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兽潮反击战（三）转折

不知是真信了昆的狂言，还是不甘心坐以待毙，大脚、阿修和黑矛，次日都一早到寄生蜂大军前线总指挥部集合。他们想认真听听，女王到底有什么绝地反击的妙计？

连续缺席战时会议的三个酒鬼回归，几乎所有虫将都用看待逃兵的眼神怒目相视。只有昆和卓，一个还是往常稀松慵懒的神态，另一个依旧喜怒不形于色。

这次会议很可能决定寄生蜂存亡。昆斜躺在正位，不慌不忙地敲打着面前的杯盘。像在鼓励属下发言，又像是随时准备敲死胡诌八扯的混蛋。但会议开始好一会，无人打破沉默，倒是外边来了个一个急匆匆的守卫，报告说白豪殿下带伤前来。得到昆允许，白豪被扶进来。心中愧疚的黑矛看不下去，起身把少女搀到自己身边。昆瞧此情景，终于开口发话。

“我说你们，平时一个个围着我蹦来跳去，生怕我瞧不见你们的能耐。今天我的养女重伤还坚持前来，你们好意思继续在这里装死？卓！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在众多虫将中，卓最得昆重视，自有他过人之处。每次御前会议吵架，他既不参与也不离开，就安静坐在角落，不知在想什么。每次女王亲自点名，他又总能语出惊人。虫将们对他态度截然相反，要么亲近，要么厌恶，昆本人则始终不偏不倚，只就事论事。

发言前，昆先叫侍从抱进来大摞兽皮，最上面一张画着许多点线。侍从平展开挂到架子上的合适位置，好让房顶上用一只眼参会的大脚也能看清楚。

“陛下，各位。虚空虫兽作为我们的邻居，大家都不陌生。可以说，漂流者的历史就是跟虚空虫兽打交道的历史。我们与它们作战，把它们当做食物来源。每当兽潮来临，角色又完全颠倒。通过这次我们与虫兽的战争，想必大家都已认清它们最近究竟变得多么强大！以我们寄生蜂积攒多年的实力都无法与之抗衡，更别提漂流城。那么，为何我们能从一次次兽潮下幸免呢？”

“我们是珍贵的预备口粮。”有人不识趣的黑色幽默只换来一片冷眼。

“看这次兽潮的规模，只怕所有漂流者加起来也喂不饱它们。”

“卓，你就别绕圈子了！”有人很反感卓的说话方式。

“你是说……兽潮是被控制的？”也有人具备出色的思考能力。

“证据呢？”

“请看这张图。”卓指着第一张兽皮，“这是我们的水源地。我们威胁到新生虚空虫兽母时，很快遭到来自这个方向的兽潮攻击。当我们成功抵御，第二波兽潮又从这个方向迂回过来。各位，如此大范围的配合行动，是不是太巧合了？”

“你怎么确定兽潮是从同一点发起的？”

“各位或许听说过，有些寄生蜂和武器族成员，在虚空旅行时无法听到女王陛下的召唤却能被其他声音误导。而我们调查后的结论：出现此类情况的成员，无一例外都跟虚空虫兽有特殊联系。战前，把这些成员分散到各点感知那个误导他们的声音。每个观察点报告的方向做延长线都在这相交，再计算第二波兽潮抵达时间就能确定它们的出发点。”

听不到昆的召唤？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少参加过武器族培养、虚空虫兽驯化的工作，其中一个指标就是实验成果必须受女王控制。现在看，有问题后代没被销毁！这可是严重事故！不过卓既然公开此事，重点就在后边。如果能确定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点控制虚空虫兽的行动，这仗说不定还有的打。

“谁能证明？”有虫将问。

卓仰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他集中到一起，看的那只巨眼的主人向后一缩。刚才卓解释的时候，大脚就想起来了。来母巢的路上，他曾经有过一次被误导的经历。那会他还奇怪，女王对这样的事未免太大意，原来昆早就让卓暗中调查了。水源地大战时，昆在第二波兽潮来临前，就引导大脚率领全军调整了阵型。昆能感知大脚意识的层次，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入，以至于她能发现大脚在战斗中忽视的信号。

大脚在众人的目光逼视下，老老实实交代。而狡猾的卓通过大脚，引出了昆。女王一点头，再无人质疑卓的观点。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的位置，肯定要想办法斩首。以寄生蜂残存的兵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诸位。”卓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还有一点请注意——看这里。”

那是母巢和漂流城之间，经常外出巡视的虫将对那片区域很熟悉。卓看大家都注意到了他所指的位置，示意侍从揭开下一张图。

“我们追踪兽潮去向的侦察兵遇到了一些漂流者难民，他们说有怪东西袭击了拾荒村。侦察兵顺着难民指示的方向搜索，并与村民所说的东西遭遇。虽然我们英勇的侦察兵牺牲了，但陛下收到了他们用生命换回的重要情报。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虫将们看到图上画的东西，异口同声的问。而阿修和大脚表现得更为惊讶。

“超新星飞船！？”

“杀域巡空舰！？”

“你们俩好像知道什么？”卓转头朝向阿修。

“老冤家的破烂。以前没少拆这玩意，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它们还在用。”

阿修先说了，卓又抬头看着大脚。

“我没拆过，倒乘过几次。”大脚忽然压低声音，嘟囔道：“为了抓我做到这份上！不太可能吧？”

“数量有多少？”

“它们来自主陆？”

“这东西战斗力怎么样？弱点在哪？”

“能确定它们跟兽潮异动有关系吗？”

各种问题一股脑冒出来。女王被吵吵嚷嚷弄得失去了耐心，她站起来边走下王座，边挥挥手，周围立刻安静。

“对付它们的事，交给你。要俘获，不要摧毁。要活口，不要尸体。”昆把画架上的皮纸抽下来拍在阿修胸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会在明天这个时间派人接收，你，还有大脚，最好现在就带人出发。白豪、黑矛留下。”

“好！”

“其他人，收队回母巢，还有大工程等着我们呢！”

杀域巡空舰上，一群忽然闯进虚空世界的家伙尚不知即将迎来的命运转折。

最初收到血煞指示，要它们朝虚空某个方向前进时，反骨以为自己搞错了。他是战魔族中经验丰富的船长，清楚虚空中航行那么远究竟要面对多少危险。之后一群斗篷人把几套古怪仪器搬上船，还将能量核心、通信系统都与之相连，导致老旧巡空舰的驱动力输出和通信质量进一步下降。为了增加几分保命机会，反骨把维修保养当借口，利用报废巡空舰的能量核心对船体做了大改，拖了好几天才向虚空进发。

自从骷呜堡各挖掘场遭受灭顶之灾，反骨再没出航过。他一面希望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另一面却萌生退意。出入虚空的老船长们都知道，逃亡比死亡好那么一点点。虚空虽然危险，但总留有一线生机。所以血煞的命令帮反骨做出了决定——如果他能在虚空中找到容身之地，就再也不回杀域了。

十艘飞船都属于斟血池，这是一次对无惧峰隐瞒不报的秘密行动。连续在虚空中航行了一个月，期间遭遇能量乱流损失了两艘船，斗篷人的设备终于有了反应。

此后事情发展一天好似一天。他们不但遇到了村落，成功抢掠一批补给，还见识了当地土著让人笑掉大牙的武装。斗篷人自捕获期望的信号后，全都发了疯，不吃不喝地摆弄他们的宝贝。只要不妨碍反骨，随便他们怎样。

可惜反骨太盲目乐观了，海盗们低估了虚空遗族的手段。

袭击来的非常突然！当时反骨正在浓汤似的迷雾中全力拯救他的冰棍舰队，以致于外壳被击穿的巨响传遍巡空舰时，已经没有一个船员能够腾出手应对。

武器族的行动让敌人防不胜防。他们用伪造的虚空虫兽信号试探巡空舰队，目标居然上钩了。既然对方无法分辨虚空虫兽信号的真假，那他们应该也不明白信息的含义。于是蓝、紫、青组在困组的掩护下，借助斗篷人的信号接收器，发动了针对灵魂的无形攻击。等到阿修、大脚带领红组、黄组突入巡空舰，要做的只是捆绑俘虏。寄生蜂才不会浪费时间挨个审讯，一群活死人很快就在无意识中把他们到此的目的如实汇报。半天之内，血煞大老远送来的巡空舰队换了主人。

彩虹组能兵不血刃轻松拿下八艘巡空舰，多亏阿修对敌船构造和参与人员的能力都非常了解，并相应制定了高效作战方案。漂流者中飞行最快的阿修、大脚，只是充当了运兵船的角色。挂着行动指挥的名，轻松捞取战功。

当阿修、大脚和参与行动的彩虹组、寄生蜂骑士满载而归，昆亲自迎接凯旋的将士。是夜，女王召开庆功会，说这是一次改变历史的伟大胜利，寄生蜂们疯狂了！连昆都喝到忘形，被侍从扶回寝宫。

昆作为女王，可不像表明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她能在极短时间内决定劫船，还得感谢大脚。昆早就在大脚记忆中，看过霸甲搭乘巡空舰的情景。而她的一部分意识每天都在跟随寄生蜂侦察兵，警惕着虚空中可能袭来的危险，同时还得注意母巢内各项活动的进展情况。但今晚，她终于能够安心睡个好觉。

“噢呵呵呵~”昆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她在美梦中大笑呓语：“大礼~”

从女王卧房的大落地窗向外望去，视线穿过王台的桔色穹顶，寄生蜂母巢像一艘正在合拢的巨型巡空舰。即将载着寄生蜂们，飞向女王梦中昭示的辉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