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七界
冷冽的寒风呼啸,吹起的是枯黄的落叶,带走的只有悲伤,老人轻抚剑身,左手上凝结器封印,那是收藏武器的空间,伸手探入其中,带起一把残剑,是的,残剑,剑身布满缺口,剑的最核心,剑尖上也是少了一角,唯一完好的只有护手处的檀木,撩错的白布已经发黄,这柄剑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样苍老了。面对着无情的岁月流逝,显得残破无力。
“他叫残虹。”老人提起残剑,嘴角也跟着上翘,好像父亲见到儿女一般。剑身上,华光琉璃,青幽的绚丽为其遮掩残缺。“世人只知道古代大铸剑家欧冶子的三大利器,十大名剑,却少有知晓他的闭门之作。”
悠悠话语被寒风带着,缭绕在树林间,呼啸着又消失了,能有几人听到?老人平展执剑之手,坦坦说道。“剑,乃百兵之王者,又有君子之美称,执剑者,是与剑沟通,说是互利,也是交心。剑客之说源远流长,真正的剑客不过荆轲,盖聂几人。其他之人,说是用剑,图的是钱财官爵。污蔑了剑的本心,自然使不出剑的真力。所以古代战场上,冰器多为刀斧矛棍,唯有那万人之上的将军才使得一柄宝剑,却也是花拳绣腿的招招。”
青年难得安静,倒也没有反驳,即使是站在宿敌的角度,他还是很赞同老人的一番话。谁知老人话锋一转,“…..就凭你们这些拿着太刀当剑耍的家家,也敢自称剑客,端地是好笑!”
青年被一句激的面色猪肝,手中太刀一挑,吼道。“连蓝老儿,莫要给脸不要脸!就依你,我们一招决胜负!”脚跨凌乱步伐,老人在原地七横七纵,不知是为何,似乎早预料对手的反应,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日污的太刀是有多次!”
青年反握太刀,左手结印中指突然爆开,也不顾上疼痛,看那指头白骨都露出,混着血肉,一把抹上刀身,一时间那把太刀之上的鬼气似乎更加强烈,幽幽紫气缭绕全身,平地间无故卷起阵阵寒风,其中夹带着像似来自九幽之下的哀嚎,端地吓人。青年奔到老人十米开外处,一身鬼气旋转周边,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为了破你的修文,这可是我研究了许久的招式,老儿,来试试!”
老人嘴角带起不屑的笑容,说着“这种害人自残的招式,能强到哪去?”抽身向前,老人平举残剑,平凡无奇的刃身上,流动着暗淡的光花,这并非老人的界力,光芒呈暗红色,流转间竟带起丝丝电蛇。
青年看着那电蛇,跋涉的表情也有了变化,隐约中似有顾忌。而那非界力的光华究竟为何物?
“异能,才是我最大的底牌啊。”老人悠悠说着,摘下那黑色的头巾,撒手,头巾随着夜风飞去,摇摆在树立间,消失在夜幕,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庞,帅气,好看,英俊?或许这些词都用不上,一对笔直的剑眉入鬓,朗朗星目中却充满迷茫,看不出对生死战斗的在乎,挺翘的鼻梁上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或许,沧桑才是最适合形容老人的词汇吧。他一生的经历,或许沧桑,或许苦难。
凝结在脖颈上的蓝色界纹,竟在悄悄蠕动,慢慢的攀上脸庞,从天蓝色开始变化,深蓝,灰蓝。最后化为一道黑色的纹路!
第七界强者!第七界!黑色的纹路,不露丝毫的界力,这是只有七界强者才能展现的实力!老人竟在这一刻突破天人的区别!
对面的青年看着那道纹路的蜕变,没有言语,白皙的脸色变得惨白,好像在福尔马林泡久的尸体那般,颤抖着嘴唇,他默默地重复着几句话,“第七,第七,第七界,我早预料到了,凭你的资质没理由十年来毫无进步,十年…..”
说到最后,青年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好似孤狼临终的哀嚎,嘁烈,悲壮!
老人冷眼看着对方,手中残剑华光流离,他理解对方现在的心情,但不代表会同情,该结束的,始终要结束,十年之久的纷争,就在这一夕落幕吧。
青年倒不是软弱之辈,在一声咆哮后,收回了狼狈模样,手中太刀阴风不减更盛,他的表情虽冷,却带着往日没有的决绝,夜风吹散了遮挡的乌云,月色温柔,给树林镀上一层好看的水银色,老人发现青年的头发在迅速的憔悴,被肉眼可见的白色占满了,白皙光滑的脸上出现了条条皱纹,转眼间,他从一个二十开头的青年变得与老人无异的迟暮老者。“恒一台上,多久没见过你的真面目了,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比那副臭皮囊自然多了。”
老人左手结印,红色的电蛇缭绕手掌,以往青色的卍字也化为红色模样,少了几分浩然正气,多了许多杀虐味道。罗刹修文的真正意义,是主攻击,而非一昧的封印,这才是地藏王当初的创造的真谛,都说佛也有火,半佛的藏王更不例外!
台一双手紧握刀身,锋利的刃口切开皮肤,鲜血浇淋其上,整把刀的气质更显阴冷。一红一紫两色瞬间撑起一个圆弧气场,两色交融又有区分,好似华国的太极,自是少了那平和意味。
月亮,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巨大,犹如磨盘,好像要贴近地球来仔细观看这强者巅峰间的争斗。台一轻声说着,“此生不能打败你一次,一直是我的遗憾,最终不能自拔造成心魔,取三百七十七人的精血,铸造这害人的鬼刀,”
夜风吹拂,它撩动枝叶,发出稀疏声响,台一的声音虽小却十分清晰,一字一句充满肯定,在诉说刀的来历,更像交代遗言。“我知道,我错了…我的心魔使我终生无法突破第七界,让我真正的败给你,连蓝,我是天才,而你却是鬼才!这辈子能与如此鬼才斗争,倒也是足够了。华国人才辈出,我恒一算是服了。”
老人脸上的冰寒依旧,但紧抿的嘴唇平和了许多,迷茫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他没有说话,夜风呼啸,老人像一道光,消失在原地。
台一挥刀向后,刀身上紫芒大盛,无数哀嚎来自其中,它们是在诉说自己的一生么?还是对这柄刀的主人的仇恨?没人能听出。
秒速间,一把残剑划破虚空,带着猩红的电蛇斩下,它的身后是一片黑影,台一的鬼刀正好对上了这一击,能追上第七界强者的轨迹,他的强悍确实恐怖,可惜,这一剑不带留余,红色的电蛇与紫芒交错,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迸发,发出骇人的叫声,像那九幽下的厉鬼,却也只有瞬间。
红色的电蛇交融,化为巨大的卍字,压下了骷髅头,刹那间,世间万物的变动似乎都停止了,风,声,天,地,万物。
没有巨大的动静,夜风依旧呼啸,月亮的柔光倾泻,朦胧了万物,它在看着最后的战场。
老人收回残剑,上面还残留着血液,崎岖的剑身上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凹陷。老人私下一截布料,仔细擦干血渍。他的身后,恒一倒在血泊中,右手紧握的鬼刀从中断成两截,上面的紫芒已经褪去,成为凡铁。
一代强者的命运,止步于此,老人看着头顶上的月亮,它很大很漂亮,它就目睹着他们的战斗。哀叹一声,老人收回残剑,闭目片刻后,追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凡尘逃离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