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万象新军
城主请空左一起喝酒，目的是想多了解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但她无意谈论过往经历，酒言只好事后动用各种手段自己去查。从余鳞和其他蛇族，以及奇牙通过鹰五的渠道，酒言大概拼凑出了黑左转变为空左前后发生的事情。
黑左，出身穷奇关魔蛇城，她扬名灵兽山还在浪子昆泰之前。这位女将军曾经率领魔族跟神纹三族在梼杌咽、腾根泽各地大战。后又统领魔族水师与灵龟族鏖战千舸渡，险些攻破石艨岛，打进凤凰族的老巢！
这样一员水陆作战都堪称猛将的人物，后来却突然叛逃，杀掉不少魔族军官后销声匿迹。再次出现时，她已经投身寂暮岭。杀手乡一直和四凶之地暗中有来往，曾经身为魔族将军的黑左除了投奔那里，当时的确没其他容身之地。
奇牙从黑道得来的消息，只证实有符合黑左特征的杀手存在过，但多年前已隐退，再无更多隐情。穆月是从狴犴司卷宗的记载中，推断出了黑左的真实身份。成为杀手后，她行踪飘忽不定，一向独来独往，几次杀大户都把钱财洒到穷人居住的街上，因此得了个义贼的称号。关于十捕围困黑左一事，狴犴司卷宗中语焉不详，穆月只听说那之后狴犴司补选了十捕，估计当时出现了伤亡，而黑左也在那之后再度失踪。
沙蛇们认识黑左则是在二十年前。当时他们在迁徙途中捡到了一名独目女子，因为同是蛇族就收留了她。彼时，魔蛇就已经改称自己为空左。
让人深感意外的，是余鳞、空左、成左三人的关系。最早发现空左的沙蛇男子，也就是后来空左的丈夫，恰巧是余鳞的次子。空左加入沙蛇部落后，总是不定期离开。十六年前的一天，她带着一个女婴再次现身，把孩子交给余鳞就又消失了。这个女婴正是差点成功刺杀酒言的成左。也就是说——空左是余鳞的儿媳妇，成左是她的亲生女儿。但余鳞、空左都没对年轻蛇女吐露实情，小姑娘一直把自己的母亲当成最敬重的老师，酒言等人也是从为孙女求情的余鳞口中才得知一切。
空左在沙蛇部落当先生始于两年前，从此留了下来。她甚至跟丈夫一起参加了谜石寨的那场战争！结果四十万沙蛇死光光，只有她活了下来，仅仅丢掉左臂……
空左传奇的过去，实在让人对她望而生畏！酒言听完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沙蛇瞧不起女人，空左当初只是作为随军家属，而非统率各部的将军出现在战场。如果不是这样，战争结果可能就会逆转……连站在城头观战者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埋骨虫死亡狂潮之下，空左居然还能存活，这女人着实太恐怖了！
至于成左，她刺杀酒言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老师。这女孩跟亲生父亲的感情远不如对余鳞深厚，而她最崇拜的人就是空左。为了成为老师的左手左眼，她甚至改名成左。年轻蛇女自从知道酒言是夺走老师一臂的元凶，就在暗中策划刺杀行动。酒言去蛇族贫民窟视察，正好送上门。于是成左冒充老师接近酒言，就有了后面一连串意料之外的发展。
真相大白，酒言没有计较成左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小姑娘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来杀自己。对这份仇恨，酒言只希望今后能慢慢消解，反而是冒充老师的空左狠狠臭揍了女儿一顿！她的理由很简单——战场之上成王败寇。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赢就赢得心安理得，输就输得心服口服。强者没有对弱者解释的义务！弱者如果不能努力成为强者，就只配死了以后对土里的蛆抱怨！这理由简直霸道的惨绝人寰……而成左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主动向城主认罪，并且她对酒言说——将来有一天，她要当面再挑战！当她打败酒言，所有新仇旧恨一笔勾销！真是虎娘无犬女啊！
从蛇族贫民窟视察返回后，酒言一直心情大好！这次视察虽然鼻子、眼睛受了苦，还险些载在一个黄毛小丫头手上，但巨大的收获足以让万象城主忘掉些许不快。不说别的，单单遇到空左，就是天降帅才！
酒言有意拉拢空左，而魔蛇居然爽快答应合作，但有个条件——日后必定让她率领大军踏平穷奇关！这其中隐情可能跟空左叛出四凶阵营有关，但她不说，别人也很难弄明白。如此人才愿意替万象城效力，酒言当然非常欢迎。虽然担心这会不会是四凶导演的一场戏，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先走一步算一步。
因为酒言一行亲自前来体察民情，中间遭遇刺杀，在蛇族颇有人缘的空左又宣誓效忠等原因，贫民窟终于全体倒向万象城。随后酒言连颁几道命令。一、蛇族今后可以在万象城中自由出入，任何人再不准排挤他们！二、但凡蛇族可以胜任的工作，不得因其出身拒绝！三、蛇族付出的劳动与其他各族同工同酬。
紧接着，由城主以下加班加点赶出的系统计划紧锣密鼓向前推进。令相美麟牵头制定的城建方案获得通过，蛇族全部从脏乱不堪、臭气熏天的贫民窟搬出，他们私搭乱建的临时居所将按照万象城南门要塞的标准重新构筑。之前只通到菱纹泽的大路开始向南延伸，负责交通的浩翔亲自监工。这两项工程的劳动力就从蛇族中间抽调，他们的工资由万象城财政拨款，保证按时足额发放。七十三万蛇族中不适合重体力劳动的人，由秦仪安排培训后分别充实到农工商三道。另外，经相还负责出面，把蛇族所有适龄孩子分别送进六道台合适的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他们的教育经费，也由万象城财政负担。
早在令相、经相把七十三万蛇族瓜分之前，兵相最先行动起来。金躩终于拟定好万象城扩军方案，这其中的第一部分，就是选拔合格蛇族组建新军。作为事关万象城今后发展大战略中最重要的部分，兵相的扩军方案是由城主之下所有人参与制定。无论是副城主四首十二辅，还是龙族禁卫军统领，甚至蚁后、魔魇、孔石等六道首脑，以及刚刚加入的空左，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以体检的名义，万象城对七十三蛇族来了个大摸底。四十八万人被划拨给令相、经相，而通过初选二十五万蛇族则将经历严格的训练后，分别编入新军、城防军。
奇牙名下原本只有一支维持治安的警察部队，接收淘汰的蛇族战士后，他将拥有一支负责万象城防卫的武装力量。不过比起兵相金躩今后执掌的精锐，奇牙的那支部队明显不够看。
万象城虽然拥有战力卓绝的一万龙族禁卫，数量恐怖的食金蚁，以及堪称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埋骨虫，但这三支力量没一个可以轻易出动。龙族的身份在灵兽山太敏感，而且他们只有一万人，又是万象城防的中流砥柱。食金蚁一旦踏出蜃沙海，很容易被灵兽山居民误当成腐海虫潮大陆入侵的虫族。而魔魇手下的埋骨虫作为万象城战略支柱，现在替酒言守着六金城的地盘，只在往生门保留最低限度的存在。因此，万象城今后如果要对外用兵，附带影响最小的就是蛇族组成的新军。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金躩必须尽量把这支部队打造成堪比谜林盖金鬃禁卫的王牌。
扩军方案一获通过，金躩就放开手脚大干。优中选优的七万五千名蛇族刚刚到位，兵相就把她从谜林盖金鬃禁卫军借来的老兵编成教导团，开始了魔鬼训练。酒言当然不可能让空左坐冷板凳。让她干看不出力，酒言就是在埋没人才！于是，万象城第二水师、第二陆军新兵联合训练总部统领的任命落到空左头上。金躩、空左之间，一场不大不小的较量就此开始。
金躩身为兵相，当然要降得住手下，可空左岂是能够轻易服气的角色？在任命下达的现场，两人就开始较劲！
“空左统领，我知道你过去有些不寻常的经历。不过我要提醒你！在城主授权之下，如果你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小心我砍你的脑袋！”
“是吗？你要砍我的脑袋，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这是两人的原话！那一瞬间两个女人展露的霸气，让在场的老爷们都退避三舍！这之后，两人的互相挑衅愈演愈烈。金躩有意把教导团变成了新军的敌人，使用各种手段折磨那些蛇族新兵蛋子。空左深知军队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她也毫不示弱。
金躩虽然表现强势，但她明白一切行为的目的是打造强力新军，与空左的对抗只是服务于目的的手段。所以，两个女人每每站到一起必定都是好戏连台。当着下属，她们总是毫不在乎脸面，互相指出演习对抗中彼此值得称赞之处和出现失误的地方。为了让新兵明白他们与高手间的差距和今后努力的目标，也因为两人之间彼此欣赏又互不服气的心里，金躩、空左常常亲自上阵交手。这引得龙族三位禁军统领技痒。几番互相切磋后，一万龙族成了第三支加入轮流对抗演练的部队。
女人一旦发了疯，手段之粗暴简直难以想象。在金躩、空左这两个疯女人以身作则之下，在三方激烈碰撞的地狱式训练不断摧残下，七万五千名蛇族新兵飞速成长，很快就有了跟禁卫军、教导团一较长短的实力！这七万五千人日后将作为种子士官，成为二十万新军的骨干。到那时，万象城的强悍娘子军也将初具雏形！
因为先天性别失调，二十万新军几乎由清一色的蛇女组成。训练场上，常常一边是教导团全部由女子组成的金鬃兔禁卫，另一边是成千上万的蛇女，双方的每次演练都颇为“惊艳”。蛇女向来以充满魅惑的姿色闻名于灵兽山，金鬃兔也是美女如云，她们凑在一起大打出手的场面，肯定会让所有有幸目睹的男人们鼻血喷溅……
无论现场观摩的酒言等人喷了多少鼻血，万象城扩军计划照预定方案进行的如火如荼。另一方面，四十八万蛇族的加入，让万象城在南门要塞的建设迅速推进。
各项利好纷纷传来，但还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空左虽然已经表现出卓越的能力，但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全才。魔蛇女将军自爆只擅长接舷战和登陆战，要在大规模船战中取胜，还必须有一位擅长舰队指挥的司令。空左在万象城高层会议上提出来这个问题，但酒言、昆泰、饭话等人都无力解决。关键时候，秦仪推荐了一人——曾经载着酒言一行往来莹河、麒麟泊、武盔湖的胡浪！经相以为酒言不认识胡浪，还特意介绍一番。原来这个貌不惊人的船老大居然是曾在麒麟泊专门学习水战的高材生！
胡浪从灵龟坞被紧急召见，酒言一见到他，就想起刚从麒麟泊返回万象城时许下的承诺。
“老胡，多日不见了啊！”
酒言主动行礼，弄得胡浪不知如何是好。把胡浪请上座，酒言旧事重提。
“老胡，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吗？”
“这个……”胡浪当然记得彼时情景，但他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接话，一时语塞。之后却又立刻展现出他的机灵，避重就轻答道：“城主日理万机，老胡那点事不敢让城主挂心。”
酒言听闻大笑，抬手点点面前油滑的船老大。
“老胡，我当初许诺给你大船，让你去鳍鳞海寻宝，今天给你兑现。但不是一艘船，而是一支舰队！”
“舰队！？”胡浪一听，立刻两眼放光！
“不错！一支舰队。但不能只给我去鳍鳞海淘宝贝了，你必须给我打造出一支能征惯战的水师。我听经相说你曾在麒麟泊专门研修过水战。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本事不会变差了吧？”
“不不不！绝对没有！”老胡急忙起身，“我向城主保证！只要得到一支舰队，我就敢平趟鳍鳞湾！”
“平趟鳍鳞湾就算了，但逸水川之上，万象城水师必须能畅通无阻。老胡，你敢立军令状吗？”
“敢！我拿脑袋担保！”
“那好。我们当着行家不敢乱出主意，你尽管展开拳脚大胆去做，兵相、令相那边都会全力配合你。”
胡浪闻言，一下跪倒。“老胡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交给城主一支经得起硬仗的水师！”
“那么……胡浪听令！即日起，你升任万象城第二水师副统领，舰队之事以你为主，灵龟坞资源任你调用。”
“胡浪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