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看着眼前的人被一个个扑倒在地,一下子就慌了神。而我站的这个地方正好避开了落下的丧尸,面对第一波攻势是所谓的安全区域。
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没理会布莱克,二话不说捡起被丢在一边的狙击步枪,瞄都没瞄准就开了几枪。子弹却鬼斧神差地穿过所有人和怪物,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我还想多开几枪,却发现这枪只能一发发点射,没有扫射这种设定,无奈之余就觉得自己这救世主当不成了,但还好我意识到这点赶紧跟上了布莱克,不然下一秒就会成为这群怪物的一员。
我背着枪跑起来很是别扭,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一把拿过了我的枪,我一看原来是瑞德。时间匆忙,他快速举起枪对着我身后就是一发点射,这枪管子离我耳朵大概只有几厘米,要不是装了消音器,恐怕我现在就是聋子了。
我转过身,看到不远处一只怪物手脚并用地朝我爬过来,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我的想象。瑞德又是一枪,把那个怪物的脑壳打开了一个洞。但随即人群里又有几只盯上了我们,瑞德把枪往我这儿一扔,完成任务似的转身就跑,我也不敢怠慢,下一秒就跟了上去。
“喂!你后面!”瑞德突然冒出来一句中文,可我哪有时间在意那么多,看见他边跑边给我做俯身的动作,我赶紧弯下身子,一只疯狂的怪物从我上方飞了过去。看来它之前正准备扑倒我,可现在却扑了个空。
“thanks!”我还是下意识地用英文和瑞德道谢,可是定睛一看他早已跑远,我也马上绕开那个扑我扑空的怪物,继续逃命。
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我们居然又绕回了那家被我称作军火库的咖啡店。我进去一看李天和那个陌生人还有布莱克也都在这里,他们在我进来的一瞬间同时让我原地趴下,我照做之后,前方顿时响起一阵枪声,接着门口便传来怪物的哀嚎。
我低着身子爬到一边,才有机会转过头,本以为门口那边被打成马蜂窝的只是之前跟我过来的几只丧尸。然而这一看,才发现门口早已被丧尸堵满,少说也有几十只,而且新的丧尸还在不断涌来。
布莱克他们的火力压制很猛,瑞德也从一边抄起把机枪跟了上去,丧尸虽说速度快攻势强,但一进门就瞬间被打成一堆烂肉,门口很快就被尸体叠起了一座小山。我枪声听着听着也觉得麻木了,开始和他们一起朝尸群开火。
尸体越堆越高,我们的子弹差不多一大半都白白打在了尸体上,而那些丧尸就趁着这时翻了过来。一只翻过来的丧尸突然一跃冲向正杀得眼红的瑞德,瑞德这才反应过来往旁边退了好几步,那只丧尸撞了一个空,脑袋却钻出了我们身后的玻璃墙,磕出一个大缺口。
我大叫不好,可回头一看外面的尸墙依然在不断向上,丝毫没有发现有几个人就在它们脚下。
大家都被这只丧尸分了神,火力逐渐减弱下来,外面的那些怪物就开始爬进来。但这些怪物实在毫无智商可言,居然被自己人卡住了门口,无数怪物被挤得一下子无法动弹,疯狂的扭动身子却丝毫移动不了。它们朝我们嘶吼着,不断做咬人的动作,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目光同时落到了墙角边的流弹发射器身上。
我用尽全力拿起一个,可不知道怎么用。布莱克上前扶住我的手,同时接过流弹发射器开始鼓捣起来。这时两只没有被卡住的怪物成功翻过了门口的尸堆,没等我们有所反应,就张着血盆大口朝我们“飞”了过来。
李天开了一枪打飞一只,另一只则扑在了鸭舌帽男人的身上。我上前就是一脚,但立马就被它疯狂的模样吓退了几步,把手胡乱地朝包里摸去,想要摸出点东西。
这一摸到还真拿到了什么,是一支信号弹,就是老枪在从桥上掉下去之前给我的,说是我一定用得到,这不果然派上了用场。我什么也没说赶紧拉开安全锁,信号弹在我手里燃烧起来。这种信号弹烧着时温度极高,尤其是前面几秒,我拿着它就对丧尸的脸伸了过去。那只丧尸被火焰烧的嗷嗷乱叫,手里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弱,直到整个脑袋都在高温下彻底融化。
丧尸还在不断爬进来,我看到信号弹依然在燃烧就这么拿着怪可惜的,竟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把它从那个被丧尸撞开的玻璃口子扔了出去。我用得力还挺大,信号弹越过尸墙飞到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也不知道谁能看到来把我们从这里救出去。
又坚持了几分钟,大家的子弹都开始不够用起来,一只落网的怪物扑向了正在换弹的布莱克,布莱克整个身体带着怪物一扭,包里的东西全都飞了出来。那台类似ipad的信号收集器也滑到了我的脚边。
我低头一看,只见雷达显示屏上,一颗蓝色的光点正在朝我们这里快速靠近。就在下一秒,我便感到大地开始震动。紧接着,外面的尸墙刹那间被炸开了一个口子,一辆黑色的钢铁坦克硬生生开了进来。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当我看到坦克上的人时,心情立马兴奋起来。
是死鱼眼!
“让你们久等了!”只见他拉开嗓子吼了一句,便开始操作起坦克上的那挺机关枪。
我看着威武的死鱼眼真的是两眼放光,只感觉救世主终于到来了。坦克的后半部卡住了它冲进来时撞出的缺口,让外面的丧尸没法儿进来,而前头,在死鱼眼的猛烈扫射之下,门口的丧尸也开始节节退败。
可就在这时,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因为支撑不住重量彻底坍塌下来。布莱克还算反应迅速,顺势把我往角落里一推,同时两块巨石直接砸在了我的两边,使我周围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我还想从这里脱身,可是更多的碎石紧随其后彻底把我埋进了黑暗之中。
2015年2月24日
上海市浦东新区,陆家嘴
回忆到此结束,接下来的事大家应该很清楚了。
当时被埋的一瞬间,我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不断拍打墙面大喊那些熟悉的名字:死鱼眼,布莱克,老枪,瑞德。毫不顾忌会有新的碎石从天而降,把我砸成肉泥。
虽然我很坚持地呼救,但回应我的只有不时响起的枪声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直到我喊的精疲力竭,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点力气,才重重的倒在了黑暗中的石堆上。
手机也被压碎,我没法知道那时的时间。可能被困了很长很长时间,我觉得自己也许会就这么死在这里,百无聊赖之余,我又不想死的那么没价值,就打起一支小手电,开始写我的日记。
即使这里的空气浑浊,我的脑袋还有点发热,但这一写就是好几个小时。后来实在是坚持不住,愣是在写完了最后一点之后,手电的电池也耗尽,我没了最后一点光芒,坚持了没几分钟便彻底昏死过去。
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再次醒来,当我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是既兴奋又悲哀。兴奋的是自己的命还没绝,这换作是谁在这种时候都会感到庆幸。悲哀的是就算命没绝,自己也只能默默地留在这里继续等死,回头一想还不如在第一次闭上眼的时候就死翘翘,省的要我再体验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像要死两次似的。
一醒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就感觉一阵口干舌燥。睁开眼后的世界其实和闭上眼时没多大区别,同样是无尽的黑暗。而且睁开眼的时候我还受到了散落四周的土尘的攻击,眼睛被迷得直流泪水,因为手上也沾满了脏东西,一时间我还不好抬手去擦,只能任凭它不断流泪。
我挣扎着在黑暗中翻开背包,脑袋还不时会撞到凸出的大石块儿,让我是又生气又无奈,憋屈到了极点,没那么糟糕的是我脑袋没有之前晕糊了,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一点低烧。
终于,我从背包里找出半瓶矿泉水,大口豪饮了几秒钟后,我感觉体力也开始慢慢恢复。接着,我又用剩下的水冲洗了一下眼睛和手,因为流泪的关系,灰尘和泪水融在一起变成了一坨坨粘稠的糊状物,这还让我一下子洗不干净。
上天真是造物弄人,我本来只是想尝试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擦拭一下眼睛,可谁知又让我找到一瓶全新的矿泉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个后的我心里实在是纠结不已,如果老天要我死,还不如一点希望也不要给我,然而像这种对我没多大用处的小恩小惠又会不时出现,就好像是在嘲弄我一样,让我特别不好受。
但既然老天不想让我死得那么快,我也只好随它。果然我又从包里找出了几听封装的水果罐头,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是饿到了一种境界,没多考虑就拆开了一罐狼吞虎咽起来。只是在黑暗中吃东西会让人感觉非常别扭,如果大家有机会体验一下,就算再乐观的人也会被逼出幽闭恐惧症。
我一口气吃下了三个水果罐头,也是把包里的最后一点存货彻底消灭干净,胃里已经有点撑了,但这种饱餐之后的满足感又让我有了一点求生的渴望,只可惜现在要光没光,要吃的也没吃的,只有大概半瓶的矿泉水最多也不过能坚持一天多而已,而且像我这种性格的人就算不被饿死,在这种地方也会被活活憋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开始我脑子里还在想一些事,可后来就只剩下了一片虚无。只有靠着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堆我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不然我试过起身走一两步,但很快就被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得双腿发软瘫倒下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孤独地飘在宇宙中,没有一颗星星为你指点方向,就只能这么毫无目的地在黑暗中随波逐流。又过了几个钟头,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我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本以为还在发烧的我可以很快进入梦乡,谁知道这个时候我的烧却很不近人情地退了下去,直让我在心里跺脚。
这也太巧了吧,在这里我想做什么几乎都做不了,于是一来二去就衍生了死的念头。可这种念头一出现,其他的希望也会跟着出现,让我想死又开始有些犹豫了,我真的希望老天别再和我开这种玩笑,干脆给我痛痛快快的一下让我死在这黑暗的坟墓里吧。
可老天的回答是no。
又是将近一个钟头的折磨,我逐渐熟悉了四周黑暗的环境,就在我继续翻着背包准备找些东西打发时间的时候,我身前石堆上的一块碎石好像自己移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那块石头是不是真的动了,我只能听到声音但看不到景象。可是下一秒,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这次移动的是一块更大的石块,所以明显极了,而且随着大石头的移动,周围一些体积小的小石子开始滑落,这声音让我感到震惊不已。
总不会这些石块自己有生命动起来了吧,虽说我这个人平时不太相信超自然的现象,但现在这个情况还能有什么解释呢?除非是我在这里被困了太久,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和幻听。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石堆外面突然响起一句说话声。
这还是我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让我始料未及结果就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我心里的求生欲望瞬间高到了极点,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痛苦的同时,我又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这次我集中精神,听到非常清楚。
“这些石头埋得太严实了。”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此时此刻谁还管得了那么多。他这句话显然是和另一个人说的,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有两个人甚至更多,也许是逃过意外的军人或者医生,要不然就是之前广场里其他的幸存者,我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
可是那人说完这句话,就响起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显然他们觉得这里的石堆埋得太紧凑,如果想要搬开绝对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石堆下面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但是我这次怎么也不允许这种逃出生天的机会在我眼前溜掉,我急中生智,拿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就开始敲打。也不知道打在什么东西上,反正黑暗里也看不清楚。我敲到什么算什么,只要能发出声音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石堆外面的脚步声突然折了回来,就听到之前那个人说道:“你们听到这个了吗,这堆石头下面有人,我们要救他出来。”
“我不太肯定,但我们还有任务要继续。”另一个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我们的任务不就是找到活着的人吗?”第一个人道。
“可你能保证这下面压得不是那些罗刹?”另一个反驳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惊,石堆外面的人也不再说什么。我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个活着的人类,我又尝试了一下说话,可喉咙还是很难发出声音,急得我都快哭出来了。但这种时候我
绝对不能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如果真的被当成他们所说的罗刹,那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又继续敲打了十几秒,外面的人突然说道:“敲东西那个,你要是活人的话,就停下。”
这话绝对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开始静静等待外面的回应。只听到外面的人又交流起来:“你说会不会是巧合,他要是个活人怎么不说话?”
“你再试试他。”
“里面那个,你能不能敲出一些有节奏的调子?”
晕,他们真的是太有才了,这种办法都能让他们想出来,我还好说什么呢,为了活命,我只好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抱着不确定的心理,默默的给他们敲出一段《我的滑板鞋》,可他们能不能听懂我就不知道了,但能肯定的是我现在敲的,就算是个鬼也能听出石堆里面埋得是个大活人。
果然,在我敲了大概半分钟后,外面逐渐出现搬东西的动静,看来他们已经确定了我的人类身份。只见我眼前的石块开始被一个个清除,刚开始还有点费力,但越到后来就越快,没多久一阵刺眼的强光突然亮起,要不是我及时闭上眼睛,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瞎子。
他们清出一个大口子,进来两个人把我给拖了出去。重见光明之后,我仍然紧闭双眼,生怕强烈的阳光会把我弄瞎。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是个孩子,他还活着,医生,医生!给他看下伤口!”
接着我听到有个人匆匆跑了过来,查看起我的伤势。他先给我的眼睛包上几层纱布,然后提醒我可以慢慢睁开眼睛。
“这小孩儿什么身份?”在被简单消毒伤口的同时,我又听到身边传来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看来这支团队的人还挺多。
“我不知道,应该只是一个受难的市民。”一个人回答他道。
“我知道了,医生你先给他清理伤口,其他人准备一下,我们要抽他血化验。”陌生人说道。
“化验?先生,您不能每碰到一个幸存者都给他们抽血,我知道解药的制作时间很紧张,但免疫者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您至少应该等这小孩的身体先恢复一下。”另一个人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我求情。
“我们没的选择。”陌生人态度强硬道。
接着又过了几分钟,那个给我处理伤口的医生离开了。我睁开眼隔着几层纱布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纱布包的实在太厚,顶多能看清几个黑影在我四周移动。
紫外线被纱布隔开,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到我的眼睛。我感觉自己躺在一堆碎石上,四周还散落着碎玻璃和子弹壳。我想要努力地直起身,却感到浑身像要散架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几个人跑到我身边,我听出来他们在鼓捣什么东西。紧接着,有个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开始本能的反抗。那个人没说什么,继续牢牢的抓着,同时另一个人也凑过身,把一根针管直直的插进了我的皮肤里。
可能是在黑暗里待太久麻木了,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那几个人抽完我的血,便把我扔在了一边,好久也没人来管我。我估摸着是不是对他们的作用已经没有了,如果化验结果出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他们会不会就这么杀了我,或者放我在这里等死?
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我开始慢慢的往前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哪儿,但还是用尽全力挪动了一点点。
我慢慢爬着,身后已经传出化验报告出来的汇报声,我心想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看来自己这下肯定凶多吉少了。
“这……”那个陌生人听到报告后哽咽了,刚想说什么,只听到又一个人突然大声喊道。
“它们在屋顶上!开火开火!”
我早就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我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可因为眼睛蒙着纱布,手指却不小心被一块碎玻璃划了一下。疼痛的同时,我听到有东西从上面摔下来的声音。我伸手拉下纱布,眼睛一下子没来得及闭上,可只是在几秒钟的晕眩和雪花飘之后,我再次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没时间适应阳光,我努力地从碎石堆上爬了起来。自己身后已经乱成一团,枪声四起,骇人的吼叫让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我转过身,只见四五个军人正端着枪朝天上开火,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方的一个平台上不断跳下丧尸,少说同时也有七八只,而他们四周已经躺倒了好几具尸体。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被埋之前待的那家咖啡店已经变成了废墟,但我还能隐约找出我们堵住丧尸的那个门口,那里依然堆满了尸体,并且有不少被枪声吸引的怪物已经开始从尸堆后边爬过来。
喉咙发不出声音让我没法儿第一时间提醒那些军人,我再转过头,发现原来不止他们,同行的还有几个身着防化服的男人和给我检查伤口的白大褂。我刚发现他,他也看到了我,可是下一秒,一只怪物从上头直直冲了下来,愣是把他撞出去好远。
我一看不好他们好像压制不住丧尸的攻击,便开始想办法逃离这里。这些丧尸的速度和攻势太快太猛,一点也不像电影里那些行动缓慢的同类,这也是那些军人压制不住它们的原因。
我们在咖啡店里,是因为丧尸进攻的入口足够小,而我们的火力也起码比现在这些人强出一倍,才勉强能够坚持,可最后还是被它们给突破了。还好死鱼眼即使出现救了我们,但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不然坦克是谁在驾驶,所以开坦克的十有八九是老枪。
这时我突然回过神,一只怪物把一个军人扑倒在我身边,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咬了下去。我一看心里大叫不好,立刻撒开腿就往前跑。可不知道是因为腿脚暂时不太灵活还是碎石堆上行动起来太过艰难,我居然一个踉跄又摔在了地上。
我倒在石堆上一路滑到了那个被咬的军人身边,看见他的眼眶四周逐渐明显的暗紫色筋脉和开始放大的瞳孔,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丧尸还趴在他身上不断咬着,但看那架势却不像是要吃他,只是在用牙齿啃遍他的全身。
另一只怪物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我的前方,它先开始只是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甩着脑袋,感觉没有发现躺在石堆上的我。可谁知这个时候那个被咬的军人居然还没有翘辫子,只见他朝我慢慢举起了一把黑色的自动步枪。
我明白他的用意,一把抢过步枪就对准了眼前的丧尸。后来一想他其实应该是要我救他,而不是让我用枪再去射击另一只丧尸。可是那种情况下几乎每个人先想到的总是自己,于是我管都没管身边的军人,同时眼前的丧尸也发现了我,说时迟那时快,在它扑向我的那一刻我果断扣下了扳机。
一顿扫射之后,我的手被后座力震得颤抖不已。那只丧尸身体和脑袋都中了好几发子弹,重重倒在我的身上,让我下意识丢掉了步枪改用双手撑住它的身体。我身边的丧尸也被枪声吸引到,放弃那个军人反而把目标定成了我。
它纵深一跃来到我的身边,但此时此刻我身上还趴着一只已经死掉的怪物,根本动弹不得。下一秒,那只跃到我身边的怪物,便把它那锋利的牙齿深深扎进了我的肩膀里。
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我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我想或许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疼痛感能和被一只丧尸咬一口那种疼痛相提并论了。火辣辣的痛楚之余,我清楚的感觉到怪物的牙齿刺到了我的骨头,痛得我几乎晕厥过去。
我脑子这时什么胡思乱想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疼痛感。我开始在心里给自己倒计时,看看自己需要多久会变成一只没有思想、狂暴恶心的食人恶魔,几秒钟,还是几分钟?你们没有人能体会到被丧尸咬死之前那种绝望感,我想如果不发生这场灾难,再有几次轮回我都不可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只能承认自己此刻真是倒霉到家了。
突然,一阵枪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紧接着,一个军人上前拉开了我身边已经被爆头的丧尸,同时再次开枪把那个递给我枪,而现在已经变成丧尸的他的战友同样打出了脑浆,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面对被丧尸咬过后的我,他却无动于衷,在对我短暂地注视之后,他又转身投入战斗,就好像我是个透明人一样。
强忍着疼痛感,我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一只手捂着肩膀处的伤口,另一只手捡起滑在我旁边石堆上的那把自动步枪。表面上我已经做好了逃出这里的准备,可心里却把自己质疑到死——为什么我还没有变成丧尸?
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可能再过上几分钟我才会成为那些怪物的同类。但我现在宁愿去咬别人也绝对不想再被它们咬一次,那种疼让我肯定自己上辈子作了非常深的孽,而老天则希望在我被感染之前多让我被咬上几口。
想到这,我立刻动身准备离开这里。而那个救了我的军人却还没等到听我说声谢谢,就被一只从小门里爬过来的丧尸咬到了脖子。临走前我转过身看了一眼他那个方向,本来想杀了那只丧尸顺便再给他一枪结束他的痛苦,不然他就要像我一样痛的几乎忍受不了。
可令我惊讶不已的的是,那只趴在军人身上不断发狂吼叫的丧尸,居然就是之前带鸭舌帽的陌生男人。这不得不让我担心起死鱼眼他们的安全,同时源源不断的丧尸还在从小门里往外爬,我便放弃了心里的念头,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而我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尽管自己的肩膀已经痛得我快晕倒。快速冲刺了一分钟,身后的骚乱声渐渐远去,我也终于是松了一口。
可我没有怠慢,只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前进。
离开正大广场,我路过了已经变成残墙断壁的天桥,同时也看到那块巨大的被天桥挡住的球体。远看还没觉着什么,走近一瞧,那种震撼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东方明珠最下层那个最大的球体啊,站在它下边给人的感觉简直遮天蔽日,它和天桥接触的地方早已碎的不成样子,整个天桥的侧边都深深凹陷进去,可见巨球滚动时的巨大威力。
没做多停留,但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拿出手机拍张照片上传微博,只是现在这么做不符合情理不说,就连手机都已经被砸坏了。
就这样,我在空旷的街道上走了大概十分钟,到处都是军人和丧尸的尸体,还有许多直升机的残骸。十分钟里我大概转了三条街,其中一条路上的直升机残骸甚至多到了十架还要多,这不得不让我觉得军方已经失去了制空权。
我不懂得用枪,当然也没有想到要搜寻补给。行走期间我不止一次看到各种弹药,可这都没让我停下脚步。即使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但我就是不想留守原地。
这时的阳光很是强烈,温度也有所提高。我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已经是满头大汗,于是索性脱掉羽绒服和毛衣,也不知道这么做自己会不会再次受寒。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我肩膀上的伤口在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疼痛感之后再次发作起来。虽然已经止血,但那种疼痛感还是让我顿时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可是随即我就让自己闭嘴,惊恐地看着四周生怕这声音会引来丧尸。
安全起见,我闪到了一边的小巷里,没了死鱼眼他们跟在我身边,我必须要开始学会保护自己,总不能这辈子都靠其他人过活。小巷子不深,一会儿就走到了头,拐个弯之后眼前出现了一条陌生的马路。
这条马路比另外几条与它相接的马路要干净一些,汽车的残骸和人们的尸体都少了很多。但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紧贴着街道的一面缓慢行进,同时也让头顶上突出的建筑帮我挡去阳光。走着走着,一家药房映入我的眼帘,虽然自己还没有变异,但在此之前伤口感染还是很划不来的。我没有多想,看到这家店门敞开着就大步走了进去。
进入药房之后我立马就举起了步枪以防发生什么意外。但是说实话一只手举着枪绝对是个苦差事,没几秒我就松了劲儿,手臂也酸的不得了。
这家店采光不错,虽然大堂里的两个灯泡都已经被毁坏,但整个店面都不至于暗到看不清东西,反而倒是因为今天太阳不错,和平时开了灯没多大区别,也大大减少了我检查这家店的危险程度。
仔细检查过之后,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于是我二话不说就开始寻找消炎和包扎要用到的药品器具。碘酒和酒精不难找,倒是纱布废了我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在药房里边的一个房间中找到了。
我不是什么医生,也没学过什么专业的医疗知识,这种时候在学校里偶尔听到的急救讲座内容便发挥了作用。但我承认自己不是好学生,听讲座的时候几乎都是边听边写作业,对应该做什么也只是一知半解。
终于,在犹豫许久之后,我褪去上衣咬紧牙关直接把一整瓶酒精倒在了肩膀处的伤口上。这一下疼得我是直想哇哇乱叫,后悔的同时也赶紧停下“自残”行为。
我当然知道乱叫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只好抬着头死命咬着牙齿,愣是把腮帮子的肌肉都咬到抽筋了才渐渐放松下来。我没有停下,既然疼就让他一下子疼完,我再次拿起碘酒,丝毫没有节约的意思,又是一整瓶灌了下去。这下我有了之前的经验,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团纱布,咬纱布总比咬牙要来的好受的多。
最后,我给干净的纱布粘上一点紫药水,用它从腋下开始把自己的肩膀包得严严实实的。包完之后,我刚一放下手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没办法,我只能强忍着疼痛找来一个凳子,把手搁在上边,希望能够减轻痛感。
在找凳子的同时,我把药房的大门关了起来,瞬间安全感就上升了不少。我不知道怎么检查武器,就把枪放在了我能够触及到又足够隐蔽的地方。
现在自己的食物几度紧缺,其实也不能说是紧缺,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食物。就连之前剩下的那半瓶矿泉水都留在了正大广场那边,而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带了一把保命用的步枪,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找到死鱼眼和布莱克他们。
我开始慢慢回忆我被埋之后所听到看到的情况,看到的直接跳过因为那种时候我几乎没有用眼睛的时间,而听到的,大概也只有他们和群尸作战时的枪声。对了,后来我大声呼喊他们名字的时候,我记得自己隐约听见谁说了一句“上坦克”。现在仔细一想可能是死鱼眼说的,而且在我被救出来之后也没发现死鱼眼和老枪驾驶的那辆坦克车,这就是说当时他们应该是躲进了坦克里,然后由老枪给带出去了。
这只是一个可能,那个变成丧尸的鸭舌帽男也让我不得不去想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死鱼眼他们遇到了危险,虽然逃了出去但大家几乎没有上坦克的时间,或者在坦克离开时整家咖啡店已经沦陷了,当然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我看到的咖啡店会变成一片废墟。坦克离开后,穷途末路的李天呼叫了空中支援,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种来自天际的导弹,虽然我至今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种炮弹威力巨大,多来几颗都能把整个正大广场夷为平地,为什么李天只让他们轰炸了我们的位置,而不彻底断绝后患?
可是回头一想,自己的推测又有个致命的误区,先不说刚才没有看到李天的尸体,而是如果他真的呼叫了炮弹轰炸,那被埋在石堆里的我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呢,所以这种假设很容易就会被推翻。
这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大家都被死鱼眼救了出去,情况危急之下没人管我也在情理之中。而那个鸭舌帽男则可能是因为运气不佳,在最后一刻被咬从而变成了丧尸。后来老枪驾驶的坦克离开咖啡店之后,又是因为发生了比较严重的意外,才会动用坦克的炮弹,从而使咖啡店变成废墟。
尸墙!当时可是有尸墙!那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坦克四周的丧尸起码有上百上千只,如此凶险的处境再不使用重武器大家肯定逃不出去。而且咖啡店的废墟,看起来也更像是威力稍弱一点的武器所致,极有可能就是坦克上的大炮,同时再加上布莱克之前从我手里拿过去的那把流弹发射器一起造成的。
就算如此,老枪他们目前的处境还是凶多吉少。整个市区的武装力量似乎已经所剩无几,怪物却依然泛滥成灾。但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怪物总会在一段时间后消失不见,尤其是大规模数量的怪物,很难能在大街上找到它们。可是只要我们一遭到攻击,没过多久,大批怪物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最终演变成一场惨烈的人尸大战。
可是目前疑点实在太多,我也没时间再去猜这些怪物的想法,如果他们真的有想法的话。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市区除了那些恶心的怪物之外,应该还多出了一种威胁,就是从东方明珠里涌出的蟑螂。这些变异的蟑螂有人的脑袋那么大,想想就让人浑身发毛。况且因为东方明珠已经被毁,那些科学家也都和救援小组一起葬身火海,蟑螂的变异是如何产生的就成为了一个谜,更别提会有人知道怎么如何对付它们了。
第二个疑点,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那就是瑞德在慌乱中说出的那句汉语。你们可能认为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才不经意间冒出这句话。虽然不能说瑞德对汉语一窍不通,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老外,而当时他说的那句话简直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或者说只有一个人在中国呆了很久并且精通了汉语才能摆脱原来母语的口音,说出不蹩脚的中文。
总而言之,对于瑞德我现在是一头雾水。如果当时只是一个巧合,那我也无从辩论,可要是他真的对汉语非常通晓,并且之前不会说汉语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那这个人就肯定有问题了,而且他也可能是故意隐瞒了身份,同时他掩盖的事或许会涉及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掩饰身份的目的只有两种,对他人的不信任,或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两个情况从瑞德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都是有可能的。
想了那么多,我人一下子就吃不消了,晕晕乎乎地靠在之前找来的椅子上。脑袋胀的厉害,胃里也是一阵翻云覆雨,肩头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我似乎还看到隐约有鲜血从绷带处溢出,很快就形成了一朵暗红色的小花。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瞬间强烈起来,让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我只能靠着肩头的剧烈疼痛保持自己最后一点意识。
但最后,我终于还是没有办法坚持住,彻底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后的我依然留在店里,身子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强制性的休息过后,我的脑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晕乎,但胃里还是残留着些许的恶心感。
在还没完全清醒之前,我同时也触碰到了地板冰冷的表面,手指就好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在我昏倒期间,有什么东西把我移动了位置!
想到这个,我立马不敢轻举妄动,警觉地用眼睛看着四周,虽然是乌漆麻黑一片但却感觉自己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
夜幕早已降临,而我也只能通过观察来试着去猜一下时间。虽然这么说,可是自己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地板上,浑身也渐渐冒出冷汗。难道这个店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什么活着的东西吗?
凳子就在我身边不远处,虽然很暗但看起来应该没有被推动过,而且如果有任何比较大的动静,比如说被抬起之类的我一定能感觉到,除非真的是睡得太死,那也无话可说。况且,要是是自己摔在地上的,那也不会像现在躺得那么规整,甚至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完全不可能感觉不到冲击。
这种种现象都表明店里另有其人,更别说现在的我还和之前休息用的凳子隔开了一段距离。
听着药店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不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恐惧感也随之而来。这种在黑暗里的等待就如同折磨一样,就好像每分每秒都在挤压着心脏,让我一时喘不上气来。
就这样,我像一个雕塑似的保持着面朝下的姿势又趴了一分钟,眼球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同时压抑的气氛也开始让我的听觉敏锐起来。
突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传入了我的耳朵。
那一刻我头皮都快炸了,再仔细一听更像是什么人在说话,听声音也让人很难分别是男是女。
这声音不仔细听完全不会被人察觉到,非常空洞还伴随着一丝磁感,仿佛能穿透人心,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就在这时,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说话声的来源,四周忽然响起无数悉悉索索的噪音。乍一听就像有十几二十个人趴在你身边不停用指甲敲击地面发出的,抑或是另一个可能。
虫子!
没错,这声音听久了更像是上百只甲虫在不断行进,而悉悉索索的声响则是它们的四肢与地面的敲打声。
想到这儿,我心里开始发毛,各种强迫症随即发作,让我完全出于下意识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后坐在地板上的我依然不敢怠慢,立马连滚带爬地朝我认为是墙角的地方挪去。
黑暗中,我目光飘忽不定的同时,却不忘死死留意身边和每次手掌落下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哪次伸出手时会摸到什么带着硬壳的鬼玩意。
爬着爬着,我脑袋突然磕到了墙面,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我双手捂着头,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蜷缩在角落里,连眼睛都不再敢睁开。
稀稀疏疏的敲打声慢慢变的密集起来,我无法想象如果有灯光,那我眼前将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虽然我心里一万个不希望,但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死也要面对。
果然,我的猜测并没有错。二分之一秒后,玻璃店墙外照入一道月光,同时照亮了我身前大概一个平方大小的地板。在地板上,则爬满了四五只如同人脑袋大小的巨大蟑螂,而那些没有被光照到的地方甚至还有更多。
突如其来的月光毫无征兆,看到这画面更是让我头皮发麻。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下意识抖喊出一句卧槽!
惊讶和恐惧融合在一起,让我的爆破音发的及其响亮,瞬间就激怒了那些虫子。它们开始加快速度,疯了一般地朝我爬来。
我也算是经历过一些的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于是我赶紧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却发现自己居然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
而那些虫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始放慢速度,步步逼近。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很快能让我站立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身边枕头大小的一块地方。
也许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放弃挣扎,默默等死,我何尝不想这样呢?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理解当时的那种绝望,就好像夜幕之下一个船被海浪掀翻的渔夫,一头雾水地困在被满是鲨鱼的海水包围的礁石上,况且我站的地方还不是礁石。
这些虫子,只要任何一只发动进攻其余便会蜂拥而上,我猜是这样。虽然不知道它们现在在等些什么,但我想很快自己就会被这些虫子爬满全身,汗毛刹那间全都竖了起来。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食肉的那一类。
等一下!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种虫子不就是从东方明珠里涌出来的那些虫子吗,它们怎么会出现这里?
没等我接着往下想,虫子群中突然传来一阵类似煽动翅膀的声音,难道这些恶心的家伙要飞起来了吗!
月光这时慢慢亮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上帝在为我进行死亡前最后的仪式。
我要死在月光下吗?我不停的问自己,可现实给出的答案是不,上帝现在可没有闲工夫来管我这种小人物。
月光亮起的同时,我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不少,同时也注意到柜台后面摆着的那把自动步枪。
看着那个在月光下散发出金属光芒的救命稻草,我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向那儿跳了过去。在一个完美的恶狗扑食动作完成之后,我顺利来到步枪旁。
蟑螂们这下终于是忍不住了,其中几只猛的开始发动攻击。看到几只有人脑袋那么大的蟑螂朝我爬过来,一时间就慌了手脚。
在拿起步枪的那一刻虫子已经来到我的脚边,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抬起右脚几乎用了全身的劲儿把离我最近的一只踩了个稀巴烂。
说实话这些东西甲壳的硬度完全不是盖的,我能踩烂一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接着,另一只又以惊人的速度朝我袭来。
这一次,我把全身的力道全都放在右脚上,强忍住蟑螂被踩爆浆时的恶心感,再次干掉了第二只,同时纵身一跃跳上药店的柜台。
终于来到礁石上了。
我把和这些虫子的战线拉开,一边满头雾水,一边还是稳稳地给步枪上膛,因为我明白这场人虫大战才刚刚开始。
夜幕之下,虫子们仿佛干劲十足。它们几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即使我手里有一把自动步枪,但防守起来也是难到了极点。
几分钟下来,我感觉自己就快到极限了,双手也几乎被步枪的后坐力完全震得麻木。那依然回荡在药房里的枪声和空气中的火药味也只能让我保持暂时的清醒,自己身上到处都沾满了蟑螂体内喷出的恶心液体,这种绿呼呼的玩意儿就像鼻涕一样挂在我的衣服上怎么抖也抖不掉。
枪声引来丧尸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也就说我在迎战这些虫子的同时还要考虑一会儿怎么从将会被尸群包围的这个药店里脱身。
但回头想想自己也是太天真了,我脑海里丧尸的形象依旧是电影里行动缓慢的那种,可是实际上现如今真正的怪物如果想要突破这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我还不一定能从这个鬼地方脱身。
这时,我想到了老枪、布莱克、死鱼眼他们,还有一直以来都不诚实但也救过我好几次的瑞德,他们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抑或比我更早就离开人世了。
此时此刻,各种绝望的念头顿时塞满了我的脑子。我不想被它们支配,但也毫无力气继续抵抗。
不!我还不能死!
王阳和孟天伟还留在三林等我们回去,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绝不会抛下同伴的。如果我现在死了,还怎么报答他们每个人对我的救命之恩,还怎么保护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更何况,如果我活着,或许还有机会再见舒白一面,那个让我在十七岁这年一见钟情的女人。
现实和幻想的交叉点始终是模糊的,几只虫子突然展开翅膀向我贴过来。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挡,自己却失去重心一下子人向后仰去,结果重重地摔到了柜台另一边的地板上。
半秒后我缓过神,才发现一只蟑螂被我压死在了背后,而自己身前,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不断朝我的脖子使劲儿。
我的两只手死死卡住了它的两只巨大钳子,但其实就是它已经变异的两条前腿,而这虫子的力气和一个成年人比起来可以说毫不逊色。
看着虫子甲壳下面不断蠕动的触须,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只好用放声大吼来发泄这惊世骇俗的颤栗感。
如此近的距离,我连眼前这鬼玩意儿的两只黑眼珠子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一开一合的嘴巴,以及长在两边的巨型獠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整个撕开。
我不敢再盯着它的眼睛看,索性别过头去,开始和它进入漫长的僵持阶段。
心里也开始撕心呐喊道:这真的是蟑螂吗!
才一分钟的功夫,我突然浑身发力大喊一声:“给我起开!”瞬间那蟑螂愣是被我甩出去五米远。
来不及休息了,我立马直起身子,把头转向一边的玻璃店墙。
果然,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几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身影,我心中深知这丧尸的移动速度,完全不敢怠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药店。
一来到大街上,那充满着血腥味的空气让我不禁咳嗽起来。喉咙口一阵奇痒之余,双腿就像上了发条似,下意识的朝街道另一头跑去。
我本想转头查看一下身后的情况,但突如其来玻璃破碎声顿时打消了我的念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不在感觉疲惫了,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一空,没来得及等我尖叫,便和我这几乎麻木的双腿一起跌入无尽的深渊里。
这下落也没持续多久,据我估计不过三四米的样子我就着地了。虽说是一屁股坐到了水里,但那股着地时的痛劲儿可让我憋屈了好一会儿。
这里是哪儿?
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慢慢的站起来,头顶上方不远处是一个圆形的小洞,看来我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再加上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浑浊不堪的水。
“好臭!”一股奇臭迎面袭来让我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同时也让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现在看来这里应该是城市的地下排污系统,也就是下水道。但我目前在的这地方较一般的下水道来说也实在太大了,完全就像是一个地下停车库。顶上到我脚下的高度一看就超过了两米,而过道左右两边的宽度也起码有个四五米的样子,再加上污水两边的岸面,整个下水道的空间就更大了。
倒霉真是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翻船,平时都说要提高国人素质,灾难爆发了你还给我偷窨井盖,这下可好,摔倒这么一个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怎么办?
正想着,我头顶上又传来了石子儿滚动的声音。我一拍脑袋大叫不好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二话不说赶紧上岸沿着下水道开始逃命。
眼前漆黑一片,没等我跑出去多远,身后的水道里就开始传出有东西落下的声音,看来那些怪物并没有把我跟丢,这下麻烦可大了。
这下水道两边的水灯早就已经没电,而我越往里跑周围的光线也就越暗,没过多久变什么也看不清了。
而且我和身后那些怪物的速度简直没法儿比,听声音它们还是在水里前进的,可那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越来越近。
希望正在一点点减少,抑或从我摔下来起就已经注定死亡。要是现在我身边有一个人可以帮帮我,哪怕是一个战斗力不强但认识路的管道工,而现在这近乎徒劳的痴心妄想似乎成了我最后的一点希望。
但一个人被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几乎是绝望的,我干脆放声大喊起来,反正也不怕会再引来什么更可怕的怪物了。
“上帝啊,你老人家是不是就喜欢整我一个人啊?死不让死,活也不让人好好活,何必呢!”
就在我喊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拉住了我的衣服。
“显灵了......”我话还没说完就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侧身摔进了一个一人宽的管道里。
这一次吓得的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而就在下一秒我的嘴也被牢牢地捂了起来,差点让我喘不上气。
惊慌的同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静,别出声。”
我脑袋懵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谁,但安全感瞬间就注满了全身。这时,一大群追我的巨型蟑螂从外面的水道里快速游过,污水被搅得哗哗响。
水声差不多持续了半分钟才渐渐消失,又过了一会儿,再我身后的人确定没危险后也慢慢放开捂住我口鼻的手。
待他放手之后,我没有着急转身,而是先深深吸了一口气,来满足刚才被捂得有些缺氧的大脑,倒是那个人先开口了。
“朋友你没事儿吧?”
一句十分别扭的中文传入我的耳朵,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强忍住快要爆发的泪腺,转身给那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布莱克!”
布莱克被我吓了一跳,赶紧打开手电,发现眼前的人是我后也惊讶不已。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着眼前换了一身衣着的布莱克,不禁心起疑惑。
“这个......”布莱克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布莱克说完便转身开始往管道深处走去,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那么其他的人呢,难不成又走散了?
但就刚才布莱克说话的语气来看,这里面应该有些蹊跷,于是我也暂不多问,乖乖地跟着他开始在管道里穿梭。
话说刚布莱克把我拉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开在墙面上的排水管,看它比一般的排水管要大,应该是一些支管汇集的地方,在这里行动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费劲儿。
布莱克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问问我一些比较客套的问题,给人感觉非常不自然。除了这些,他也就不在发声,自顾自的打着手电往前走。
终于,我们在转过了差不多五六个弯以后,布莱克停了下来。我们前方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布莱克没等多久就爬了出去,而我也只好跟上。可谁知我一从管道里探出头,就踉跄了一下。
原来这出口的下方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踮脚,而且刚才在爬管道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有上升趋势,可谁会知道居然会离地面那么高,要不是布莱克反应快及时接住了我,我可能会头着地摔出个脑震荡。
“谢谢你。”
然而面对我的道谢他只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苦笑了一下也没管那么多,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沿着管道,我和布莱克来到了一个石头做的大房间,但奇怪的这个房间没有门,反而上下左右的墙面上开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圆洞,洞口的大小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刚才爬出来的那个。
这房间虽然大,但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布莱克背靠的墙面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东西。而其中有一个东西的模样和布莱克手里步枪上的一个零件十分相似,仔细一看应该是同样的零件损坏了以后的样子。
布莱克把枪放在一边,而手电是固定在枪支上的所以光线瞬间就移到了别处。现在的布莱克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就好像电影里的特种警察,防弹衣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夹,肩上也绑着两颗拳头大小的手雷。
“这身衣服挺帅的嘛。”我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与他那鹰一般的目光撞个正着。
布莱克赶紧看向别处,手却开始不自然的捏紧放松。
“但我怎么记得你之前穿的不是白色的制服吗?”
本以为布莱克对我的追问会不知所措,谁知道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装备怎么全部都变了,还有老枪他们现在在哪儿?”布莱克这句话瞬间就激发了我的求知欲,下一秒,满满的求知欲便化成连珠炮似的问题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老枪和瑞德在一起,他们很安全,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我会带你去找他们。”
听到这个,我不安的内心有了些许安慰,可还是没有解开我心里最大那个疑问。于是我不肯放弃,继续向布莱克发问。
“该告诉你的已经告诉你,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行吗?”布莱克开始不耐烦起来,语气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目光尖锐得像一把刀子仿佛要刺穿我的心脏。
我不再说话,布莱克也重新低下头,摆弄着胸前口袋的搭扣。
大家都说,当一个人在死一般寂静的环境里待上几分钟,他的听觉会瞬间灵敏到平时的好几倍。果然,老远我就听见左面墙上的一个管道口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布莱克和我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他像只兔子一样猛地蹦了起来,同时把我拉到另一个管道里。他让我一个人躲在里边别出声,自己赶紧走回原位,假装靠在墙边检查武器。
没过多久,我看见几个同样穿黑色制服的特种兵从刚才传出声音的管道口里跳了下来,和正假装做事的布莱克打了个招呼。
因为自己近视再加上管道里的光线不好,我只能看清他们大致的模样。全都是中国人这到毋庸置疑,光他们的身高和和肤色就和外国人差了一大截,况且三个人交谈起来说的都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布莱克一边和他们聊着,身子却时不时往我这边转动,让正躲在暗处偷听的我心里一阵慌乱。
还好和他说话的三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话匣子也毫无遮拦地打开,可让我听了个饱。
从头到尾,他们除了聊一些客套话之外,也就是关心一下各自遇到的情况,还有他们所谓的任务进展如何。其中让我不解的是,他们多次提到“首领”这个词,按照他们说的内容,如果没猜错,这可能是一种仍然残留智商却被病毒感染的怪物。
他们口中名为“首领”的怪物就是任务要抓捕的对象,而其他的一些细节他们并没有提到,很快就扯到了别的话题上。
当然,我除了听到这个,还有一件令我感兴趣同时也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其中一个人说的撤离点,虽然这个撤离点的确切位置我并不知道,但还是要尝试一下前往,因为目前市区已经失去了军方的控制,任何一个撤离点都是幸存者的希望,绝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有用的信息我听到的差不多就这些,接着三个特种兵便钻进了另外一个管道里。我在原地又待上了几分钟才敢出去,看到布莱克正不断喘着粗气。
我看着惊魂未定的他,他也看着惊讶不已的我,虽然刚听到信息都是意外收获,可这些事被我听到显然不是布莱克想要看到的。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布莱克耷拉着脑袋,无奈地说道:“其实......”
“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诉我。”我非常生气,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布莱克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可谁知道他居然向我隐瞒了那么重要的事。
“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能够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就行了。”布莱克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就像是蚊子叫。
我看他一脸后悔的表情,觉得这件事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便话锋一转,指向那些不明身份的特种兵。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和你说话的三个人是谁?”
布莱克又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道:“既然这样,告诉你也没关系了,这些人是上头派来执行秘密任务的独立部队,而我曾经也是这个部队的一员。”
“既然是曾经,那为什么你现在还是和他们为伍?”
“什么?”
“为什么现在你还和他们在一起?”显然布莱克的中文没有熟到什么词义都懂,于是我用另一种方式和他再解释了一遍。
“因为你之前也听到了,他们有一个专门的撤离点,我只要想办法混进他们的队伍,回头就可以有机会把你们都带出去。”
“你不会只是想自己撤离吧?”
“不,不,怎么可能。”
和布莱克的一问一答,让和他们分开许久的我暂时了解了情况,但计划同步的同时,行动也需要同步。我赶紧要求布莱克带我去和老枪会合,我就好像布莱克的长官,居然开始命令他做事。
后来回头一想我这种小屁孩儿要是换成了别人也许直接拿枪给我崩了,还会听我在这儿瞎扯扯?布莱克是个善良的人,同时他也是个真正军人,在现在这样险恶的世界,我想也没有多少人会顾及他人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