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冤家
随着秦月的加入，鸾凤大厦的大堂里上演的“好戏”正式迎来高潮。平日里背负着沉重工作负担和竞争压力的白领们纷纷驻足旁观，饥渴地捕风捉影，为灰暗色调的生活寻找一点别样的色彩。
今天的秦月没有再穿标志性的黑色皮衣，她在一身淡兰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限量版的短款羽绒服，耳垂处挂着两枚星辰模样的精致耳坠，一眼望去可爱而又迷人。朝歌见正主已经现身，当然不会被动挨打，他用双臂架在头顶，大声道：“先别打、先别打，让我说一句话，就一句！”
被迫承受着异样眼光的秦月早已愤怒到快要失去理智，她双手叉腰，再次命令道：“谁要听他胡说！你们几个把他拖下去狠狠地打，听到了没有？”
保安们闻声而动，凶狠地扣住朝歌的双臂，将他的脸庞按在了地上。危难关头，朝歌扯着嗓子喊道：“洛阳！洛阳叫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保安捂住了嘴巴，另一名保安一记手刀就切向朝歌的脖颈。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钟，他隐约听到了秦月在说：“住手！”
你倒是早点说啊！怀着这样的想法，朝歌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朝歌悠悠醒来。入眼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他正端着一个水盆站在自己身旁，并向某人请示道：“小姐，真的要泼？”
“别！”朝歌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他忙道：“别泼别泼，我醒了。”
秦月坐在办公桌上，两只玲珑小巧的红色鞋子一前一后来回摇晃。她把左臂横在丰满的胸脯之前，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玩味地问道：“你刚才在大堂里都说了些什么？”
朝歌知道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但他自以为凭借自己的仪表和风度完全可以征服这种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他端坐着，不紧不慢地整理衣衫，道：“我说小姐您美若天仙，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月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问道：“这样的句子，你对多少女生说过？”
朝歌回答了许多次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有自己的套路，他刚想开口解释，不料脖颈再次一痛，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又昏了过去。
冰冷的水流突然坠落在他的脸上，朝歌挣扎了几下迅速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是先前那个大叔泼的冷水之后，他怒不可遏道：“你们在干什么？”
秦月从桌上跳下，冷冷道：“你这种公子哥本姑娘见得太多了，以为仗着家世和皮囊平日里忽悠忽悠几个小姑娘，就真把自己当成情圣了?本姑娘最后警告你一次，有话你就说，没话，本姑娘现在就派人砸断你的腿。”
朝歌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钢板，甘愿吞下这个闷亏。他摇摇脑袋抖落些许水渍，正经道：“我这个人爱玩，但也认栽，今天是多有得罪了，请你见谅。”
“本姑娘原谅你，在待会打断你的腿之后。”秦月微笑着说。
朝歌摊开双手，道：“洛阳哥就我这么一个小弟，你要是把我打残疾了，他可就吃大亏了。说正事吧，今天他让我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忙的。”
“那你这个小弟办事也太不得力了，我现在听都不想听他的请求，因为本姑娘非常非常非常不开心。”
“洛阳哥的请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我才铤而走险，打算施展一招美人计……”见秦月横眉看来，朝歌迅速转移话题，道：“洛阳哥说了，你是‘侠客行’的创立者，不仅风华绝代，而且正义感爆棚。前段时间在侦办王春鹏贩毒案的时候，你也算帮了大忙。现在王春鹏一伙人已经被一网打尽……”
“他真的是这么评价我的？”秦月打断了朝歌的陈述，问道。
“嗯？正义感爆棚吗？”朝歌心虚地移开视线，含含糊糊道：“嗯，这个……”
“他真的说本姑娘风华绝代吗？”
朝歌鬓边冒出一滴冷汗，斩钉截铁道：“对！”
“哼，算他识相。不过没想到他真的可以解决王春鹏那伙人，也算是有点水平的警察了。”她用一副自以为傲慢、却一定会被他人认定为傲娇的语气问道：“他有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他想知道，是什么人的出现，迫使你退出了调查。”
“这一点……”秦月犹豫道，“重要吗？”
“经过这几年的工作，文鸣、王虎、王春鹏先后倒台，可却从来没有哪怕一条线索指向他们共同的老大钟山，这一点实在是太反常了。”朝歌观察着秦月的神情，认定她必然知道些内情，便追问道：“是不是钟山直接施加的压力？”
秦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从来没有那么凶地警告过我。她告诉我对方我们惹不起，要求我立刻退出调查。”
朝歌道了声谢，却听秦月问道：“你问完了？”
正在盘算着新计划的朝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听秦月吩咐道：“老赵、老钱你们抓住他，随便挑一条腿打断，然后扔出大堂。”
朝歌闻言一怔，鼓足勇气呵斥道：“胡闹！我告诉你，我可是个练家子，真动起手来，你以为就凭两个保镖打得过我吗？”
“慢着。”秦月发声止住了两名保镖的动作，她拍拍手，同时喊道：“老孙、老李、老周、老吴、老郑、老王，你们都给本姑娘进来！”
六名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的保镖很快涌入屋内，和老赵、老钱一起将朝歌团团围住。秦月越众而出，问道：“这下打得过你了吗？”
朝歌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举起双手抱拳，道：“姑娘饶命！”
就在这时，一个高跟鞋行走的声音回荡起来。秦月紧张地握住手指，忙道：“你们快点把他带走，别让我妈看到他……”朝歌闻言精神一振，拼命抱住一名保镖的大腿，死活不愿意松手，硬生生又拖延了几秒。
老赵本打算故技重施，再次立起了手刀，不料秦月的母亲已经推开了房门。朝歌抬头望去，只见进门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但考虑到保养问题，推断她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上下。这女人穿着一件紫色的正装，脖前悬挂着一串造型简洁的项链，更显大气。朝歌确定，她就是戚氏集团的董事长，淮海市首富，戚鸾英。
几乎是在同时，一名男子紧随其后走入了屋内。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衬衫。男人的左臂兜着自己的黑色风衣，右手则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他的视线越过了戚鸾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朝歌。
“妈。”
“罗哥？”
秦月和朝歌同时开口，又同时合上了嘴。秦月望向朝歌，眼里满是惊讶，她转头望向母亲身边的男人，问道：“你们认识？”
罗丞点点头，对周围的保镖们熟视无睹，径直走到了朝歌的身旁，主动递出右手将他拉了起来，道：“他是我的朋友。”
戚鸾英笑了笑，对秦月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些误会？”见女儿陷入了恍惚的状态，她踏出几步站在了场中，命令道：“其他人都出去吧。罗秘书还有这位小伙子，我们坐下说吧。”
经过互相介绍后，罗丞开诚布公道：“戚女士，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沈局长在杭州十几年了，一直说要来淮海市看看。”
戚鸾英笑道：“罗秘书说话可真直接。”
一头雾水的朝歌和秦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茫然。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气焰嚣张的秦月成了个正襟危坐的乖乖女，而朝歌则要放松很多。他问道：“大家说话都很直接啊……哈哈，就是能不能专门给我解释一下？”
“地市级公安局局长每隔四年就要轮岗一次，沈副局长想要借这个机会把那个‘副’字拿掉，到淮海市当一把手局长。”戚鸾英解释道。
“可是‘轮岗’的意思不是平级调动吗？这些局长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空出的位子给沈局长坐？”朝歌不解道。
“这还要从秦月这个孩子说起。前段时间她参与了一个贩毒案的调查，害得我这个当妈的被一个公安厅的副厅长威胁了。你说我们家小门小院的，怎么得罪的起那种领导？当时我也只好让秦月这个孩子受些委屈了。”戚鸾英抚摸着秦月的脑袋，微笑着看向罗丞。
罗丞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表态，于是说：“戚女士和沈局长是朋友，当时也向他咨询过这种情况。沈局长即刻命令我开展调查，最终发现那名副厅长贪污腐败、结党营私，可以说是恶贯满盈。但是，我们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不足以制裁他。而这个时候，淮海市成功打掉了王春鹏犯罪集团，在调查集团资金流向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直接锁定了幕后的保护伞，也就是那名副厅长。”
戚鸾英说：“那名副厅长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继任者很有可能就是淮海市现在的一把手局长。而到了那个时候，沈副局长也就有机会直接晋升了。”
听了他们的话，朝歌的脸色阴沉如霾。
罗丞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有德者居其位，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为什么？”朝歌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幕后的人依然不是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