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圣旨来临
宁纪中只觉得满意,不管宁江月是为了什么,至少她尽了心,若说这茶叶是库里拿的,这水可不是。
宁江月并不在意宁纪中把她想成宁素心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毕竟她准备良多本来就是为了有事相求。
宁纪中喜欢夏至的露水冲泡雨前龙井这件事,还是她前世无意间听宁素心提过的,这水也是当时宁素心让她帮忙收集的,后来却是忘了拿回去,现在倒是方便了她。
“爹明智,江月确有一事相求。”
宁江月又屈膝施礼一番,将下午想好的说辞,缓缓道来:“江月最近对厨艺颇感兴趣,想跟爹求个情,在江月的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平日里让雨儿出去买些蔬果回来,江月自己鼓捣着玩。爹不会不应的,对吧?”
说到最后,宁江月俏皮地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宁纪中,“江月为了收集泡茶的水,夏至前后那几天可都没睡好呢!”
适当的娇嗔,适当的吐露自己的付出,进退得当,宁江月在心底计算着宁纪中的底线,偷偷打量着宁纪中的脸色。
宁纪中闻言了然地点头:“我说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要和我吃饭了,果然是有事。你既然想弄,那就弄吧,宁维,这事儿你去办。”
有了宁纪中的应允,宁江月总算舒了口气,总算不用吃个饭还要听些不三不四的人叽歪了。
一顿晚饭吃得尽兴,席间宁江月不时说两句俏皮话,逗得宁纪中哈哈大笑。
有了宁纪中的支持,宁江月的小厨房很快就完成了。
宁纪中还特地给她加了月钱,说是采买的费用,专款专用,让她学成之后记得请他吃饭。宁江月看着老小孩似的宁纪中,哭笑不得的应了。
宁江月忽然提出如此要求,虽说她觉得自己说得合情合理,殊不知听在宁纪中耳里却是有苦难言,那晚宁江月心愿达成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院子,宁纪中却是怅然一叹,随后就让宁维去查个结果来。听了姜维的汇报,宁纪中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对宁江月的愧疚又厚了几分。
宁江月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中秋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按往年惯例,中秋这日,当朝三品以上官员以及皇亲国戚都要携带内眷去宫里用膳。方雪兰过世之后,宁纪中发誓不再续弦,因而堂堂一国丞相的宁纪中往年都是只身前往,本来宁江月作为嫡长女是有资格陪同前去的,只是柳姨娘总说她还年纪尚小不懂规矩,不让她去。
这一次……宁江月低头抿了抿唇,这一次必须要去,这是她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不能再让柳芸芳阻碍她了。
宁江月下了决心,也就开始准备起来,前两日和杨雪华韩蓉歌一起去过朝阁,定了几件还不错的首饰,上午的时候才让雨儿拿了回来,余下的,便是衣服了。
宁江月思来想去,也没想好要怎么穿,她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身边也没有人有这样的经验,想到最后,宁江月又把心思打到了杨雪华身上,她是嫡女,父亲的身份又够,想来这些事情的禁|忌,她该是懂得。
有了想法,宁江月就让雨儿去准备马车,说要去礼部尚书家里串门。
雨儿刚要出去,宁维倒先进了院子,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雨儿有些脸红,匆匆往旁边让了一下,宁维也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那个,大小姐在么?宫里传了旨意下来,让家里的小姐们去正厅接旨。”
雨儿刚要回话,宁江月却是自己走了出来,听见宁维的话,点头应是,宁维打了个千儿,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大小姐换身衣服再来吧,这身衣服太素净了。”
雨儿本想说我家小姐一向如此,宁江月给她递了个眼色,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笑盈盈地向宁维道谢:“多谢维侍卫提醒。”
待姜维走了,雨儿一边给宁江月换着衣服,一边有些不服气:“大小姐,您向来都喜欢素净,怎么就不能穿了?”
宁江月轻笑两声,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这是宫里来传旨的,代表着的是当今皇上,且不说颜色,但是款式就不够正式,若是对方有心回去禀告皇上,治我一个大不敬都是轻的。这事儿你帮我记着,改日我得好好谢谢宁维。”
“哦……”
雨儿闷闷地应了,这事儿她从来没遇到过,自然是不知道的,看大小姐的样子,竟然也不像是知道许多的,再想起之前的二小姐和大少爷的作为,雨儿在心里哀叹一声,她家大小姐在这座深宅里究竟过的是什么破日子啊!
宁江月匆匆忙忙赶到正厅,宁维正在招待来传旨的太监,宁芙宁荷还没到,宁江月也就不怎么急了,她在门外理了理因为走得太快而有些乱了的发丝,眼带笑意地进了正厅,和传旨太监施了礼:“江月见过寻公公,让寻公公久等,是江月和庶妹们失礼了。”
林寻是当今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瘦瘦高高的,虽是太监,却是一派硬汉气概,说话声音有些偏中性,但并不娘气。
从宁江月进门,他就放下了茶碗站了起来,待宁江月施礼之后,他立即还了礼,脸上全是淡然的笑意:“大小姐哪里话,大小姐也是怕冲撞了圣意,何来的失礼。”
说话间,宁芙宁荷也换过了衣服,急匆匆地赶来,一一见礼之后,一屋子人的人跪了个齐整,林寻站在正中,将放在桌上的圣旨打开,朗声宣读,中气十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中秋在即,朕心甚欢,故设花灯宴于船舫,特邀丞相府嫡长女宁江月,并庶长子宁烽禾及二位庶妹于中秋之日前往共庆。”
“谢主隆恩。”
宁江月跪在最前方带着其他人行大礼后双手接过合起的圣旨,对一旁的宁维柔声道:“麻烦维侍卫给寻公公拿些茶水钱。”
“这……咱家就却之不恭了。”
寻公公礼貌地回礼之后,对宁江月越发欢喜,懂事有礼,不愧是宁纪中的女儿。
送走林寻,宁江月有些头疼,本来只要忙活自己就行了,现在还要带上宁芙宁荷,她已经能预见中秋那日的慌乱了。
若是平常人家也倒罢了,偏偏是皇家宴会,出不得半点岔子。宁江月头疼,她看了看低垂着眉眼站在一边的宁芙,又瞥了一眼在一旁左看右看的宁荷,只觉得自己脑仁都大了。
“芙儿,能陪长姐去花园走走吗?”宁江月发呆的功夫,宁荷已经拉了宁芙要走,宁江月挑了挑眉,叫住了宁芙,对一旁的宁荷视而不见。
宁芙闻声顿了顿,浅笑着对宁江月颔首福身应是,又回头对要拉着她离开的宁荷摆了摆手,让她先回方宛的院子去。
宁荷不情不愿地走了,她倒不是多喜欢宁芙,只是比起宁江月来,宁芙才是和她一样的人。
宁江月依然站在正厅中央,脸上挂着清浅笑意,目送着宁荷离开,复又看向宁芙,对她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正值金秋,花园里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夏花落尽,因着方雪兰不喜欢菊花,偌大的相府里,拢共也找不出几株菊花来。两个人并肩走在徒剩了绿叶的园子里,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始终无人开口。
雨儿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既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又能让宁江月在转头间就能看到她。
良久,两个人走到荷花池旁,宁江月随意地拿帕子铺在池边,直直坐了下去,微微仰着头半眯着眼看着宁芙,秋日里的阳光,温暖耀目但并不刺激,远的光近的水,七彩的光圈在宁江月身后,宁芙恍然觉得有些晕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宁素心斗不过宁江月了,是气势吧。
“今日来了圣诏你也是听到的,烽禾那边自是不归我管,他到底已经是大孩子,我这个长姐的话管不了他的。你和荷儿,自小养在深闺里,这些事没经历过,难免容易出岔子。”
说到这儿,宁江月顿了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换了个姿势,轻声笑了两下,“瞧我,说得好像我就见过多少世面似的。”
“长姐说的话,芙儿都是明白的,长姐有什么话也和芙儿直说吧。”
宁芙学着宁江月的样子,将自己的帕子铺在宁江月旁边,也坐了上去。
宁江月依然是刚才那副自嘲的样子,她偏过头看着宁芙,这个比她小的庶妹,容貌姣好,尚未发育的身子在繁复的衣服里显得单薄许多。宁芙继承了方宛的性子,淡然,素净,不与人争,宁江月有些怅惘,这样的性子,将来若是给人做了妾室怕是没几日就要被正室给处理了吧,可若是给人做了正室,只怕又压不住以后进门的莺莺燕燕吧。
宁芙不知道宁江月在心里惆怅着她的将来,单纯无害地笑着, 小声唤了一句:“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