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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中庭的管家
“啊？这么说九水那三位老人家真的是病死的？”
小衫村委办事处，阿财正和其中一名员工牧森在聊天，阿财点了点头。
“副书记之前是这么跟我说的。”
牧森无奈的摇了摇头。
“话说财叔，你知道九水那三位老人家几岁么？”
“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貌似巢五郎大爷应该将近有八十岁了。”
“哦，原来是这样。”
随即牧森又微微叹了口气。
“活了八十岁，其实也回本了。当年我祖父去世的时候连七十岁都没有呢，而且家父今年连六十岁都不到，却整天被一些老毛病折磨，全身上下几乎都是问题。”
阿财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也算活够本了。按理说八十岁去世应该是喜事才对，只是他们死得太惨了，实在叫人无法将这件事当成喜事看待。”
“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言他们三位是被外地人给杀死的呢。”
“大家早啊，你们在说些什么？”
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村委门外传进来，原来是欧阳宽。
“啊，是宽哥，早上好。”
“阿宽。”
“早，财叔。”
欧阳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公事包放下后又缓缓的说道。
“中庭的人搬进来了。”
阿财和牧森二人同时一愣。
“搬进来了？什么时候？”
“昨天...不对，应该说是今天的凌晨，大约在两三点的时候有辆大卡车开进村子了。”
“哦。”
牧森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
“啊？三更半夜？”
“对啊，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哪有在三更半夜才来搬家的。宽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宽摊了摊手。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啦，目前好像还没见过屋主。村子里只是有人见到那新屋主的管家而已，还想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们昨晚还问了路，把许多人给吵醒了。”
“哈哈，那他们也太没礼貌了。”
“嗯，我还听说他们来的是一辆大卡车后面跟着两辆小车，听说那两辆小车是黑色的箱型车和宝马车。”
“哇，真的是有钱人啊。”
牧森听完欧阳宽的话立马表现出一副羡慕的表情。
而阿财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大部分的村民至今仍然认为撞倒戴茂昌小朋友之后逃逸无踪的凶手，就是中庭的新屋主。按现在看来，大家都误会了。
“这么说的话，那辆黑色的奔驰就跟中庭的人是毫无关系了？”
“很难说，搞不好他们后来又换了辆车，毕竟他们这么有钱。”
“喂喂喂，没凭没据的可千万别乱说话，我们村委的人可不能这样子随意谈论别人的事情。”
牧森听到欧阳宽的教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阿财则在一旁笑了笑。
“看来中庭搬来的事情势必会取代九水的事成为今晚守灵的话题。”
“就是说啊，今天前来吊唁的人感觉好像特别多呢。”
欧阳宽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显然他对村民们的这种习惯感到十分无奈。
阿财和牧森相互对视了一眼，如今村民注意的焦点已经不在九水了，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即将举行的守灵和明天的葬礼，绝对不会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之下进行。
“也没什么不好的啦，之前中庭之家不是传出很多流言吗？什么有人看到屋子的窗户里面有人，围墙内还会传出奇怪的声音。如今他们是终于搬进去了，那些流言和怪谈很快会消失了。”
“有道理。”
此时又有一道脚步声踏入村委的办公室，三人都回头一晚。
“霞姨，早。”
“大家早。”
“对了霞姨，怎么不见副书记？”
“墨遥吗？他去见邓莲婆婆了。”
“大概是去安慰邓莲婆婆吧？说实在的，这老人家也真是命苦，宝贝儿子和亲哥哥竟然都离开了人世。”
阿财脸上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副书记不躺一下好么？我刚刚也见到了他，两只眼睛又是红通通的，想来又是熬夜写小说。”
陈纯霞也是满脸的无奈。
“这孩子总是这样，我怎么劝也劝不动他。”
“我也觉得副书记该好好放松一下，他实在是太忙碌了。且不说村委本身就有许多的工作，还得帮村民们主持法事，再加上写小说。老实说我都觉得副书记快成超人了。”
欧阳宽微微叹了口气。
“副书记，是个好人啊。”
......
“楚楚，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穿着一身红色长裙的张慧聪出现在治疗室的门口。
“我做了饭带过来了，你们先去吃吧。”
“哎哟，很贤惠嘛楚楚。”
“那么我们先走了。”张慧聪和陈雪如朝着楚楚挥挥手。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楚楚开始整理病床附近的区域，正在检查物品存量的她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三。
温仪正在整理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治疗室，楚楚此时向她发话。
“温仪姐，你今天有见到孙婆婆？”
“哪个孙婆婆？”
“孙欣婆婆。”
“噢，没见到，怎么了？”
楚楚摇了摇头，为叹口气。
“她上个星期六跑来医院拿药，我告诉她一定要让院长看过之后才能领药，还特地叮嘱她星期一要过来一趟。可今天都已经是星期三了，却还是没看到她的影子。”
温仪耸了耸肩。
“孙欣婆婆肯定是害怕给院长看完诊后要打针，所以才不来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楚楚叹了口气。温仪拍了拍楚楚的肩膀，先一步离开治疗室。穿过候诊室来到走廊后方，看到墨遥出现在门外。
“哎呀，这不是副书记么？”
墨遥对着温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午休时间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顺之前开给我父亲用的软膏用完了，可以再拿几条给我吗？”
“当然可以，快请进来吧。村长的身体还好吧？最近天气这么热，可要小心别中暑了。”
“有心了。”
温仪将墨遥请进医院，随后走向休息室。
“副书记请稍侯片刻，我去给你端杯凉茶解解暑。”
“温仪小姐，不用这么麻烦啦。对了，贴布也快不够用了。”
“好的，我知道啦。”
随即温仪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欧阳院长，副书记来了。”
休息室门后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回答声。温仪打开门，只见面向书桌的欧阳顺差点没被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本淹没。
“副书记，你和院长是好朋友。就麻烦你开解开解他吧，他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墨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露出苦笑。温仪离开之后，嘴里叼着香烟的欧阳顺从书本堆中抬起头抬手示意墨遥进来。
“找我有事？不过话说在前头，中庭搬家的事情我可是已经听到烦了。”
微微叹了口气，墨遥走进了休息室看着欧阳顺。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
“那帮村民到底把医院当成什么地方，真是无聊透顶。”
墨遥找了张椅子坐下。
“顺，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切。”欧阳顺显然对墨遥的话不可置否。
“今天一大早，就跑来一堆只想跟我闲话家常的病患。不对，应该说‘又’跑来了才对。”
书桌上摊着一本大开数的厚重书籍，欧阳顺大声继续说道。
“一下子说谁看到卡车，一下子说车子怎样怎样，要不然就是那栋洋房的主人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才搬进村子。我猜今天早上跑到那条坡道看热闹的人，一定多得像是蚂蚁窝里的蚂蚁一样。”
墨遥轻笑了几声，他从小到大听欧阳顺吐槽村民的事已经听得不少了。
“不过最让我感到无奈的，就是居然有不少人特地从看热闹的人潮当中跑来医院跟我通风报信。看热闹就要看彻底一点，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就跑回来，这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怎么样也得等屋主出来之后，再报以热烈的掌声才对嘛。大家轮流到医院报到，就好像在替我做实况转播一样，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们的恶趣味。”
墨遥没回答什么，他跟欧阳顺认识这么久了，知道欧阳顺并没有在等他的回答，他只需要继续安安静静的听欧阳顺吐槽即可。
“中庭的新屋主似乎尚未现身，也没人知道住在里面的是怎样的人。听说屋主姓赖，开进村子的车子总共有两辆，一辆是进口的宝马车，一辆是箱型车，都是黑色的。窗帘有两层，窗台旁边有个台灯，然后...”
“好啦好啦，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听八卦的。”
欧阳顺挑了挑眉，随即盯着墨遥。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开给我父亲的软膏用完了，贴布也所剩不多。”
欧阳顺嘴里吐出大大的烟圈，倒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败。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对村民发这种脾气？”
“我现在像是在发脾气吗？”
墨遥耸了耸肩，表示早已看透一切的样子。
“对了，之后的检体报告送来了没？”
欧阳顺此时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感动，看得墨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不愧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欧阳顺大笑。“报告还不算完整，不过警方似乎打算就这样结案。”
“意外身亡？感冒？”
“单凤婆婆不是外力致死，检验结果也不像是得到传染病。警方大概觉得继续化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所以就放弃了。”
“原来是这样。”
欧阳顺摊了摊手。
“真搞不懂村子里的人在想什么，九水一下子死了三个人，现在哪是关心中庭新屋主的时候？之前还利用各种藉口想从我这里探听消息，昨晚的卡车一出现，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置之不理。”
“唉...”
“他们表面上是非常热情，其实内心里简直冷漠到了极致。”
墨遥皱眉，但是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欧阳顺。
“刚发现尸体的时候，整个村子就像在办庆典一样闹哄哄的。就算我一再表示那三人是自然死亡，村民也将三人的死归咎于集体自杀、要不就是变态杀人魔下的毒手。村子里的那个神婆苏还把整件事跟什么妖魔鬼怪扯上关系，讲得好像事关整个村子的命运似的，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可结果呢，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就让大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墨遥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在最近似乎经常都在叹气。
“村子里的生活太单调了，大家都急着寻求新的刺激。我想他们应该都知道那种小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因为不关痛痒，所以才能当成打发无聊的消遣话题。”
“哼，我就是不能接受。”
过了一会，拿到药的墨遥正打算离开，欧阳顺也拎着公事包走出医院。走出后门的欧阳顺回头望着有些惊讶的墨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无奈。
“邓莲婆婆又要参加葬礼了，我得去看看她的身体状况才行。她年纪这么大，最近又热成这样，这几天这样操劳下来，我很怕她的身体会撑不住。”
说完之后，欧阳顺用手指着墨遥。
“别这么看着我，你可别以为我和你一样在关心村民，我只是在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而已。”
墨遥露出苦笑，就在他转过身去，打算穿过木料厂的木材堆积场时，身后的欧阳顺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看到医院旁的杉木林内走出一个人影，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人影看到墨遥和欧阳顺之后，张开嘴露出灿烂的微笑。
“总算是碰到人了。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啊？”
这名年轻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开朗，欧阳顺直盯着迎面走来的年轻人，脸上挂满不可置信的表情。
“莫非你就是...”
“你好，我叫辰翰，在昨晚新搬来的。就是你们村子说的中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