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迷局
被光线浸透的路途看上去有些遥远,我站在车子跟前,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那是打远处对我闪动远光灯的车子,我都还没看清楚它要往哪个方向,就已经朝着我奔驰而来,而我能做的便是从梦中惊醒。
那一次我很久都没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还站在那阴雨绵绵的街道之上,在瞬间被远光灯照的几乎失明之后,看见那车子发疯一般的朝着我猛的撞击过来。
晚上段新民并没有和我睡,而是一个人卷缩在沙发上,可能是害怕我芥蒂,所以不敢轻易说要和我睡觉这样的话,而他的警觉性是可见一斑的高,我惊醒的瞬间,其实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是他却感觉到了。
慌的从沙发上起身,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整个人都还是怔怔坐着,无法移动自己的眼球,几乎每次做噩梦都会这样,总要有一段时间适应,我才能将眼球转动起来。
见我没应声,他便走到床边上来,仔细瞧着我的脸,见我小脸煞白,伸出手便要抱我,我用右手挡住他的胸膛,他便识相着站到一边去,但是也不距离我太远,大概就是一米左右的间隔吧,总之那是一个能轻易将我揽进怀中的距离。
后来他也没持续追问什么,站了许久之后,见我躺下,便自己回到了沙发上,他又在闷闷的抽烟,这个时候是我睡不着了,我侧过脸看着他,烟雾裹着他俊美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之下,显得特别魅惑。
“段新民,有一句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
尽管这开场白在我自己看来,都有些老套,但却是此刻我最想对段新民说出的话语,的确是这样的,我想告诉段新民,在月光的掩映下,他的脸特别的妖艳,第一次在月光下看到他的脸颊,其实是那一次他夜班去巡查。
当时的段新民站在门岗之外,看着远处的星空,下巴微微的扬起来,那是一个恰好的弧度,月光折射在他的脸颊上,就无端端生出妖艳的感觉来。
也是那一次,我感觉他应该是一个靠脸吃饭的男人,但其实他从未靠脸吃饭,因为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吃两口,永远做不了小白脸。
段新民似乎是从我眼神中感受出了我的不怀好意,便斜睨着眼,盯着我,烟圈卷着他的笑容,他一点也不好奇的敷衍着问我一句。
“你想同我说什么?”
“就是你的脸在我的角度,就是现在我坐着的这个角度。”
我故意顿住,然后颇为认真的比划给他看,以让他相信我是很严肃的和他谈论我将要说出的这个话题,但是段新民仍旧是嗤笑着看我,分毫没感受到我的严肃。
“摁,所以呢?”
他在期待的不过就是一个结果,其他的他不想管,也不会管,等我终于对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倒也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因为震怒,啊好像也不对,总之在他看来,这样理解他,是罪无可赦的行为。
我呵呵嬉笑着在他走近我之前,站起身来,他便站住脚,然后呆呆的杵在原地看我,低头一瞧自己,我差点没尖叫出声,我什么时候竟然把自己秋衣裤给脱掉了,然而我却一无所知,还特大方的站在他的面前,由着他看。
也难怪他会看的目瞪口呆,痴迷不已了,我急忙抓过床铺边上的睡袍,裹上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对段新民说,今晚上气温有些骇人的寒凉啊。
他并没有搭话,而是盯着我半泄的春光,眼神游离,可能这个时候他在想着一些什么,好比如我们第一次在床上时候的样子,好比如我没穿衣服时候的样子,算了,我算是被他意淫到体无完肤了。
将他手中的烟撤走了,他才恍惚间回过神来,愣怔的问我,拿走他的烟干啥,见我要凑到嘴边上,他赶忙就抢夺,惹得我咯咯直笑,我当然是逗弄他的,我怎么可能抽烟呢。
“你这妖精,就不能有半刻消停的时候吗?明知道我是很认真的一个人,你竟然还要逗弄我。”
既然他说了自己是很认真的一个人,那我便就问问他和舟舟的往事,算是我小人一回吧,这男人我当真是有点喜欢上了。
心里倒是想的痛快,只是话到嘴边了,却还是分毫说不出口,支吾了老半天,也没问出个正经问题来,最后出来的居然是一句,我肚子有点饿了呢。
他蹭的一下就起身,问我要吃点什么,家里还有馄炖,还有面,要不然就来点荷包蛋?
我说要不就上次你给我煮的那个吧,用那什么煨出来的,很好喝。
段新民在厨房倒腾着,我一个人无聊就在客厅沙发上靠着睡觉,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三点钟了,窗外天空昏沉,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持续的敲门声,把我惊扰到醒来,段新民已经站在玄关处,并且顺势就把门给拉开了,但是走道上安安静静的,根本就没人,莫非是半夜鬼敲门来着?
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段新民是谁,他阴沉着一张脸说不知道,对方敲门之后就躲避开来,所以开门之后根本就没看见人。
此时我也不敢继续睡觉,清醒了不少,但是头痛的难受,这个点本该是熟睡的时候,却被噩梦惊醒,我现在已经是到了那种想睡却不敢睡的地步。
将煮好的鸡蛋端给我之后,段新民就一直站在玄关处等着,他相信那个家伙还会故技重施,既然是要整人,那必定是要来整套,今晚上出现的那班人就相当的可疑。
我噤声招手让段新民过来,他摆手好像对方又来了,这一次他率先拉开门,直接将一个瘦削的男子给拽了进来,门轰隆一声关上了,对方被段新民一下摔在门上,垂坐下来。
捂着胸口畏惧的盯着段新民看,他微微蹲下身,一脸残忍的笑意,那男子已经缩成一团,看样子这仅仅是一个小兵,就算是问,那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说吧!怎么想起来和你爷爷我,玩这样的游戏了?”
男子嘴唇颤抖着,赶忙给段新民道歉,但是他还是一拳就招呼上去,那人的嘴角立马就溢出血丝,而段新民这一拳根本就没用上力道,仅仅是用了三分力而已,这要是用上了七八分,我估计他半张脸都要歪掉。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给我钱,要我这样做的,说是整整你就行了,啊不是的,是要整那个女人。”
他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淡定的吃着鸡蛋,瞧着门口的一切,这样的事情还是由着段新民处理吧,就算是我喊停,在此处基本也失去了意义。
段新民的拳头又要砸上去的时候,我顿手说算了,现在最重要是问一点信息来参照一下,现在跟我有仇的,无非就是渣男悍妇李队长,还有可能是那个劫匪,劫匪那边的情况,闵晨去调查了,不日就有结果。
现在看来对方手笔有点大发啊,这一下就是找一拨人,相信钱是没少发,我知道渣男的本性,他可不会往这上边砸钱,那现在就剩下悍妇李队长,还有那个劫匪了。
用钱请来的,应当不会是劫匪一派,这个家伙的底细尚且不知道,有没有人罩着是一回事儿,但是请不请动这么多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连番的追问之下,对方告诉我们一个讯息,那就是雇佣他的是一个女人,我问他年纪和长相,他说自己看不清楚,因为对方包裹的很严实,就记住了声音,干巴巴涩的慌,总之是不好听。
我和段新民对视一眼,那这不就是悍妇了?
“只是我现在有点怀疑,这渣男对于悍妇有没有这么重要?能让她大肆动用金钱对我进行报复?”
我这样想,段新民可不这样想,在段新民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悍妇可能要的就是一个面子,想出一口恶气而已,上次我不是一巴掌就呼她脸上了吗?很可能对方想要的仅仅就是报当初的一掌之仇。
他如此分析倒也不是没道理,我思虑再三,还是让段新民就此作罢,总不能将人打死吧,报警这个时候也没啥必要,毕竟我还没遭受到什么伤害,就算是报警了,那警察也帮不到什么。
我的身份还没显赫到,能让警察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地步。
段新民抽掉了三根烟,他起身跟我说,他出去一下,也就十几分钟,房子里边都是安全的,让我放心,他会尽快回来的。
当时我便没给他机会,我了解他的性格,这样狠辣的抽上了三根烟,出去办的能是什么温和事儿吗?我看他多半是想去找渣男和悍妇理论的,现在没任何证据,和人家去叫嚷什么,严刑逼供的也不合适,他又不是州官。
将段新民拽住之后,我同他分析了一下情况,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谁想对我下手,不然这个谜题就没有揭开的时候,就算是我被弄伤了,或者绑架了怎么样的,那也分毫不会知道对方是谁。
他隐蔽于暗处,就等着我们这边露头了,我们现在不能乱了阵脚,乱了分寸,计谋还是要用的,引蛇出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让对方先露出自己的本意,如此一来我们便知道敌人究竟是谁了。
段新民压制自己的怒火也还是用了一些时间,直到我将计划全部说出来之后,他才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不过他看我的眼神颇为惊骇,好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这是我必定会问的情况,段新民低着头沉吟一句。
“原先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相对天真的人,没想到你也会用计谋,而且还玩的这么好,我在想二天你要是把我卖掉了,我指不定还在给你数钱呢。”
我咯咯直笑,最后还是颇为认真的告诉段新民。
“我就算是再会算计,也是在别人把我逼急的情况下,属于正当防卫,好好的,谁还用什么计谋,不觉得很累吗?”
段新民点点头,不过好像也没真的相信我,之后跟我说话,就难免时不时的露出敬畏之色,真正的考验算是降临了,就看段新民最后要怎么论断我的行为了,这也是决定我们能不能开始的决定性事件。
后来我将书籍出版的时候,特意标定了这个日期,2014年的12月24号。这是我和段新民感情的起步点,也是分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