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败俱伤
从楼上到楼下，从山腰到山脚，苏锦颜找遍了锦千重的也没有找到沈逸南。
看守山庄的园丁说，他的确来这里，可是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原来他真的来过，可是在她来的时候，他却又离开了。庆幸的同时，她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如果她早些来，或许，两人就能遇见了。
苏锦颜一个人孤零地坐在山庄大门口的石阶上，望着秋水长天，看雁来雁去，云起云落，心里有种别样的平静。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是坐上一天，她也不会觉得无聊。她真的很想在这里隐居下去。抛开尘世里的一切，静静地一个人老去。
她一只手托着腮，微微闭上双眼，聆听风鸣，聆听鸟叫，忽然觉得心都静了。
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
“锦颜，”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她轻轻扬了扬唇角，这样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听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
如果他在，她一定会让他再为她清唱一曲，一定会暖透这里的秋山秋水。
想着想着，心暖了，身体也暖了。
瞬间，她觉这些暖好真实好真实，就好像他就在她身旁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蓦地睁开了双眼。刹那，她便泪涌而出。
沈逸南带着淡淡的忧郁，那么真实地站在那里。
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幻觉，是他真真实实的声音。
“大叔......”苏锦颜缓缓从石阶上站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
“我听你在叫我，所以我就回来了。”沈逸南淡淡道，没有想像中的悲，也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有的只有久别后的重逢，重逢后的小喜。
苏锦颜微微抬步，欲走近他，他却让她别动，自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两只白晰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旁，眉目含情，好似春水梨花般柔润。
他的眼神没有变，一如初始般，让她心动，让她温暖。
她目如秋水般澄澈，还是那么炽热如初，就像是早春的花儿般那么热烈。
他知道，她的心从未变过。
秋光煞好，秋色盈盈。
鸟儿在枝头欢唱着，就连风也变得温柔了。
风轻轻撩起她的发丝，她的发丝轻轻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如果时间可以在此定格，那将是人生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逸南情不自禁地拥紧了苏锦颜，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眉间，
“丫头，大叔好想你。”......
人心险恶，却隔着肚皮。
美好的事物背后，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与危险。
情意绵绵的两人，谁也没有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大树后隐藏的那双凌厉的，带着些许煞气的目光。
两人在这秋光山色里缠绵了许久，才相拥着拾阶而上。
沈逸南轻轻揽着苏锦颜的腰肢，一步一步，欲走进那秋色的深处。
“沈逸南！”突然，一个近乎风狂的声音在他们耳畔乍然而起。
等两人回过神来时，一把尖刀已经刺在了沈逸南的背上。
秦沐拔刀而起，欲再次刺入他的身体时，沈逸南蓦地推开苏锦颜，拿胳膊去挡秦沐手中那疯狂的刀子。
“秦沐！”看到疯狂的秦沐，苏锦颜懵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他跟踪了她？难道这一切，都是陈雅跟他设计好的骗局？
苏锦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蓦地起身，想要拉住秦沐问个明白。
却看到沈逸南已经鲜血淋淋，可秦沐似乎还是不肯放过他。
来不及多想，她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沈逸南的身体。失去理智的秦沐根本就来不及收手，眼看着那把尖刀就欲刺进苏锦颜的心口，沈逸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情急这下，飞踢一脚，重重地踹在了秦沐的肚子上。
原本，秦沐在他们的身后，处于台阶的下方，他们站在上方，如此，若是扭打起来，处于下方的就会不受力，不仅重心不稳，且使不上力。
所以，沈逸南的这一脚，并未用多大力气，便将秦沐踹下了台阶，一直滚落到了台阶下，只听“咚！”的一声，撞在了台阶下的花盆上。然后一柱鲜血从脑侧溢到耳下，昏迷不醒。
紧接着，沈逸南也因失血过多，而轰然倒地。
苏锦颜呆呆地看着从石阶上滚落下去的秦沐，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秦沐！”可是一回头，却发现沈逸南也倒在地上。
她不知道该去扶起哪个，一瞬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刚才美好的时光，瞬间变成了血腥而残忍的可怕。
她拼了命的叫着沈逸南的名字，沈逸南这才从模模糊糊的意识里清醒过来，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翕动着双唇，
“快，快去看看小沐，看看他怎么样了？”
苏锦颜抹了把泪，
“嗯。”忙又转身，拼了命的跑下石阶，跑到秦沐跟前，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似乎伤得比较重，她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锦颜，锦颜......”就在此时，耳畔传来沈逸南沙哑的声音，“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已经方寸大乱的苏锦颜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而与此同时，已经血淋淋的沈逸南也强撑着身子，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山庄内的佣人......
以前，方素从来不信什么感应，又或者预兆那些玄乎又玄的事物。
可是自从她信了佛，就开始信这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起，她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而且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眼下，沈逸南不知所踪，秦沐也突然没了人影。若说没什么可让她的心事，还真是不可能。
眼看着太阳的光渐渐地弱下去，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今天一天就快要结束了，可是眼皮子还是跳个不停。
她坐立不安地上了楼，想给陈雅去一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把秦沐弄到哪儿去了。可还没来得及拿起电话，手机就响了。
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尽管这个号码她从未见过，可是此时，她的心却跳得厉害，
“喂，请问您找谁？”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和再平和些。
“您好，请问您是沈逸南与秦沐的家属吗？我们这里是圣玛丽医院......”对方的话还没说完，方素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来不及多想，拔腿就下了楼，让司现带着她去了医院。
一路上，各种可怕的猜想都一一盘旋在她的脑海。她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同时出事。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直催促着司机，快点儿再快点儿。
司机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车开到最快。
等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定了。
由于沈逸南穿着外衣，隔着那么几层，再加上他躲躲闪闪间，秦沐的刀并未有机会刺得太深，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没有致命伤。
他已经被包扎好转到了普通病房，或许是麻药劲儿还未完全消，所以他现在还在睡着。走出了沈逸南的病房，方素又穿了杀菌服进了秦沐的重症监护病房。
因为秦沐伤到了脑袋，刚刚开了颅，做了颅内清除手术，这会儿还昏迷着没醒。他头上缠满了白纱，白纱上还有血渗出。整个人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嘴上还戴着呼吸机，跟痒气罩。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醒来。
好在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从秦沐的病房走出来，方素看到苏锦颜红肿着双眼，缩在墙角，蹲在那里，憔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自责。
想来，她一定知道事情的经过。
当也看到她走向她时，蓦地起身，一脸的讶异与内疚。
“素，素姨。”
方素轻轻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长条椅上坐下，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这丫头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
语未言，泪先流。
苏锦颜从未像现在这么怂过，连说句话，都没有底气。
她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低地埋着头，抽泣的身子都在颤抖。
“我，我去找大叔，没想到，秦沐居然跟踪了去。可能他看到我跟大叔彼此真情流露，然后就气不过，竟然拿了把刀刺向大叔。我情急之下，挡在了大叔的面前，而大叔眼看着刀子就要刺进我的身子，他情急之下，才抬脚踢在了秦沐的身上，秦沐就这样滚下了石阶，撞在了硬梆梆的花盆上......”
苏锦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方素。
方素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呀。”
苏锦颜不解，
“素姨，你，你别这么说。若不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去找了大叔，秦沐也不会跟，他不跟去，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看着万分自责的苏锦颜，方素只觉得，她不仅跟年轻时的她长得有些像，而且就连现在的处境跟糟遇都很像。
沈逸南秦沐是她生命里两个重要的男人，而又何偿不是她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男人呢？
她知道，这件事绝非偶然，而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就算是苏锦颜不说，她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