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兵出胡墅

韩子高正与初云说着话，就听到房间外面侯安都回来的声音，那侯安都本来还因为来见初云挺高兴的，但是看到韩子高在房间内，便立刻变了神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惭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侯安都竟然默然低头不敢说话。

韩子高看到侯安都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因为姑孰的事情，心里有愧，又担心韩子高在陈霸先面前参他一本，要知道因为耽于男色听信枕边之言而致使军国大事受损，这要是被陈兴国知道了，活剐了侯安都都不为过。

“哟，师兄这为国事奔走得还真是勤奋呢？”韩子高充满讽刺意味地说了一句。那侯安都低着头，应了一句“我身为朝廷的军官，本来就应该为朝廷分忧解难，为国事奔走也是应该的啊。”

“哎呀，我还以为师兄忘记了自己是朝廷的军官了呢，姑孰的事情，师兄打算如何交代啊？”韩子高直接奔到主题上，话语间的语气锋利，倒像是直接刺痛侯安都一样。

“这……好吧，我承认姑孰的事确实是我的错，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是真的向陈兴国将军去说，我也愿意承担延误战机的大罪……”那侯安都见躲不过去，也只好默然认罪。

“侯师兄，你可知道，延误军机，那可是要夷灭三族的。”韩子高痛心地说着。

“这……国有国法，军法更是如山，这也是没有办法……”侯安都横了心，倒像是要就义了一般。

“韩先生，求求您就放过侯将军吧，都怪我，都是我多嘴，让侯安都将军犯下大错……”听到要灭三族的话，站在后面的初云跪下来求着韩子高。

“行了，没你的事……”侯安都对着初云吼了一句“走吧，韩先生，带我去兴国将军那里领罪吧。”侯安都双目无神的看着韩子高，倒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韩子高的手里一样，无奈的说着。

“我什么时候说要将你送交陈兴国将军处置了啊？”韩子高反问了侯安都一句。

“你……你是什么意思？”

“增兵姑孰的事情，只有你我知晓，如果我不和陈兴国将军说，你的错便无人知晓了，你的三族，你的妻儿老小还有你的这个闺内的人，便可以保全了……”韩子高指着一边的初云对侯安都说着。

“韩师弟肯放过我？”侯安都双目放光，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

“国危思将，就算现在灭了你的九族，姑孰也回不来了，为大梁，为兴国将军保住了你说不定你还能戴罪立功呢，行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兴国将军吧，姑孰的事情虽然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是这仗还是要继续打的，韦载将军已经去见兴国将军了，咱们也一起去吧。”说完韩子高邀着侯安都去见陈兴国，这一路上侯安都便对韩子高是俯首帖耳，韩子高心中便知道，侯安都的这个天大的人情，他是已经给过了，侯安都便算是被他给拿下了。

这边陈兴国听闻了北齐出兵的消息，甚是担忧，正巧众将都来了，便向他们征询起了战事。

“敌军已经攻克姑孰和石头，马上要对我建康形成合围之势，此时该当如何是好，各位有和看法？”

“兴国将军勿虑，如今治城还在我们手中，前几日我已经通知徐度将军增兵治城，如今治城有高栅备战，敌军一时半会儿无法攻陷，我军尚有回旋的余地。”韩子高向陈霸先说起了治城的情况，那陈霸先看着地图中治城的位置，欣慰地点了点头。此刻的韦载也站了出来说起了话来。

“不错，韩先生说得对，兴国将军请看，此次北齐军来犯，若是之前北齐军能够分兵先攻占通向三吴的道路，攻占我军的东部，那么我军必然危险，但是目下北齐的军队并没有那么做，所以我们必须立刻抢占机会，现在淮南一带还有侯景时期遗留下来的一些城防，这些城防尚可以使用，如果此时利用淮南的战局，阻断敌军的粮道，便能够从根本上遏制北齐和徐嗣徽了。”韦载向陈霸先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昔日官渡之战袁绍十倍于曹操之兵力，然而乌巢被烧，袁绍兵力瞬间崩塌，如今我们的兵力之于敌军远胜于当年的曹操之于袁绍，若是能够在敌军未成合围之前攻克敌军囤积粮草的胡墅，那么整个战局可就是另一番局面了。”韩子高也上前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陈霸先听了两人的说法，也觉得有道理，立刻对战局有了期许和胜利的希望，转头看到侯安都，便又问起了侯安都“成师啊，你觉得呢？”

那侯安都本来心不在焉，只想着自己丢失姑孰的事情，担心被陈霸先知道，眼下陈霸先又来问自己，他便顺着韩子高的话说了下去“末将也觉得韩先生所说的甚是，自古以来兵者最重粮草辎重，徐嗣徽是叛臣，无采邑补充粮草，若是断绝齐军供给粮草之道，便能将徐嗣徽的军队困死在石头城，这北齐没了徐嗣徽的支援，自己孤军深入也必为我军所败啊。”侯安都这样一附和，在陈霸先那里便成了建康上下众志成城的架势。

“北齐欺凌我朝久矣，但我朝久历兵祸，百姓民不聊生，为生民计我本不欲行兵事，可是如今北齐欺人太甚，助叛臣犯我疆界，实则想要颠覆我大梁江山，其心可诛，若我再不出兵，恐怕社稷凋零，朝纲崩塌，陛下之位也将遭逢大难，我于心何忍，愿诸位助我。”陈霸先说完便传了军令下去，让众人集合兵力，从各处开始计量如何对抗北齐的军队。

因为是韦载献出的计策，陈霸先最先想到的便是韦载，特命韦载为先锋将军，率兵一万前往淮北重修侯景时代的城防和堡垒，并依据这些堡垒，对沿途进行防备。只是关键是派何人前往偷袭胡墅之事应当算是最难的问题了。

“兴国将军，当下最急之事当是何人可以领兵偷袭胡墅，担负起这个破袭粮草的重任。”韦载接了军令之后，便向陈霸先说起了关键。

“不错，我军与北齐军队对峙，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建康地处江左，岁年丰兆，粮草自然丰饶，若是能袭破敌方粮草囤积之胡墅，便能在对阵中取得绝对的优势，敌军可不战而自破。”陈霸先也说起了胡墅的重要性。

“诸位将军所言虽然有道理，胡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我们知道胡墅重要，那北齐的将领又何尝不知道呢，袁绍乌巢之败，天下皆知，北齐虽然分数胡人，但是久居河北，是以前袁绍屯兵之地，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的官渡之战呢？所以胡墅自然是敌军重点防范之地，更何况属下对胡墅之地是了解的，此地三面有水，若要进攻胡墅必走水路，以陆上之兵对敌水上之船，水兵本来就在劣势，更何况陆兵机动，箭弩齐发，水船登陆之难可想而知，更何况大江之上潮起潮落，何处可以躲藏？因此末将以为想要偷袭胡墅是难上加难。”众人正商议着胡墅的重要性，旁边站着的一人却说出了更为严峻的问题，众人回头看时才发现是陈霸先帐中的中郎将仁威将军周铁虎，此人用兵颇有一套心思，打起仗来也颇有章法，原先在建康镇守，最是了解建康周边的情况，所以陈霸先此次也让他进前讨论战局，众人都疑惑着此人是谁的时候，陈霸先便向众人介绍了周铁虎其人。

“周将军最是了解建康周遭之境况，所说之事也不无道理，不过胡墅既然是本次战事的关键，就算是再难啃的骨头，我军也必须先拿下胡墅才行，用兵之道，士气最重，当年的项羽不也是破釜沉舟才能打败王离的大军的吗？如今我南国的军人一遇到战事就要退缩不肯决战，总以所谓兵力悬殊为由退而又退，如今敌军都打到我们都城门口了，难道还要再退吗？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呢？如果我们的军队不打几场硬仗，我们南方的男人们都会忘了怎么去做一个男人了。”韩子高此时说出了自己心底里的想法，确实长久以来的南方军队，不论是陈霸先的军队还是王僧辩的军队，只要遇到北方人，总会想着法儿的逃避战斗，所谓望风而逃，闻风丧胆，长久以来反倒让北人看不起。

“子高说的确实有理，我的意思也是需要派一员大将前往攻破胡墅，以振我军声威，但是周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诸位以为何人可当此大任啊？”陈霸先问起了什么人可以担任攻取胡墅的大将，众人都有些默然，毕竟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身担大军成败的关键，也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韩子高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便想到了让侯安都顶上去，只要自己提议，侯安都必然不会拒绝毕竟侯安都在姑孰的事情上有失误，如今的局面也是侯安都造成的，他没有理由不去，而且让侯安都去袭破胡墅，若是成了便能让侯安都建立大功，日后控制侯安都便有了这举荐的恩遇，若是侯安都不能成功，自己顺手收拾侯安都背后的初云和沈妙容便没有了什么顾虑。所以不论成与不成，让侯安都去对韩子高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

“兴国将军，刚才周将军也说了，胡墅之地三面有水，所以派遣之人必须为擅长水站及奇袭之人，如今建康的大将中，只有侯安都将军最擅水战，况且侯安都将军身经百战，兵法娴熟足以应敌破阵，在下认为攻破胡墅非侯安都将军莫属！”韩子高的话一说完，侯安都便看着韩子高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说话，却看到韩子高瞪了自己一眼便不再敢多说了。

“恩，子高与我所想的一样，我也属意于成师，只是成师啊，大战之成败在此一举，领兵之人必须抱定必死之决心方能成就大事，成师你自己可有其他想法吗？”陈霸先问着侯安都。

“安都愿为将军尽忠竭力，继之以死……”侯安都跪在陈霸先面前，诚心诚意的请战。

“好……”陈霸先高兴地拍案而起，起身下来搀扶起侯安都，笑着揽着侯安都，将军令印玺交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