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后帷谈天
王有龄的家眷安排在都统衙门东边，仅仅一墙之隔。一般官员来都统衙门办事儿，顶多了就是在衙门后的会议厅说话，绕过会议厅通小门进入后院，那是万万不能的。要是想进王有龄的府邸拜访王有龄，必须要下帖子走正门，才符合规矩。
但胡雪岩与王有龄的关系极好，所以完全不用理会这些规矩。
胡雪岩见王夫人专门来请自己，知道这事儿懈怠不得。想着成婚以后自己还没有见过王夫人，这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应该带些礼物？想到这里胡雪岩暗自责怪自己事先没有准备好。也怪翠环昨晚上太厉害了，闹得自己现在还有些腰酸。
高升见胡雪岩颇有些踌躇，赶忙说道：“胡先生不必多想，王夫人就是找你说说话。以您和王大人的关系，大可不必见外。”
胡雪岩想着推脱不过，只好起身跟着高升去见王夫人。
王夫人见了胡雪岩，倒也不像一般姑娘家的虚与委蛇客套，而是直接说道：“胡先生，我兄长和相公，可是时常说你的好，说你是个满腹才华的奇男子。这新成剿匪，你可得帮帮我们家有龄。”
胡雪岩说道：“不打紧，不打紧，雪轩一定应付地过来。”
王太太皱着眉头抱怨道：“爱，省城里现在谣言四起，都说新城这事儿和长毛有关系，不知道还以为长毛已经打到湖州了呢。你说那地方又在山里面，雪轩要是为了剿匪自己去了，陷在山里出不来，到时候四无援兵，也没法听风报信，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胡雪岩笑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省城里面的人不接触地方官员，只不过是凭空瞎说。等新城的叛乱被抚平以后，自然就没什么闲话了。而雪轩是湖州知府，万万没有让他带兵打仗的道理。你就不要多担心了，自然有我想办法。”
王太太听胡雪岩这么一说，十分的高兴：“哎，雪轩就时常说做什么事情都是靠你帮着，妾身真是得好好谢谢你。”
胡雪岩发现这王夫人倒是没有很多心眼，善良得很，当下说道：“这事儿等雪轩从会议厅回来，我和他再商量商量，必然该有完全之策，王夫人就不用再担心了。”
王夫人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
这时候，王太太的丫鬟锦织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胡雪岩看到这丫鬟高挑出落，显然已经年纪不小了，于是就闻到：“这丫头年纪可是不小了。”
王夫人听胡雪岩这么一说，也没有恼怒，而是说道：“这是家里给我赔过来的丫鬟，平日里我有什么事儿都仗着她呢。哎，按说现在她也不小了，该给他找个人家了，可是我又舍不得。”
胡雪岩笑着看向锦织，问道：“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锦织其实最害怕别人问她的年纪，一般来说她这个年纪当奶妈的都有了，万没有继续当丫鬟的道理。可是王夫人揪着不放，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说自己想嫁人，于是只好一直拖着。此时胡雪岩发问，锦织只好低头勉强说道：“今年二十二了。”
胡雪岩盯着锦织看了看，说道：“二十二吗？看着倒不像啊。”
其实锦织如今已经二十五了，她悄悄瞒去了三岁。王夫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底细，于是笑道：“胡先生走南闯北，见的人多了，你想骗他可是难喽。”
锦织看了胡雪岩一眼，立马就脸红了。
胡雪岩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二十岁还不到呢？”
锦织忍不住笑了，这一笑立马露出了牙齿，好在她牙齿整齐。胡雪岩看锦织掩口而笑，十分的有味道，而且一举一动娴静自如，颇有大家闺秀的味道。
王夫人看见胡雪岩盯着锦织看，便问道：“胡先生，你是不是打算给锦织做媒啊？”
胡雪岩说道：“这么大的姑娘了，夫人一直揪着不放也不是个事儿，我帮锦织找个好的。这丫头可是耽误不得了。”
听胡雪岩这么一说，王夫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都得怪我，我不该留她这么久。现如今她虽然出身不差，年纪却有些打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太好找人家了。”
胡雪岩笑笑：“只要夫人同意，我来给锦织找个人家就行了，肯定差不了。”
王夫人赶忙说道：“锦织，那你还不赶紧谢谢胡大人？”
锦织心中着实十分感动，当下就要下跪，胡血压赶紧扶住锦织。就在这时，王有龄走了回来，看到屋子里这一幕，愣了一下，说道：“哎呦，你们这时要拜天地吗？雪岩，小心我告诉翠环去！”
锦织脸上一片通红，想着要能给胡雪岩这样的男子当个小妾，那也好得不得了了。
胡雪岩说道：“你好有心思说笑，新成剿匪的事情不好处理吧？”
王有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这匪患闹得，真是让我一点也闲不下心来。”
王夫人见这两位要谈正事了，赶忙带着锦织先行告退。
待二位走了，胡雪岩说道：“我刚刚在小客厅里听一个人说先抚后剿，这主意挺好的。怎么，你的主意还没有定下来吗？”
王有龄苦笑一声：“这计划是定下来了，但你听说过那个老鼠跟毛的故事吗？”
胡雪岩要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故事？”
王有龄说道：“梁仓里的老鼠开会，说最近猫抓死了好多老鼠，该如何防备。一个小老鼠说，只要在猫的屁股后栓个铃铛，猫一来我们就能听见，也就可以逃跑了。各位老鼠都说这是个好办法。可是一个年纪大的老鼠站了出来，问道：不知道谁去栓这一个铃铛呢？”
讲完故事，王有龄看向胡雪岩。
胡雪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雪轩，你还真有意思，这时候了还有功夫讲笑话。”
王有龄摇了摇头：“那我有什么办法。那个稽鹤翁的计划确实很不错，但是他不愿意去剿匪，我有什么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