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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女子与蛇 (上)
央谷未末垂眼看着那条盘在她腿上与浅色衣衫有明显差别,却不知为何未曾察觉时竟毫不起眼的尖头细蛇心中已然是冷汗涟涟表面上却异常的冷静,就连放在细蛇只要吐信便可触及之处的那只玉手的手指都没有丝毫颤抖。接着她微微抬眼看向商牟烛词,以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也不要冲动。
商牟烛词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泛起青白的颜色,就如同他此时的脸色一般无二,几次呼吸后他终于缓缓放低手臂不再一剑直指那西凉女子。他有把握在下一秒就以手中之剑刺穿对方胸膛,若是今日换成他的性命受到威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出手,可那条就如他一般同样蓄势待发的毒蛇也有可能在他出手的瞬间狠狠的咬住央谷未末。所以虽然这样的妥协未必就能保证央谷未末不受伤害,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只是商牟烛词,一旁的桃灼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影卫死士们此时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别说是伺机出手就是连大气都皆是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那条诡异出现的毒蛇进而伤了皇帝陛下。她们完全可以想象,若真事情真到了那般地步,皇后殿下一定会连同她们一起挫骨扬灰。
“你敢伤她分毫,我必然将你碎尸万段!”没人敢轻举妄动,商牟烛词转头盯住那个西凉女子眼神比任何毒蛇猛兽都冰冷凶狠。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对方此刻恐怕早已是如他所言那般已然死透且尸成万段。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他在如何貌美若狐智多近妖终究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故被人以妻儿性命威胁也只能以言语警告罢了。
那西凉女子只是看着央谷未末,全然不理会商牟烛词的这种看上去气势十足实则苍白无力的恐吓:“你考虑的如何?”
央谷未末缓缓呼出一口气,不易察觉的挺了挺本就坐的笔直端正的脊背,眯眼平静道:“你以为孤身为帝王,会惧怕你这区区一条小蛇?会受你所迫?你可想好了,今日你敢伤孤一分,明日孤便屠你西凉全族。”
“你没那个机会,我的蛇只要咬到你一口,你便必死无疑。”她的半张脸隐在面纱下看不清楚表情,但说话的声音却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愉悦,仿佛是胜券在握。
“那又如何?”央谷未末不屑的轻勾唇角:“孤便是死了,依然会有人去做孤想做之事。”
“很好,我原想着绮月的皇帝究竟是何等样厉害的人物,竟能让我兄长妥协到那般地步,今日一见果然是没让我失望。”那西凉女子一边说一边走进央谷未末,期间商牟烛词想上前拦阻,然而他才有动作便听得那盘在央谷未末手边的小蛇发出示威一般的“嘶嘶”声,并且作势便要向央谷未末咬去,惊的商牟烛词只得后退一步,那小蛇这才又恢复了方才蓄势待发却不进攻的模样。
与此同时,那女子也走进了央谷未末。只见她站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前轻轻俯身撩起央谷未末鬓角散下的一缕细碎青丝作势替她拢到耳后,骤然换了一副就好似与亲密情人耳鬓厮磨时的温柔口吻继续道:“其实我刚刚是逗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男人对你究竟有多重要罢了。”拢过头发她又改为抚摸央谷未末的脸颊:“现在看来,你似乎宁死也不愿意放开他啊。”
因为两人靠的近了,央谷未末隐约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又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猛一阵眩晕过后她当即心知不妙,狠狠的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才勉强保持清醒冷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女子的手指仍在央谷未末的脸上摩梭,仿佛在抚摸着一件令她无比痴迷的美玉,全然不顾及身周旁人以及央谷未末的问题自顾自道:“皇帝陛下,你真漂亮。所以,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既然你不想把你的男人给我,那你便把自己给我吧。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保证你的男人不会被蛊虫伤到一丝一毫。”
她身上萦绕的香气和她缓慢轻柔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一股无法言明的蛊惑,央谷未末觉得自己的大脑在她一字一句里渐渐停止思考,到最后也不知是出于本能的选择还是对方刻意的引诱,她终于点头道:“好。”
她们所有的互动交流商牟烛词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因为怕对方伤了央谷未末,他一直咬牙压抑这内心疯狂的想要杀人冲动,直到此时他看到央谷未末四肢绵软的被那个莫名其妙的西凉女子打横抱起,终于忍无可忍提剑怒道:“你给我放开她!”
然而,那女子话都无需多说一句,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无数毒物便竟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如潮般从房间各处涌出,迅速的爬到在场众人的脚边。霎那间满室皆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窣声。颜色各异的毒蛇扭动这身子“嘶嘶”吐着如血般细长的信子,通体黝黑的毒蝎高举这仿佛泛着寒光的尾针于在场诸人脚步来回爬动,更别提那些直销一眼便叫人毛骨悚然的粗长蜈蚣和毛茸茸的蜘蛛。这些东西若只是一两只,或许还不足以让如何心惊惧怕,可如此骤然成群出现,那场景,实在骇人到了极点。
商牟烛词不得不又退了回去,却并非是惧怕这些毒物,而是那条原本在央谷未末腿上的小蛇,也不知何时竟又悄无声息的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小蛇黑白相间的身子紧紧的在央谷未末环成一圈,看上去像是一只诡异的手镯,而那尖尖的蛇头则恰好搭在她纤白细嫩的手背上。
之前桃灼传回的信中,说这一路之上这个据说是西凉族长巫的女子除了沉默寡言之外并无可疑之处,而且经过之前的战事,西凉既然已经归顺绮月想必也不会在不知死活的派人前来作乱行刺。故他此前所说想到增加了影卫死士于暗中戒备,可因为到底还是不曾料想对方手段居然诡异至此,加之这西凉的女子言行态度反复无常,他实在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以至于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抱着央谷未末径直朝门口走去,恨的咬牙切齿却束手无策。
然而事情在下一秒突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那西凉女子才行至门口,便从门外猛地向屋中涌入一阵类似面粉撒散开来的白烟,接着一个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西凉女子手中抢过央谷未末,继而与她错身进屋直接将央谷未末推到商牟烛词怀着。
烟粉几乎片刻就散去了,更令人欣慰的事,那些莫名出现的毒物竟然也随之消散无踪。一直在屏气凝神旁观局势的桃灼与那几名藏身在暗处的死士影卫见自家主上已脱离魔掌,也没了毒物的威胁,这才终于找到机会,纷纷相继现身将依然在门口的那名西凉女子团团围住紧张戒备。
而那撒出烟粉救回央谷未末的人正是鸿也。她站在商牟烛词身旁一只手搭在央谷未末那只莫名不见了那细小毒蛇的手腕上仔细的把过脉后,紧皱这眉头转头看向那西凉女子沉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那女子先前无论是什么样的言行态度那一双始终都仿佛毒蛇一般冰冷而毫无情绪的眸子,此时不知为何竟泛起了显而易见的浓郁的杀意与怨毒。她盯着那个站在商牟烛词身边的人看了许久后,突然痴痴笑了起来,口中反复念叨:“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藏希如何?”虽说十分想将那女子当场斩杀于剑下,但商牟烛词此时此刻最为关心的还是央谷未末的情况。因此他也无暇理会那女子是痴傻还是疯癫,只顾着向鸿也询问。
“主上脉象平稳然神智迷离,像是中了迷药的症状。可西凉巫族手段诡异,实际上是何缘由还尚未可知。”鸿也快速说完后又不放心的补充道:“殿下切莫着急,一切当以主上安危为重。”
“务必将解药拿回!”商牟烛词自然知晓轻重,深吸一口气说完之后便抱着央谷未末向后退了几步以免那西凉女子再次有机可乘。
见商牟烛词向后退去,于是鸿也便再次肃穆看向门口没团团围住的西凉女子厉声重复道:“把解药交出来!”
可那女子仍旧是痴笑不止,全然没有理会旁人的意思。她兀自笑了片刻,然后便忽的如同清醒了一般,瞪着满是恨意的双眸以一种极其尖锐的声音朝鸿也问道:“你可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