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无耻的陷阱

“什么，钟川竟与他妾祖姑通奸，还唆使这个贱人盗取他叔祖父的一颗九转回魂丹？”

听到密报，族长钟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钟家世代巨族，礼法伦常最是讲究不过。近十年来，族内还没出过这种天大的丑闻。哪知卸任前夕居然就让他碰上了！

“来人，给我拿下钟川及其叔祖妾室柳冰清。集合族内长老，我要当众审问！”震惊过后，钟瘁脸上杀气急闪。此事要是坐实，不消说柳冰清必然没命，而钟川怕要被废去全身修为并驱逐出门。可要是纯属诬陷，则反坐之下，诬告者的罪名也是绝对小不了的！

钟川正在家族的后山修炼场修炼，突然被四个地阶武士围住，心中也不免有些惴惴。魂师共分玄、地、天、尊、神五阶，每阶又各细分为九级。同是玄魂师，修为每差一级，魂力大约相差一到两成。而高阶与低阶的差别，那更是大到无法想象！

钟川才刚将玄魂境修到第二级，魂力与地阶相比，差到就象萤火虫与火炬比亮。何况一来就是四个地魂境高手，更是将他限制得丝毫不敢有所异动。

钟川心怀坦荡，要说害怕倒是不至于。但对于家族里一次出动四个地魂境高手，目的只要带他问话，他顿时感觉到，钟秀已经出手。自己恐怕要陷入大麻烦了！

果然，家族的大礼堂内，妖媚的柳冰清一口咬定，钟川确实与她有私情。她还详细点出了每次交欢的地点乃至过程细节。钟川越听越是惊讶，堂内所有家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要知道柳冰清只是个妾室，犯下这种罪，几乎可说难逃一死。除非她脑子坏了，否则绝对不会主动揽下这种罪名！

最后柳冰清决绝道：“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要声明一点。这件事是我主动。嫁入钟家之前，我修炼过一种邪派功法，只要吸取了足够的元阳精气，就能永葆青春并任意变身。不过我还刚第一次运用，就遇上十四少。我被十四少的风姿打动，对他且爱且怜。所以不惜偷出九转回魂丹，将他损失的精气补足，重新恢复到童身的状态。本来为不耽误十四少的前途，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与他幽会。只是忍不住想偷偷去再看他一眼，不料形迹被人窥破。我想这样也好，有什么罪我一个人都担了。十四少是无辜的，他修炼的天分又高，早晚会成为钟家的骄傲，请你们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听到这里，钟川心中咯噔一下，眼中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燃烧起来。柳冰清也不知是得了钟秀的什么承诺，居然敢以这种扛罪的姿态，巧妙的将事情包装得极为完美。一个学过邪派媚术的妖女，以邪术迷惑了钟川的心志，目的只为窃取元精修炼。这样的情节非常自然。

其后妖女由爱生怜，不忍坏了这个天才的修炼前程，主动窃丹助他回复元气。在这种凄美的故事情境下，真实性似乎早已不言而喻，所有人且叹且怜，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怎么处置”上来，对于推究故事本身，反倒已象是完全不必要！大家甚至都忘了问问钟川自己的说法。反正在这个故事里，钟川更象个受害者，问不问他似乎都无关大局。

钟川怒气填胸，突然说道：“柳冰清，你究竟受了谁的指使前来坑我？”

柳冰清满含深情的凄然看了他，摇头道：“没有谁指使，全是我的错！十四少，我、我对不起你！但你放心，我的错，绝不会让十四少替我来担罪责！”

钟川简直要被气炸。他脸色涨红，胸膛急剧起伏，鼻子里呼呼的喘着粗气。然而他毕竟年轻太轻，遇上这样奸滑的老手，营造出的情景对他极为不利。细想了半天，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辩解。因为无论他怎么说，柳冰清都能接上话头，将彼此口供“拼合”得天衣无缝。她甚至根本不需要反驳，只消钟川说什么她就赞同什么，钟川都完全无法将自己洗得清白！因为在外人看来，她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保护钟川帮他脱罪罢了！

听完了整个故事，族长钟瘁怒气少抑。人谁无少年。受诱惑下犯点错，这个也并非绝对不可原谅。至于柳冰清，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知错能改，甘愿为情郎舍身，这种境界，一时让各位阅女多多的老男人产生怜悯之情。

众人沉默了一阵，堂上唯余钟川粗重的喘气声音。好一会儿，钟瘁才试探道：“此事罪无可逭。但似乎……这个……情有可原！”

他这是在试探着给处置定个基调。堂上的家老全都默然点头。钟瘁精神一振，小心的说道：“依我看，柳冰清废除一身功力并毁去容貌逐出钟家。各位是否同意？”

“原则上，我认为……呃……这个……也不是不行。但似乎还要考虑一下钟老幺的感受！”一个家老踌躇着率先表态。

他所说的钟老幺，正是柳冰清的丈夫、钟川的亲叔祖，此老被称为“幺”，自然是属于他那一辈排行最末的宗支子弟！按照旧例，出了这种丑闻，柳冰清是难保性命的。然而她的姿态绝佳，弄得这些“也曾年轻，也曾风流”的老男人都有点下不去手。可要真就这么糊涂放了，若是钟老幺不满意闹将起来，那似乎大家脸上也不太好看。

然而钟瘁已经打定主意，这样有情有义有担待的女人绝不能死在自己手上！他咳嗽一声，威严的说道：“这样的惩罚，我看也已足够！至于放逐出家门后如何，那就是不是咱们管得了的事了！”

其话中之意，是钟老幺若不满意，尽管在家门外自己追加刑罚。但在他手上，怜香惜玉的事是做定了的。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的事。族长既然定下基调，众家老也没必要做脸。对柳冰清的处置无异议的通过。钟川分明的看到，柳冰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动声色的抛了个媚眼，似乎在嘲笑钟川被人耍死还无可奈何！

钟川深知废功力、废容貌的处置，看似万分严厉，其实却是水份十足。只消买通执行者，出手的时候弄点猫腻极为容易。只要没有彻底损毁经脉，借助于顶级灵丹之力，重新修炼回来也不过三五年的事。至于毁容更是笑话。对于普通人这是大事，对于修行者而言，毁个容跟皮肤晒黑一点也相差不大。

处置完柳冰清这个失足妖女，钟瘁脸色一变，严厉的眼光射向钟川道：“钟川，对于你犯下的大错，你自己痛悔否？”

这里用大错两个字，其实已经在暗示，钟川所犯的事性质只算是“错误”，还不用归到“罪责”的高度。要是钟川态度好一点，诚惶诚恐的认个错，乃至弄个痛哭流涕的姿态，钟瘁的大板就可高举轻放，用个禁闭几年的处罚应付过去。反正钟川天天埋头苦练，禁闭就等于闭关修炼，对他本身没什么实质妨碍。对家族内却是有了个交待，维护了规矩的尊严！

钟川再不懂事，毕竟出身于大家族，这点事情还是想得通透的。然而这个少年珍惜荣誉甚于生命，绝对不容许自己背上这种荒谬的通奸污名。他缓缓摇头，坚定的说道：“柳冰清说的乃是一派胡言。我什么都没有做，因此也没什么可以痛悔的！”

钟瘁脸色大变，当即就要下令严惩。然而一转念想到钟川的父母，他强抑恼怒，最后一次问道：“钟川，你知罪否？”

这一次的语气，比起上一次已严厉了许多。钟川脸色平静，只是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当然无罪可认！”

钟瘁脸色铁青，此时一个家老突然说道：“此子冥顽不灵，不予重惩，早晚必成吾家祸患！”

钟川转头一看，赫然发现此老正是钟秀的亲祖父钟奎。刹那之间他恶气上涌，亢声道：“钟奎老儿，你还真看得起我，不惜布下这么大的局来陷我于死地！”

钟奎脸色大变，起身道：“族长明鉴，此子目无尊长，礼堂上居然直呼祖父辈家老名讳，光是对此种忤逆之举，就该给予重惩才对。不然我钟氏门风早晚被这种小畜牲败坏无余！”

“不然！”一个声音蓦然响起，随即另一个家老站起身来，“依我看来，钟川与柳冰清之事似有疑点。咱们不能光凭柳冰清一方的证词就仓促定罪。最少也要听听钟川自己是怎么说的！至于言语冲撞，对年轻人而言也是难免。钟川被人冤枉，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依家规禁闭三天也就罢了！”

钟川看到这个家老正是五哥钟谷的祖父钟清，他感激的朝对方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钟川在此立誓，我与柳冰清之间绝无半点私情。我另外要报告一件事，请族长及各位家老判断其中玄机！”

钟川的口才不算差，况且他人很聪明，并不指望主观的猜测会影响家老的判断。所以只是非常客观的讲了钟秀前来游说他，结果被他断然拒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