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软硬兼施

郭庆春无奈地说道：“他说他们和长毛已经有了约定，不能卖给朝廷军火。长毛使他们的老客户，他不能对不起老客户。”

胡雪岩闻言吃了一惊：“这样人做生意还这么仗义？以前他也只给长毛卖军火吗？”

郭庆春不好意思，又有些生气地说道：“要是以前他只给长毛卖军火，我也不会带胡大人来了。他说他也是最近才收到上面给他的指示，让他不要卖军火给军官。着命令也不是他们公司发出的，而是英国驻华大使馆的领事说的。”

胡雪岩点了点头：“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知道了朝廷开了禁令，允许我们办团练购买军火了，才故意这么做，打算囤货抬高价格？”

郭庆春点了点头，说道：“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们用汉语沟通，也不怕哈德曼听见。

胡雪岩问道：“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和反贼通商，而不肯跟朝廷通商呢？要知道反贼终归是要被剿灭的，跟我们做生意才是长久的道理。”

郭庆春听胡雪岩这么说，便有转头“哇啦哇啦”跟哈德曼说了几句。那样人哈德曼听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跟郭庆春也“哇啦哇啦”地说了几句。

胡雪岩本来还有心思，想这自己这几句话郭庆春说出去自己仔细听着或许能学几句，奈何郭庆春说得太快，胡雪岩一个词儿都分辨不出来。他只好摇头，这洋人的话还真不好听，更不好说。

郭庆春再次交流完以后，跟胡雪岩说道：“目前他们和长毛的交易量很大，咱们这次只是一个府的团练，肯定买不了多少洋枪。他害怕要是卖了洋枪给咱们，会惹得长毛不高兴。这样就因小失大了。”

胡雪岩笑道：“这个很好解决啊，你就跟他说，咱们现在虽然购买的量很小，但是以后购买的量会很大。现在我只是代购湖州团练的军火，以后我会代购整个浙江，甚至整个江苏的军火，那时候我跟他的交易量，绝对不是长毛能够比拟的。”

郭庆春深深看了胡雪岩一眼，他听到胡雪岩这么自信地说话，也才认识到胡雪岩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大。他于是又把胡雪岩的话翻译给哈德曼听。

哈德曼听完吃惊地看了胡雪岩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但胡雪岩只是抿着嘴淡淡朝着哈德曼微笑。

哈德曼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做出接引的动作，对胡雪岩说了一句话。胡雪岩赶忙看向郭庆春。

郭庆春笑道：“他相请咱们喝酒。”

胡雪岩也笑了，能喝酒，这生意八成就差不多了。

这哈德忙明显比黄正祥有钱，带着胡雪岩来的地方也比胡雪岩自己和黄正祥用餐的地方大气。纯玻璃的门被擦得干干净净。推门进去之后里面没有一点点中国餐馆里的喧闹，大家都很安静的用餐。

胡雪岩此时突然觉得都说洋人是蛮夷，但似乎洋人比清朝的人还要文明些。

哈德曼直接领着胡雪岩到了包间。

包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坐三个人还是很容易。哈德曼推过菜单让胡雪岩点餐，胡雪岩汉子也不是认得很全，看到这奇奇怪怪的洋码子，更是头大，只好求助郭庆春。

郭庆春帮忙点菜之后，哈德曼便开始交谈。

郭庆春带着胡雪岩到哈德曼办公室的时候，哈德曼说话时始终看着郭庆春。但是知道胡雪岩以后可以会代理两时军需时，哈德曼便只看着胡雪岩。而郭庆春则成了一个翻译。

郭庆春也看到了这次交易的变化，不再多说，而是充当了一个翻译的角色。哈德曼是一个眼光长远的商人，知道胡雪岩是条大鱼之后，直接问道：

“要多少支枪？”

胡雪岩笑道：“怎么，您愿意违背领事的命令买枪给我们了？”

哈打满说道：“为了钱，我们连上帝都可以出卖，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领事。”

胡雪岩一笑，也没有问郭庆春上帝是谁，胡雪岩踩着上帝可能跟皇帝差不多，直接说道：“没想到洋人做生意也是这样，我们中国人做生意，几乎没有不欺骗上帝的。”

郭庆春诧异地看了胡雪岩一眼，把这话翻译了过去。

哈德曼哈哈大笑，说胡雪岩是个有趣的人。

谈判的核心，其实就是枪支数量与枪支的价钱。

哈德曼说自己今年手头的所有存货都已经被长毛给预定了，自己可以号称损耗，给胡雪岩扣一点出来，但是数量绝不肯能太多。胡雪岩如果想要大量订购，只能在等三个月，过完年才有货。

胡雪岩要五百只枪，但是哈德吗既然这么说，他肯定不可能直接透底，于是要了一千只枪。哈德曼大摇其头，说顶多了只有一百支，再多他就拿不出来了。

胡雪岩听哈德曼说得很死，一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就直接问道：“如果我们购买了枪支，你们怎么交货呢？使我们来上海提货呢？还是你们给我们送过去？”

哈德曼说照以往的惯例，都是他们送货，第一次做生意，他为了表示友好，可以帮忙送货。

胡雪岩问今年的洋枪无论朝廷购买的还是长毛购买的都是一起配送吗？

哈德曼点了点头。

胡雪岩猜测着问道：“那肯定是要送到太湖了？要不然不是顺路的话，我不信你有这么好意。”

哈德曼笑着夸胡雪岩聪明。

胡雪岩也跟着笑，可是等两人笑完之后，胡雪岩却突然冷着脸说道：“湖州那边道上飞贼横行，这枪支要是敢过太湖，一不小心就会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