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战后的医护队营地

片刻之后，林世举带着威克斯特，奥瑞尔和普勒塔来到医护队的驻扎地，在这里面，身穿白色军装的女性护士是最多见的身影，偶尔也能够看见几名白色军装的男性，那是艾斯普瓦公国医学院的军医，拥有专业的急救知识，这些人在整个艾斯普瓦军队里面都普遍存在，不过他们的数量并不多。

林世举对于医疗的重视很高，医学院甚至有不少的专项研发金都是公爵府提供的，甚至包括对于杰出医学贡献者的奖励，也完全是公爵私人掏腰包的。

在康丝坦丝陪嫁的一部分家族嫁妆里，有很多都是来自欧洲的学者，同样也有医生，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医学院的专业程度。

医护队的驻地位于阿里瓜尼简陋据点的内部，由于战争结束之后伤兵数量太多，包括林世举的公爵在内的所有人都搬出了阿里瓜尼，整个阿里瓜尼里面都成为了医护队的临时野战医院。

自从战争结束之后，这里就成了最为凄惨的地方，整个夜晚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垂死挣扎的伤员和浓烈到呛鼻的药剂味道让每一个存活下来的人都禁不住心有余悸。

“公爵阁下！”

把守在医护队驻地大门口的两名士兵见到了林世举和身后的几名随行人员，急忙立正敬礼，林世举冲他们微微一点头，停也没有停地往营地内走去。

阿里瓜尼本就没有多少建筑，除了搭建起来的几间木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那里现在已经成了重伤员的病房，被清理出的空地上最多的就是三角形的毡房和木棚，那里为伤员们提供遮风挡雨的地方。

医护队人数本不少，但由于多达几千名的伤员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那些白色的人影忙得就像是陀螺一般团团乱转，何况林世举此行并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几个人而已，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林世举来到一间白色毡房前面，掀开小小一角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间不大的房间内容纳了八人，门边两人的眼睛都受了伤，殷殷的红色血迹透着白色纱布渗出来，旁边一人的腿部包裹着重重纱布，自膝盖以下全部断掉了，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不透风的环境中让人觉得有些难受，林世举觉得又闷又压抑，不得不使劲眨眨眼睛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伤员不能受寒，这里不是你应该随意乱闯的地方！”

林世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面还有其他人，耳边声音响起，随即一道人影冲过来，将他推了出去。

眼见着公爵被人冲撞，林世举身后的几名近卫军就要冲进去，被林世举拦了下来。

林世举看着被猛地拉拢的门帘，摆摆手，“走吧，刚才确实是我不对。”

在几人的陪同下，林世举一行人又往营地更深处走去。

为了方便治疗，一些伤势较轻，或者情况已经稳定的伤员都被转移到了营地的外围，越往深处走伤员们的情况往往也更严重。

林世举看着一副担架从身边走过，就在刚才这名重伤员已经不治身亡了，他会被运送往专门的焚化地点，焚烧之后骨灰送回家乡，脖子上的铭牌会被解下来挂到英雄纪念碑上。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三十二名重伤员去世，这个数字只是一个晚上的，纵然公国的医疗条件已经非常好了，但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地方感染的风险还是很大。

在众人当中，普勒塔不是职业军人，他的内心里还是充满怜悯的，此刻眉头直皱，原本普勒塔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梦想中的国度，而现在看起来这里的本质和欧洲旧大陆相比也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位公爵充满着侵略和征服的欲望，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在他的命令下要送掉性命，多年的生活历练了他，至少普勒塔不会相信人们口中的公爵仁心。

虽然普勒塔知道这就是开疆拓土的代价，但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恻隐之心。

伤员们一旦被转移到营地中间一处巨大的帐篷中，就说明他们时日无多了，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道路，在这临近赤道的地点，伤口的恶化非常迅速，再加上缺少药物，死亡率即使是在公国的军队里也很高。

这些人或是求生意志强烈成天哭嚎哀求，也有人面色安详地宽慰同伴们，印第安士兵和白人士兵一起祈求各自崇拜的神明保佑自己的家人。

不过至少每一名士兵都是自愿入伍的，他们都知道战争的残酷，也知道公国会给他们的家人一大笔抚恤金，或多或少都已经对此有了心理准备。

“公爵阁下！”

医护队作为一支后勤部队，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林世举，这些随大营而动的人除了几名主要人员，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公爵，但当林世举等人非常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时还是被一名路过的军医认了出来。

这是第二师医疗队的主要负责人，他见过公爵。

链甲衫，黑色长摆外衣，在这里也只有公爵才有这么独特的打扮，他一眼就认出了林世举，这么一嚷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朝这边看过来，林世举冲一众医护人员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工作，那些伤员们竭尽全力想要爬起来，无论医护人员怎么阻拦都没有用，即使是疼痛让他们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艾斯普瓦公爵的命令是最高指令，我命令你们全部躺下休息！”林世举大喝一声，一时间所有的伤员们都不在敢有任何动作，军队里的训练让他们对纪律两个字的服从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他们立刻齐刷刷地不再动弹。

很难想象艾斯普瓦人对于公爵的服从程度有多么高，尤其是在军队里面，无处不在的执法军官宣传和洗脑更是强化了他们的忠诚度，再加上宣传攻势，公国一系列的政策以及优待，还有相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生活水平，包括公国的先进军事制度，把骑士精神改进之后灌输出来更加现实的东西，这一切让他们的忠诚完全是发自内心。

这在旧体制的欧洲封建军队里面是很难想象的。

正是这些东西糅合在一起，才让他们的首战就能够和欧洲第一强军打出一定的优势。

“这里，叫做阿里瓜尼！在三天之前它还只是一片默默无闻的土地，甚至我连名字都记不住！”林世举的手指向下指着地面，“但是就在两天之前，一场残酷的战争让我记住了它，因为在那场战斗中，我们和来自欧洲的侵略者————卡斯提人进行了一场殊死较量！”

“我们失去了很多的战友，朋友，兄弟，甚至是父亲和丈夫，多少个家庭从此变得不完整？多少个女人失去了日思夜想的情郎！”林世举的语气变得沉缓，稍微一顿之后，立马又变得高昂起来，“但是这一切不是毫无意义的牺牲！这场战斗，代表着一个新兴国家的崛起，一个民族的崛起，代表着在亚美利加大陆作恶多端的卡斯提人的末日！”

“多少个日日夜夜，从佛罗里达的海岸线，到墨西哥，再到哥伦比亚，帕里亚海岸，那些面目可憎的恶魔，是无数自由人民心中的梦魇，而今他们的嚣张结束了，几百万人被屠杀，无数的部落和王国覆灭，而今天在阿里瓜尼一战，彻底宣告了这一切残酷罪行的终结！当多少年之后人们想起你们，就会发现，在英雄纪念碑上，自己的先祖竟然为这片自由的土地流尽自己的鲜血，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林世举脸色通红，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你们都是我的英雄，是艾斯普瓦人民的英雄，是整个新大陆前往人民的英雄！”

“你们的神会为你们感到骄傲，在世间的亲人会为你们感到骄傲！而现在........”林世举双脚一并，右手握成拳头，缓缓的放到心脏的位置，“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奥瑞尔再也忍不住了，他已经血色上涌，脑门的青筋表示着他的内心澎湃之感一点不亚于波涛大海，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艾斯普瓦公国万岁！”

“艾斯普瓦公国万岁！”

无论是能不能动的，此刻都感觉心中起伏难定，每一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大喊出声。

威尔中校的病房位于一间木屋内，这里不像是外面的毡房，光照条件极好，木床上还铺有两床厚厚的棉絮。

这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条件了，毕竟威尔中校是林世举的近侍军官，而且还是公爵的老交情，更是这场战争中负重伤的最高军衔军官。

威尔躺在木床上，脸色惨白异常，几道疤痕已经做过了处理，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可不止一处，腹部中了一剑，胫骨被刺穿，失血过多加上在受伤之后还坚持战斗，导致伤口进一步恶化。

这还是林世举在战斗结束后头一次来看威尔，虽然派他执行突击的命令是他下达的，也知道这是一种送死的行为，但鉴于威尔的剑法是整个近卫军中顶尖的，也是自己的近侍，有他领头冲击会大大增加近卫军的士气。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林世举觉得心下很有些愧疚，尤其是威尔出生入死却还没有一个家，这实在是颇有些对不起威尔。

更对不起老拉里。

凝视了双目紧闭的威尔一会儿，林世举便转头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威尔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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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一天之后，艾斯普瓦军队得到了当地奇布查人的粮食补给，立刻往圣玛尔塔城而去。

卡斯提人新败，此刻只剩下了一万多人，面对艾斯普瓦人的五万大军，以他们低迷的士气也只敢龟缩在城中。

整个哥伦比亚地区卡斯提军队都集中在了圣玛尔塔城中，林世举一面包围住了圣玛尔塔城，一面在附近的海滩建立了一个海军运送物资的输送点，总算将第二师损失物资和伤员运走。

两天之后，在林世举的命令下，海军陆战队攻取了卡塔赫那，第五师在休整之后又一次南下，攻取了兵力空虚的阿特拉托地区，科尔特斯师长终于亲自洗刷了自己的屈辱。

至此卡斯提人在大陆的据点只剩下了一个圣玛尔塔城，除了还在巴西打转的阿方索亲王，他们在新大陆的霸权时代已经宣告终。

卡斯提人和艾斯普瓦人进行的战争虽然历时不长，但后者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整个国家的经济濒临崩溃的前夕，若不是因为抢先占领墨西哥丰富的矿藏，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而且直到数十年之后，艾斯普瓦公国由于这场惨烈的战争，影响了整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军事产业乃至于整个国家的高层都是偏向战争扩张的，轻工业方面则完全是一个矮子。

除此外，艾斯普瓦公国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人员方面光是战场上战死的军人数量就达到接近两万人，此外还有几乎同等数量的伤残军人，更为重要的是，从卡斯提人手里夺过来的土地基本上都是毫无根基，辄待开发，财政方面的压力空前增加。

可以说的是，尽管驱逐了卡斯提人，艾斯普瓦公国面临的却是一片百废待兴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