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鹰

晚上七点半，洛阳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赶到了朝歌租住的公寓里。为他开门的人是换上了便服的叶嫣然。在室内，她上身仅着一件雪白的线衣，婀娜曲线一览无余。洛阳和她相视一笑，暧昧的氛围让坐在沙发上的朝歌感到一阵恶寒，他不满地走了过来，说道：“不准在单身狗的地盘上撒狗粮！”

洛阳被二人迎接屋内，首先向吕老恭恭敬敬地问好。吕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洛阳，最后评价道：“一天而已，想不到你又有了新的变化。”

“应该是我心中的疑虑少了一些。”

“好。”吕老问道，“你今天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不敢说是安排，只能说是请求。”洛阳先对朝歌说道，“我对于你口中的‘塔罗牌’组织毫无兴趣，也不想对你想要成为‘撰史者’的梦想做什么评价。但是，我认为你是一个有正义感并且不希望我死的人，所以我特地联系了你，并希望能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

朝歌闻言双手抱拳，朗声道：“洛阳哥，我愿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最近才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建议你去找他看看，好好治疗一下你的中二病！”洛阳叹了口气，说：“先坐吧，我慢慢说。”

见众人均已就坐，洛阳把自己的思路和计划娓娓道来。他最后说：“总的来讲，现在有三块工作要做。第一，朝歌你去接触秦月，务必打探清楚她退出调查的缘由。另外，虽然我对此不抱希望，但如果她愿意在关键时刻出庭作证当然对我们会更有利。第二，嫣然，我稍后会给宋麒麟打电话，让他安排你在明天下午去看守所提审牟絮樱，讯问的要点我列了一张清单待会交给你。这项任务难度也很大，至少我个人是解决不了的。第三，我会去提审曹嵩，重点调查王春鹏的心路历程。以上三件事，我们明天就开始进行处理吧。”

朝歌记下了秦月的基本信息后，先说了句“保证完成任务”，随后问道：“洛阳哥，很抱歉啊，我这个地方住不开，否则你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洛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问道：“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我从来没说过我要来你这住啊。”说话的同时他环顾了四周，只见仅是脚下的客厅就有60平米的空间，忍不住吐槽说：“而且这么大的豪宅就你一个人住，你还说住不开别人？”

朝歌说：“突然提这个是因为你很快就要没地方住了啊。你忘了吗，你现在已经调离了派出所，再也不能住在派出所的宿舍了。而且市局距离你爷爷奶奶家那么远，你总不见得天天横跨整个市区吧？”

“确实，我最近忙晕了，把这点给忘了。”洛阳轻松地回答说，“那我就在市局附近租个一室一厅的公寓好了。”

“我的哥，你不能这么败家啊！”朝歌拼命地冲洛阳使着眼色，见对方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便有些抓狂地说道：“就凭你那点工资，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汽车，给的起彩礼钱、办的起婚礼啊！都穷成你这样了，还不知道攒钱，唉，什么时候才能娶得起媳妇！”

洛阳仿佛浑身插满箭矢的死人，凄凉道：“话可以别说的这么直白吗？”

叶嫣然安慰道：“你别听朝歌胡说，娶媳妇没这么麻烦的……”

“嫂子。”朝歌旋风般转过身面向叶嫣然，他英俊的面容上堆着无耻的笑容，道：“您这么的贤良淑德，想必是不会让洛阳哥一个人背负这么大压力的。要我说，您不也租了公寓吗，不如把洛阳哥接过去，省钱、省事、省心。”他模仿着一位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的经典手势，道：“完美！”

洛阳抬手勒住朝歌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作死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嫣然微微一笑，道：“可以啊！”

刹那间，无数电视剧的情节在洛阳的脑海里飞速划过，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神摇曳。可吕老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浇了洛阳一个透心凉。他说：“住进来可以，但只有打得过我，才能进小姐卧室的门。”

朝歌趁着洛阳走神的瞬间挣脱了控制，他搂着洛阳的肩膀，小声道：“那你这辈子是没希望进嫂子的门了，不过你可以勾引嫂子进你的门啊，哈哈哈……”

叶嫣然轻轻踏上一步，吓得朝歌风一般躲到了洛阳的身后。这个185CM身高的青年缩头缩脑地讲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嫂子你虽然是女儿身，但也是真君子！”见叶嫣然即将踏下第二步，朝歌连忙扯开话题，道：“对了！洛阳哥，我们就是你最初的班底吧？要不要起一个霸气的代号？”

见叶嫣然和吕老都在默许后看向自己，洛阳稍作思量，答道：“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叫做‘大白鲨’，是‘海军’。那我们就起一个‘空军’的名字吧，叫‘鹰’你们觉得怎样呢？”

朝歌第一个叫了声“好！”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一年后的冬天，“鹰”已经成为了名动天下的侦探团体。

次日清晨，洛阳早早来到了市看守所男子监区的大门口。任城南分局刑警大队内勤的靳凯大约在十分钟后到达，他解释道：“弟弟你好。王春鹏犯罪集团贩毒案已经由市局指定我们城南分局管辖，负责后续的诉讼工作。宋麒麟大队长安排我今天来陪同你一起进行讯问。”

洛阳道了声谢，和靳凯一起走到监区的接待室办理提审手续。一个案件的侦办大概分为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现场处置，由首先到场的民警配合刑事勘察的刑警及法医负责。第二个环节是侦查阶段，一般由当地的公安分局或者分管某一特定案件的支队开展工作。第三个环节是提请诉讼阶段，在嫌疑人到案，主要证据也全部到位的情况下，由一到两个民警梳理证据、整理卷宗，移送至检察院进行起诉。就王春鹏犯罪集团贩毒案来说，主要嫌疑人已经全部被捕，作为证据的毒品、运输车辆、证人证言等也基本落实完毕，大白鲨负责的侦查工作已经结束了。而剩下的提请诉讼工作，更多的是些程序性的工作，市局便直接指派的城南分局负责处理。所以，当洛阳临时提出还要进行讯问的时候，城南分局必须派人到场，这不仅是因为讯问必须由双人进行，也是因为他们需要把这次制作的笔录材料和同步录音录像带回分局，添加到刑事卷宗里去。

再次见到曹嵩，洛阳发现他的神色反而比逍遥法外时要好。曹嵩说：“以前陪在王春鹏身边，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惹他不开心丢了自己的命。而且我干的也是贩毒的买卖，被你们警察抓了也是死路一条，你说说，我能过的舒服吗？”

“你有一点没有说。”洛阳把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便携式打印机，点开笔录软件的同时说道：“难道你对那些因为吸毒而家破人亡的人们，没有愧疚吗？”

“我觉得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曹嵩或许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妈，突然脸色一暗。为了从压抑的回忆中解脱，他主动更换话题，问道：“对了，斌哥什么时候下葬？”

“今天早上开追悼会。”洛阳十指交叉，双肘立在桌上，望着曹嵩说道：“曹嵩，你是一个聪明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诚心配合我们工作吧。”

“我已经出卖了王春鹏的位置，也算是有功了吧？你问什么我都愿意回答，只要能帮我争取减刑。我知道我参加了贩毒活动，但我也是第一次啊，而且也没有成功……”曹嵩不停地辩解道。

“你确实有立功行为，法院肯定会酌情减刑的。”洛阳接着道，“但如果你不想把牢底坐穿，就把我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曹嵩点点头，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和王春鹏见过的每一次面，知道的每一条信息，发现的每一个疑点，全部告诉我。”

此刻，穿着黑色风衣的朝歌正站在市中心的“鸾凤大厦”门前，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灰色的围巾，昂首阔步走进大堂。站在前台接待的女人穿着体面的黑色职业套装，因为岗位原因见过形形色色人物的她立刻判断出来人的身份地位，于是便面带着和风般温柔的笑容对朝歌说道：“先生您好，欢迎来到鸾凤大厦。”

朝歌礼貌地道了声“好”，然后说：“把小月给我叫下来。”

“小月？”女人反问了一句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但她曾经多次遇到过前来骚扰董事长女儿的登徒浪子，此时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疑心，解释说：“您要找的是秦月经理吗？您有预约吗？”

朝歌“噗”地一笑，道：“她那样的还能当经理？也不知道戚阿姨是怎么想的。”见女人依旧是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姿态，朝歌继续道：“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俩吵架了，她那个脾气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居然直接把我的号码给拉黑了，这不，我就千里迢迢跑来找她了。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合，你可别在这坏了我们的姻缘，这个罪名，你是真的担待不起。”

女人回忆了一下，这大概是她第四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了，于是便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朝歌见土办法失效，当下把心一横，用双手撑在嘴边，大喊道：“秦月，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千万不要把孩子打掉啊！孩子是无辜的！秦月，你出来见见我！”

由于朝歌相貌堂堂、衣着极具品位，虽然他口中的话实在是惊世骇俗，但几名迅速赶到的保镖竟是也犹豫了几秒钟后才下手按住他。

可这几秒钟已然足够，那位刁蛮任性的秦家小姐被成功地激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颤抖的右手食指狠狠指向朝歌，怒道：“给我打！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