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虎鲨

后半夜的温度降得很低，打湿的衣物没法子脱下来，只能穿在身子，靠体温烘干，小萝莉醒了，一时半会儿就再难睡着，缠着苏馨欣讲故事讲笑话，有时候，逗得她开心了，一阵阵银铃儿般的笑声便在空旷寂静的海面上传开了。

海风还是有的，时大时小，吹来的方向也不定时，反正那冷飕飕的风能把三个人吹得直打摆子。

好容易的，挨过黑夜，筋疲力尽的三人迎来了晨曦，林强本来还满怀希望，一等光线充足，雾气散尽，他就踮起脚尖，举目四望。

天是蓝的，海是蓝的，站在救生艇上，限于视角高度，能看到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线黑点，但是那太远了，凭林强一双手来划船，他累死也不可能到达那天边的地方。

等林强垂头丧气的重新坐下时，苏馨欣递上饮水和食物，小声道：“别丧气，急什么，保持体力，一夜没睡，吃了东西，就休息一下吧。”

苏馨欣放下睡着的小萝莉，自己也拿了食物，应急包里东西种类很多，指南针、消炎药、小卷白纱布，罐装速食食品和一捆绳子，林强还意外的找到了个小号手电筒，不过昨夜里的没找出来，海水把手电筒从里到外洗了一遍，已经彻底报废。

稍微吃点东西垫巴肚皮，林强就躺在救生艇上发呆，吃的那点东西太少了，他的食量一向惊人，昨晚的劳累，到现在他是饥肠辘辘，偏又要节省食物，想吃饱是不可能的，林强能做的，就是减少能量消耗，维持体力。

昨天下了大雨，天上的云很少，到中午时，那太阳就发挥了威力，躲是没地方躲，只能闭着眼睛忍了，小萝莉醒来，张嘴就喊饿，吃了东西还要喝水，剩下的饮水还有一些，苏馨欣却已经开始精打细算的分配起来。

在无人区漂泊，食物饮水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

小萝莉喝了口水，咧着干枯嘴唇只喊渴，苏馨欣却不再给她水喝了，哪怕再心疼，她也不让步，给小萝莉好说歹说的讲明现在的情况，小萝莉才稍稍消停，趴在船沿自顾生着闷气。

一天时间就这么的过去，在海上飘飘荡荡一无所获，除了海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连那海鸟都不曾看到一只，除了蓝色就再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林强睡一觉起来，恢复了些体力，又有一下没一下的划了船，可是置身在茫茫蓝色里，即使你在划船，也知道自己在移动，可是看看周围，你就有一种一直待在原地的感觉。

到夜里，温度又降下来，没有光源，林强拿着指南针也是白搭，只能收起船桨，保存体力，天还是黑沉沉的，看不见星，林强却期盼着下一场雨才好，淋湿衣裳不要紧，能多接一点淡水才好。

三个人吃的东西都不多，在被太阳实实在在晒了一整天，整个人都焉了，小萝莉再没精力生闷气，哭也哭不出来，白天流的汗早把身体的水分带走了多半，哪里还有眼泪流的？

趁着还不太冷，小萝莉便缩在苏馨欣沉沉睡去，两个人的救生艇加一个小萝莉还大挤，但却不可能三人并排睡，每次睡觉，她只有在苏馨欣怀里才睡得安稳。

林强颇为羡慕地看着毫无顾虑一脸香甜进入梦乡的小萝莉，道：“小屁孩儿就是好，什么都不用管，也不担心明天怎么样，累了就睡觉，睡一觉醒来，也能马上找到心灵依靠。”

“怎么？你羡慕她啊？”抱着小萝莉的苏馨欣总是格外温柔的，慕容思仪把她当做姐姐或妈妈一样的角色，她何尝不是把小萝莉当做妹妹或女儿一样的角色？苏馨欣没有体会过有儿有女的感觉，却把自己的母爱都给了怀里的小萝莉。

“嗯，羡慕她...可以随时随地抱你，牵你的手，和你亲亲热热的。”林强回答。

“没个正经。”苏馨欣啐道，那眉眼分明蕴满了笑意，她挪了身子，和林强挨近了些，“要不是没吃的，没水喝，这没人的地方还挺好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听别人的闲话，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只有你和我，多好...”

“尽说傻话，你是千金大小姐，在SH生活多好，吃穿不愁，这里有什么？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苏馨欣幽幽一叹，低声道：“有你，在哪里都好。”

林强愣了愣，眼底荡起柔情，轻轻抱起苏馨欣，“我迟早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不会错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付出和勇敢！”

苏馨欣也愣了愣，在她的记忆力，这还是林强首次把心迹表露得这么直白，她的心尖微的颤动，感动和欣慰涌上心头，这个男人啊...终于敢正面面对她的感情了。

林强勾起苏馨欣白腻光洁的下巴，把那有些苍白，仍不失美丽的脸庞看在眼里，他的心跳忽的家加速，脑子一热，也没想其它的，一张嘴，就吻了下去。

苏大小姐基本没做什么反抗动作，就忍林强索取，到后来，她也动情，主动伸出丁香小舌，和林强纠缠。

“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声特别不和谐的声音在苏馨欣怀里响起，然后一双白皙的雪足就伸了过来，使劲蹬着林强，雪足没穿鞋，软嫩嫩脚丫子力气倒不小。

苏馨欣像是受惊的小兔子，飞快缩了回去，脸颊微红。

林强也尴尬不已，捉住还在蹬个不停的雪足，瞪眼道：“睡觉不好好睡，你又不听话了？”

“哼，思仪还没睡着呢，你们就又开始了，是你和姐姐不听话，不是思仪不听话！”小萝莉理直气壮，使劲收回雪足，气哼哼的抱紧苏馨欣，小脸蛋上满是认真，对苏馨欣道：“姐姐，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喊我，我咬他！”

苏馨欣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她个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哪经得住小萝莉一本正经的说道，连忙点头道：“好，他再欺负姐姐，姐姐就喊你帮忙！”

“警告你哦，不许亲姐姐，不许牵姐姐的手。”小萝莉道。

“为什么不能亲她？哥哥和姐姐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能亲？”林强还不死心，他要是不能说服这扰人的小萝莉，恐怕苏馨欣因为小萝莉的存在，一段时间里再不会和他亲热了。

“没有原因，不许就是不许！”小萝莉拿出了她的驴脾气。

“嗯，你厉害，你赢了。”林强举了举手，就趟着不动，闭上眼睛假寐。

小萝莉暂时打败了林强，尽是得意，挪了身子挤在林强和苏馨欣之间睡下，丢了个大大的白眼，把后背留给了林强。

海上的夜里当真是冷，一身衣服已经干了，睡在救生艇上，却硬生生冻醒，林强拉了拉西服，他穿的还算厚实，里面是衬衫，外面的西服还算保暖，也冷得厉害。

苏馨欣穿的是晚礼服，还是那种只管漂亮，不管冷暖的薄纱晚礼服，她怀里的小萝莉也冷得缩成一团，直往怀里拱。

林强伸出双手，把苏馨欣揽在怀里，苏馨欣迷迷糊糊睁眼，一瞧是林强，又闭上眼睛，她翻了个身，把怀里稍显碍事的丫头往外侧挪去，自己的后背则拱进林强怀里。

林强感受到苏馨欣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便拥得更加严实，怜惜道：“还冷么？”

“不冷了。”苏馨欣没睁眼，脸蛋已然绽放了笑颜，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林强的胸膛滚烫宽阔，那是安全的港湾，也是温暖的所在，她扭动身子，一点一点和林强的身子紧紧靠拢，直到再没有缝隙。

林强本来还想睡的，此时那睡意却没了踪影...废话，你要是怀里抱着一个柔弱无骨，温软润滑的胴体，你还能有睡意么？最要命的是，苏馨欣还一直扭动身子，那浑圆、挺翘。紧致有弹.性.的两瓣臀肉就压在林强的小腹上。

晚礼服的纱质面料的确是太薄了些，两人接触，那身躯的曲线就契合在了一起，稍稍一动，两人相互接触的躯体处就像闪过电流，酥麻酥麻的。

苏馨欣还没什么感觉，只想靠得紧些，相互取暖。

林强就受了刺激，脑海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他抱住苏馨欣的手紧了紧，呼吸自然就粗重了些。

“唔...林强，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硬邦邦的，顶着我了。”苏馨欣闭着眼，像是梦呓一般，呢喃道。那硬邦邦、火烫烫的东西正顶在她的臀缝间，她很不适应，轻轻的摆动屁股，想挪点位置。

“你...呼呼，你别乱动...”林强按住苏馨欣的纤腰，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炙热得烫人的气息直直喷在苏馨欣娇嫩耳垂上，苏馨欣的身子一抖，也睁开了眼。

“怎么了？林强，你是不是发烧了？”苏馨欣有点着慌，眼底的睡意迅速敛去。

“没有，我很好，你别动。”林强按住欲挣扎的苏馨欣，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开她，遭刚才那一刺激，他的身上就燃起了火，双手无意识地在苏馨欣身上游走起来。

“怎么就不想点好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呢，你就整天想这个？”苏馨欣不依，打掉林强的双手，想想她又把手往底下伸去，“你什么时候带了这么个东西放裤子口袋里？不咯得慌么？”

然后，她就一把抓住了那长长的，坚硬发烫的物体。

林强忽的瞪大眼睛，紧接着就长长的吁出一口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声。

苏馨欣还好奇的抓了几下，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哎呀’轻叫一声，飞快的收回手去，一张脸蛋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你...你个坏家伙，真是没个正经，哪有你这样的？”林强还微有点失落，苏馨欣已经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低声道。

“我也不想啊，是你先靠那么近，还怪我。”林强倒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干脆伸手又把苏大小姐揽进怀里，在那挺翘圆润的屁股上轻轻拍一下，就托着两瓣臀肉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不冷么？挨近点，才暖和！”

苏馨欣大羞，实没想到林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扭着纤腰就要逃离林强的控制。

一直抱在怀里的小萝莉哼哼一声，翻了身子，反手搂住苏馨欣的脖子。

小萝莉没有醒，却把苏馨欣吓了一跳，苏馨欣脸皮本来就薄，生怕这丑事叫爱多嘴的小萝莉发现，立马僵住身子不敢在动。

林强则逮住机会，期近苏馨欣耳畔嘿嘿坏笑着道：“别动，别动哦，把她吵醒了，就不好了。”

苏馨欣又羞又急，可又没有办法，只得低声求饶。

林强心知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在苏馨欣耳边轻声道：“你不动，我也不动，有什么好怕的？本来就是想取暖，你还往哪里躲？”

苏馨欣听得林强的话，果然不怎么挣扎了，只是那身子还是崩得紧紧的，林强惊奇不已，又问道：“我的大小姐，这二十四的生.日.都过去了，怎么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皮那么薄？”

“二十四岁怎么了？我又没交过男朋友，初吻给了你，脸皮薄很奇怪吗？”苏馨欣咬着嘴唇颤声回答。

“哦？那是我捡到宝贝了！”林强挑眉，紧了紧双手，等了一会儿才道：“好了，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睡觉吧，现在都暖和了。”

说完，林强就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平稳下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苏馨欣僵住身子等了好久，才确定林强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睡觉了，放松下来的同时，不禁还有点失落，下意识的，她就扭了扭身子，臀间却再感受不到那坚硬的物体。

苏馨欣瘪嘴，也不知是恼林强什么，轻轻哼了一声，才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三人的处境就窘迫起来，饮水食物即使是计算着，安分量吃的，也总有吃完的一刻，那太阳毒辣，晒在身上，人本就懒洋洋的，晚上冻醒几次，也睡不安稳，白天吃不饱，口也渴，加上来自心理的沉重压力，可想那是种怎样的折磨。

小萝莉的嘴巴干裂，白皙的脸蛋多了病态的苍白，趴在船沿边，半天也不动一下，无神的双眼一直盯着触手可及的海水发呆，她是渴极了，几次都想去喝海水，苏馨欣虽然心疼，却紧盯着她，制止小萝莉干傻事。

小萝莉大概也是脑袋晕了，多次努力无果，没力气发脾气，也没力气苦恼，就趴着不动，只是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发呆，那楚楚可怜的样，谁看了都心里不好受。

苏馨欣也不好受，她从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种苦，没水没吃的时候真是太难熬了，有时，她也会盯着海水发一阵呆，渴望那种干得冒烟地喉咙被水滋润的感觉。

天上偶尔有几只海鸟飞过去，欢快的叫着，却没人再有心思多看几眼，他们能期盼的，只是那鸟能恰好摔进海里，好填一填贴着后背的胃袋。

林强睡在救生艇一头，闭着眼睛，呼吸很轻，他也同样又饿又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拿船桨了，他能做的就是不做无意义的动作。

这一天，格外的难熬，等太阳失去热度，往海底沉去时，林强才翻身站起，伸长脖子极目远眺，能看见的还是一片蓝色，一望无际的海面微波轻漾，林强渴望看到的陆地或者是岛屿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一整天，林强都没划船，完全是随浪漂流，也许，他们乘坐的救生艇已经走了很远，也许，他们还在原地打转，也许，他们正在往来的地方去，谁知道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温度降下来，那海风湿湿的，深吸一口，那湿凉的感觉滋润了咽喉，比白天是舒服了许多。

“林强。”苏馨欣轻轻喊了一声，那声音实在是太轻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每一字中流露出来。

林强回头，看着苏馨欣，两双黯淡的眸子相视。

“我们还能回去么？好饿、好累、好渴，我也好怕，怕我们就这么死在海上，你说，我们还能坚持下去么？”苏馨欣轻轻地声音飘来，海风一吹，似乎就要消散。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死。”林强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换了个人，他却浑然不在意，语气出奇的坚定，“坚持下去，我们都不会死，有我在，我保证。”

“嗯，我相信你，但是...我...恐怕坚持不下去了。”苏馨欣闭眼，浓密的眼睫毛小扇子一般颤动，等再睁眼时，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只是那眼睛再流不出眼泪，“思仪，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

苏馨欣轻轻挪了身子，把慕容思仪揽过来，小萝莉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干裂得像是老树皮，苏馨欣把她抱过来，她也完全没有反应，手脚软绵绵的，也冰冷冷的。

林强的心尖莫名悸动，伸手一摸小萝莉的额头，滚烫滚烫，烫得吓人。

“发烧了？”林强抿着嘴巴，神情严峻，小孩子身体素质肯定差，被海浪一浇，还在海水里打了几个来回，晚上睡觉又吹海风，吃也吃不好，连水都没喝的，发烧也不稀奇。然而现在根本没办法处理发烧的情况，林强自己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帮助小萝莉减轻痛苦。

“她都不省人事了。”苏馨欣无力地揽着小萝莉，她已经是用尽了全力才抱住这轻得没有重量的小家伙，伸手从海里捞了点凉凉的海水抹在小萝莉额头，她就没了动作，只是盯着小萝莉的脸蛋发呆。

林强沉吟，看一眼目光逐渐绝望的苏馨欣，沉声道：“等我一下。”

翻一个身，林强就滑下救生艇，一手抓着船沿保持身体平衡，喝一小口海水，再果断咬破手指，挤出几滴鲜血，那黏稠的鲜血滴进海水里，很快就稀释淡化成海水同色。

苏馨欣看着林强的动作，缓缓闭上眼睛，她猜到林强想干什么，她却无力阻止，也不能阻止，林强只是在尽一个男人的职责，为了她和她怀里的小萝莉，而尽地努力。

鲨鱼是海洋里的顶级掠食者，靠的是嗅觉寻找远距离的食物，它们在几公里外，都能闻到水中百万分之一的浓度血肉腥味。

林强滴下的那几滴鲜血已经足够多了，只要在几公里以内的鲨鱼应该都能察觉，剩下的，就是林强的运气和等待时间了。

太阳一落下去，天就黑得快，光线暗淡，这天地又重新蒙上一层黑色面纱。

哗啦...

“嗯？来了？”林强一直在耐心等候，他的听觉出众，此时的海面还算平静，有点异常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一偏头，一尾三角鱼鳍就落进林强的视线里。

那灰白的鱼鳍只露出一角，就迅速沉下去，借着那短暂出水的一瞬间，林强已经看清楚那是一头长过一米，头高身短的虎鲨。

虎鲨除了地中海和大西洋，在世界各地均可见，它们食谱很杂，富有攻击.性，在有关鲨鱼伤人事件报道中，虎鲨是仅次于白鲨的肇事者。

它们永远都在寻找新的猎物，一点点的血腥味就足以把它们从远方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