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剿匪有难
等胡雪岩和翠环成亲之后没几天，湖州特运使的官印官服也交接到了胡雪岩的手上。
胡雪岩当官之后，穿了几天官服，也去藩司坐了几天衙门，但是他发现大多数当官人对他都是表面恭敬。虽然自己有银子喂他们，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满足。细细一想，胡雪岩也就明白了，自己终归不是科班出身，难免会让这些人看清。想清楚这一层之后，胡雪岩以后也懒得传官服，摆架子了，甚至每天都懒得去藩司坐衙门，把大多数平日里的实权都交给了特运副使，自己只是牢牢抓住了粮食运输和库银调动的大权。这样一做，反而让藩司衙门里的人，对胡雪岩很是感激。
胡雪岩上任没几天，王有龄就叫他一起道都统衙门里上衣新城剿匪的对策。胡雪岩走到衙门的时候发现湖州大小官员，甚至是不少平日里看着脸生的候补官员都聚在了衙门里。这让胡雪岩有些意外，看来雪轩真是着急了，有点疾病乱投医的意思。
胡雪岩想着自己进了会场，也不能与这些老爷同坐，反倒是还得低头行礼，说话也多得斟酌，实在是费事，于是他就绕过会议厅，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的小厮知道他们的王大人和胡雪岩私交极好，不敢怠慢，说道：“老爷和众位官员商议要事，估计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胡大人要不去会议厅后面的小客厅候着，还能听一听诸位老爷的对话。”
胡雪岩一笑：“这样最好。”于是倒了小客厅坐下。
会议厅里，大家还在谈论新城剿匪的困难。
“新城民风强悍，这几次我们带兵前去剿匪，遭到了不少老百姓的阻击。我们每次剿匪不成功，反倒是给那和尚庙里添了不少兵丁。要是在这么下去，新城的老百姓都要被和尚忽悠着兵变了。”
“此话不假，所以新城是剿不得了。如果当真这么剿下去，军饷库银，武器装备都是要花钱的，而且当地的老百姓无心生产，今年的粮食守城又要大打折扣。倒了年底，我们跟朝廷没法交代。”
“这话岂能这么说？因为要花钱，就由着那群匪徒占山为王，公然造反了？越是这种棘手的匪徒，越是要尽早下手。现在他们不过千余人，等他们真成了气候，那还不跟长毛一样难收拾了？”
“刘大人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不如就让你带兵去剿匪你看如何？”
“费大人这话就是笑话了，我从来掌管的就是文书工作，怎么能带兵打仗呢？”
……
有的人主张安抚，有的主张剿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没有统一的意见，自然也就拿不出具体的解决方案。
胡雪岩不禁为王有龄担心起来。
这时，突然有个浑厚的声音说道：“照我看来，新城那帮匪徒也没有闹什么事情，就是抗粮不交而已。但在朝廷看来，抗粮还是小事儿，牀官兹体事大。新城叛反的首要各犯，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当斩不饶。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防止个反贼逃出湖州，与长毛联系。我们应该派兵，坚守新城各个隘口。至于倒地是安抚还是剿灭，那才是第二步应该考虑的事情。”
胡雪岩听会议厅里的各位官老爷扯着胡子说了半天，都是小家子气使然，只有刚刚说话这一位，语气雄厚刚硬，说话条例分明，才是正儿八经有眼光的人。
王有龄这时候也说道：“稽兄此言高明之极。那么待我派兵坚守各隘口之后，倒是是剿匪呢还是抚民呢？”
被王有龄乘坐稽兄的这个人立即说道：“先抚后剿。”
王有龄沉吟了一会儿，也说道：“没错，还是要先抚后剿，这一宗旨，确切不移。能够安抚，那就安抚，安付不了，那就必须剿灭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措施，稽兄有没有考量？”
说话这人其实是一个候补武将，叫做稽鹤翁，他对新城的战事也研究了很久，此时听到王有龄文话，心中很是自信，说道：“确实有些初步的想法，说出来还请王大人指教。”
“不敢，稽兄有何高见尽请说来。”
“要我说，新城的老百姓这所以会跟着和尚闹事儿，就是因为这几年朝廷的税收收得太多了。康熙皇帝有言，永不加赋，到如今虽然赋税的数目没有增加，但赋税的项目却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长毛闹事以来，我们浙江作为粮食大省和经济大省，四处帮忙协饷。而湖州又是浙江省的粮食组要产地，这几年，实在是把老百姓的粮食搜刮得厉害。我们只需要让当地县令下个命令，允诺当地百姓，今年交完最后一次协饷，绝不再有其他赋税，自然没人愿意把脑袋别再裤腰上跟和尚们拼命。”
这时候我们藩司的转运副使说话了：“可不能这么来，要是后半年朝廷再让我们协饷，我们，新城就真不交了？要是这么下去，明天霍城后天齐元城都来个造反，那朝廷以后还有什么威信。”
稽鹤翁一笑：“那直接把新城的老百姓都是杀了就成，反正没了粮食他们也没办法活，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样。”
“稽鹤龄，这话如何使得？叫了赋税，难不成他们还能饿死不成？”
稽鹤翁毫不惧怕，站起身子说道：“每次交税是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那一斗米踏两脚，能撒多少？朝廷只收二厘的税，倒了你们这里，一个人至少留二厘的黑水，在座的谁不清楚？老百姓一年总共能收多少粮食？你自己考功名的时候没经历过吗？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那藩司的特运副使猛地站了起来，却说不出话来，转头看着王有龄说道：“王大人，我这也是为朝廷办事，稽鹤翁他欺人太甚！”
王有龄说道：“刘大人稍安勿躁，且听稽兄说完不迟。”继而转头看向稽鹤翁，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只要把控好幅度，是没有大问题的。但要是匪徒不受安抚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就需要剿匪了，只需要水路……”
胡雪岩正要凝神细听，忽然身后王有龄家里管家高升的声音：“原来胡先生在这里，王夫人知道先生今天要来，特意让我过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