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水龙卷和石头里长出来的人

莫拯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看向川湘，眼光忽然温柔起来：“没想到我后悔了。后悔带你趟这趟浑水，一会儿我若不能全身而退，你不要管我，只管逃。”说罢用手用力拍了拍川湘的肩膀，“记住，到时候不要回头看，我们能逃一个是一个。”

川湘没好气的说：“现在装什么英雄，好像你牺牲了我就一定能逃出去一样。”她四下看了看，咬了咬牙说，“来吧，我不怕了，大不了拉着这些怪物一起下地狱。”只是她的眼眶慢慢的热了起来，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不知道地瓜会不会怪我，我答应长大后嫁给他的。”

莫拯紧紧的闭了闭眼睛，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父亲了，他的母亲是父亲的贴身丫鬟，平日并没见父亲对母亲有多好，但是在临死前，他父亲最后一句话是：“闵娘一定在怪我，我答应要给你一个名分。”他的父亲给了他很多，莫家的隐形资产都掌握在他手中，但是他还是恨，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现在看来，父亲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给他一个身份。

“若这次你能活着回去，代我去给我爹上一炷香吧。”莫拯忽然狂笑了一声，紧握着匕首便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蜘蛛。

黑暗中，川湘看不清莫拯的情况，但是听那打斗的声音，肯定是场恶战，她手上紧紧的握着那根长长的骨头，一感觉有东西接近自己就死命的打，没一会儿，就累得摊到在筏子上了。

忽然筏子边缘有长长黑色的腿伸了上来，还有东西在下面顶着筏子，好似要把筏子顶翻一样。

川湘忽然也哈哈狂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傻瓜，真到水里还不知道是谁的地盘呢。”

她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周围水的力量，同时，将自己心中的愤怒，恐惧都传递到周围水里，慢慢的，水愤怒了起来，水浪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湍急，一个个漩涡渐渐的在筏子周围形成了，一些水里的蜘蛛来不及逃，被这些水流绞成了碎片，漩涡越来越急，转得越来越快，忽然川湘睁开了眼睛，仰头看向头上那些恐怖的眼睛，立马，那些漩涡冲上了岩壁，形成了一个个水龙卷。

水龙卷在这一片天地肆意绞杀着一切，那些蜘蛛的断肢如下雨般落在水面上，还带下了很多碎石，躲过的蜘蛛忙四下逃窜，但是都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被水龙卷卷成了碎片。

莫拯身上又多了几个口子，他用最后一口力气，逃到了竹筏上，就见川湘还仰着头看向上方，眼睛空洞得好似已经不在此地了，便知道这丫头是没控制住力量直接暴走了，忙蹲下来，一把抱住她大叫道：“川湘，冷静下来，蜘蛛都死了，快停下，一会儿这里要塌了，我们会被砸死的。”

只是川湘好似听不到一样，水龙卷在头顶上呼啸着来去，寻找着猎物。莫拯看次情景，只得心一横，叫到：“宝宝，宝宝，你不是要嫁给地瓜啊，你若是被埋在这里，就嫁不了地瓜了。”

川湘心里一颤，慢慢的将眼睛看了过来：“宝宝？地瓜？”

“是是是，宝宝要嫁给地瓜的，快冷静下来。”莫拯见她的神志有些清醒了，松了口气，“已经没有敌人了。”

川湘有些痴呆的看了看周围，那水龙卷慢慢的威力变小，越来越细，最后落到了水面，看着满眼的残肢断臂，川湘忽然一把抱住莫拯呜呜的哭了起来。

莫拯有些无语的抱着川湘，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这丫头及时爆发，否则自己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些年他非常玩命，一来是艺高人胆大，二来则是他无所谓，这条贱命反正也没人会在乎。只是现在他有些踌躇了，为了小心翼翼的把他生下来，养大的母亲，为了临死唯一把他留在身边的父亲，为了怀里这个呜呜哭啼的小人，他要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川湘一来是哭累了，一来是刚才用了太多力量，不一会儿就在莫拯怀里睡着了，莫拯叹了口气，将她放好，然后任劳任怨的开始划筏子。

可能是被刚才的水龙卷吓到了，后面的很多魑魅魍魉都逃的逃，藏的藏，一路行来倒也太平，待川湘缓缓的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她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积蓄了一些力气转了转头：“我也要吃。”

耳边传来莫拯不还好意的笑声：“小川湘想吃啊，那可怎么办呢，我这些吃的是好不容易弄来的，非常不容易呢。”

川湘气鼓鼓的努力爬了起来：“你狠，不给我吃的。我刚才那么努力的救你啊，我忽然饱了，你自己吃吧。”

他们已经到了岸上，然后莫拯不知怎么生了一堆火，上面架着几个黑漆漆的蜘蛛脚，川湘顿时瀑布泪，这个再饿也咽不下去啊。

莫拯了然的丢过一包东西：“给，通共就找到这些，都留给你了。”

川湘打开一看，居然是十多个小小的果子，红彤彤的甚是可爱。

她忙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好酸。”川湘感觉自己的五官都酸得皱成一团了。“那没办法，要么果子，要么蜘蛛腿，你自己选吧。”莫拯一边翻烤蜘蛛腿，一边懒懒的说。

川湘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吃起了果子。酸就酸吧，总比吃蜘蛛腿好。

待稍微填了填肚子，她才有功夫好好看了看周围，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他们在一个大大的圆洞里面，上面的山壁上有几个洞口，每个洞口都有河水奔涌而出，冲刷下来，落在下面一个千疮百孔的大黑球上。

而他们就在大黑球旁边为数不多的空地上。

川湘四下打量了半天，有些泄气的说：“我怎么觉得自己都落到地底了，怎么出去啊。”

莫拯闻了闻蜘蛛腿，然后愉快的开始啃了。川湘忙转过身不看他，这场面真心是太挑战心理极限了。待莫拯吃饱了，他拍着肚子站了起来，无不遗憾的说：“这腿还蛮好吃呢，就是少了些盐和孜然。”

川湘抽了抽嘴角：“你放心，看这情景，你后半辈子怕是都是吃蜘蛛脚了。”

莫拯估计吃饱了心情好，也没空毒舌了，自顾自悠哉的渡到那一小块空地的边缘，四下看了看，然后说：“这个黑球，估计就是蛇山的秘密了。”

“咦？”川湘大吃一惊，忙仔细观察这个球，可是看来看去，怎么看这就是一个黑黑的，上面布满了小洞的球，这里能有什么秘密啊。

见川湘一脸的懵逼，莫拯忽然笑了，他摸了摸川湘的头说：“银蛇说蛇山的怪蛇都是从一个贯穿了整个蛇山的洞里爬出来的，我看就是这个洞了。”

“咳咳，你说的没错，蛇山的秘密就是这个黑球。”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莫拯一把将川湘拉到身后，匕首寒光一闪，“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赶快跟我出来。”川湘从他后面冒出个脑袋，助威道：“我们有两个人，都很厉害，我们不怕你。”

那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咔咔的笑了起来，声音如钝铁在地上滑动，川湘打了个寒颤，抖着声音说：“你到底是人是鬼。有本事出来，别躲在那里吓人。”

那声音哀叹了一声：“我不是不想出来，我是出来不了，你们过来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莫拯、川湘对视了一眼，然后壮着胆子寻着声音走了过去，等绕到大球侧面，两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看到了一个不像人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曾经是人的人。只见他的身子已经和黑色的大球融为了一体，只剩一个头还在外面。

见两个人找到自己了，那人又嘎嘎的笑了起来：“还好有人来了，怕是过段时间，我就要同这个球融为一体了，到时候可能就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你…怎么会长在石头里面。”川湘小心翼翼的问。

那人艰难的仰起头：“小姑娘，能让我喝口水吗，我也不不知多久没痛痛快快的喝水了。”

川湘一听，忙上前用手接了点水喂给他，那人喝了以后，到了声谢，然后趁着川湘的身子把莫拯的视线挡住了，迅速吐了一个小东西在川湘手上。

川湘小脸一白，忙把手一握，不动神色的将它收了起来。

那人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说：“我被那贱人害得跌下蛇洞，在这里受万蛇嗤咬之苦，最后只能和这块石头融为一体留得一线生机，只是为了等一个人能把真相带出去。今天总算把你们带来了。”

边说，他浑浊的眼睛边缓缓的看了两人一遍，“其实，很久之前，蛇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只是一个安分的小门派，只是有一天，一场奇遇，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