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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替儿去死

作者:鄂北牧 | 发布时间 | 2016-12-10 | 字数:2950

当天晚上,张家的主要人员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就连张义潮也被高瞻从祠堂之内放了出来。就在众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张家的四周已经被东米赤加派出的密谈给团团包围。其实东米赤加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凶手张义谭已经被放了,而交换条件却没有兑现,因此东米赤加才会派人严密监视张家的一举一动。

五州将军府内,央可大声责问道,

“将军大人,请你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放走张家父子?”

“法王息怒,本将军也没想到张谦逸居然想到了替自己的儿子受死。”

“你说什么,张谦逸准备替他的儿子张义谭去死,那你就更不应该将张谦逸给放了。”

“哈哈哈...,法王宽心,您初来咋到还不了解张家的实力,在沙州甚至整个河西一带,几乎没人不知道张家的信誉,张谦逸身为张家家主更是掷地有声,他求我给他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世上再无张谦逸这个人了。”

“如此说来,你已经同意他的要求了?”

“不错,在我看来,张谦逸比他儿子的威胁更大,我们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除去张谦逸,简直是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将军大人此话怎讲啊?”

“哈哈哈...,法王细想,张谦逸身为张家家主实力和号召力都不是你我所能想到的,而且张家与回鹘、吐谷浑均有往来,万一有一天我们吐蕃人遭遇不顺,难保张家不会落井下石。”

“你的意思是想趁机瓦解张家的势力?”

“不错,张家、索家、李家都不是省油的灯,本将军这次将他们的收入收归囊中,相信他们已经知道本将军的意思了。”

“哈哈哈...,人人都不支持将军大人对待河西的政策,可是本座觉得他们都是睁眼瞎,将军大才,吐蕃之幸啊!”

“法王过奖了!”

一切疑云都已经解开,央可也终于知道了东米赤加对付张家、李家、所加的手段,因此对东米赤加的才能更加的佩服。与此同时,不停地有吐蕃密谈从张家外围来回于五州将军府之间,将张家的最新情况报告给东米赤加。

张家的家宴很快就接近尾声,众人纷纷散去。张谦逸领张义潮、张义谭二人来到了书房之内,对于今天的事情,张义谭很显然还没有释然,而张义潮更是一脸狐疑,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将自己关在祠堂大半天。对此,张谦逸并不准备多做解释,反而是笑呵呵的安慰他们俩说道,

“此次风波总算是过去了,从今天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二人都不可冲动,好好地守住我们张家。”

“孩儿谨记父亲的话。”

“铸铁坊、织造坊由义谭负责,城外的良田仍然由义潮负责,如果以后没什么事情,义潮最好就待在庄园不要回城。”

“父亲,这是为何?”

“义潮,你要知道,我们张家家产不计其数,可是祖宗起家的基础便是沙州城外的田地,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容有失,为父将其交给你也是想让你加以历练。”

“既然父亲决议如此,义潮定当遵照执行!”

“那好吧,没什么事情,你俩就先行退下吧,为父乏累想休息一会儿。”

“孩儿告退!”

说完这话,张义谭、张义潮兄弟二人从书房之中退了出来。他们二人都以为父亲只是太乏累才会如此,殊不知,这将是他们二人与父亲张谦逸最后一次对话。

书房之内,张谦逸面色平和,经过白天的心里挣扎,他终于大彻大悟,无论是为了张家三百口人还是自己的爱子张义谭,他都必须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张谦逸借着微弱的烛光,慢慢的取出一张纸,用生平最喜爱的毛笔写下了满满一张纸的话语,大致的意思便是向死去的六名吐蕃士兵谢罪。

情到深处,张谦逸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可是脸上却并没有那种悲伤,望着笔下苍劲有力的字迹,张谦逸满意的收起了笔,拿起纸张慢慢的端详,似乎想从字里行间读出一种龙腾虎跃的感觉。

张府院外,至少有五六十名密谈正在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动静,他们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张家之人“畏罪潜逃”,正如东米赤加所说,张家之人的信誉在河西之地几乎无人能及,可是尽管如此,东米赤加仍然心中没底。时值三更,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张家大院,这座百年老宅顿时被披上一股悲凉的气息。

夜深人静的书房,张谦逸慢慢起身来到身后的一架书柜,从暗格当中取出了一瓶陈年老醋,打开了老醋的瓶盖,顿时有一股酸酸的刺鼻味道弥漫开来,书房之内原有的檀香味被完全遮盖。要说这一瓶陈年老粗可是大有来历,身为官宦人家,不知何时就会得罪当权者,有时候只有自己认罪自裁方可为家族带来平安。张谦逸取出的这瓶陈年老粗正是勾兑了剧毒曼陀罗汁液,平常之人饮用之后一柱香的时间就会毙命。

通常情况下,直接饮用曼陀罗汁液之后,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七窍流血死去,死状很是恐怖,但是曼陀罗汁液与陈年老粗勾兑之后,毒液会慢慢渗透全身血液,加上老醋特有的属性,会令中毒者表情平和毫无痛苦的死去。

张谦逸饮用一口食醋之后,立马觉得老粗的酸性快要将自己通体骨骼给酥化,打了一个冷战之后,张谦逸又回到了自己椅子上。老粗的酸性很是强烈,可是进入胃中之后,那种历久弥香的酸味儿开始沁透心脾、让人享之不尽,浓浓的香味儿顺着鼻孔开始涌了上来。张谦逸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闭着似乎在享受老醋带来的那种感觉。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张谦逸突然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出,椅子也开始颤动。

实际上,祖上流传的办法并不一定真的管用,所谓的毫无痛苦其实也是一个弥天谎言,人在中毒之后全身的身体机能很快就会受到阻碍,包括呼吸在内。张谦逸饮用了陈年老粗勾兑的曼陀罗汁液,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两只手不受控制的在胸口胡乱的抓着,样子看起来难受极了。张谦逸脸上痛苦的表情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就结束了,此时的张谦逸这才身体便得僵硬,体温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张家院外的吐蕃密探等候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张家之人畏罪潜逃,个个是神情疲惫、恍若睡态。张府之内有两三名家丁在院中来回的巡逻,唯独能看到的就是书房之内那微弱的烛光,似有人在窃窃私语,亦或是风吹门窗搅动地声响。尽管如此,这些守夜的家丁无一人敢上前查看,因为张谦逸的书房除了少有的几人之外是不能随便靠近的。

随着夜空最后一丝黑暗从大地上逃走,沙州城渐渐地变得明媚起来,城外的早市已经开始涌动。随之而来的是张府之内那些准备早饭的家丁们活跃的声响,由于是心事重重,张义潮几乎是一夜未眠。按照以往的规矩,张义潮每天早上都会到父亲的书房之中拜见父亲,今天也不会例外。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稍微露出了一丝很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烛光被清晨的微风吹得左右摇摆。张义潮在门口低声叫了两声父亲大人,可是书房之内并没有声响,张义潮心中嘀咕轻轻地推开了们,一阵淡淡的醋酸味儿扑面而来,让张义潮很是不爽。房间之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张义潮轻轻地喊了两声仍不见父亲应答,这才大胆的走到绕到了屏风之后想要看看父亲张谦逸是不是睡熟了。

屏风之后,父亲张谦逸静静地仰坐在椅子上,表情是那么的宁静祥和。张义潮正准备将披风盖到父亲身上的时候,双手却如同电击一般,因为张谦逸的身体已经凉透,再用手轻轻地放到父亲的咽喉处的时候,那冰凉的脖子上也已经凉透而且没有一点儿呼吸的感觉。张义潮拿着蜡烛凑到了父亲的脸庞的时候,那平素里洁白的面部不知何时就已经乌黑,吓得张义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书房之内的呼喊声很快就惊动了张家大大小小的人,老夫人李氏也在张义谭的搀扶下来到了书房。渐渐地,书房之内的惊呼声就被哭喊声取代,张谦逸的死对张家来说如同雪上加霜。望着众人悲伤地神色,站在一旁的高瞻这才恍然大悟,他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疼痛,这个曾经视自己如知己的张家家主居然为了儿子领罪受死,怎能不让高瞻捶胸顿足、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