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的卡车
冯平走进医院后，看到有几名患者已经坐在了隔着玻璃的候诊室中等待了。冯平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医院的清洁阿姨正在走廊出打扫，冯平也和她打了声招呼，随后匆忙的走向医院的后门。
冯平直奔男子更衣室，打开了置物柜换上了白大褂。然后他拖着脚步来到了医院的挂号室，此时一名实习生许大川正在挂号室的柜台处收拾着。
“早。”
“冯平先生早。”许大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马上就收拾好了，您先抽根烟休息一下吧。”
“那就麻烦你了。”
许大川的好意盛情难却，于是冯平就朝着休息室走去。这时候欧阳顺从自家穿过候诊室走了进来，身上还是一样的T恤和牛仔裤。
“大家早。”欧阳顺向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身上穿着白大褂的他在打量着候诊室里的病患。“这么早就有人来啦？老人家起得真够早的。”
话音刚落，一位老人家立刻插嘴道。
“是你这个年轻人起床起得太慢了，你可是迟到了喔。”
“拜托，放过我吧，我为了配合你们早起，都尽量提前了开诊的时间了。对了，大家吃过早餐了吧？”
“吃了吃了。”
“这才对嘛，老人家时日不多，该享受的就得好好去享受，平时就多些出去玩玩，多吃些山珍海味什么的。不然到时候什么都没试过，就这么去了，那人生还不得亏死。”
整个候诊室此时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冯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欧阳医生总是这么爱开玩笑，而且每次说起话来都总是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欧阳院长的说话方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跟在欧阳顺身后的冯平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咦，你的脚怎么了？”
“应该是肌肉拉伤了，昨晚是村子里的驱虫仪式嘛，欧阳医生你应该知道。”
“噢噢，恶鬼游众么。”
“是的。“冯平瞄了欧阳顺一眼，又继续说道。“欧阳院长说话总是口无遮拦，难怪村子里的人都说小衫医院有个不检点的年轻医师。”
“我本来就是个不检点的医生，如果我真的是大家口中的好医生，又怎会落魄到要蹲在这种乡下地方？若是在大都市的甲级医院里工作，说不准我现在早就是雄踞一方的医界权威了。”
冯平摊了摊手，对欧阳顺的话感到无奈。上一代的欧阳家主是个有板有眼不苟言笑的医生，病患多半都是慕名前来求诊，也难怪村民们都会觉得年轻的欧阳院长没有那已经去世的老院长这么优秀。
不过冯平倒是挺欣赏这位年轻新院长的作风，虽然口无遮拦的确会引起村民们的误会，在T恤和牛仔裤外面套上一件白衣也确实有损作为医生的专业形象。
然而即使村民在看诊时间之外前来求诊，欧阳顺也会替病患看诊，有时甚至会在半夜里拎着医药箱前往病患家中出诊，冯平看得出其实欧阳顺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
别的不说，就前年为了添购全新的医疗检测器械，不但向银行借了一大笔钱，在整修医院的时候甚至还牺牲了前几任院长所爱用的豪华院长室、会议室以及面向两间房间的豪华庭园来扩充病患室和候诊室。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欧阳顺根本不在乎这些表面华丽的装束，只是一心一意的为村民们服务，守护这个祥和的小衫村。
欧阳顺打开了医院休息室的大门，所以的员工都在里面，除了那正在挂号室的柜台上收拾的实习生许大川。
休息室里一共有三名护士，最年长的是温仪，接下来是陈雪如还有楚楚。温仪和楚楚都是小衫村里的居民，而陈雪如则是居住在隔壁村，每天都一大早就骑着电动车来小衫医院上班。
除了她们三人以外，还有一名护士张慧聪，不过欧阳顺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么晚都没来上班，或许今天轮到她休假吧。
另外还有放射科的莫勇和负责行政事务的冯平。
“院长早。”
一看到欧阳顺和冯平，温仪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欧阳顺交代温仪替他冲一杯蓝山咖啡，然后随便挑了张沙发坐了下来。
准备走出休息室的温仪注意到冯平的脚似乎有些异样。
“冯平先生，你的脚怎么了？”
“肌肉酸痛。”
“你一定是平时的运动量不够，昨晚还去了恶鬼游众吧。”
冯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欧阳顺听了在一旁偷笑。
“幸好没选上我。”
冯平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张空椅子坐下。那动作看着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坐下时冯平是疼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休息室靠近窗户的一边，陈雪如和楚楚正在卷纱布，而莫勇则站在角落旁抽烟。他们习惯了在正式开诊之前先集合在休息室里开会，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在这里稍作休息，提前为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做准备而已。
早晨的阳光夹杂着一股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现在不开冷气似乎还不算太热。不过今年的夏天真是热得不象话，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气温恐怕会比现在高出好几度吧。
“啊，真不想上班，不想工作。”
冯平忽然说道，欧阳顺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陈雪如此刻在一旁低声的抱怨。
“就是说啊，这么热的天气，我这相邻村子每天都两头跑的人，怎么受得了，热死了。”
楚楚捂着嘴轻笑。
“要不雪如姐你就搬来小衫村好了。”
“夏天本来就会热，不热的话还叫夏天吗？不过今年的确特别热，不少老人家就因为太热而躺进土里乘凉去了。”
“呃...”
冯平此刻瞪了欧阳顺一眼。
“欧阳院长，待会在病患面前可不要这么说话。”
“还害得我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老客人，不过倒是有墨遥忙的了。”
冯平：“....”
他对欧阳顺真的是无话可说了。顺道一提，欧阳顺和墨遥在小时候是同班同学，而且两人儿时也是非常要好的玩伴。不过长大了之后好像因为各自都有事情忙，所以见面的次数倒不算很多。
此时在休息室角落抽烟的莫勇插嘴。
“咦，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阵子还看到欧阳院长和副书记居然会在一起聊天，我当时还觉得自己有些玄幻了呢。”
“对了，在驱虫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冯平揉着自己的大腿，“我们倒是碰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在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看到有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开进村子里了。”
“噢，对对，我听说还有两辆小车。”
欧阳顺微微眯着眼睛，嘴中吐出烟圈，那样子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
“那中庭之家的新业主可真是一个怪人。”
“一听到搬家公司的卡车出现，大家都以为中庭之家的新主人终于要搬进来了。毕竟那栋房子自从在春季建好之后，就一直空在那里。”
“不过那辆卡车在中途又掉头开走了。”
“为什么？”
“说不定因为太黑了，不小心走错路。”
“这不可能啦。”
陈雪如立刻否定这种说法，因为她每天都骑电动车经过村子外的那条路，太明显了。
“四线道和双线道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走错？再说那一带通往小衫村的路就只有一条而已。”
“可是如果没走错路的话，那也不会掉头啊。”
“若真是走错路的话，在十字路口旁边不就有个休息站吗？若要调头的话，在休息站的停车场调头就好，何必开进村子里才掉转方向？”
众人都不禁点了点头。
“说得有道理。”
“再说一般人哪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搬家。”
“说不定是恶鬼要来了喔，又或者是吸血僵尸。”
陈雪如此时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楚楚，吓得楚楚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讨厌，别胡说啦。”
“大概是从远处搬来的人故意安排在半夜抵达村子里的吧？”欧阳顺说完之后看着冯平，“有看到是哪里的车牌吗，车种又是什么？”
只见冯平摇了摇头。
“当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周围又这么黑，我们离那三辆车的距离也挺远的，看不见车牌号码。”
“若真是从远处搬来的话，不是更应该安排在中午抵达吗？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楚楚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路上塞车，所以才没在预定时间抵达吧？”
“这样子太没意思了。”陈雪如微微叹了口气。
看到陈雪如这般样子，在一旁的冯平不禁笑问。
“你这是什么反应？”
“人家还年轻，需要一点刺激嘛。”
陈雪如说完便靠在楚楚的身上，抬起脸来以一股我早已看透一切般的眼神看着楚楚。
“我又不像某人在星期天中午还有帅哥陪着，到山下的镇子那家意大利餐厅里享受浪漫的大餐。”
楚楚一听顿时睁大了双眼，羞得满脸涨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
“雪如姐！”
众人都笑不拢嘴。
“看来还真的有这么一件事呀。”
“当时看到那样子都不知道笑得有多甜蜜。他穿着白色的休闲服，我穿着浅蓝色的连身洋装，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年轻男女。”
“雪如姐，别再说啦。”
楚楚轻轻地推了陈雪如一把，欧阳顺的唇角也微微上翘。
“雪如她又没有指名道姓，楚楚你紧张个啥？”
“可不是嘛。”
楚楚狠狠地瞪了陈雪如一眼。
其实楚楚今年也已经二十三岁了，交个男朋友也很正常。其实在小衫村的村民们眼中，二十三岁的大姑娘都能当孩子的母亲了。
不过楚楚做事仔细又谨慎，还很有责任心。冯平实在舍不得让这么优秀的护士离开。再说护士荒近年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地处偏僻的乡下医院想要找到适当的替代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
此时欧阳顺忽然间打趣道。
“如果楚楚你真要结婚的话，最好能嫁个同意你继续回来医院上班的老公，不然到时候我可不愿意做人情。”
众人又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从小衫医院招牌上的字样看来，欧阳顺的专长是在内科，不过现在却是什么疑难杂症都得看诊。
院内虽然备有简单的住院设备，但是总病床数却只有区区十九张，而且自从欧阳顺回来接任院长一职之后，那十九张病床多半都处在闲置状态，医院里的人手真的不足以照顾住院的病患。
这时温仪拿着托盘从隔壁的厨房走了进来，众人都不禁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你们在说我的坏话吗？”
随即温仪走到欧阳顺面前，“喏，欧阳医生，你的咖啡。”
“谢谢。”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实习生许大川的头从门缝探了出来。
“那个，欧阳医生，蔡家的老爷爷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摔了下来。”
“什么？我马上出去。”
欧阳顺丢掉烟头立马冲到休息室门前，楚楚和陈雪如也都站了起来。
“人已经到了吗？”
“是的，蔡家的人已经把他送过来了。我看到蔡老爷子的头部好像裂开了一条缝，血流的满脸都是。”
欧阳顺和温仪将刚泡好的热咖啡抛到脑后，急急忙忙的跑出休息室。而此时距离正式看诊的时间，还有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