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质问
宁崖二人走后，段秋在自己的房间里泡了一壶茶，琢磨着宁崖对她的态度。
其实宁崖之前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身为段家的千金，那些少爷圈子里约定俗成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懂呢？
在这个圈子里，小孩子们经常模仿自己的家长，交换名片，也许这样会让他们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但更重要的是，会对以后可能存在的合作起到一个铺垫作用。谁也说不准以后的遭遇会是怎样，毕竟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落难的时候难免会求到以前看不起的人。所以，圈子里的人互相之间总是要维持着一点和谐的，除非是要明确宣战，否则不会出现电视剧里那样激烈的场面，即便看不起对方，也不会那么夸张地把对方的名片撕碎了扔到地上再踩两脚，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情。
但是这个圈子也有一些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规矩，就比如说接到名片的一瞬间做出的动作。如果说这个人随随便便就把名片装进衣服口袋里，说明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愿意与对方保持表面上的和谐，内心里也是非常看不起对方的。如果是放进了衣服的内袋里，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不排斥对方找上门来的合作，不过必须是对他非常有利的那种。
而在双方地位基本对等的情况下，还会有三种做法。一种是简单的看一下，意思是我愿意去了解你的情况，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小范围的合作，必须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另一种是看过正反面之后再装起来，意味着我们以后有机会发展成长期的合作伙伴。第三种就是宁崖这样，正反看两遍，然后再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表明双方不仅是合作关系，未来还会有私交，同时也意味着对对方的认可和尊重。
但是段秋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宁崖认可、尊重她，为什么还会拒绝她的招揽呢？如果这不是因为不信任，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他有更大的野心。
这也正常，毕竟段秋能看得出来，宁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将来早晚有一天会发展起来，达到一个不可估量的高度。然而这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因为直到今天见面，段秋才知道北五市有宁崖这号人。这足以说明宁崖并不具备达成他野心的能力，也许未来会有，但现在一定还差得很远。
段秋在心里为这个刚刚认识的小朋友捏了一把汗。她并不觉得宁崖短时间内会发展到能对段家的地位造成威胁的程度，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家族，反倒比较怕宁崖在发展起来之前就被人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她还是决定给宁崖在暗中提供一些保护，也让他在北五市能有所依靠。
这大概是段秋对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做过的最友善的举动了。之前可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人会让她如此的操心，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没人能让她提起兴趣来。
宁崖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这是她从懂事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人际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必要存在的东西，只要互相利用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实力足够强大的情况下，就更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了。
一开始宁崖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不过除了知难而上的这一点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她关注的。后来起意插手洛凡与王六的争执，也多数是为了以后能好好的做生意，毕竟如果他们真的把事情闹大了，会把客人都吓跑，也会影响这家店的营业额。
不过当她走过去，看到宁崖站在那里，把那份玩世不恭和他对这件事情认真重视的态度集于一身，就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思，也就有了要跟他聊一聊的想法。
把宁崖带上去之后，见宁崖做事讲分寸、知进退，而且总有一种远远超越了年龄的成熟，就起了招揽他的心思。
如果宁崖接受了她的招揽，或许事情会是另外一种结果。但是宁崖偏偏拒绝了。这就让她感受到，这个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底线，也有着属于他的坚持，而且，她感觉到宁崖的身上好像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格魅力，所以才会鬼使神差的处处为他着想。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段秋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的气质，只是她自己并不能察觉到。
这时候，宁崖已经带着洛凡回到了酒店，并且准备接受洛凡的问话了。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洛凡气鼓鼓地瞪着宁崖，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宁崖点了点头。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不告诉洛凡，国家资料库里也查不到关于这件事的档案，随着他势力的一步步扩大，洛凡也会发现的。既然是早晚的事，还不如现在就坦诚一点，告诉他。
“你混黑社会了？”见宁崖点头，洛凡站起来问道，“你小时候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过会做一个好人，不会像你家族里其他的人一样吗？”
他现在心里非常不爽。宁崖违背了小时候的诺言只是一方面，他当然知道小时候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能当真，人在长大，世界观也在发生变化，不能一直用小时候的那些诺言去要求宁崖。他最生气的是，宁崖在这件事上居然瞒着他。本来他以为和宁崖是亲密无间的兄弟，除了那些国家规定不能说出去的事情以外，他们两人之间不应该对对方有什么隐瞒，但是似乎宁崖并不是这样想的，这就让他对兄弟二字多少有点怀疑了，所以才会这么不爽。
然而实际上宁崖并不是故意的。洛凡在白天的时候一直会在办公室，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监视，甚至打电话的内容都会被监听，所以说话是相当不方便的。到了晚上，刚好是宁崖最忙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兄弟们结束训练之后，他还要做一大堆琐碎的事情，由于帮会还在起步阶段，所以他在晚上会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去跟洛凡闲聊？于是，他并没有找到机会跟洛凡把这一切都说明白。
只是洛凡现在正在气头上，并没有考虑到这些，只觉得自己被利用和欺骗了。
宁崖就只能解释道：“我现在的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混黑社会的，现在连帮会还没建起来呢，也算不上是什么黑道大哥。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问我？三大家族的资料可是我帮你查的，段家就是你们这个区最强的黑社会家族，你跟那个段家的四姐都搭上话了，说你不是混黑社会的，谁信？”洛凡白了宁崖一眼，对他十分不满。
“好了好了，你先消消气，”宁崖赶紧给洛凡倒了杯热水，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就算是黑社会，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毕竟我以前也是个军人。我向你保证，与其他帮会争斗的时候，绝对不影响老百姓的正常生活，还不行吗？”
洛凡的不爽依然没有缓解。宁崖到现在了还是抓不到重点，就只知道问什么答什么。眼看着暗示的方式对宁崖完全不起作用，他就干脆挑明了说：“你混黑社会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下宁崖可委屈了，这也不是他的错啊，实在是洛凡这个身份惹的祸。
“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好，但是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实在是你那边不太方便啊，有时候白天想跟你说一说这事，但是忙到晚上就忘了。”宁崖赶紧跟洛凡解释。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搞不好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做兄弟了。
谁知洛凡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这是在怪我？”
看见洛凡现在的这个样子，宁崖只好赶紧给他顺顺气，免得他一直不爽，气大伤身。同时说道：“不怪你啊，主要是咱们两个身份原因，很多话不方便说而已。”
洛凡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追究了。宁崖这么做也算是考虑得周全，给他省了不少麻烦。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他也知道就算宁崖要把这事告诉他，他也不会同意宁崖在电话里说的。
不过他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宁崖哥哥的威信，他嘴上还是不饶人的，“那行吧，我原谅你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你今天答应我了，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好好，一定不做！”宁崖见洛凡没有那么生气了，连忙满口答应。
不过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倒让洛凡起了疑心，所以就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做了，也不能瞒着我，必须要主动承认错误。”
宁崖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陷阱，所以这次并没有答应洛凡，而是说：“我根本就不会做的，凡哥，你就放心吧！”
听到了宁崖的保证，洛凡才放松下来。
宁崖心里面感叹：这凡少爷还真是够难伺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