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灵芝送人

“苏娘子，这是要走了吗？”梳了妇人的发髻赵莲儿，脸上铺了厚重的粉也不能遮盖住她的憔悴，却妖艳婉转的和苏成晚打招呼。

“赵娘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赵姨娘才是。”苏成晚浅笑吟吟，不知这赵莲儿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这样了还出来蹦跶。

赵莲儿这几天过的可不怎么好，虽然说姑夫变丈夫，对她疼宠有加，可姑母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竟然让她立规矩，日日在房中站着，打帘倒水，稍不如意就动辄教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姑侄情分。

要不是苏成晚这个贱丫头，自己一定会得到世子的青睐，而不是天天陪着那个毫无建树的半老头子！

赵莲儿妒火烧心，恨不能把苏成晚撕成两半，她咬着牙强忍着说道：“这青天白日的，苏娘子和世子在屋子里做什么？怎么呆了这么久？你说这孤男寡女的，啧啧！”

要是苏成晚也败坏了名声，日后就算嫁进来，也风光不到哪去！

“呵呵”苏成晚冷笑一声，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啊，不对，自己也不是猪。“赵姨娘倒是消息灵通，这世子院子里发生的事您一时半刻就知道了？一个二房叔叔的姨娘，怎么老盯着世子的院子呢？”

“你，你血口喷人！”赵莲儿气得浑身发抖。

“血口喷人？世子是怎么病的？我来看望世子，屋里陪着一群丫鬟仆妇，我们能做什么？哼！”苏成晚不耐与赵莲儿说话，转头走了。

赵氏从一旁的花丛中走了出了，狠狠地拧了赵莲儿的胳膊一下，愤怒的说道：“蠢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快回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赵莲儿不敢哭，强忍着泪水，心中愤恨道：“苏成晚，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灵芝，你可知道龙树根？”回到侯府，苏成晚突然想起薛明湘的疑惑，开口问道。

“龙树根？”灵芝点了点头，说道：“婢子在医书上看到过，龙树是生长在海边的一种植物，根系发达，所以吸收的盐分很多，龙树的叶子呈白绿色，常年被盐霜覆盖，有些渔民想用叶子上的盐霜取代食盐，可没想到食用后跑肚拉稀，差点丢了命。这龙书跟没什么药用价值。娘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大嫂说，她母亲的茶里被掺了一节龙树根。”苏成晚郁闷的说道。

“这龙树据说只有龙树岛才有，而且数量稀少，又没什么用处，肯定不是不小心掺进茶里的，只可惜婢子才疏学浅，不能为娘子解惑。”灵芝遗憾的答道。

苏成晚摇摇头，赞赏的看着灵芝，说道：“我们灵芝已经很厉害了呢！问了好几个太医才查出这是龙树的呢，怎么能怪你呢！怎么就你一人在院子里，百合她们呢？”

“今儿个天好，百合带着团子和圆子给姑娘晒秋衫去了。”马山就要入秋了，去年的衣服也该拿出来晒晒了。

团子和圆子还有杏子和桃子都是苏成晚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升到一等丫鬟，改为药材取名，尤其是团子和圆子，不就是以前略微胖了一点吗，至于取这个名字吗？太让人羞愤了，不过羞愤的好处就是，现在的团子和圆子是合府上下最苗条的丫鬟，没有之一。

取这样的名字也不怪苏成晚，她不喜欢和大家闺秀玩心机，只好在院子捉弄小丫鬟了。

“今年的秋衫熏苹果香吧。”苏成晚不喜欢古代的熏香，但大家闺秀的衣服必须熏香，于是她就选了清淡的果子香。

熏香？灵芝的脑海中有一丝白光闪过，只可惜太快了，没有抓住。

第二日一早，灵芝轻轻拍醒苏成晚，她那双熬得红红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说道：“娘子，婢子想起来了，这龙树根无毒，关键是这龙树根定然是用龙树叶上的盐霜浸煮过，而且那日的熏香里也一定掺了龙树叶，这两样都没有毒性，可若同时使用，孕妇就会滑胎。”

“这么简单？那太医不可能不知道啊？”苏成晚疑惑的问道。若是这么简单的医理，别说太医了就是普通的大夫也应该知道才对啊！

“娘子，您可别小看这龙树，它是龙树岛的镇岛之树，前朝曾有一位岛主的女儿嫁给皇帝为妃，那嫁妆里就有一棵龙树，只可惜没有成活。前朝战乱，我母亲的师傅偶然间得到一本手札，是哪位岛主女儿贴身侍婢所写，里面就记载了这龙树根使人滑胎的用法，只可惜龙树稀少，这害人落胎的法子又层出不穷，想来宫里早就弃之如敝屣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用这玩意害人。”灵芝想到早逝的母亲，不免有些伤怀。

“我们灵芝真是太厉害了呢！怎么办？我都不舍得你嫁人了！”苏成晚故作伤心的说道。灵芝已经十六岁了，又是活契，苏成晚早就存了为她找个夫君的念头了。

“娘子，婢子不嫁人，婢子愿意一辈子侍奉娘子！”自从苏成晚托侯爷为她报了仇以后，她对苏成晚的感激之情就不能再用语言表达了，她只希望一辈子能陪在娘子身边，侍奉娘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事关重大，苏成晚来不及用早饭，就去了大嫂院中。

当她和薛明湘说完龙树根的作用后，又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身边得力的丫鬟，没想到却招了惦记。

“没想到妹妹身边有这么好的丫鬟，嫂子有个不情之请，妹妹能不能割爱，让你这丫鬟保我母亲平安，直到顺利诞下麟儿？”说完，薛明湘竟向苏成晚行了大礼。

古代的仆人没有人权，自然不会有人想到要问问丫鬟的意思，此时薛明湘张口相借，若是苏成晚说要回去问问灵芝的意思，那薛明湘多半会以为这是苏成晚的推托之言，姑嫂二人难免会生罅隙。

苏成晚赶忙起身扶住薛明湘，口中忙不迭的说道：“大嫂这是做什么，你我本是一家人，我答应你就是。”

苏成晚有些为难，毕竟灵芝年龄大了，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对了，苏成晚灵光一闪，开心的说道：“大嫂，既然你要问我借个丫鬟，是不是也该付些报酬？”

苏成晚兴致勃勃的去找了大嫂汇报，没想到却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结婚才三天的大嫂决然学会了大哥的厚脸皮，说好的心思细腻，委婉多虑呢？怎么就好意思张口要自己的大丫鬟呢？虽然报酬很可观，可她还是舍不得亲手养大的灵芝啊！

苏成晚抱着灵芝，哇哇大哭：“我的心肝，我对不起你啊！”

灵芝彻底蒙了，虽然娘子有时候也和她们没大没小的嬉闹，可今日这样抱头大哭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灵芝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把你给卖了。”苏成晚愧疚的坦白道，虽然卖灵芝得来的好处还是灵芝的，可她还是没经灵芝的同意，就决定了她的去留，心中还是很愧疚的。

灵芝瞬间脸色一白，她自然不会相信平日里待她如姐妹的苏成晚会将自己卖掉，可他却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会离开了，一时间心头五味陈杂，只是茫然的摇摇头，却并不答话。

苏成晚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威远侯府的薛大夫人就是我大嫂的母亲，如今刚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可府中腌臜，这才刚刚怀孕就被陷害了多次，薛伯父虽然找了为医女随侍，但这普通的医女也只是略通医理而已，所以大嫂就想借了你去，助她母亲顺利生产。”

灵芝顿时轻松下来，笑着说道：“只是借几个月而已，等薛夫人顺利生产，婢子就又能回道娘子的身边了。”

“唉！傻丫头，我已经和嫂嫂说好了，不让你以女婢的身份去威远侯府，从明日起你就是嫂嫂的远房表妹姚梦蝶，因为父母早亡，借住到姨母家中，等日后薛大人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的，以后你就是薛尚书的亲戚，没人会小瞧了你去！”苏成晚不由庆幸，幸亏自己不长带灵芝出门，威远侯府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娘子！”灵芝感动的无以复加，她一直知道苏成晚对自己好，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地步，她含着泪摇头说道：“婢子不愿意，婢子不愿意嫁人若是非要嫁人，婢子想过了，将来就嫁给娘子的陪房或是娘子郎君的小厮，好能留在娘子身边，婢子……”

“好了，梦蝶姐姐。”苏成晚改了称呼，为姚梦蝶擦了眼泪，劝解道：“梦蝶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呀！可你母亲当时为什么要冒险出宫？还不是为了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再为奴为婢？可惜她遇人不淑，早早地就去了，那梦蝶姐姐，你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完成母亲的遗愿，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再说等将来你嫁了人，我们还可以互相走动呀！”

姚梦蝶知道苏成晚主意已定，抽噎的点了点头，又担心的问道：“那婢子走了，娘子身边贴身的就剩下百合，她向来大大咧咧的，婢子有些不放心。”

百合性子爽利，却不够细心，苏成晚的小私库和首饰等贵重物品都是由姚梦蝶保管，如今她要离开了，自然要交代清楚。

“哎呀，这个你就少操心了，蒹葭阁里这么多人，还能挑不出个细心地？你还真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了？”苏成晚宽慰着姚梦蝶，希望她能心无旁骛的展开新的生活，不要在牵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