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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作者:梅西的居家好男人 | 发布时间 | 2016-12-12 | 字数:3733

河中城仍然屹立在汉军面前,但在汉军整齐豪迈的号子声中,它已显得脆弱不堪。城头上的李贼叛军每日只能木然地看着城外士气高昂的汉军,井然有序的来回巡营,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城破身死的结局。

此涨彼消,忠义军风雨无阻的晨练,却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工匠大营中,韩训从一片斫木声中抽身。

几个月间,他的正官虽升至殿前散指挥使,但武散阶官却从从七品上的翊麾副尉升至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可谓连升四级。只因韩训擅于制作攻守利器,但这却是因为有史德统向郭威举荐的缘故。

河中城被大军团团围住,已逾半年,郭威和众将校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收取胜利果实,却又不想付出太多的代价。史德统便向郭威进言,说京师内殿直韩训善于制作攻城利器,可堪大用。

待韩训千里迢迢地赶来,制作一架巨砲试射之后,郭威立刻下令数万民壮皆归韩训指挥调度,韩训每献一种攻城利器,便升一级散阶。

武散阶代表不了什么,但至少代表一份俸禄,算是一种荣耀,也变相的对众将的激励。得到郭威赞赏的韩训,做事极为卖力,扎根在工匠大营中,为河中城内的李守贞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所以说,一个人光有才干是不行的,还要有人赏识,有人重用才行。当年刘知远征杜重威时,韩训曾主动献攻城利器,可惜遭刘知远蔑视。

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太尉、西北行营主帅郭威带着一大帮人来视察,韩训闻讯连忙出营迎接。

“韩将军,最近又有什么新鲜玩意?”郭威未等韩训拜见,远远地大声问道。

“回郭帅,属下近日鼓捣出一种绞车弩,号为床子弩的。一种安置两张弓,七人合力绞车,将弩弦扣在机牙上,一人专管装箭并瞄准,另一人专使大锤击发扳机,可射一百二十步至一百三十五步。”韩训回道。

郭威撇了撇嘴,似乎并不以为然,只是迈开大步往工匠营中行去。

工匠营中,数千铁匠、木匠、石匠夜以继日地劳作着,更有十倍以上的民壮充当杂役,地上堆着各式登城云梯、指挥巢车,用来摧毁城头工事的鹘车,用来填壕作业,内藏军士,装有重甲并蒙有生牛皮的棚头车,还有各式装有铁制尖头的撞车,就是烟幕弹与毒气弹也有十余种,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不知派什么用场的玩意。

韩训连忙将郭威引到实物近跑,又开始炫耀:“双弓床子弩,或许并不比以往常见的绞车弩厉害。但属下又新制了一种三弓床子弩,需八头牛或者七十人才能绞得动,射程加倍,可达三百步以上,所用弩箭,粗如铁枪,箭镞为三棱刃铁镞。这种箭,名为‘踏橛箭’。”

“何为‘踏橛箭’?”郭威问道。

“三弓床子弩发射这种箭矢时,力道甚巨,可将这种粗如铁枪的箭矢射入坚固墙体,仅露箭杆与箭羽,犹如椽橛,攻城一方军士甚至可踏着箭杆,从平地拾墙而上。如此一来,城破不在话下!”

向训与李重进各捡起一支踏橛箭,凌空挥舞了一番,如同在挥舞一杆大枪,那锋利巨大的箭镞寒光凛凛,慑人心魄。

众人纷纷议论,要是不幸被这种箭矢射中,那该是何等悲惨的死法?

郭威不禁感叹道:“好箭!好名号!”

“不敢、不敢!”韩训心里很是受用,明面上却极谦虚,换了别人,或许对匠作不太有好感,这韩训却是天生喜欢琢磨与鼓捣匠人的活计,真正称得上是匠心独运。

“这些兵器,都是利器,本帅最欣赏那巨砲,不知现已营造多少?”郭威又问道。

“回太尉,已造五十架,此种巨型发石机,威力虽大,但还需操作熟练方可大用。”韩训回道。

“此事,你尽管着手去做,人手材料若有所缺,尽管报知本帅,吾一一加派。本帅枕戈待旦,时不我待!”

“遵命!”韩训喜道。

郭威又领着众出了工匠营,巡查到城南,远远就听见忠义军军营中喧闹声此起彼伏,鼓躁不止。

他带着向训与李重进直入忠义军辕门,守门军士见主帅前来,不敢阻拦,急忙遣人去报。郭威入了军营后,见忠义军军士将平时操练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场中,口中或是叫好,或是破口大骂。

郭威在马背上立起身子,见场中两队人马正在蹴鞠,双方十人各守一门,一方头戴黑巾,一方头戴红巾,在长一百五十步宽五十步的场中,你来我往,场中有一员则以竹哨为号,担当仲裁,球场两侧又各有四员手持小旗的军士协助。

正所谓:园林过新节,风花乱高阁。遥闻击鼓声,蹴鞠军中乐。

忠义军行军司马李昉正坐在校阅台上高兴看着校场中的士卒,听有人来报郭威驾到,连忙去见郭威。他见郭威脸色似有不悦之色,小心地说道:“卑职不知太尉亲至,未能出迎,还请郭帅恕罪。”

“我大军围城,李守贞日夜想着突围出城,尔等在军中嬉戏,视攻伐大事为儿戏!”郭威怒道,“你们军上在哪?唤他来见我!”

“郭帅息怒!”李昉连忙拜道,“史将军与党进诸将均在城南驻守,衣不解甲,马不离鞍,弓不离手,不敢怠慢军务。”

郭威脸色稍霁,他指着场内场外十分投入的军士们,问道:“你忠义军不操练部曲,却聚众嬉戏,玩物丧志,消我士气,令军士们速回营帐!”

“郭帅明鉴,请容禀卑职解释。”李昉拱手说道

“你倒是说说看!”郭威怒道。

“大军自今年六月月末围城,李贼虽极力突围,心有余而力不足,今已近半年之久。虽然我军终会取胜,但大军围而不攻,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将士们久驻城外,又屡经胜仗,心生惰意。若是每天厉兵秣马,日日操练,反而枯燥无味,令军士们反感。郭帅典军,军法严厉,士卒们又不敢喝酒,又有不少闲散军汉生性好赌,这赌钱输了,心里总会想着赢回来,赌钱赢了的人,则是天天想着赢得更多一些,谁还有心思练兵?”李昉偷偷看了看郭威的脸色,见无异状,顿了顿又道,“堵不如疏,故而我家军上让不当值的将士在操练之外,可参与角牴、射箭、拔河、蹴鞠之戏,一来诸戏皆可保持军士体力,二来又让军士们不至于无事生非,犯了郭帅的军法,三来又能提高军士杀敌的本领。”

郭威闻言沉吟不语。

李昉见状又道:“我家军上自然不敢忘了军务在身,全军轮番布防,史将军亲自统领,以备无患,不敢误事,保管万无一失。”

郭威听罢,笑道:“好一副利嘴!”

李昉心下长舒一口气,遂道:“卑职不敢,请郭帅明察。”

一旁的裨将向训笑道:“史将军有周亚夫之风。”

李昉随即引郭威校阅台上就座,郭威问道:“可有彩头?”

“回太尉,我家军上原本想将您赏赐给他的钱帛赏给将士们,不过我们将军觉得那样太过简单,就拿出来当作军士们争胜的彩头。”冯李昉笑道,“若是没有彩头,军士们怕也没这么有好胜之心。”

郭威不置可否,心中颇赞赏。他望校场上望去,见两队军士你来我往争胜,校场上尘土飞扬,军士们都赤膊上阵,汗流浃背。一什十人,除一人守门外,另九人或主职防守,或主职进攻,既有掩护,又有助攻,还有横冲直入对方禁区。当然也少不了有人暗下阴招,四周嘘声不断之中,夹杂着巨大的欢呼声,同方队员击掌相贺。

郭威见这蹴鞠玩法,与他知道的大有不同,蹴鞠本就是军中之戏,可眼前的玩法不仅锻炼军士体质,似乎更暗合军法,更有趣。

“为何是一方十人?”郭威问侍立在侧的李昉道。

“回太尉,只因军中十人为一什,故而如此。其实人稍多或稍少一些,也是无妨的。”李昉解释道,“一什全力出战,袍泽必须团结一致,方能获胜,输了便是一什兄弟的耻辱,这叫集体荣誉感。好比沙场浴血奋战,无论是力不从心,还是寡不敌众,只有身边的袍泽才是自己最熟悉的,也是唯一能将自己后背让给对方的,若是一人脱逃,全队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一人出色,算不了什么。”

郭威闻言,点头称赞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李重进在一旁道:“要是打马球,岂不是更加精彩?人欢马叫,皮开肉绽,那才叫厉害。”

“我朝战马奇缺,战马本就金贵,要是战马受伤,太尉管补充,那也无妨。”李昉摊手笑道,“辽人从我中原掳走不下两万匹战马,以至如今我中原缺马,我家主上多次上表,要朝廷拔下官马,至今只拨了四五十匹。郑州原武县原本也有马监,卑职却从未看到出产一匹骏马。”“这等小事,待本帅返京后,定会满足你们。”郭威含糊道。

史德统仗着他老爹的关系,多次向朝廷索要,不过也就要来了五十余匹战马,史德统军中的战马多是缴获而来。

朝廷缺马,他郭威岂能不知,不过给史德统多少补充点马匹,他还是能使得上力的。

李昉可是史德统的军中管家,听闻郭威此言,大喜,连忙拜谢。

“我中原虽有土马,但数量有限。燕云沦入虏手,只能靠河西吐蕃,银夏、朔方党项人市马,花费不菲,却是杯水车薪。”郭威摆了摆道,“忠义军均是善战骁勇之士,应当拔给官马,尔等今后要好生侍候,不可怠慢。”

“遵命。”李昉连忙道。

蹴鞠赛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是角抵。

大概是知道郭威在此,军士们表现得十分卖力,方才那位黒巾壮士,身材结实匀称,他过五关斩六将,无人是其对手。败下阵来的军士们,心中不服,其中两位一人搂其腰,一人抱其腿,想将他掀翻在地。可那壮士毫不畏惧,抓起一人的腰带,将那人狠狠地摔出一丈开外,摔得七荤八素,剩下的一位转身便逃。

“此人叫什么名字?端地厉害。”郭威指着那壮汉,问李昉道。

“回郭帅,此人名叫张洵。他本是前郑州守将方太的亲兵,方太身死,这张洵落了草,被军上手下大将王审琦王将军俘获,王将军见他为人忠义,又是一身的武艺,遂招他做了麾下一员,现为骑军都头。”李昉恭敬回道,顿了顿又道,“此人别看其貌不扬,骑射本领却是高超,那日射中‘王三铁’王继勋的就是此人。”

李昉虽入忠义军时日较短,却对众人的来往如数家珍。

“哦?”郭威不禁笑了起来,“此人真的如此了得?”

蓦的,一个声音说道:“太尉若想知道此人骑射如何,不如让末将与他比试一番骑射。”

正是郭威的裨将向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