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记忆恢复

这一瞬间，令九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却没有收回自己早就在夙洛魂魄之中根植下来的魂魄。

而夙洛那一声闷哼亦是让他明白了一切。

十方如来曾经说过，世上万物所有的一切都会有其自然的运行规律。不管是恶人也好，善人也罢，该来的始终会来，不管如何的逆天而行，不管如何去改变相交错的天命轮，最终的宿命却是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去左右一丝一毫的。

夙洛现在，终于相信了十方如来的这句话。

将令九带入异世界中，消除令九的记忆，做了一切在天命轮中没有记载的事情，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从前那样啊……

夙洛紧紧捂住心口，心间处传来的疼痛感叫他整张脸都变成了死白色。

他知道的，令九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当初的记忆。

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叫夙洛的意识处在异常清醒的状态下。而令九，意识很清楚，可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醒过来。

尽管是处在梦魇之中，尽管令九终于可以放下表面上的一切好好休息一番，可令九的眼角处却是滑落下了数行眼泪。

似乎令九在梦魇之中亦是在进行着斗争一样。

而夙洛不知道的是，令九究竟是为了谁在做斗争，又是在因为什么而做斗争。

夙洛更不会知道，尽管令九没有恢复从前的所有记忆，尽管令九没有强行召回她自己已然在夙洛的身躯中根植的魂魄，可，她对于过往的事情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连令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从前的事情，只是，当所有的记忆影像都在那一瞬间冲击而来时，令九知道的，自己是躲不过。

而她，亦是根本就不想躲。

曾经浮银对令九说过，想不起来的事情便不要再去想了，活在当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便是最好的一切。

可，随着自己清醒的时间越长，令九越是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探寻自己那段空白记忆的冲动。于是一点一点，或许正是因为令九对于自身记忆的这一份执念，才会叫她在如今这样意识浅薄，没有任何意识警戒的状况下，想起一切吧。

夙洛瞧着令九的眉眼没有一瞬舒展，他很清楚令九会看见什么。

只是夙洛没有去想，令九究竟是会从哪里开始想起呢，令九究竟是会先看到什么呢……夙洛晓得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令九来说都是残忍的。

或者，只是因为夙洛根本就没有想到令九会在今时今日恢复记忆，所以才会异常的手足无措。

他甚至想不到任何一句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话……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令九是么，那么这源源不绝的痛苦又究竟是谁给令九带去的？

一次又一次的伤疤，又究竟是谁在令九身上亲手种下的？

夙洛微微一闭眼，眉头亦是紧紧蹙起。现在的夙洛，只是在等待着令九醒来的那一瞬间。而或许，在令九醒来的那一瞬间，他便会死去了吧。

既然将令九所有的记忆魂魄与自己的本身魂魄缔结在一起，那么夙洛便是早就做好了这一切准备。

不管是生还是死，夙洛心中都开始渐渐的趋于平静。

这一次他来到魅族不是来见令九的，他是要做一个身为九重帝君的人该做的事情。本该毁灭的魅族在这个时候重新出世，更是有着父神之力作为结界来庇护。这样一中违反天命轮的事情本就是一场灾难的开端。

而身为九州六界之中守护者的夙洛又如何能不给大家一个交代？

所以他才会为难。

而若是此番令九真的恢复了全数的记忆，那么，便让这一切都在这里画下一个句点好了。

夙洛会因为令九的记忆恢复而死，而即便是令九恢复了记忆，心中的仇恨还没有消退完全，令九也完全没有办法走出浮银这重结界。

要夙洛亲手了断令九的生命，要夙洛亲手摧毁这个本来是令九在今后漫漫永生的安居之地，他知道自己是千万做不来的。

若是令九能恢复记忆的话，结束这一切，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夙洛的心中当真是有这样一番设想。

总归他是不可能再亲手伤害令九一次，不是为了前番而赎罪所以不愿意做，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心疼令九，不愿意而已。

与令九一样，夙洛亦是在这份感情之中轮回了三生三世，而一直到最后，一直到夙洛最想要主动掌握自己与令九的宿命的这一刻，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与此同时，梦魇之中。

令九置身于所有曾经发生过的场面之中。她看见了夙洛，看见了空上君，看见了清折，亦是看见了浮银。

其实就是在令九进入曾经的梦魇中的这一瞬间，她的记忆便全数回来了。只是心中隐隐有着执念，想要弄明白为何自己的记忆会被消除。

对于令九来说，进入异世界之中，自己心中的秘密被夙洛与空上君窥探到，还有重生之后的种种，包括自己亲手遣散太渊之力，这些种种令九都需要得到一个理由。

在这重梦境之中，令九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还身为魔君令九时，在一重天上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入夙洛所设计的圈套之中的。

直到现在重生一次之后，令九还忘不了当初知道是自己亲手在一重天上用诛仙匕伤害了夙洛时的心情。

究竟是自责到了什么地步才会逼得自己亲手遣散自己的太渊之力？究竟是有多么的心如死灰才会想要将自己的魂魄全部都遣散，将自己的身躯送至魂魄之界中再也不愿意重生？

难道夙洛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遣散太渊之力，都只是为了阻止她而做戏的么？

那么，令九不得不说夙洛的戏演得真的是好。令九她当真是被骗得团团转，一直到后来，到自己遣散了魂魄的那一瞬间还在想着夙洛，心中还满是愧疚，还在想着欠夙洛的永远都再也还不清了。

可说到底，究竟是谁欠谁的呢，究竟是谁过分，究竟是谁一直在心伤？

在梦境之后，令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一切。

从一开始，这切便是一个大骗局，不管是空上君带她进入平行世界中看到夙洛那段空白时期的表现还是夙洛所造出来的十里桃林的幻境，不过都是为了骗她放松防备的大阴谋罢了！

那么多真心的话，那些曾经夙洛所经历的过往……呵，呵呵……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若是从一开始夙洛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那么她只需要夙洛的一句话便可以自己放弃一切的啊……

难道夙洛真的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么？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什么会走上这万劫不复的一步，不明白为何她迟迟不愿意回头？不明白她的真心究竟是什么，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么！

想到这里，令九心中忽然狠狠一颤。

在这一瞬间她对自己的内心亦是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她这样想来，那么浮银算什么？那么曾经为她所死的清折又算什么？

清折……对了，还有清折啊……

在梦境之中，令九一下便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是当时清折所在蛮荒。

令九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清折究竟是如何死的。

一切都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体内的太渊之力啊……清折是在为她彻底消除太渊之力的道路上而死，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

令九看见那时候的自己哭得有多么狼狈，而在此之后，令九看见的是重新返回到蛮荒来的夙洛。

原来，在清折身殒蛮荒之后夙洛还回来过？

令九不知道，思绪之中不由得涌上一丝的怀疑与好奇。

令九看见夙洛在用自身的父神之力感应着散落在蛮荒境地的父神之力。

因为夙洛明白，清折亦是继承了父神之力的上神，只要肯牺牲自己的灵力用作感应，便一定可以寻到一丝一毫有关清折的踪迹。

令九当时打伤了冰夷之后便带着清折的身躯离开了，却是没有仔细看一看在蛮荒境地之中究竟还有不有清折的气息。

而，清折散落在蛮荒的唯一一丝气息，被夙洛给找到了。

夙洛将清折的气息带回九重天界。因为知道清折对于令九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夙洛亦是对清折这唯一的一抹魂魄悉心照料，更是以自身的父神之力来喂养清折的这一缕魂魄。否则这缕魂魄脱离了身躯这么长一段时间后怎么可能还不消散？

而在这之后，令九便看见了自己被关在九方天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自己在那个一片空白的地方，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人而已，可是在这个梦境之中，在她的记忆一点一点将过去的事情全部都铺展在她面前后，令九才发觉，原来夙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她被空上君带去九方天囚禁起来，而夙洛，亦是在那个地方。

令九以为是自己亲手杀了夙洛，可夙洛，却是一直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