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中州城中小丫头

由于当今飘渺宗治下，飘渺宗又以道为源，故在九州不论何时何地对道的崇拜极深，哪怕身处于佛教胜地的沱州或者以剑为尊的东洲、海州，道士的地位都是天下第一等的，深受百姓爱戴，所以一听说他们是修道的自然不问缘由请进屋内。

齐小天倒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正自犹豫，却被刘小虎一把拉了进去。

这时只听大娘道：“敢问小道士道号啊？”

刘小虎一怔：“道号是什么东西，怎么没听师父说过啊？”

齐小天正要说话，却听一阵骂声传来：“好啊，原来是两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道士哪能没有道号，就像佛门弟子都必须有法号一样，这大娘显然知晓这一点，当即就大怒，把他们赶出去！

缘没化到，反吃了闭门羹，十足的晦气，齐小天反而摇头苦笑。

其实这位大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凡道士必有道号却是不对的，如当今名门飘渺宗便不是，而是某道人有了一定地位、名望之后，或自己取、或长辈赠才得来的，如祖师阴阳子、现任宗主唐无为又叫无为子，这便是他们的道号。新入门的弟子则没有，互相称谓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尊称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但是有许多小门小派，出门为上得了台面，便给自己取许多所谓的雅号，一遇人便道是某某子、某某真人、某某道长，不响亮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修道的……故全天下人几乎都认为这是道士必备配套，少了一样，那肯定是假的。

齐小天、刘小虎哪里知道俗世间这些个门门道道，眼下吃瘪，肚子又饿，只好掏出事先贮备好的干粮啃了起来……干粮经过这么长时间，变得又干又硬又难吃，几乎难以下咽，不得已两人又去小溪旁捧了几口凉水喝，那感觉简直糟透了。

他两吃完东西，不想在这浇灭了自己一腔热情的村子里逗留，从行囊里拿出一副地图来，认真分析起来。

只听齐小天道：“我们先到中州城！再走大路去宛洲，再到云州！”

刘小虎凑了过来，看了一阵，一阵头大：“我不会看这玩意，总之你看着办吧。”

齐小天白了他一眼，心道：“这真的是游师兄口中的奇才吗？”

刘小虎又道：“现在我们怎么走？”

齐小天指了指前面：“没错的话，前面应该就是湘江，沿着江一直走便能抵达中州城了。”

刘小虎歪着头道：“湘江？它不是飘渺宗山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齐小天彻底无语，懒得解释。

行至傍晚，眼前一片开阔。

“滚滚湘江东逝水，滔滔绵不绝，青峰点绛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秋风晓月英雄泪，一壶浊酒任平生。古今多少事，尽付谈笑中！”

一座石碑立于江边，碑上满是疮痍，也不知道经历多少风雨，刻着的这段文字依旧清晰，齐小天朗朗读来，不觉间竟然有些悲怆之感。

“你在看什么，太阳都落山了，还不赶紧走？”刘小虎不满道。

“嗯，来了！”齐小天答应一声，迅速跟了上去。

一道激浪拍来，击打在石碑之上，无数水花晶莹散去……

…………

又经过一夜的行走，二人忍受着江边呼啸的北风，终于在隔日清晨看到了传说中中州城的影子。

天蒙蒙亮，道路却渐渐清晰，已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浓雾中行走，或挑着担、或挎着篮，一副去城里赶集的模样。

齐小天、刘小虎赶了一夜路，饱受寒风侵袭，但有道法护身，终究远胜常人，虽然觉得有些疲惫，也仅此而已。

随着日头渐亮，浓雾渐散，道路上的人群愈来愈多，模样也随之清晰，男女老少皆有，男人担上挑的物品都是些冬鱼啊、猪肉、羊肉之类的荤食，而女人则挎着些冬笋、白菜、菠菜之内的蔬菜，老少则帮忙提携些杂物，他们成群结队的朝着一座大城里走去。

城高且长，齐小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生活的岳州城其实也不遑多让，但这座中州城似乎更为巍峨壮观一点，尤其是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就这么印在墙头之上——中州！给人的感觉好似没来这座城就等于没来中州一样。

他们快要迫不及待见识一下城中的繁华！

一进城，果然如他们期待的那样，人流繁复，热热闹闹，各种叫卖声不断，冬日的气息被一扫而尽，除了那些阴暗角落里堆量了稍许积雪，验证着这还是一个冬天。

齐小天与刘小虎对视一眼，眼中抹不尽的兴奋，这五年来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对齐小天来说这么热闹的场面，有些回到当年端午节人海鼎盛的意味，豁然间又想起曾经肩并肩手拉手的靓丽身影。

而刘小虎就更加收不住了，他本是乡村里的小孩，从小到大也没有去过什么大城，这一州之首城还是第一次来，当下心中激荡，也不管齐小天了，就往人群里钻。

这边齐小天正在回味往事，没想到一转眼身边的刘小虎不见了，四周看了一圈，人来人往，全是人，心道：完了。

没有办法，此刻找人，如大海捞针，他不敢轻易离开，一离开恐怕两人没了目标都无法找到对方，于是就站在原地等，希望刘小虎玩够了能尽快归来。

一晃过了许久，刘小虎还未回来，他眉头紧蹙，心中将这小子骂了无数次，就在这时，自己突然被一人撞了一下，回过头，满目的人影，一个打扮破烂叫花子往人群里钻去，再回头：“啊，我的包裹！”

齐小天想也没想就大步追去！

“站住！”

那叫花子先是一愣，没想到居然有人追来，这小子方前站在那里如呆鹅一般，怎地反应如此迅速，难道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后而心中好笑：“傻子才站住。”于是跑的更快，在人群中如泥鳅一般，一溜烟就不见了。

齐小天毕竟修道五年，五识灵锐，方才被偷袭也是一时大意，但能在人海茫茫中发现贼人其实已属不易，这次哪容他这么溜走？于是暗自调动灵力，只觉得周身人流变得很缓很缓，他见缝就插，很快就发现前边的那个贼头贼脑的人物。

叫花子不停地跑，直到自己确信后边无人追上来时，才一拐来到一条僻静小巷之中，得意的将包裹往空中一扔，然后跳起来一抓，嘴角一勾，嘿嘿一笑道：“想抓到我？回去再修炼十年八年吧。”

“你是说我吗？”齐小天突然出现在她前头，笑意盈盈道。

“啊，你……你怎么会？”叫花子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齐小天这才看清叫花子面目，只见他个子不高，一身破烂衣裳，脸上有许多碳灰，下巴尖尖的，眉梢之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叫花子被盯的有些发毛，将包裹刷的一下打开，抖落了里面全部衣物。

齐小天大惊失色，吼道：“你做什么？”

只见叫花子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就像呆鹅一样盯着我，原来是个穷光蛋，你自己慢慢收拾吧，我走了……哈哈哈。”

齐小天怔在原地，看了一地的衣物，又看了看他迅速离去的背影，愤恨一哼，跺了跺脚，朝着散落一地的衣物走去。

正当齐小天收拾完毕时，只听巷子深处‘哇’一声叫喊，随后又有声音传来：“你这小毛孩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

齐小天咦道：“那个小叫花子？”

“我干嘛放开你，去，给我小天哥道歉！”

“刘小虎的声音！”齐小天当即明了，放眼看去，果然见刘小虎拖着方才那个小叫花子走了过来！

“你放开我！”

“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我就是不放，你是个小偷……哎吆，你怎么掐我？”

“我还咬你呢？撒手！”

“你动口，不是男人！”

“谁说我是你们这帮臭男人！”

……

齐小天见他们打闹着走来，对话都听在耳里，闻声道：“啊，我明白了，你是个女……人！”

小叫花子也看到齐小天，当即拿就自己的明眸瞪了他一眼，切齿道：“知道还不让你小狗放开我，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好狗不跟女斗？”

齐小天一怔，刘小虎则一愣，霍地恍然大悟道：“呀，你骂我是狗？”

小叫花子笑颜如花：“呀，狗也懂人话了。”

“你！”刘小虎一怒吗，手上一用力。

“疼疼疼，放开我！”小叫花子大叫道。

“哎呀，你才是狗真咬我！”刘小虎痛哼一声。

齐小天已知她是个女孩，又见她吃了些亏，当下怒意稍减道：“小虎你先放开她吧，反正我东西也没丢，不是什么大事。”

刘小虎见当事人都发话了也不好意思再拿着她，于是放手道：“我最恨偷蒙拐骗的人，以后别叫我抓住你！”

小叫花子脱去控制，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好狗还真听主人的话！”

“你说什么！”刘小虎暴跳，当即又要动手！

“小虎算了，我们还要赶路呢。”齐小天顿了一下又道：“这位……姑娘，我们走了。”

刘小虎见齐小天转身就走，没办法只得跟了上去，问道：“小天她偷你东西，你还放过她？”

齐小天答非所问：“她很像一个人……哦对了，你刚才跑哪去了，以后走的时候能不能跟我打声招呼啊。”

刘小虎想起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跟在我身后吗，哎呀……完了完了完了，我们快走！”

齐小天皱眉道：“什么完了？”

“哎呀，别问了，快跟我来！”

……

小巷里，叫花子一样的窃贼女孩，看着他们远去，歪了歪头，喃喃道：“我的技术还不到家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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