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说与天下听

刘小虎拽着齐小天在人海里钻，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家酒楼的门前，酒楼上中下三层，在城中也算是比较高大的建筑了。三开门的门头上悬有巨大的匾额，匾额上写着：“万古楼！”三个古拙大字。

“这里面干嘛呢？”齐小天见里边人头攒动，疑惑道。

“我们赶紧进去。”刘小虎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里面拱。

进了酒楼才发现外面跟里面又是一个模样，何其壮哉？

只见酒楼中央搭了一个高台，高台之上一老头坐在正中央，手中抱有三尺来厂三弦琴，一拨一动，一念一弹，表情极为生动，只见他又拍着节拍唱道：“阴阳子之传奇人生上回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哗！酒楼里爆发出雷鸣般掌声，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这酒楼的设计极为巧妙，上中下、里中外，三层又三层，掌声从四面八方来，雷鸣灌入双耳间，给人感觉就像是惊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完了，果然完了。”刘小虎落寞道。

齐小天一看便知这是提供说书服务的酒楼，但是能在这里吃饭的往往都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他在岳州城也见过不少，所以见怪不怪。不过这里的酒楼还是有些区别，布局上更为宏伟，结构上更为精巧，哪怕他是个外行，也仍然感觉到设计建造之人的用心。

高台两侧还有两个大红柱子，左右各有一联。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五湖汇于海不亦君子乎？”

刘小虎读了半天总觉得不通，问道：“这写的啥，也算是对联吗？”

齐小天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对联，对联该有横批吧。”

“是啊，说的对啊！奇哉怪哉。”刘小虎摇头晃脑道。

这时有一小二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亲切道：“嘿嘿，二位新来的吧，这副对子可是当年我家酒楼掌柜子李慕白所提，看似不工整，但却备受赏识，嘿嘿虽然我也读书少没什么文化，不太懂。”

齐小天、刘小虎听完又看了看对联，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对了，二位客官想吃啥？”

刘小虎一愣问道：“你们有啥？”

店小二朗朗道：“我们万古楼可是几百年的老店，汇天下名厨，聚五湖宾客，想吃啥，啥都有？”

“哦，木瓜有吗？”刘小虎饱含期待道。

“木瓜？这倒没有！”店小二一蹙眉道。

“那你还说什么都有，算了，小天我们走吧？”刘小虎自知没钱，找个台阶就想走。

“哎哎哎，客官留步，这位客官可还没说喜欢吃什么呢，说不定本店就有！”店小二拉客的手段果然老练，自知此人无望，便另辟蹊径。

听到他的话语，齐小天确实也有些饿了，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个人、曾经的御用大厨吴小蛇，忽地心念一动道：“有龙烧蛋吗？”

店小二一口老血差点吐在当地：“龙烧蛋，又是什么东西？”

刘小虎拉着齐小天就走，口中不忘道：“改日再来、改日再来啊。”

……

“咦？龙烧蛋……二位小兄弟请留步！”

“说了不吃啦，怎么还叫！”刘小虎一回头却看见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追了过来，印象颇深：“啊，你是刚才那个说书的老头！”

只见老头年纪似乎不小，眉毛胡须都拖的老长，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乍一看仙风道骨的，以为是某位得道高人。

齐小天也皱眉道：“老人家你找我们有事吗？”

老头慈眉善目道：“敢问方才小兄弟是不是提到了‘龙烧蛋’三个字？”

齐小天点了点头：“是提过，怎么了老人家也知道这道菜？”

老头不答反问有些激动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吴小蛇的小孩子？”

“吴小蛇！”齐小天、刘小虎都是一惊，这名字他们都很熟悉。

老头见他们的表情自知所猜无误了，当即问道：“你们可知道他现在在哪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齐小天实话实说。

老头闻声一阵惘然，随后还是笑着道：“那你们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关于他的事情呢？”

齐小天微微蹙眉，他也想知道齐小天和这老人之间关系，于是点了点头。

再次回到万古楼中，老头自掏腰包，请了他两坐了一处相对雅静的位子，点了几盘菜，和一壶酒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吴小蛇是我十一年前收养的一个孤苦小孩，从小就跟着我混迹各大酒楼，他平时没事就帮我拿拿东西、挑挑担子，我呢就说书为生，老少二人倒也过的自在，可是六年前，他无端的对做菜感兴趣了，而我想教他说书，将我一身本事传给他，可他哪里肯听，为此和我大吵一架，就跑了出去……本来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还会回来，唉，没想到这一别竟是这么多年！方才听你们说到‘龙烧蛋’我还以为听错，真是惊喜万分啊！这道菜是我和他露宿野外时，他自己发明的，我还以为他只是爱玩儿，哪想到他一心钻里面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人各有志，丝毫勉强不得，老夫当初又何苦逼他呢？还是越老越放不下啊。”

齐小天听完，没想到吴小蛇还有这么一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人家，只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当下叹道：“老人家，我与吴小蛇的相识是这样的……”

阵阵话语悠悠荡起，老头听的专注，齐小天说的仔细，而一边的刘小虎则早就忍不住吃了起来。

“原来如此，多谢你们收留他，也给你们添麻烦了，敢问你们后来是拜了何人为师，师出何门呢？”老头知小蛇阴差阳错得了福缘，心中除了感叹便是欢喜，露出久违的笑容来。

“这个……我不能说，师门有过交代，出门游历这段时间不可透露师门详细。”齐小天如实道。

老头听完不仅无失望之色，反而面上更喜，抚着胡须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齐小天听的莫名，问道：“好什么？”

老头笑的更大声了，喝光了壶中酒，自顾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来来，吃吃，不够的话，再加些！……小二再来一壶酒，今日我要破律，多喝一壶！”

……

“呃！够了，够了，老头你说书能挣很多钱吧，能不能借我们点，我们后面还要赶路呢。”刘小虎此刻满嘴油腻，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道。

“哦？两位还要去哪呢？”老头疑问道。

“我们去云州。”

“云州？那可是很远的地方啊。”

“嗯，那是我老家！”

“哦？我听说云州现如今比较乱，常有妖人掳童，你们此去意欲何为啊？”

“我们就是去铲除妖人的！”刘小虎凛然道。

“你们去？那妖人可不是平凡之辈，系出魔教——双双教，个个身怀邪宝奇法，手段辛辣，你们两个小辈去那里作甚？再说，一年前当今豪门巨擘飘渺宗，不是遣了一脉长尊前往那里治理？”老头惊讶道。

“咦？你知道这么多？”却是齐小天奇道。

老头洒然一笑：“老夫就是吃这碗饭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阅历当然还是有点的，再说这中州繁盛之地，百年万古楼中，哪里的客人没有？道听途说，也知道一点。”

“哼！你说的对又怎么样，不要小瞧人，我们去了自然能除妖，管他什么教，来一个除一个，来两个就除一双！再说我弟弟还被抓了，怎能不救！”刘小虎浑圆的脸，一片肃容道。

老头闻声惊道：“你弟弟被抓了？……那就更难办了，这双双教通常只抓双胞胎儿，收为教徒，目的是为了教派繁盛以及功法的传承，如今你在这里，那他们留你弟弟还有何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凶多吉少！”

刘小虎张大了嘴巴。

齐小天有所不忍道：“总要去看看，我陪你去！”

老头又摇头：“你们二人虽身怀道门至法，但修行日浅，别说救出他弟弟，就算他弟弟真的还活着，光是万里无垠的荒漠就将你们拦在了身前，你们都找不到他们的老窝，谈何除妖？那飘渺宗的一脉长尊足够厉害了吧，可这不都一年多了，不还是一样束手无策，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办事光靠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弟弟怎么办？以为都像你们说书的，靠一张嘴就能解决事情了吗？小天我们走，他就会说！”刘小虎再也忍不住道。

齐小天有些为难，这人怎么说刚刚才请了一顿饭，还是吴小蛇的‘爷爷’，这还没感谢呢，就要走？

这时却听老头哈哈大笑，不怒反喜道：“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刘小虎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只道：“我师父怎么教那是我师父的事，我怎么说话那是我的事，我现在只想救出我弟弟，谁也不能拦我！？”

老头一怔，这个场景似乎有点像当年吴小蛇非要学厨，离家出走时的场景，随即有些黯然道：“也是，谁年轻时不是这般气盛，你们尽管去吧，我这有些银两，权当见面礼，给你们作盘缠，希望你们平安归来，再将你们的故事说与我听，届时我定然要将这传奇故事说于天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