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你会死得很精彩

李心儿是第一个有了自我意识的人，她看穿了所有的混沌，她摸到了秩序的边缘，随后她又让陈永仁和刘建明也“觉醒”了过来，这种脱离蒙昧创造认知的过程，对于无限世界对于明镜台而言，何尝又不是混乱与破坏的开始，这个情况的确与盖亚是一致的。

而李心儿作为类似于盖亚的存在，她也产生了类似于盖亚的行为反应，对于无限世界不断输送穿越者到来这件事情，她开始进行了和地球保护自身生态一样的应对。

每当太阳直射地球的光线强度增大，会影响到地球生态的时候，藻类就会随着气温上升、盐度增加等现象而增加二甲基初油酸的排放量，二甲基硫的增加则会使得大气的反射率增加，进而降低地表温度。藻类为什么会有这种天然的设定？这种应激性反应对藻类自身是无意义的，但是对于地球却有着重大作用，藻类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一种对自己的个体没什么用的功能？这无从解释，只能归因于冥冥中有着一个盖亚在做着这种奇妙的安排。

地球会对抗太阳的照射，李心儿会对抗无限世界的穿越，初衷都是为了保护自身的世界健康平和。李心儿还无力操纵整个《无间道》剧情世界，她或者更加确切地说，是一个弱化缩微版的盖亚，她调动着陈永仁和刘建明，开始不断地狙杀外来的穿越者。

张渐烈弹了一下烟灰，沉声说道：“可是，不管你们怎么猎杀，一切仍然会回到起点，你们永远无法改变这段因果……哪怕你已经对于这个无限世界的部分规则有了相当的了解，可你除了应对之外始终无法摆脱。”

“这个世界上，就规则而言，时间优先于空间，而因果律大于一切。”张渐烈于是慢慢把视线移到了李心儿手中的念珠上，继续说道：“若是要说因果，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佛教对因果专研得更高深的？这串念珠……应该是允许改变因果的特殊宝具吧？”

李心儿捻了捻手中的念珠，语气云淡风轻而句意却咬牙切齿地说道：“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百劫？我们自己的业报我们自己承受也就是了，又为什么要让你们来参与？玩弄别人的痛苦，真是很该死呢，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永远没有休止，最开始我不希望陈永仁死，千方百计在你们手里挽救陈永仁，可到了现在呢，其实陈永仁最希望的，就是干干净净地死掉。”

“活着也好，死掉也好，不要再重复就好。我们的希望其实很简单，活下去，不要再被打扰地活下去，然后像正常人一样的变老变丑，最终像正常人一样死掉。”李心儿看着张渐烈，涩声说道：“所以，我们要的，是突破这段因果的束缚，把这个空间的时间轴拓宽到我们寿命自然结束的那一个刻度上。”

“可这个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你们能够在念珠一进入了这个世界，立即就被你们所查知。”张渐烈似乎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赶紧问道。

“因为……我是盖亚啊，呵呵，在不断代表这个剧情世界对抗你们的无限世界的过程中，我逐渐感觉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就比如，我能看见明镜台刚刚几分钟前又给你发布了任务了——一道数据流，从天空之上投射到了你吐出的烟上面……你拉着我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吗？”

张渐烈眼瞳猛地一缩！

刚才，的确在他吐出的烟中，许多小字缓缓由烟气扭曲组合而成，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紧急任务：盖亚之觉醒

任务内容：《无间道》剧情世界人物李心儿因未知原因导致数据错乱，而初步觉醒了位面泛意识，尽量了解李心儿关于盖亚自我认知的情报，为后续任务提供必要的铺垫。在执行该任务的过程中，允许领取任务的穿越者接受并交流二级以下禁忌语句内容。

任务完成奖励：生存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任务备注：三级禁忌语句内容，是为一切与剧情发展走向有关的情报；二级禁忌语句内容，是为一切与无限警匪世界运行规则有关的情报；一级禁忌语句内容，未可知。

这是一个毫无道理讲的任务，完成就能活，失败就是死，但是怎么算是完成，根本没有标准，只有一个“尽量”作为量词。

但是逼到临死的绝境，张渐烈也只能是闭着眼睛去撞那么一个不太现实的可能——在李心儿的手里他是必死无疑的，那么尝试着做这个支线任务的话，或者完成了之后就可以——生存。

这个原本不算是奖励的奖励，在此刻看来，就是最大的奖励。

“我原本就是只剩下半条命了，这个任务你既然也看到了，那么我可以不用再报任何希望了……所以，我不打算再拖时间了，给我个痛快吧。”张渐烈十分光棍地扬起了下巴，露出了咽喉。

“很好，这样，我们彼此都省事。”李心儿抬起了手，手指甲上慢慢弥漫出了一层浅浅的几可不见的光晕：“看着我，我数一二三，打一个响指，然后你会看见一个山洞，非常黑，没有任何光线可以逃出来，你走了进去，不回头……再也出不来……”

“一……二……三！”

“砰——！”

这绝对不是响指的声音，而是开枪的声音。

一颗子弹带着强烈的旋转，沿着一道怪异的弧线呼啸而来，瞬间击穿了李心儿的手掌，然后子弹立即碎裂成数片，卷荡起一股冲击的气流，将念珠推向了红色的光门！

“啊！”李心儿痛呼一声，纵然她是这个剧情世界里最强大的存在，也摆脱不了这个世界关于枪械威力大幅度加成的基础规则，此时她呼喊并不完全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念珠竟然脱手！

张渐烈虎吼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用力拧腰转身猛地一跺脚整个人蹿了出去，一眨眼之间，几乎是和念珠同一时间投身没入了那个红色的大门。

红色大门随着念珠投入其中，瞬间颤动了一下关闭了，张渐烈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广场之上。

“不——！！！”李心儿心中大恨，猛然转过身朝着子弹打来的方向望去。

朱夜卿，冷冷地站在那里，手举着枪。

李心儿的大眼睛糅杂着无限的懊恼与痛恨，以至于表情变得十分狰狞，她看着朱夜卿，就连声音都有些变形地说道：“不可能，你明明就已经死了！我之前检查了好几次，的确是死掉了的！”

“啊呀呀，猎人是可以假死的，这是一种专门的技能，可不是随便往地上一躺吐两口血装死就可以了。你这种高材生不玩《魔兽世界》，估计是不太懂了就是。”朱夜卿满脸毫不在乎地笑着，躺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朱夜卿貌似心情不错。

“可是，可是你明明被刘建明的枪打中了胸口！他的枪只要打中要害那就是必死！”李心儿还是不甘心地喊叫着。

“如果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就会发现，我是自己挺起胸口迎着子弹去被打中的……话说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胸大，足够装得下许多东西。”说着，朱夜卿有些揶揄地看了看李心儿的胸部，又似乎不太自觉地挤了挤乳沟，然后伸手从乳沟里掏了一个苹果出来，好整以暇地削着苹果皮：“反正你们这些胸不小何以平天下的女生，心里只知道什么是壁立千仞，却无法理解什么叫做有容乃大的了。”

李心儿第一次感觉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她脸色发青，看着朱夜卿在那儿削苹果，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让子弹正好射进乳沟里，然后就一直躺在那儿看戏，我想这个无伤大雅吧？”朱夜卿咬了一口苹果，脸上毫不掩饰着一股子恶作剧的得意。

黄雀在后，黄雀在后，原来这才是最后的黄雀！

就在刚才，张渐烈临死之前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朱夜卿死了这么久了，竟然尸体一直都在那里搁着，没有如正常穿越者死亡后一样尸体消散掉！一念至此，张渐烈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可能，于是他再次看了一眼团队的内部频道，可朱夜卿的名字依然是灰色的，意味着已经死亡无法进行通信。

张渐烈又尝试着发了几个信息过去，都被系统以对方已经死亡为理由直接拒绝掉。

张渐烈想了又想，选择了将明镜台发布的这个紧急支线任务在临时团队中进行共享，果然，这一次，他看见朱夜卿签收了刚刚这个任务。

“他妈的，这女人当真是一直在装死！”张渐烈内心里暗骂了一声，于是他一边和李心儿对话，一边用眼角不经意地观察朱夜卿那边的情况，直到他看见朱夜卿静悄悄地掏出了枪。

张渐烈的心从来都不小，看见朱夜卿居然重新站了起来之后，他想要的已经不单只是活下去了，他再次想到了要完胜这个剧情世界。

李心儿觉醒了盖亚意识，但她终归是一个文质女子，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里，朱夜卿开枪了。

于是，念珠飞进红色大门，张渐烈跃进红色大门。

看着朱夜卿把苹果核扔在地上，眼神阴暗的李心儿缓缓地说道：“我发誓，你一定会死得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