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貔貅崖观海

夜色掩护下，万象城主酒言、穆月、饭话，以及其他二十四名神纹女急速北进。天空中，还有两头隐身火鸟——凤荷充当这支别动队的眼睛，警惕着可能的潜在威胁。

让别动队成员隐形的，是一种特殊神纹，名为“月鹿之宿”。也正是因为它，莹矛才决定让酒言连夜上路。月鹿之宿虽然功能强大，但仅能维持一晚，明日拂晓，它就会随第一道曙光彻底失效。因为酒言此行的目的是去葬龙冢，而非找四凶开战，所以小股渗透是最合适的战术。借助月鹿之宿，这支高速机动的部队一晚能挺进千里，即使明早被梼杌咽发现，他们也十分接近貔貅族领地了。

即使在月鹿之宿下，大家都处于隐身状态，菱纹女战士仍然能通过神纹发出的特别信号确认彼此方位，这倒是跟龙族成员远距离相互感知的能力如出一辙。即便身处万象城几万里之外的腾根泽，酒言仍然能察觉北方同族的存在。饭话、凤荷、晶珠要紧跟神纹女的动向，则相对困难。风雪兽缀在队伍最后，靠地面留下的气味追踪。小凤凰也不得不贴近地面，一边同样靠嗅觉保证不掉队，一面把信息传递给留在高空侦查的母亲。

其他人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横跨三千里，而堂堂万象城主却要在女人们的背上换来换去，真是龙颜丢尽啊！无奈飞龙在地面爬行实在跟不上节奏，而空中的疾风会吹散凤荷母女留下的气味，酒言一旦跟丢隐身的她们，势必拖累全队。所以龙族只能老老实实趴在神纹女背上，任由怀中女人大汗淋漓却无所作为……

这支空地结合，以神纹女为主，囊括凤凰、龙族、风雪兽的奇葩别动队已经深入腾根泽、梼杌咽双方势力犬牙交错地域。虽然是临时拼凑，但队伍中多是经验丰富的老道战士，再加上神纹女熟悉地形的便利，一路都颇为顺畅。东方已显出鱼肚白，眼看越来越接近貔貅族领地，腾根泽别动队却遇到了意外情况！

莹矛亲自点将，派来带队的七鸣突然发出信号，神纹女战士们急剧减速，瞬间就地隐蔽。躲在冰冷焦黑石山后面，七鸣贴地倾听。相比神纹女，风雪兽的听觉更加灵敏，而凤荷飞得高看得远，他们在神纹女隐蔽前已经做出反应。

“怎么回事？”酒言问饭话。

“前面是战场。”

“谁和谁？”大家都看向凤荷。

“是三路人马。既有魔兽，也有奇特的飞天石像，还有我叫不上来的古怪村民。”

“应该是魔兽夜袭影族村落，貔貅族赶来支援。”熟悉当地复杂乱局的七鸣判断道。

“我们怎么办？”酒言的意思是问要介入战局，还是绕道而行？

“酒言，那边的战况很焦灼。魔兽人多势众，貔貅和影族短时间内难以扭转局势。我建议侧面突袭魔兽，一来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来能赢得当地人好感，让他们心甘情愿带我们前往貔貅崖。”凤荷边在地上画出战场态势，边提议。

“可我们只有不到三十人，对面有多少魔兽？”

“晶珠在此！魔兽受死吧！”

得！有人替他们决定了！小疯妮一马当先杀了出去！虽然晶珠做事一向欠考虑，但她对战场态势的感知非常敏锐，带头冲击的突破口恰好卡在魔兽前锋和后续部队中间。

神纹女战士、凤凰、龙族、风雪兽如一把突然出鞘的尖刀，让已经攻入影族村落的魔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他们凭借个体战力突出的优势，用巷战彻底堵截了魔兽援兵。正陷于苦战的貔貅族战士和影族村民，突然得到援手，立刻声势大振！多方合力之下，成功打退上千魔兽，保住了影族村落。

遭遇战的烽火硝烟尚未散去，貔貅和影族赶来道谢。看清援军奇怪的编成之后，土著们面面相觑。

“神纹战士，你们这是……”带头的飞天石像声音隆隆地发问，同时对龙族、凤凰和风雪兽投以疑惑目光。

“我们是受朱雀大帝之命，前去葬龙冢。友军遇袭，我等正巧路过，施以援手理所当然。既然危机已经解除，能否请貔貅族朋友带个路？”七鸣解释道。

既然是友军，又是受朱雀大帝之命前来，貔貅和影族毫无二话，他们爽快答应带路。但刚刚结束彻夜厮杀，大家都人困马乏，不得不稍作歇息。腾根泽别动队经过一夜狂奔，黎明时分又加入一场遭遇战，同样需要休整。

趁着片刻间隙，酒言、饭话和凤凰母女在影族村落观瞧一番。龙族是去年抢妻大战时才首次听说影之一族的存在，但对这一族的生存状况没有具体概念，风雪兽、凤凰几乎同样一无所知。

村子不大，总人口不足千，运到中央空地的遭遇战死者却有几十人。用来抵御魔兽的防御工事，不过是环绕村子一周的石垒，完全无法和腾根泽中央区域的精巧布置相提并论。

转完一圈，酒言大概对影族的生存状况心中有数了，简单说就四个字——内外交困。影族一面要应对魔兽无休无止的侵袭、搜刮，一面要在物资奇缺的艰难时局中养活老老少少，难怪他们要竭尽全力跟神纹三族和貔貅崖搞好关系。昨日刚刚见过外甥和外甥女，一想红纹两个刚刚一岁多点的孩子就要面临如此严酷的生活考验，酒言于心不忍。可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去往葬龙冢，没有心力帮助影族更多，只能无奈暂时放下。

少见的外乡人突然造访此地，影族村民和貔貅族战士也在好奇观望，这倒给了龙族近距离接触他们机会。酒言已经见过影族，还曾经在抢妻大战中交过手，了解相对多一些。而貔貅族，酒言在先前跟魔兽的战斗中就禁不住被他们吸引。

这些石头守卫一样的战士，好像是㞭㟶族跟神纹女混合的产物。他们不但继承了㞭㟶族庞大的岩石躯体，身上还有类似神纹族的的特殊发光纹路。首尾长度全部超过三米的石头猛兽，却在虎豹似的脑袋上生出粗壮犄角，肩上还有神纹女所没有的翅膀，真是说不出的奇特！

可惜貔貅们人形兽首的上半身所穿戴魂甲都破烂不堪，他们手中的斧钩枪和大盾不是崩口就是伤痕累累，与万象城禁军一比活像乞讨大队。要是能好好武装一下，以这些战士强悍的基础素质，绝对会成为四凶在灵兽山东南一带的劲敌。而影族民兵的装备，基本上跟石器时代刚开化的蛮族无二，完全不值一提。

酒言刚把该看的看完，七鸣正好来找——要出发去貔貅崖了。菱纹女营要防守腾根泽与梼杌咽交界的整条战线，很难分出兵力支援貔貅崖，所以貔貅族每次从菱纹女营获得物资，都要自己突破封锁前往腾根泽。也正因如此，七鸣等神纹女战士对貔貅领地内的情况不算熟悉，她们把酒言五人交给貔貅族，已经算完成任务。但七鸣身为莹矛的首席副官，做事一向谨慎。这次护送的又是族长的女儿跟女婿，不容有失，因此她没急于交接，而是陪酒言同去貔貅崖，待一切安排妥当再行折返。

有貔貅族战士护送，失去月鹿之宿庇护的腾根泽别动队多了几分安全保障。飞在空中的貔貅战士一面好奇打量外乡来客，一面对大名鼎鼎的龙族面露不齿。

酒言端坐穆月背上，任由貔貅鄙夷——我被人下了禁飞令，不知者不怪，反正我下地只能拖累别人——俺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必须飞的时候我自然会飞，但饱受轻视的地上爬行也是对心性的历练——酒言对自己处之泰然的心态颇为得意。一路欣赏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色，神情自若的进了貔貅族领地。

放眼四望，都是枯死树木黑乎乎的遗体。身处其中，就像踏足饱经战火蹂躏的焦土。穿过压抑的死亡黑森林，天地线彼端，一座翘起山峰上慢慢浮现出三座高塔。

沿途焦黑的石头缝里，忽然多了点点绿色，周围空气里满是大海咸湿的味道，完全驱散了之前能让喷火的枯燥。耸立的高塔在酒言眼中急速放大，他突然发现前面的山峰其实是一处临海断崖——看来那就是所谓的貔貅崖了。

石头战士中领头的那个降到地面附近，对七鸣敬礼后再次飞上半空，一路相随的貔貅战士跟随自己的队长离去。腾根泽别动队已经成功抵达貔貅崖安全区了。

在高大厚重的黑石城墙下，神纹女停住脚步，酒言、凤荷、晶珠终于落地。城头上的貔貅族战士好奇地向下观望，不时指指点点。但他们都见过菱纹女战士，显然龙族、凤凰和风雪兽才是议论的焦点。刚才先一步离开的貔貅小队长出现在城头，跟另一个负责城防的族人简短交谈后又匆匆飞走，估计是去请示更高级的长官吧。

一夜狂奔千里，中间还打了场遭遇战，连骑行一路的酒言，和飞来的凤荷、晶珠都感到疲惫不堪。而七鸣手下的神纹女战士，尽管各个皆是精挑细选的耐力专家，她们也到了极限。大家聚在城门下，趁貔貅族开关放行前的时间吃吃喝喝，抓紧休息。

貔貅崖的生存条件十分恶劣，即便处在背风一侧，凛冽的海陆风依然呼啸不止。酒言实在想象不出，一支青龙不管不问，直面四凶，同时后援几乎完全断绝的孤军，如何在这个植物都不敢从石头缝阴影下露头的绝地坚守了一千年！这得是何等的毅力？或许，也只有跟杀域战魔族抗衡将近两千年的㞭㟶族表亲们，才能做到了……

大门隆隆开启。七鸣手下的神纹女战士立刻排出五列横队，穆月也在其中。而酒言、饭话、凤荷、晶珠站在七鸣身后，把整个队伍补齐成标准的长方形——这下率众出城迎接的貔貅族首领搞不清究竟谁是腾根泽别动队的领头人了，为首那个身材极其雄伟的貔貅不得不询问通报他的族人，经指点后，他上前来问。

“腾根泽特别行动队七鸣队长？”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

“我是貔角‘避邪’。这位是我老伴，长[zhǎng]貅‘净灵’。”

相对于体格壮硕魁梧的貔角，长貅给人阴柔神秘的感觉。

“见过二位。”七鸣行礼。

“不必客气。诸位一路辛苦，请快快进来一叙。”

辟邪、净灵显然明白菱纹女营不会轻易造访貔貅崖这样危险又偏僻的地方，他们直接引腾根泽别动队的众人到了议事大厅。进去的路上，酒言注意到三座远远可见的高塔其实都已年久失修，用一堵石墙跟城中广场隔开。

三座高塔中央——毫无疑问那是一株胎果木！只是带有碎釉纹路的银色巨树光芒暗淡，跟三塔缠绕在一起的枝条许多都已枯萎，如同石堡内惨淡度日的貔貅族一样，状况都岌岌可危！

从空旷广场一侧山体上开凿的洞穴入口进去，绕过几层螺旋斜坡才到议事厅内。落座时，能越过正对的露台直接望见墨色大海。貔貅崖面临的情况，真就是背水一战！

酒言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从海边绝壁上开凿的最后据点，就在三塔耸立的断崖下面。似乎貔貅族除了用简陋城墙护住赖以繁衍的半死胎果木，再无余力顾及其他。这情势真是让人一点乐观不起来啊！

虽然酒言心里堆了许多紧急问题，但在被正式介绍前，他这个貔貅族眼中彻头彻尾的异类不便开口。幸好七鸣很会办事，用一个让座的举动，令貔貅族首领们把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本来就很招眼的龙族身上。看七鸣把最重要的三席分别让给酒言、饭话、穆月，辟邪、精灵十分好奇。

“七鸣队长，这几位是？”

“我来介绍下。这位龙族是蜃沙海万象城主酒言；这位是副城主饭话，也是灵兽山唯一的风雪兽；这是莹矛族长的女儿穆月，正是酒言城主的夫人。而这两位，她们是凤竹岚派来与酒言城主一起行动的凤凰族。这是桐雀台帝安宫白衣女官凤荷，这是她的女儿晶珠。腾根泽别动队此来，就是护送这五位前往葬龙冢。”

辟邪、净灵听罢，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这个个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啊！貔貅崖多久没迎接过这样的贵客了？虽然因为地处偏远，消息闭塞的貔貅崖没听说过什么蜃沙海万象城，更不晓得灵兽山何时有了一位龙族城主，但后面那几位一看就是唯龙族马首是瞻。

灵兽山的风雪兽消失已久，现在重新出现的这位明显气度不凡，却还只是那龙族的手下？统御菱纹女营七部的莹矛族长是灵兽山东南一带少有的强人，她的小女儿据说多年前失踪了，怎么突然再次出现，还成了那龙族的夫人？凤凰一族的到来对貔貅族震撼更大——朱雀大帝是神纹三族的总后台，那个白衣女子又是帝安宫来的女官，还带着女儿一起去葬龙冢，看来这一行人一定肩负着不得了的使命！

貔角、长貅马上起身行礼，态度颇为郑重。同时他们吩咐手下立刻去把库存中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这一行贵客——虽然只有用苔藓、海藻酿制的烈酒，能勉强拿出手招待下普通人。

对方盛情难却，酒言只得象征性的品了一口，然后就呆着脸放下了那杯黏稠的酸涩液体。为了避免口腹再遭罪，他赶紧言归正传。

“辟邪、净灵二位前辈。我奉朱雀、白虎、玄武三位大帝之命，欲谒见青龙大帝。突然来此叨扰不免失礼，所以略备薄礼一份，请两位前辈过目。”

这次酒言充分吸取了教训，把朱雀转交的魂器和万象城的锞银锭分开列，免得又节外生枝。辟邪、净灵夫妇一看……两人不敢相信！然后突然就要当场跪谢酒言——对内外交困的貔貅族来说，谁愿意搭把手就是值得他们感恩戴德的贵人，而素昧平生的万象城主刚见面就说给这么多东西，这恩情已经大如天了！

“前辈！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对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酒言赶在貔貅首领下跪之前扶住他们。

虽然嘴上客气，酒言心里美啊！洞山、浩翔这俩家伙，果然让他们说中了！雪中送炭，即便蝇头小利，也能让人对你感激涕零！万象城克扣再多，貔貅族都不会嫌弃。英雄也会为斗米折腰，只看你是否能抓住他走投无路的时候！

在这笔关于全族危亡的物资面前，辟邪、净灵根本没法把自己放到与万象城主对等的位置。看两位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岁的前辈要为全族利益屈尊下跪，得意的酒言却突然打了个冷战——如果有一天，万象城也裘弊金尽，他是否也能为八百万多万老少放下廉耻？二老这一跪所需的勇气，他未必能有！于是赶紧收起可笑心思。

劝住情绪激动的辟邪、净灵，酒言把话题一转——万象城早计划好与貔貅族常来常往，既然已实现与石艨岛和腾根泽的结盟，正好趁此机会把貔貅崖也拉入伙。

“两位前辈，酒言虽然出身龙族，却曾经在㞭㟶峪与战魔族、虫族鏖战六年。来灵兽山三年，我深知四凶危害甚大，以致于灵兽山难以抽调兵力帮㞭㟶、五行、龙族共同对付战魔族、虫族这两大顽敌。所以酒言此行除了受命拜访青龙大帝，也有意与所有对抗四凶的志士联合。在来貔貅崖之前，神纹族、灵兽族、万象城已经缔结盟约。今天有幸与两位前辈相见，酒言愿以万象城主的身份表个态——貔貅崖若有所需，万象城定会竭尽全力！”

“到腾根泽之前，万象城主已经帮千舸渡战龟部落修复了石艨斗舰。”七鸣适时敲起边鼓。

貔角、长貅对天上突然掉下如此多好事感到难以置信。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支远道而来的外部势力试图团结所有对抗四凶的力量，一时间根本不知怎么答复。何况刚才那两页纸上的内容还没兑现，更不好现在就给出承诺，于是提议长途跋涉的腾根泽别动队暂时休息。

“二位前辈，这里面是清单上所列的物资。如果核对之后有缺漏，或者你们还有其他急需之物，请务必告诉我。”酒言极尽客气地把锞囊转交，然后离开议事厅，在貔貅族引导下去往临时住处。

刚到一处陌生地方，人们往往会因为别样感受而难以安睡，酒言、穆月就是这样。

龙族已经九年没看过海了。上次是他跟宝蓝从陆海迎前往守望岩途中眺望了一下东极海，现在想来恍如隔世。海，在酒言心中牵出许多特别的情感。

而穆月看过两次海。一次是很小的时候去腾根泽最东边，当时她还傻乎乎地问母亲：“这个水坑是谁挖的？”

后来去了兵符城，看到鳍鳞海后她才明白，纵使有灵山四帝的神力也无法轻易完成海那样的工程。海，在穆月心中是极为宏大的存在，非神祗无法匹敌。

望着石窗外一道道白色浪花不知疲倦地涌进貔貅崖下的峡湾，听着一声声单调却别有韵律的潮起潮落，闻着海风吹来的淡淡咸腥，酒言沉默地抱着穆月。两人还不自觉地合着海的节拍一起轻轻摇晃，宛如回到了出生前的摇篮。之后他们慢慢停了下来，只是单纯对着无远弗届的浩渺波涛发呆。

“酒言，你今天又撒谎了。”穆月不带责备的轻轻说。

“嗯。”龙族的反应好像是一个懵懂小女孩质问海浪为何要打湿她的裙角。

“我听族里老人说，海中贝壳的形状和它们色彩斑斓的纹路，都代表海的神力。所以神纹族的许多神纹图案，都是从无尽波涛中得到灵感才绘制出来的。”

“那海的神力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可为什么那些明白海之神力的生灵最后都消失了？”

“大概，没谁能参透永恒的真谛吧。”

“贝壳又为什么要留下它们的记录呢？”

“也许……是为了让后人记住它们曾经存在过吧。”

“哪……酒言，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寻找我留下的那张贝壳吗？”

龙族沉默了，他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

良久才耳鬓厮磨道：“我会找回你，哪怕到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