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忆总是美好而感伤的

这场闹剧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传的满校园都是。我以为老师会找我，校长会找我，或者那个挨打的同学的家长会来闹事。可是一切都很平静。只不过，在很多人看到我的神色里，隐约的能察觉出一点什么。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师不管不问，这我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好像还是蛮严重的。因为那个挨打的女同学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这几天，我一直过的恍恍惚惚。灵魂就像被抽离一样魂不守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总是害怕会有不好的事情突然降临在我的头上。很害怕因为这件事在叫来我的家长。很害怕在记处分，很怕••••••

其实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很心慌的感觉。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我还是完好无缺的在教室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个女同学也来上课了。不过老实了很多。我多想的那些也没有发生。我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

侥幸的心里开始在心里作祟。

人总是会存在侥幸的心理。就像，一个抢劫犯，第一次作案没有被抓住，他就会想做第二次。可是，终究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些累计起来的罪恶而付出代价。

只是我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侥幸，并不是幸运。

这一段时间，沈恒都没有怎么来找过我了。偶尔在校园里碰到，他也是只深深的注视着我，却又不说话。苏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让我的心很疼。我以为我可以很洒脱，却不知道，我竟然这样在乎。

哪怕一个眼神，也好让我知道，我是存在的。

吴忧忧还是比较仗义的，在宿舍的时候，她还是会经常去看我，然后给我塞些好吃的。她总是用一种苏墨式的口吻对我说，“念欢，你太瘦了。”

我想我也的确是瘦了。自从开学以来，我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早晨乔燕会给我一瓶酸奶，喝过之后就不怎么饿了。中午也是简单的吃一点。到了晚上，根本就连吃饭都不想吃。脑子里整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关于沈恒的，关于苏墨的，关于家庭的，就像夏天的苍蝇一样无处不在的缠绕着我。

郁郁寡欢的状态变的越来越严重。

突然想到小学的时候，苏墨刚转来的那个秋天。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苏墨站在那一片金色当中，像一个优雅的王子。我想那样的苏墨，应该走进很多女生的心里了吧。

回忆总是美好而感伤的。所以我们总是做一些无畏的事去麻痹自己不要去回想。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欲盖弥彰。

后面的乔燕用指尖戳了我一下，我的脊背一直，回过头，用眼神在询问什么事。

乔燕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口齿不清的说，“今晚没有晚自习，出去不。”

天气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只不过刚打过春的季节，从春到夏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今天是星期六，每个星期六都没有晚自习。这也算是对我们这些整天不见天日的学生一种安慰吧。其实每个星期都是可以回家的，只是来回路程太远都嫌麻烦。索性一个月之后才回家一次。

可是我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放大假，我是不会回去的。那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过着厚外套走在乔燕的身后。许娜和杨丽在我身边不知道在小声的说着什么。看着许娜贼眉鼠眼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好事。我向来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别人不想对我说的事，我又不会去问的。

这也更加彰显了我冷淡的性情。

在外人眼里，我就这样的人。可是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我是个善良的孩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竟然我有些想不起来。

仿佛近在昨天，却又仿佛远在很久以前。

就这样回想着，脚步就慢下许多。抬起头，看见乔燕已经离我有些距离，巧的是她也正回过头，才发现我还在后面。

我追上她之后，她说，“你不想你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摇摇头，“无所谓去哪。跟着你我有什么好怕的。”说完我还很豪爽的对她笑了一下。

这时许娜突然搂住我的肩膀，“哎呀，你也知道念欢是个闷骚型的，你看她打架的时候有多凶猛，跟撒欢的老虎似的。”

我汗~~

第一次听见别人说打架是用凶猛来形容。

还有，竟然说我是闷骚型的。

我多想对他说一句，骚不骚的跟我没关系。

可是又怕她空前绝后的会理解错误，想了想，还是作罢。

说着，就来到了夜市。现在才不过6点多钟，大排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乔燕小跑几步，就走到了老虎身边，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虎惊了一下抬起头，看见乔燕就笑了。其实老虎这个人长的也还算俊秀。只不过年久进入社会太久，已经覆盖了他原本单纯的心性。

只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原本是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可是，我喜欢那种笑容干净的人。

就像苏墨。就像沈恒。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虎，我竟然因为他的笑容有一点的失神。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笑容，是那么纯粹。

倒是他旁边的那个叫阿峰男生，笑容里都是猥琐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就要皱眉头。

老虎看着我们几个走进，对我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这时那个叫丽丽的女生不友好的瞪了我一眼。其实我大抵可以看得出来，阿峰是一个好色之徒。而且还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色徒。

我突然被我的想法弄的笑了出来。这就引来了丽丽的不满。因为我笑的时候正是她不友好瞪我的时候。

我自觉到自己的失误，还是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一下。

乔燕和他们一群人聊天喝酒。我在一边又显得格格不入。

夜市里有一家小精品屋，我就去随便逛了逛。却没想到，碰到了苏墨和吴忧忧。苏墨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我，在眼神触碰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吴忧忧从一边的柜台上拿起一个发箍戴在头上，然后笑着问苏墨好不好看。寻着苏墨的眼光才又看到了我。

“念欢？”吴忧忧的预期有些不敢相信的成分。

我真是奇怪了，怎么我是外星人吗？

我对他们笑了一下，正要转身出去，突然听到苏墨在身后说，“忧忧，很好看。”

走出门之后，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吹的我眼睛都有些发酸。我眨巴眨巴眼，立起外套的领子，朝乔燕走去。

我感到地方，才看到乔燕正和丽丽在争执什么。

走进了才听到。

“你就是抬着一个狐狸精到处溜达，怎么了，说你怎么了。”然后矛头又指向老虎，“老虎你他妈在动我下试试。”我这时才看见，丽丽的手里拿着一个摔破了呢酒瓶。

我不知道丽丽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激动，她的表情就是一副随时都会和人同归于尽的样子。

“那你也要看管好你自己的男人，自己没本事关好男人，有什么资格怪别人。这大街上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你都能一个个灭了啊。自己男人是个色鬼，还好意思指责别人。”乔燕不屑的说道。

这时一边的阿峰也不干了，“谁色鬼？我那叫欣赏。”乔燕讥笑一声，“你的欣赏能力估计连四十岁大妈都不会放过吧。阿峰，是不是你家丽丽平时不怎么能满足你，才导致你这么饥渴啊。”突然听到这样的词汇，我有点脸红。瞬间就觉得脸颊一下子烧起来了。

丽丽拿着酒瓶指着乔燕，“你他妈就是个贱人。跟你妈一样的货色。自己贱，你那些朋友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突然，乔燕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我还在想丽丽或者乔燕下面会说什么话，就看见乔燕踹了丽丽一脚，然后骑在她的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你才是贱人，我打烂你的破嘴。你说我也就算了，还说我朋友。我让你说。”

丽丽被踹的很急，来不及反应就挨了无数个巴掌，这时候才想到手里还有武器，于是一下子就砸到了乔燕的头上。

我吓的长大了嘴巴。看着乔燕歪倒在地上，杨丽和许娜也上去抢夺丽丽手里的酒瓶。整个场面就混乱了。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尖叫声。玻璃杯子破碎的声音••••••

我跑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乔燕，拉着她就走。她迷糊着说，“杨丽和许娜还没走••••••”我把她扶到一个墙边，让她先站好，捡起地上的一截砖头就凶神恶煞的跑了过去。对着圈外一男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那个男的痛苦的转过身看我一眼，我瞪了回去，那男的也够没用的，看真我手里的转头竟然还真的退到了一边。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杨丽和许娜从人堆里拽出来的。丽丽已经被打的很惨了。披头散发的半坐在地上，手里的酒瓶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和她一起的几个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杨丽和许娜也够惨。我把他们拉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我背后狠狠的砸了一下。要不是那个叫老虎的男人拉了我一把，我想我就倒了。

老虎这时候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散了。你们闹够了没有。都把我当瞎子啊。阿峰，以后你和丽丽不要来了，回家好好呆着，就不会被丽丽误会了。”老虎说完就走进了大排档的后堂。

我的胸口一阵呼吸短促。我勉强着扶着她们来到乔燕身边，乔燕休息片刻之后，好像比刚才好多了。

这时许娜嘴里骂道，“燕子，以后见着那个丽丽，好好整治整治她，妈的太猖狂了。”我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你就消停会吧。”我上前扶起乔燕，刚走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唤，“念欢？”

我还在刚才的不愉快中没有缓过来，脸色难看的盯着身后的沈恒。

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遇到，就越是急迫的遇到。我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在苏墨面前，可是越是刻意的隐藏，却总是适得其反。

苏墨冷着脸，从我脸上轻轻的扫过之后，看向了别处，顿了顿对沈恒说，“我先走。”

我无奈的呼一口气，看着沈恒，沈恒走过来，心疼的眼神看得我心口一阵生疼。差点眼泪就流出来了。

他一把拉过我，指着乔燕说，“都是你，带坏了念欢。你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突然心里的那段柔软没磨没了。一股保护欲冲向脑门。我挣开沈恒的手，“你不懂就不要乱职责别人。我没事，你走吧。”

沈恒受伤的瞪着我，“念欢，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非要变成这附模样。你以为这样的女生很有个行吗？还是我哪里做错了？你总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总是一个人承受，这又有什么用。”沈恒说着说着声音就大起来。我咬着牙，不甘示弱的回瞪他，“说不说都还是这样。这就是我的本性。别用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来对我说教。现以前的程念欢，已经死了。”

说完，我就不管不顾的大踏步的朝前走。我生怕在走慢一点就会后悔。就会哭。原来我竟然这么脆弱。脆弱到别人一两句柔软的话就能轻易的打倒我。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既然改变不了就放弃吧。放弃不了至少要学着接受啊。

可是不管怎么样看，这样的话都像是在服软。

回去之后，我才发现乔燕他们竟然伤的都很重。乔燕的左半边脸都已经浮肿，看上去怪瘆人的。许娜的头发被薅掉了好多，有一块严重的都看得见头皮了。杨丽算是好的，就是衣服有点凌乱，外套上还有被玻璃划伤的口子。

我坐在床上发呆，静静的盯着窗外，目光空洞。

杨丽抓起我的手，我的手上一阵冰凉的触感，有点刺痛。我下意识的缩回手，看着杨丽手里还拿着药棉，“你的手擦伤了。上点药吧。”

突然我就受不了了，我走到乔燕的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包烟冲向厕所。

我人生中第一次尝试这东西，就被呛的眼泪直流。

吸进肺里的尼古丁导致我晕头转向只想吐。我没有想到，喝酒会醉人，连抽烟也会醉人。我流着眼泪趴在洗手池边上呕吐。头疼越来越严重。恶心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

我晃晃悠悠的回到宿舍，爬上床，用被子紧紧的把自己裹住。

我不知道我这样到底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去变的坚强。我没有感到自豪，反而是越来越严重的挫败感。

很久了，我很久都没有在梦到那些美好的往事了。是有多久都没有在做过梦了。哦不对，应该说，我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很多时候，人总是恍恍惚惚，自以为是的生存着。殊不知，其意义何在。

还是那个懵懂的年纪。

金色的光芒洒在英俊的上年身上，就那样撒进了我的心里。那些年少时候的没好日子，却再也没有存在过。沈恒夸张的笑脸，还有苏墨淡然的关心，都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