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酒言欢
换好了衣服，胡雪岩和稽鹤翁两人相伴着走出了稽家。刘庆生则带着人抬着空轿子回去了。
一路上稽鹤翁也没有多说话，胡雪岩也酝酿着怎么和稽鹤翁说正事儿。
上了桌，菜还没有上，稽鹤翁便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说道：“胡大人。”
胡雪岩赶忙一摆手：“咱俩出来吃饭，就别大人大人叫了，你要是不嫌弃，直接叫我一声胡老弟就行。”
稽鹤翁一笑：“胡老弟是爽快人，颇有些江湖游狭义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问胡老弟一句话，王知府真觉得新城剿匪的事情必须要我去吗？”
胡雪岩不知道稽鹤翁心里倒地是怎么想的，不敢贸然说话，于是推脱着说道：“这个王知府倒是也没有跟我明说，但是他总是埋怨黄中丞派过来的人都是花花架子，一个能用的人也没有，倒不如稽鹤翁一人有主张。这就是能用的不在职，没用的却占着茅肯不拉屎了。”
稽鹤翁哈哈一笑，又喝了一杯酒，感慨道：“现在的朝廷啊。算了，各有各的难处，朝廷也不容易，咱喝酒。”
胡雪岩看到稽鹤翁颇为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就问道：“稽兄，你可是有什么难处？你大可以跟我说一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稽鹤翁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这新城剿匪，我其实也不是不想去，就是家里有六个孩子，都还没有长大。我要是子啊新城出一点事儿，家里的孩子可就没办法了。再想一想，我不过就是一个团练候补，候补官员连个俸禄都没有，凭什么我清清白白一辈子，到头来就得为朝廷卖命，而那些个贪官污吏抓银子的人却在后面得好处？”
胡雪岩说道：“稽兄说的在理。但是吧，你要我给你指派两个参将我还能在王知府哪里帮你说说话，你要是让我上书参朝廷一本，那就有些为难我了。”
稽鹤翁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胡雪岩打破。稽鹤翁摇着头说道：“胡老弟，我稽鹤翁的脾气想来你也知道，我不是拍马屁的人。但不是我恭维你，现如今官场里面的幕僚，像你这种有春秋策士味道的人真是罕见了。”
胡雪岩赶忙拱手：“你这可就抬举我了，说实话，我连春秋策士是什么都不知道。”眼下胡雪岩已经感觉到了，稽鹤翁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只要你跟他踏踏实实说话，别把他当成一个你可以操纵利用的人，他很容易跟人推心置腹。
这时候饭菜都上来了。
胡雪岩和稽鹤翁两个人吃了一点，胡雪岩感觉稽鹤翁已经对自己放下了芥蒂，于是举酒杯说道：“稽兄，依我看像你这种有气节的人，就应该当仁不让地把这活儿给揽下来。别的不说了，我这一杯酒，就敬你老兄的为人。”
稽鹤翁看了胡雪岩一眼，说道：“好一个当仁不让。这杯酒我喝了！”
两个人又把剩下的酒喝了个七七八八。胡雪岩趁机说道：“稽兄，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告诉我。我这边确实有些人脉，而且是开钱庄的，帮你补个实缺没有问题。”
稽鹤翁一皱眉：“这怎么能行？我天天看不惯那些靠着银两捐官的人，到头来我自己怎么能做这种事？胡老弟，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王知府既然看得起我，这事儿我就担下来了，我说话向来守信用，你大可以放心。”
胡雪岩闻言自知失礼，赶忙说道：“是雪岩唐突了。我罚酒一杯。”喝完酒胡雪岩又说道：“如果稽兄这次能顺利地平乱，我跟王大人说，让他帮你作保，朝廷也该为有能力还立功的人一个合适的职位。”
稽鹤翁这才和颜悦色，说道：“若能如此，就多谢胡老弟了。”
胡雪岩越是和稽鹤翁深入交谈，越是感觉这人古道热肠，是个了不起的侠义之人。于是有些担忧地说道：“稽兄，如果你没有完全之策，还是要仔细思量。毕竟新城那便地势险恶，危险很大。你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稽鹤翁哈哈一笑：“胡老弟你这倒地是王知府那头的还是我这头。”
胡雪岩说道：“大家本来就都是一头的嘛。”
稽鹤翁说道：“你胡老弟是个厚道人。不过这打仗从来就是刀尖上过活，怎么可能有万全之策。要想多些把握，全看事先的准备是否充足，最重要的还是灵机应变，风险肯定是要冒的。”
胡雪岩摇了摇酒盅，问小二说道：“再来一壶酒。”
胡雪岩也是喝多了，对着稽鹤翁说道：“哎，可是那新城是在山里，要是靠着水路码头，我还能帮帮你。”
稽鹤翁惊奇地问道：“胡老弟在水师里面也有关系？”
胡雪岩说道：“我哪有那么长的胳膊，只是在漕帮里有个要好的朋友罢了。”说完胡雪岩突然回过神来，这几年漕帮中人有不少乱匪，官府里面的人大多是不待见的。这稽鹤翁虽然是武举人出生，但是多有读书人的浩然之气，保不齐对漕帮有偏见。
但胡雪岩看向稽鹤翁的时候，却发现稽鹤翁毫无恼怒的神情，而是高兴地说道：“我道胡老弟怎么这般义气，原来也是江湖中人。我早就想跟漕帮里的兄弟们打交道了，就是苦于没机会。你可要帮我引荐一番。”
胡雪岩一愣。
稽鹤翁立马补充说道：“胡老弟别多想，我没想着进入漕帮混江湖，就是向往这些江湖中人的豪迈行径。”
胡雪岩哈哈一笑：“原来稽兄也是性情中人，这好说，改天我就可以吧湖州码头的老大郁威客减少给你。那家伙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不贵就是脾气跟你一样，为人傲气的很。”
集合网和胡雪岩越谈越高兴，第二盅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酒足饭饱，稽鹤翁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实不相瞒，自内人去世以来，我还没有吃过这么一顿饱饭。”
胡雪岩听稽鹤翁这么一说，立马想起了王夫人陪嫁过来的那个丫鬟锦织，于是问道：“稽兄，尊夫人过世之后，留下了留个儿女。这內房不能没有人，不知道你可有续弦的意向？”
稽鹤翁叹了口气：“哎，我现在高不成低不就，每天吃的都是家里面留下来的遗产。一般人家的姑娘我看不上，各家的小姐又瞧我不伤。自己凑活着过手里还紧巴巴的，哪有余钱续弦啊。”
胡雪岩摇了摇头：“稽兄过谦了，就凭着你这侠肝义胆，就有不少黄花姑娘紧赶着想嫁给你呢。等哪天我帮你物色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