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劫后余生

醒来的时候一身的冷汗。宿舍里已经没有了人。这么早都不知道去哪了。看向课桌上的闹钟，才知道，已经不早了。

喉咙里仿佛还有一丝烟草的问味道。我发誓，这样的味道，我再也不要尝试。

看着手上被包扎的很整洁的伤口，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我并不知道乔燕她们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一条路，但是像这样的受伤的事情一定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他们说话的方式和打架的架势，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这又让我觉得世事无常，眼睛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相了。

那些被掩藏住的事实，要用多久才能被挖掘出来。我始终认为，不管埋藏多久的故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挖掘出来，在太阳下暴晒。

从床上起来，还觉得后背有点疼。走出女生宿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苏墨。一间蓝格子的翻领衬衣，袖子挽到手腕上方，看起来很利索。就这样一道单薄的身影，就让我有了一点心疼的感觉。

苏墨抬起头看到我。踱步向我走来。他轻添了一下嘴唇，然后抿起来，刚要说话，眼神突然穿过我的脸看向身后。吴忧忧轻快的从我跟前走到苏墨身边，”苏墨，你来找我啊。”然后才注意到我，惊讶的说，“念欢也在？”

我心想，好像是我破坏了气氛呢。我对他们笑了一下，自然的说道，“我先走了。”

中午的太阳并没有那么强烈。让人有一点懒洋洋的感觉。

走出了很远之后，我回过头，看着苏墨和吴忧忧朝着图书馆的地方走去。心里一阵悲凉。到底不是在等我。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又反身走回宿舍。

初二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数学老师再给我们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直接宣布我们放假了。

“靠，连考试都免了。”班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我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出去。

像这种被老师和学校都放逐的班级，有老师来上课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算考试，也不会靠出什么好成绩。省的给班级拖后腿才是正道。

既然放假了，就应该做放假该做的事。

乔燕家应该会有转车接送。有钱人就是这样好。她临走前对我说，有可能会去找我。我欣然答应。

我走出大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学校里的专车。也难怪。今天并不是学校里的正式放假的日子。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参加考试。我走过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让她载我去汽车站。如果直接打车回家的话，这资费我还消费不起。

突然这样一个人走还真有点不习惯。曾经三个人一起来回的画面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不知道沈恒会不会发疯。想到这，我迟疑一下叫停了出租车司机，”师傅，麻烦你把我送到我刚上车的地方。我还有点事。“

师傅面露难色，“姑娘，这地方不能转弯啊。”

我从口袋掏了钱递给司机师傅。下了车。

还好，没有走出去太远。

我拉着我的行李箱往学校走。

不管怎么样，好歹说一声。沈恒这个人，就是死心眼。找不到我不知道会不会难过呢。

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一回头，我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我正想着见到沈恒我要怎么跟他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来没有好好地跟他说过一句话。突然，却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丽丽和大排档里的一些人。我看着有些人怀里好像还揣着苏墨东西，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大脑里传来。

突然，丽丽身边的那个人看向我的位置。然后大叫一声。我扔下行李，转身就跑。

于是，一场残酷的血腥就这样上演了。

这个场面，像极了古惑仔电影里的场面。如果从天空上往下看过来，就可以看到一个女孩子，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后面跟着一些拿着武器的男男女女。

距离越拉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剧烈的仿佛能从我的皮肤里跳出来。我捂着心脏，跑到通往夜市的小路。

我向来不是一个运动高手。以前上体育课也只是勉强通过。没想到，就这一次竟然让我在以后的体育课上大大的提高了技能。

眼看着就快到了大排档，小腿却在这个时候抽筋。我狠狠的向前栽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趴在地上，一定都不敢动，希望小腿上的痛楚可以快点走开。

一大群人就这样把我围了起来。

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认命的闭上眼，躺在地上。

呼吸依然还是粗喘。奇怪的是那群人没有动手。

突然丽丽甩手给了身边那个女的一巴掌，“你不是看见乔燕了吗？”然后厌烦的瞪了我一眼，“妈的，累死老娘了。”然后俯下身看着我，“你跑什么啊？”

我口干舌燥，挣了一下眼又闭上，实在没有力气说话。

“乔燕不在，就让她当替死鬼好了。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你忘了峰哥一看见她就眼毛金光的样子。”那个女的说完，又遭来丽丽的白眼。丽丽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好像她说对了点什么。

我休息够了，趁着他们不注意，爬起来就跑。可是这次的距离却没有拉的很远。好在我已经我跑到大排档。

大排档的桌子椅子都是放在门口的。现在这个时间还不是吃饭的时候，所以还没有人。

我暗骂了一句，竟然忘了这个时候没有人。

我看着身后的人，把椅子呼啦一下从桌子上扫下来，顿时人群散的到处都是。都在躲着凳子。

我的心开始慌乱。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

终于退到墙壁上，再也没有后路。丽丽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凳子，下一秒一下子甩了我一巴掌。我吃痛的偏过脸去。

“我都没打算收拾你，你倒是先给老娘弄这么一出。现在没有人罩你了吧。我看你还怎么跑。你不是长的漂亮吗？你不是又乔燕当靠山吗？”说着对着我的小腹撞了一下。我咬着牙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全部抽离。小腹上隐隐的痛楚遍布我的全身。我感觉我的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开了。

可是他们并不是善良的人，跟丽丽相处的比较好的，一看丽丽都开始动手了，也上来对着我的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我在心里暗骂，靠，比乔燕还狠。

等到小腹上的疼痛渐渐散去之后，我猛的站了起来。打我的那三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发愣之际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当初也只是为了方便。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有了用处。

我颤着手，对着她们，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个东西。他们手里都只是拿着棍子而已。在刚刚的奔跑过程中，有些人的棍子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丽丽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没想到你这人性子还挺烈。还随身带着小刀。”

我的眼泪却在这个时候留着出来。这种被孤立的恐惧感让我再也支撑不住了。我很怕，很怕就会这样死掉。

“都给我让开，让开。”我惊恐的大吼。早就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形象。

这种挣扎其实是没有用的。这把小刀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顶多难呢过划伤胳膊而已。可能女孩子总是怕受伤的。

突然，我左侧一个男生一棍子打在了我的胳膊上。我的刀也掉在了地上，一瞬间我又围了起来。

可是身后却有了一点点的骚动。

过了好大一会，我才看到乔燕。

然后看到不远处正向这个地方跑过来的杨丽和许娜。

只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这场架其实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对方十几个人，还有男生，当然我一致认为男生大女生是这个世界最可耻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可耻的人。

我不知道苏墨和沈恒是怎么赶过来的。总之，我的确看到了苏墨和沈恒。

在我拿着一个啤酒瓶砸在桌角指着一个男生的时候，苏墨站在我身后替我挡下了一个凳子的冲击。

我转过身，看着鲜血在苏墨的头顶蔓延。一滴一滴，像是撞倒的墨汁，没有节制的流淌着。我呆在那里。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耳边只有苏墨轻轻的那句呼喊，“念欢，跟我走。”苏墨伸出手，距离却越来越远。我看着苏墨缓缓的在我眼前倒下去。心跳都要停止了。我僵硬的抬起腿，却发现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吴忧忧一把推开我，哭着对我吼，“程念欢，苏墨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她蹲在地上哭着喊着苏墨的名字。沈恒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混乱的场面，然后慌张的背起苏墨，忧心的看我一眼，“念欢，你赶快走，我报警了。”说着就和吴忧忧一起把苏墨背走了。我突然发现浑身都在颤抖。抖的我连东西都看不清了。

耳边传来警车的声音，我向一边一歪就神志不清了。

我仿佛跟死亡做了一次巨大无比的挣扎。站在冷风呼啸的边缘，看不清前方的路。是的，无数个梦里，我总是这样无助，总是这样一个人。

我实在浑身的酸疼中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沈恒正在给我盖被子。突然放大的面孔还把我吓了一跳。

“念欢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沈恒看着我，有点激动。

我拉住他的手，他又转过身，我张了张嘴，无力的说了句，“苏墨呢？”突然沈恒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勉强的笑了一下，“他在旁边的房间••••••还没有醒。”

我的胸口顿时一疼，“为什么还没醒？很严重吗？他上哪了？”沈恒皱起眉头，从我手里抽出手臂。我看着表情不对的沈恒，却没有注意到他受伤的手臂。

“你说话啊，他怎么了？”由于我说话太用力，导致我的后背一阵生疼。我突然想到我晕倒之前，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

沈恒背着我，“他醒来就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我心想，醒了就没事了是什么意思，。醒不来就有事是不是。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不顾沈恒的阻拦就来到了旁边的病房。

看到走廊上哭红双眼的吴忧，心里顿时害怕起来。

我扑倒病房门前，吴忧快速的抓住我的手，“你要干什么？”她的眼睛很红，像是恨不得要把握吞了一样。

“苏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你行了吧你，你还嫌害得他不够吗？”吴忧像个疯子一样一把把我推开，对我愤怒的吼着，眼泪顺着疲惫的眼睛流出来。那么楚楚动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哭是笑，依然那么动人。

沈恒扶住我，我狠狠的抓着沈恒的衣服，终于哭的声嘶力竭。

我躲在沈恒的怀里，嘴里不住的喃喃着，对不起••••••

吴忧把我从沈恒的怀里拽了出来，使劲的晃着我的肩膀，哭着对我说，“念欢，我有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总是要连累别人。你看看沈恒，他的手臂差点就要断了。苏墨，苏墨还在里面睡着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惹是生非，为什么要让身边的人跟着打担心你，念欢，如果苏墨真的出了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捂着脸靠在墙壁上，在手心里我哭出声来。

我在心里早就已经把自己凌迟了。如果我要是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我也不会那样做。这不是我能预料的。

我站起身，趴在玻璃窗看向里边，轻轻的拧开了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每走一步，仿佛都踩在刀尖上一样疼。

苏墨神经的睡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呼吸均匀，表情平静。可是他头上那一圈圈的白色的纱布深深的刺疼了我的心。

我不敢大声的哭泣，只能隐忍着不敢出声，我走到近处，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苏墨，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形。

我伸出手，抚摸着这张在我心里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俊朗的轮廓。英气的眉毛。

眼泪无法抑制的越流越凶，心疼，心慌，心急。更多的还是内疚。

心电图嘀嘀的响，就像我的心跳一般不能停止，却不会想我的心脏那样紧张。

等待，往往是一间很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