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刀会覆灭

宴席散了之后，巧云跟胡雪岩抱怨说道：“这些当官的也太坏了，竟然当着你的面对我动手动脚。”

胡雪岩苦笑道：“人家都是有实权的大臣，咱们这种人在人家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以后你跟我回了杭州，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你说要是这两位大人中的任何一个看上了，让我把你送给他们，我该如何做是好？”

巧云愣了愣说道：“我是青楼出身，他们哪里看得上我。”

胡雪岩看巧云一本正经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

何桂清这边愤然回家后第二天，胡雪岩去拜访何桂清，说是夏同善看上了巧云，想要把巧云纳为妾室。何桂清勃然大怒，大妈了夏同善一通，让胡雪岩不要理会夏同善。

结果又过了一天，夏同善的折子就送到了皇上面前。这种弹劾奏章咸丰皇帝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当然不可能真的动气，只是在折子上写上了批语，要何桂清洁身自好云云。皇上虽然是随手一批，何桂清却吓得惊慌失措。

何桂清上朝回来正在家里大骂夏同善道貌岸然云云，家里的老婆却突然跟他闹起了矛盾，说何桂清竟要带一个妓女回家，她是死也不愿意的。何桂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慌乱间，突然有人给他稍消息说文煜和恭亲王要上本子参他在浙江巡查期间搜刮民脂民膏。

何桂清自然知道夏同善和文煜关系极好，这下他才是真的慌了。文煜是个满人，十分受皇帝新人，外出当了不到两年的布政使，回到进城之后就连升两级，隐隐是户部里面的二把手了。

何桂清赶忙去找胡雪岩，分说眼前的状况。

“胡老弟，那夏同善这些天可有来找你？”

“云公，自从我回绝了他的要求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我这里坐过。”

何桂清拍着手着急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当初就让你答应了他也好啊。”

胡雪岩明知故问地说道：“云公，这夏大人真有那么大力量吗？”

何桂清来回走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他来到京都以后攀上了满人，现在在朝廷里红着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全说了文大人和恭亲王，好像要联名上书弹劾我。这下可糟了。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四处散播我要纳妾的消息，让我脸上挂不住。哎，这夏同善也真是太小人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胡雪岩看到何桂清这样子，知道这事儿已经办妥了七八分，于是说道：“何大人切莫着急，依我看这夏大人也就是看上巧云了。我以前和他有交情，这些年也一直给他送着银子。我帮您去说和说和，兴许管用。”

何桂清赶忙谢到：“这就是太谢谢你了。我来其实就是想让你帮我走一遭。我这马上就要外调了，要是朝廷里留这么个对头，我在外面怎么能放心。”

这件事儿本来就是胡雪岩一手操办的，何桂清既然已经求饶，胡雪岩从中调和，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从此以后，何桂清再也没有动过巧云的年头。而外调浙江的事情，也很顺利。没人阻挠弹劾，何桂清轻松当了仓场侍郎，咸丰五年一过，何桂清就顺利接任黄宗汉，成了浙江巡抚。这些自然是后话。

京城的事情一了，胡雪岩便提前回杭州。但是刚入苏州境内，胡雪岩就听到前来江苏镇压小刀会起义的绿营军失败了，许乃钊更是身受重伤。而小刀会已经占稳了上海，并发出了告示：

城厢内外，勿用惊迁。士农工商，各安常业。方今童君昏聩，贪官污吏，布满市朝。鞑夷当灭，明复当兴。本帅已严饬部下兵丁，不得取民间一物，不得奸民间一女。违者重究，各宜凛遵勿违。

胡雪岩一听这消息，顿时对绿营军的战斗力更加没有了信心。上海小刀会自起义来越战越勇，而朝廷这边却一再轻敌导致兵败，薛焕这个巡抚估计当得不怎么顺心。于是便顺路去见了薛焕。

薛焕一见胡雪岩的面便开始诉苦，说朝廷已经责令自己务必三个月内剿灭小刀会。

胡雪岩问道：“朝廷可有增兵？”

薛焕说道：“现在江南大营刚受到太平军的攻击，遭到了打败，而江北大营疲于应付西边的石达开杨秀全。朝廷倒是有意增兵，可实在是无兵可增啊。”

胡雪岩说道：“如今之计，还是只能借洋人的手来剿灭小刀会。”

薛焕说道：“我看也只有如此了。但是我上去的折子被皇上狠狠批评了两次，这次估计还是没希望。”

胡雪岩说道：“这小刀占领的是上海县。依我看，既然没办法一两个月把他们剿灭，倒不如直接围困他们。在上海县周围筑起围墙，切断他们的物资供给。上海县靠在海边，这防线用不了两三个月就能修起来。到时候让水师配合在运河下游海岸南边以逸待劳，打击对方的物资供给，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自然会不战而败。”

薛焕一听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个办法。修筑一堵围墙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但如果真能切断小刀会的物资供给，他们必败无疑。只是小刀会要是从上海租借那里买东西可怎么办？”

胡雪岩说道：“咱们让洋人也帮忙修围墙就是了。无非是多花点钱让洋人有好处拿就是了。”

胡雪岩和薛焕会面之后，便回到了杭州。

而小刀会起义这边，朝廷虽然很是害怕洋人，但终究迫于形势危机，加上胡雪岩说服黄宗汉于何桂清，与薛焕联名上书请奏的双重压力下，朝廷最终还是答应了聘用洋人的洋枪队于清军协同作战。

一八五五年八月底，上海四郊各县，相继被清军夺回，小刀会退回上海，由进攻转入防御。而经过和朝廷的人英、美、法等外国资本主义侵略者公然支持清政府，镇压小刀会起义。他们策划救出了被起义军俘虏的道台吴健彰，将其隐藏在美国领事馆。

当人，洋人也是无利不起早。

朝廷为了取得洋人的支持，与美、英、法三国驻上海领事谈判，签订了“协定”九款。这谈判从洋人出兵开始一直谈，一直谈到了小刀会覆灭才最终在一八五六年确定成立税务管理委员会，协定由朝廷和洋人共同管理中国海关。

从此以后，中国的海关沦入外国侵略者之手。但是这件事情却也成就了胡雪岩的生意，这自然是后话，留待下一卷说明。

洋人和清军共同协作以后，在薛焕的建议下，采取了胡雪岩提出的“按段筑墙，杜绝接济”的办法，从上海县城北门外修筑一堵墙，隔断城内起义军和郊区及租界的联系，使小刀会失去粮食和其他军需品的供应来源。

一八五五年十月，法国租借领事辣厄尔宣布“法军对叛军进入包围战争的状态”，并于二十五日伙同清军，突破北门城墙，进攻上海县城，英国驻沪领事阿札国也随军出动。此后洋人与清军长期围困上海，屡次向城内起义军发起攻击。

起义军曾于十一月打退侵略者的进攻，毙伤法军40多人、清军2000多人，但终因众寡悬殊，弹尽粮绝，被迫于弃城突围。一八五六年初，小刀会首领刘丽川率领一支起义军，到达上海近郊的虹桥。在同敌人激战中，刘丽川、陈阿林、徐耀、周秀英等相继壮烈牺牲。潘启亮率领一部分起义军参加了太平军。上海小刀会起义在坚持了17个月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