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怀疑
周正的鹅蛋脸被各种俗气的花钿遮掩，竟然让人看不透她原本的模样。
还有那香气，太过矫揉造作。但凡有些脑子的女人，不会给自己用如此低劣、引人作呕的夸张香气来吸引男人。
颜漠看着床边无意识流露出特殊气质的女人，觉得她的一身装扮，都是在伪装什么。
脂粉下的三娘，一定是个容貌气质超出寻常女子的人才是……
真有意思，这三娘身在青楼，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当下自己没有时间去管这些，自己急着回颜家看爹和钺哥哥！
此时的三娘在思考如何将颜家小姐悄无声息地送出去。毕竟这里是名声不怎么好的烟花之地，堂堂江湖上的颜家的小姐从自己这里出去，不仅有损颜漠自己的名声，说不定也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此时的三娘似乎是忘记了自己那庸俗的伪装，眼睛看着颜漠，双眼的焦距却不知聚焦在哪里想着如何安排颜漠出去。
毕竟颜家小姐伤势太重，寻常大夫根本没办法医治。自己与颜家小姐说是请的大夫，实际上是自己给她把的脉，治的毒。她过度疲劳，经脉也受到了一定损伤。浑身上下都有细小的像是刀剑割过的伤痕。
胭脂馆里没有人知道，三娘会医术。
更何况，她的双腿受了蛇毒。这麻烦的毒……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开的啊。
三娘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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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钺离开了颜家有几天了，这几天里颜家家主没有离开颜家半步，一直守在颜家，生怕那个与自己女儿长得相近的北再来袭击。
女儿就快要出嫁了，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出什么不吉利的岔子。
颜家家主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审阅着最近几天颜家武士的训练成绩。
册子上的武士么你的名字下一个又一个朱红色的“甲”，看得颜家家主心花怒放。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最近几年的武士们训练的成果都不错。之前来的武士武功都精进了不少。
江湖上武力的排名，加上钺小子，前百名几乎都是颜家武士的了。
颜家家主看了看册子上的人名，又拿出今年的武力排名的册子，一一比对，颜家的武士中，前百名中约有七十多名。
排名的第一，是秦钺，他现在已然在自己之上一名。
第七，是颜漠。
颜家家主看到这两个名字，嘴角扬了起来，心花怒放。
现如今，虽然没有了七年前的“程医颜武”，有的是“程家的一医一武”（秦钺是程家人，虽然他姓秦……）。
时代，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啊……
只是……颜家家主忽然想起不久前北的袭击，上扬的嘴角有被压了下去。
北那诡异的风刃，巨大的威势威压，狠绝的招式……这些无一不在提醒颜家家主，北的危险和威胁。
谁能运用风的力量？
是人？是神？还是鬼？
北，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颜家家主紧紧地皱着眉头，闭上双眼，有回想起七年前江湖新秀比武时，颜漠与北在擂台上的情形。
自己清楚地记得，当时，北的血，是被漠漠吸收了的！
血液欢快如鱼儿，迫不及待地流向颜漠……
记得当时回到颜家时，自己给挚友——神医程霜写了一封信。
当时程霜的回信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倒背如流。
“死者，血与骨相融，为至亲；生者，血与皮肉相融，为一体。”
明明是一如从前的程霜的温润的字体，明明纸上的味道还是清新的药香味，可当时的颜家家主，分明感觉到的只有触目惊心和莫明地惊恐。
“为一体……怎么可能为一体！”颜家家主布满厚茧的手沉重地敷在眼上，喃喃说道。
那分明是两个人啊！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
为一体……
颜家家主叹了口气，始终想不明白自家女儿和北究竟有什么关联。他也始终想不明白，那个一身黑衣的单名为北的诡异女子，究竟为何对自家女儿抱有敌意。
为何出手伤害漠漠，拥有令人咋舌惊叹的力量，却又为何放漠漠一马？
颜家家主记起前不久北来袭击时那昏天黑地的样子。
狂叶乱舞，遮蔽天地；黄沙扬起，昏黄视野。
那不是扑通的威压。那种程度的威势，连现如今江湖上武功第一的秦钺也难以匹敌啊！
发动起如此杀招，却又没有痛下杀手……
自己对女儿的武术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在北面前，就显得太过弱小。
当时就连秦钺都昏厥在地，五脏六腑受到了伤害，为何北的目标——自家女儿却安然无恙，相比之下，只是气血不足，经脉微创？
一开始，颜家家主就萌生了这种怀疑，只是，他仍不知北究竟是什么算盘。
颜家家主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北是想狸猫换太子，用她那一张与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脸，承接起未来的颜家。
毕竟，颜家可是现如今江湖上最为受到人们尊敬的武士的受训地。
整个王朝，最为出色的武士，必定出自颜家。
得颜家者，得江湖。
但是，颜家家主有着莫大的自信：
自己永远不可能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被自己捧在手心上十六年的女儿，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女儿，自己绝对不会将她与那个叫北的少女混淆！
颜家家主放下桌案上各种事务的册子和卷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自从漠漠受伤，自己忙于颜家的种种事物，都没怎么去看她……
颜家家主想起来自家女儿的娇宠程度，笑了笑想，她或许会不满吧。
或许会像小时候一样，自己忙起来没工夫去看她的时候，她就会闹脾气、耍小性子，吵着嚷着非得让自己带她出去逛街才依。
颜家家主的嘴角上挂上了阳光，似乎想起了颜漠小时候扎着可爱的花苞头，仰着头嘟着嘴不满的样子。
多么可爱啊。
颜家家主还记得颜漠刚出生时是没那么可爱的，她皱皱巴巴的，就像一个小老太婆的脸。
那时候自己还多少有些失望，以为刚出生的自己的孩子会像自己美丽的妻一样美丽，没想到像一只小老鼠，布满褶皱。
刚出生的颜漠甚至闭着眼睛不肯看自己，只知道一个劲地哭。
妻虚弱地躺在床上，嘴角扬着幸福的笑容：
“相公……你看，她多可爱啊。”
哇哇地孩子的哭泣震的人耳膜发颤。颜家家主抱着皱皱巴巴的颜漠，看到她的小手胡乱地挥舞，最终触碰到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然后像是安心了一半，安静下来不再哭闹。
“相公，你看，她多喜欢你啊。”妻温柔地笑着，伸手轻轻抚摸颜漠的脑袋。
皱皱巴巴的小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但是颜家家主却感受到了颜漠在抓住自己手后的安心。
现在颜家家主再回想起来，心里只有暖暖的幸福感。
谢谢你的降生，漠漠。
颜家家主回忆着以前颜漠出生时的场景带着温暖的笑容向漠漠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颜漠在送走秦钺以后放下了手中银色的剑，安静的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微风吹过吹开了的发丝，隐约能看见她的一只眼睛显现出了诡异的红色。
春天的风是那么温暖，恰如颜家家主此时的心情。
每每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儿还陪在自己的身边，他就感觉就算现在离开了这个世界上，他也再没有了任何遗憾。
颜家家主正要走进颜漠的院子的时候，看到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女儿虚弱地坐在凳子上，身边斜靠着一把银色的剑。
一看便是自己的女儿又不听大夫的嘱咐，去练剑了。
那剑通体都是银白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一看就知道是一把绝世好剑。
然而在严家家主的记忆里，自己的女儿——颜漠，似乎并没有一把这样的银色的剑。
这件看起来相当的眼熟，颜家家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如此的熟悉，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发怵的感觉。
颜家家主就怔怔的站在颜漠的院子的门口，心里想着自己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这把剑。
直觉告诉他这把剑并不属于颜漠。
这把剑在太阳下闪耀着美丽的银色亮光，却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一种牵扯到生命的危险。
猛然，自己脑中再次闪现过多年前程霜的话“为一体……”
颜家家主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想法甩掉。
就在颜家家主思考的时候，被春风吹得漂浮起来的发丝挠了挠颜家家主的鼻子。颜家家主一个没忍住，站在颜漠院落的门口，打了一个喷嚏。
院落里安静休息的少女惊慌抬头，转头看到了颜家家主站在门口旁，似乎正要进自己的院子。
颜漠扶着身旁的石桌，提着剑站起身来，像颜家家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爹爹。”
颜漠微垂的刘海遮挡住了此时她的眼眸，而她一只眼睛中的那一抹红，在迅速地消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