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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迷途

作者:虚妄无望 | 发布时间 | 2016-12-05 | 字数:11730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逍遥子这许多天来一直过着欢天酒地,声色犬马的生活,夜来众女环绕,日来美酒相迎,真个是不知何处是他乡。

宿醉的滋味,那叫一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世间十个喝酒的人有九个半都曾在宿醉后发誓戒酒,虽然最后都不会成功的戒酒,但是也可想而知宿醉的滋味。

逍遥子如今又尝到了宿醉的滋味,吃不下,睡不着,头疼欲裂,晕晕乎乎,吃什么吐什么,喝什么吐什么,真个是死也没有这么难受的了。

但是他还在喝酒!

即使难受得快要炸开,但是他依然离不开酒,应该说他离不开的是逃避,逃避自己的思恋,逃避心中的痛苦。

只有醉了,沉睡过去的时候才会不那么痛苦,不会感觉到难受,能稍微的逃避一下。

只要喝酒的人都会醉,只要喝醉的人都会醒,这是同样的道理,逍遥子当然明白,不管自己怎么醉,最后还是依然要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会难受,就会痛苦。

所以,醒过来后,只有再继续喝,只有再继续醉,只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稍微的忘掉她,哪怕那么一会儿,因为只有那样自己才不会难受得想要死去。

所以他又在喝酒。

一口酒咽下去,他便紧紧的闭住嘴巴,他生怕一下子吐出来,但是只一会儿,他便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口大口的喝,这叫还魂酒,只要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宿醉过后只要忍着再喝两口,就会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很少有人敢这样做。就好像每一个人都想赚大钱,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敢去做生意,他宁愿老实巴交的一辈子。

店小二放下酒,摇摇头离开了,桌子上的菜一点都没有动过,这几天,逍遥子全靠喝酒度过的,他的眼神浑浊不清,他的脸庞已经销售,他的头发凌乱,他的胡子腌臜,他的双手已经颤抖,他的脚步也已蹒跚,好似一个耄耋之人一般,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但是他没有选择死。

有的人就是这样,在痛苦他都不会选择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逍遥子开始笑了,因为有人来了,只要有人在,他永远都不会沮丧和悲伤,他要让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他微笑着的脸和昂扬的斗志。

只不过是酒桌和床上对女人的斗志。

现在走来的这个人,逍遥子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不会和同一个女人过两晚,每一天,他都要找一个新的来陪他。

不管是否漂亮,总之不能是之前陪自己睡过的。

没有人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吧!当一个人痛苦不堪只能整天买醉的时候,他是不是会说梦话?如果第一天的梦话被别人听见了,第二天是否会来嘲笑自己?

他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他是否害怕会有人对他好?他是否怕自己再次动心?

这也许就是他的理由,但是,谁又在乎呢?谁又会真的想去关心一下他呢?

她们想知道原因不过是想知道一个茶余饭后的八卦消息罢了!八卦本就是让人嬉笑玩乐的,他为何要让别人将自己悲惨的事情用来八卦玩乐呢?

所以,他做的一切看似毫无理由的事情,实则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女子走过来,她也不会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因为逍遥子不喜欢,不想知道她们的名字,这已经是整个欢乐楼都知道秘密。

一个粗犷的汉子,高八尺六,满脸的络腮胡根根都好像是银枪那么坚硬,脚下一双皮靴涨得鼓鼓的,向两边张开,似乎靴子里包裹着的那双脚有无尽的力量,使得它难以承受住他的力量。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一头随时都要打人的公牛一般,但是他却穿着一件极薄的青布衣衫,袖子高高挽起。

汉子刚走进欢乐楼便看见了逍遥子,笑道:“哈哈,没想到还有比我还早,比我还猴急的,这晌午才刚过,就开始来买醉寻欢了。”

汉子自顾自说了一句,也不管逍遥子有没有回答他,或者是人家会不会回答他,自己找了条板凳一屁股做下去,自顾自说道:“累死俺了,他娘的酒中仙···”

骂了几句,又张口喊道:“老板,老板,他娘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屋后很快跑出个睡眼惺忪的小二,急忙道:“客官,您有何吩咐?”

大汉眼睛一瞪,道:“能有什么吩咐,来你们这地方的人,除了喝酒耍女人还能有什么吩咐,你给俺快点的弄吃的喝的上来。”

店小二也是见识多的人,一看大汉那凶狠劲,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忙低声赔笑道:“哎哟,客官,您瞧瞧,这才刚过晌午呢,小店还没开张,姑娘们也都才刚刚水下呢,这时候,哪里去给您找姑娘来呢!”

“啪”的一声,小二话刚说完,大汉便给了他一巴掌,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往上一举,小二的双脚便腾空不住的乱踢乱揣,但是揣在大汉身上简直就像揣在石头生铁上一般,疼得他不住的哎哟哎哟叫唤,脸上肿得像个大馍一般。

“他奶奶的,俺又不是吃酒叫女人不给钱,你怎的就不招待?”

小二急的都快哭出声了,道:“大爷,您行行好放我下来,我再跟您细说。”

大汉冷哼一声将小二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你倒是跟俺好好说说,俺看你今天这生意做是不做了。”

哪知小二刚逃脱了大汉的魔掌便一溜烟往后面跑,边跑边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砸场子了····”

不多一会左右便涌出来十数个带刀的大汉,便是这欢乐楼的打手和护卫,小二捂着脸指着络腮胡大汉道:“就是他,就是他,快,快杀了他。”

那十数个打手见对方虽然长得极是精壮,但是也只一人罢了,便一窝蜂叫嚷着扑上去,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之间一条板凳左右旋转,上下翻飞,一个眨眼的功夫,十数个打手护卫便倒的倒,飞的飞,络腮胡大汉却好好的坐在那里,好像根本不曾动过手一般。

“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络腮胡大汉悠然道。

这时,从内堂转出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来,板着脸喝骂道:“你们是怎么招呼客人的,我平日里都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还不开去弄些酒菜来。”

说罢又笑着扭着那又肥又胖的身躯向络腮胡大汉走去,大汉见了一眼便浑身直打颤,不敢再看第二眼。

“大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呀?这位爷眼生得很,不知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啊?”这老女人便是欢乐楼的老鸨,本来之前就是她让人将这络腮胡大汉打出去的,怎知却是踢在石头上了。

络腮胡大汉道“北方来的,纪峰。”

老鸨眼珠急转,忖道:“江湖中也没听说过这号子的人啊,怎的如此厉害!”心中如此想,嘴上说道:“哟,原来是记大爷啊,我说是谁呢,这么的精壮能干。武功如此高强····”

纪峰冷哼道:“少拍马屁,快弄吃喝的来,再找两个妞来,否则,拆了你这房子。”

老鸨一看这人动不动就要打人拆房子,还真不是个善茬,立即赔笑道:“不瞒大爷,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做生意呢,厨房火还未生,姑娘们····”

“放屁!”老鸨话还没说完,纪峰便呵斥道:“那边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为何就有酒有菜有女人,就我进来就没开门了!”

老鸨一听原来是为着这个生气,又笑着道:“那边那位爷啊,昨天的这个时候便早已吩咐我们替他准备好了今天的饭菜,所以,他有,您没有。”

纪峰神色缓了缓,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失礼了。”

老鸨心中骂道:“你这破贼,还说起礼来了。”

嘴上道:“不,是我们照顾不周了,大爷稍等我马上命厨房为您做菜,也去叫几个漂亮的姑娘们起床梳洗侍候。”

纪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老鸨说着便去了后厨,见纪峰的菜已经炒好了一个,张嘴便往里吐了口唾沫,道:“给他端出去吧,让他吃吃老娘的口水,哼,臭瘪三,敢来老娘的地盘上撒野。”

纪峰坐着等上菜,旁边逍遥子喝得快活无比,女人的娇笑声,美酒的醇香,让他口水直流,眼睛发直,正欲催促小二上菜,小二便已端上来。

纪峰一看,又给了小二一巴掌,怒道:“你们就给俺吃大白菜?你当俺付不起钱吗?”

小二解释道:“肉还没买回来,只有···”

“滚!”纪峰又是一巴掌,将小二打在地上,小二这次是真哭了:“我招谁惹谁了我,平白无故遭这些打。”

纪峰眼睛一瞪,立时把小二的眼泪都瞪了回去,连忙跑回去了。

纪峰实在是心痒难耐,道:“少不得今天俺也要做一回酒中仙了。”说罢站起身就往逍遥子那边走去。

他心中还在想着若是逍遥子问他是干嘛的或者是他谁的话,他便用酒中仙那些死皮耐脸的招数对付他。

心中已有主意,纪峰大大咧咧的坐下去,拿起一只鸡腿就开始啃,眼睛虽然一只盯着自己的鸡,看似无比的专注,其实眼角余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逍遥子,他在戒备着,虽然他不认为逍遥子会有多高的武功,但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总是有些心慌的,不管他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第一次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的时候也总是会有些紧张的。

逍遥子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只顾着和怀中的女子玩乐喝酒,不仅是他,连逍遥子怀中的女子也没看他一眼,纪峰大大咽了一口嘴中的肉,左右上下看了看自己,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这坐着了。

他又伸手在逍遥子和女子面前晃了晃,他们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纪峰道:“原来是两个瞎子。”

“嗯!不对,瞎子怎能这么顺利的倒酒喝酒!”纪峰想到了关键的地方,又看着逍遥子,见他还是对自己不闻不问。

纪峰道:“你们没看见我?”

“看见了!”逍遥子答道。

“恩?看见了!看见了为什么不出声?”纪峰问道。

“为什么要出声?”

“我在吃你的肉!”

“我看见了!”

“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阻止?”

“我只盼你快些吃饱了好早些离开!”

纪峰气得眼睛一瞪,大喝道:“好啊,原来你是想要我快些离开才不说话的,哼哼,我他娘的还就偏偏就不走了!我看你能奈我何!”

纪峰说罢,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眼睛瞪着逍遥子,似乎在等着逍遥子来动手,亦或是逍遥子骂他几句,他心中还感觉畅快些,出乎意料的是逍遥子看都没看过来,满不在乎说道:“不走就不走吧。”

“你!”大汉气得险些将桌子掀掉,又强自忍着,怕自己真的遇上什么大人物,一双牛眼瞪着逍遥子,愤愤道:“好,好,兄台果然好样的,在下纪峰,敢问兄台贵姓!”

他见逍遥子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模样不是装可以装出来的,想到逍遥子恐怕有过人的本领,不世的奇功,所以先通个姓名,看能否从中打探出一些什么讯息,再图后算。

逍遥子道:“你要吃便吃,要走便走,废话恁是多。”

大汉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比自己脾气还不好的,他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向逍遥子宣泄着自己的愤怒,逍遥子还是像没听见似的。

纪峰有些泄气了,对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他本来也想出手,和逍遥子较量几招,但是从昨天的这个时候,一直到今天,他一滴水也没有喝过,一来体力不济,二来,他不知那个要命的酒中仙何时会出现,他不能不保存体力。

纪峰又一屁股坐下来,板凳被他这一屁股坐得咯吱咯吱直响,他倒好,也不怕板凳会坏,拿起鸡腿就吃,大口大口的吃,也不再去看逍遥子一眼,心想,既然你不管我,那我也不管了,先吃个饱吃个够再说。

他已经饿得不行,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抓起牛肉,不住的往嘴里塞,突然间噎住了。他又急忙去拿酒喝,他的手刚伸出去,刚要拿住酒壶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哪里有酒壶?

他正卡住了喉咙,一双眼睛瞪得更大,怒视着逍遥子,又带着些乞求,却发现逍遥子也同他一样正在寻找酒壶。

这一发现让纪峰又惊又急,两条腿也不知该往那边走,这模样真是搞笑极了,就好像一个大姑娘在大街上急着要上茅厕,却苦于找不到茅厕的样子。

不用看,不用说,他都知道是酒中仙到了。

“这贼子还真的是阴魂不散,俺怎的偏就这么倒霉,碰上了这个恶鬼。”纪峰心中不断抱怨着,只因他嘴上的肉还挂着。

“老板,拿酒来。”逍遥子高声叫道。

小二立马拿着一瓶酒跑来,看见纪峰便远远的绕开,到逍遥子的背后将酒递给逍遥子,又飞快的逃了。

纪峰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小二,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能往哪里逃,但是他又必须逃。

逍遥子身后有一窗户,纪峰迅速在自己胸前点了几下穴道,将卡在喉咙的肉都吞了下去,飞身撞开窗户,一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就在此时,楼上一个人影一闪而没,就一瞬间,又折了回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逍遥子的脖子,低头略一沉思,又掠了出去。

纪峰从前只是听说酒中仙把人逼疯的,如今才发现自己真的快要被他逼疯了。

他只有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只要自己停下来,就会被酒中仙追赶上,只要被他追赶上,自己就好像被一百只老鼠虎视眈眈一般的恶心,想到酒中仙在自己身后追来,就像自己喝了洗脚水一般的让人作呕,纪峰发誓,自己一定要摆脱这个恶魔,或者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他。

因为纪峰再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想吃什么被抢什么,想喝什么被夺走什么,连上茅房的时候厕纸都会被偷走,睡觉的时候他也会在你床边歌唱。

谁若是过了一天喝纪峰同样的生活,他也会和纪峰一样对酒中仙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他是避也避不开。

纪峰狂奔着,经过树林时他已听见身后的酒中仙在叫喊:“别跑了,别跑了。”

“傻子才不跑呢!”纪峰跑得更快,更卖力了,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只顾跑。

跑过山丘的时候,纪峰想道:“他总该累了吧,或许没有追来。”刚想停下来,酒中仙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别跑了···”

纪峰刚想停下来的身子又急速往前奔,一直到日落时分,纪峰实在是跑不动了,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道:“追上就追上吧,要杀要剐随你便,他娘的,老子实在是跑不动了。”说罢一头倒在地上,他发誓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站起来的,就算是天塌地陷他也要睡上一整天才会起来。

但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人说话,他艰难将自己的头转过去,想要看看酒中仙是否追了过来,“啊~~~~~”纪峰刚转过头便看见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都裹在灰色衣服里的人,确切的说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纪峰实在是看不到这个人身上的一块肌肤,他的全身都被裹在了那件灰色的斗篷中。

纪峰一声惊呼,也不知身体里哪里来的体力,又跳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等了半天,那人不答话,也不转身,只是背对着自己。

纪峰走过去,轻轻踢了那灰衣人。

“就算要说话,也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那蜷缩着背对纪峰的灰衣人说道。

纪峰此时也定下心来,道:“你是谁?”

“我就是那个一直在追你的人啊!”这次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还带着三分媚笑。

纪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哭着脸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求求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那灰衣人本来躺在地上的身体竟然直立而起,依然还是背对着纪峰,道:“可以!当然可以。”那声音竟然又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纪峰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酒中仙居然答应了不在缠着自己,他似乎忘记了恐惧,又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恐惧,高兴道:“既然如此,多谢了。”说罢转身便走,他要马上摆脱这个恶魔,这个会把自己逼疯的恶魔。

但是就在他的转身后,酒中仙便又矗立在他的眼前,还是只有一个背影。

“你,你,你不是答应要放过我吗?怎能出尔反尔?”

“我是答应过,但是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

“你是不是为了一个身上有红色的枫叶标记的人才来的杭州?”

纪峰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到了鬼一般,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若知道他在哪里,你肯跟我前去擒拿他吗?”酒中仙道。

“他在哪?”

“跟我来。”酒中仙说罢当先动身。

纪峰脚下一动,突又顿住不动。酒中仙也停下身,冷冷道:“为何停下!”此次又变成了一个威严十足的口气,活像一个王侯公卿的口气,从他的嘴里,好像能够说出任意一个人的口音,不管是公子,少女,老丈,俏皮的,威严的,庄重的,惊慌的,镇定的,这张嘴,想要什么样的语音,都能够说的出来。

“哼,你想骗我!恐怕没那么容易,我才不上你的当!”纪峰冷声说道,只是他话刚说完,脸上已经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一个幼儿般的声音道:“你觉得我要害你还需要骗你上当吗?”若非亲眼看到,你真会认为这就是一个三岁婴儿在说话,但是你若亲眼看见,更是会惊恐,没有哪个三岁的孩子能够长到六七尺高的,没有那个三岁的婴儿是可以轻轻松松的就给纪峰一记耳光的。

“你!!!!”纪峰被酒中仙扇了一巴掌,却也让他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事实,他心中很清楚。

纪峰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何也要找那有着红色枫叶标记的人?”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酒中仙这次的声音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语调,让纪峰安心了不少,随即也跟了上去。

酒中仙和纪峰一前一后回到酒楼,小二正在收拾逍遥子吃过饭,喝过酒的桌子,那个之前陪逍遥子喝酒的女人刚刚走到进后厨的拐角处。

看见纪峰又急匆匆的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看不见脸的“怪人”,小二收到一半的盘子又掉落在桌子上。

纪峰一个箭步掠过去,一把抄住小二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喝问道:“之前坐在这里喝酒的人呢?”

小二见纪峰如此凶狠的模样,恐惧便从内心底升腾而起,不住的乞求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人不知道,小人不知道啊··”

纪峰甩手将小二扔在地上,转身四处寻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连身边的酒中仙都已不见踪影。

纪峰沉声骂了句:“妈的!”不过他随即想到自己少了酒中仙的纠缠,心中又愉快起来。

只是这愉快还没持续到多一会儿,他便看见了酒中仙那怪异的打扮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纪峰白了酒中仙一眼,暗暗嘀咕道:“在这样下去,老子非得疯掉不可!”

酒中仙不仅回来了,而且手中还抓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之前陪着逍遥子喝酒的女人

纪峰眼见酒中仙抓着这个女人出来,他的心中便已释然,既然是这个女人陪逍遥子喝酒,那逍遥子去了何处,她自然是最清楚的了,问她是决计不会有错的。

“他去哪儿了!”酒中仙问道,声音沙哑,好像喉咙里卡着一颗石头一般,每个字都会被那石头卡一下才能说出口,女子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都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

“我,我,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女子急忙说道:“当时喝着酒,突,突然有个人从窗户飞进来,抱起他就跑了,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大爷,小女子一生命苦,大爷可怜可怜我,饶我一命吧!”

“是谁抱走了他?”酒中仙又问,这次的声音又变得狗叫一般,真的好像是一条会说话的狗一般。

女子一听,心中的恐惧更甚了,有人居然可以说一句话用一种不同的声音,这在她的世界里时从来不可能存在的,若真的有,那就是鬼,而酒中仙的穿着当真如鬼一般,这怎能让她不害怕。

“那,那,那人来得快,去得更快,我根本就没看见,他们便已经,已经不见踪影了。”女子又说道。

纪峰眼睛一瞪,声如洪钟一般,道:“去往何方了?如是说来,饶你性命。”

女子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哭着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啊!他就在我眼前这样凭空就不见了。”

纪峰对酒中仙道:“看来她不过是个平常女子,来人武功高强,她委实看不见,我们不若现在去追,兴许可以追到。”

酒中仙沉吟半晌,道:“他如果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武功高强,至少是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的,怎么会被一瞬间就掠走了呢?”他这次的话竟然分外的多,但是话音却犹如一个八岁的娃娃,话里行间又透出十足的老成,让人听了忍不住想笑,忍不住又有些害怕。

若在生活中有一个八岁的孩子用这样的口吻说这番话出来,恐怕没有人会不笑一笑的。

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笑,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笑的事情,但是在女子听来,却犹如毒蛇一般恐怖。

纪峰也没心思笑,若这是他们要找的人,他的确笑不出来,郑重道:“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酒中仙道:“只要他真的在杭州城中, 我就不信他能藏得住。咱们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这次他发出的声音郝然又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娇媚女子的音调。

“他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酒中仙用一种极其阴冷的声音回答道:“我亲眼所见,他脖子上的便是那个枫叶标记!”

纪峰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还是不敢,总之对于这一切充耳不闻,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听见酒中仙的再次确认,他的心中也不再有疑惑,他知道酒中仙不至于用这样的事情来哄骗自己,更何况,连一向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中仙如今也是和自己同路而行了,便足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虽然自己还是没有见到酒中仙的真面目,但是,能看到这样的酒中仙,在这江湖中,绝对找不出十个人来。

“大爷,您可以放了我吗?我对您已经没有用处了。”女子哭诉哀求道。

酒中仙在沉思中转过头,看着女子,悠悠道:“既然都没用,活着干嘛?”手中微一用力,那女子便已死去,双目圆睁,似有不甘,似有留恋,似有无尽的辛酸。

酒中仙的毒辣手段纪峰二十年前便早已知晓,如今亲自见到他将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杀了,心中也不禁透起阵阵凉气。

阿木他们被关在天雷堂这个牢笼中已经有十来天了,除了每天的吃喝不愁,其他的还是一筹莫展。

“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林莺儿抱怨道。

雷信道:“要不我们问问万通通去?”

林莺儿白了他一眼,道:“现在说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赤冶和阿木还是原来那样,好像在任何地方都一样,不着急,不心慌,随遇而安。

也似乎这里有吃有喝的,日子太安逸,他们都不想走了一般。

林莺儿每每看见阿木和赤冶那满不在乎的劲,心中就不觉一把无名火起。

雷信时时安慰着她,陪他说说话,否则林莺儿恐怕早已被憋疯了。

雷神堂外,两个身影飞快的掠了进来,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虽说是两个人影,但是却是一个抱着另一个。

被抱着的就是逍遥子,两人速度极快,风吹起了逍遥子的衣领,他的脖子上竟然印着一个红色的枫叶标志,红得像鲜血。

就在他们进入雷神堂之后,后面角落缓缓走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婆婆,眼睛不住的转动着,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雷神堂,显然是在观察着什么。

别看他弓腰驼背的,脚下却出奇的稳,每一步都像是会踏破巨石一般。

这位老婆婆看了半晌,又缓缓走入角落中,随即身子一纵便不见了身迹。

在她离开后,雷神堂的角落也走出一个身穿紫黑色华袍,手拿羽毛扇子看起来五十岁往上的男子,冷声笑道:“胡婆婆,好久不见了。”

此人不是万通通又是谁!

万通通冷冷看着胡婆婆离开的角落,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雷神堂,叹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什么样的暴风雨要来了?万通通还会担心什么样的暴风雨?他现在拥有整个雷神堂,还会有他害怕的?

那胡婆婆,酒中仙,纪峰,不知名的俊美男子,还有其他的知道的,不知道的江湖人士又都是为何而来?

逍遥子身上的红色枫叶标志又是什么?代表着什么?为何能让酒中仙这样的人都心生畏惧?逍遥子又是什么人?

万通通又为何将阿木和赤冶几人囚禁在天雷堂,不杀也不放?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隐藏着什么诡异,却又说不出哪里诡异来。

雷义坐上了玄女和萧芸儿的马车,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啊,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总觉得自己在他们这些人里是极不招待见的,他自己心中也着实有愧。

只是后悔已晚,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他怎么说,怎样道歉,也已回不去了,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明白!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做下一件会让自己终生后悔,惭愧,内疚,自责的事情来。

若果真如此,这一辈子恐怕是不会好过了。

萧芸儿家在杭州城西郊,他们的车自北门而入,一路上也不走大路,尽捡小路,僻静之处而行,车夫驾轻就熟,显然对于萧芸儿家的住处十分熟悉,定然是给他们做了长期的车夫。

虽然车夫年纪已经五十上下,但是看见这两个仙女一般的女子,心中还是愉快的,要他天天给她们赶车,还有钱拿,而且两人出手都不小气,车夫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马车停下,萧芸儿当先蹦出车外,对于她来说,要她一直坐在马车中实在是一件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她更愿意策马扬鞭,驰骋纵横,那才是她萧芸儿的风格。

玄女也款款下了车,车夫仿佛看得痴了、呆了,虽然每天都要看不只一次,但是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看一眼便逻不开眼睛。

萧芸儿见玄女已经下车,雷义两只手撑着,一只脚蹦着出来,也没想太多,急忙过去扶他,在萧芸儿眼里已经没有什么仇恨了,她本就是个心底善良的姑娘,仇恨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雷义的脸却倏一下红了,一来因为自己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却要一个女子搀扶下车,那得多让人笑话?二来想到自己曾经对这些人的嘴脸,如今人家又是这般待我,心中自然愧疚,三者,萧芸儿毕竟是女孩子,男女有别在那个年代还是分外盛行的。

萧芸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对车夫摆摆手道:“你去扶一下他啊,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车夫慌忙“哦··哦”了两声,慌忙走过去,但是雷义早已经站在地上了,他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是他的身手依然强悍,这点高度对于他来说依然不算什么,即使只有一条腿了。

按他如今的功夫,就算是让他上房爬山都是轻而易举,但是萧芸儿就是将他看做病人一般照顾着。

几人正楞在当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玄女和雷义却纷纷转过头看向了一边。

萧芸儿不解他们二人为何会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地方,当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个人影飞快的掠过,自己连那人的长相都看不清楚,人影一闪而逝,那速度,那修为,绝不是自己现在能够企及的,更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了。

她这才释然,雷义和玄女的功夫豆高过自己太多,所以早早就发现了有人从这旁边路过。

“走吧,我家还要走点路程,这里太窄,马车进不去。”萧芸儿说道。

玄女和雷义刚转身准备走,身子却又突然顿住,没有人回头,但是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没想到,没想到啊,人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若非亲见,谁又能相信!”一个声音突兀的感叹道。

萧芸儿发现玄女和雷义不走了,正觉得狐疑,突又听见这番话,转过身便看见一个白衣修长,面貌俊美的男子咻一下便落在了玄女和雷义的身后,眼里带笑,脸上带笑,连整个身子似乎都是带笑的,而他又是那样的英俊,让人忍不住就要为他倾心,萧芸儿也有瞬间的失神。

“阁下是谁?”雷义冷冷问道。

“真是漂亮啊!连背影都足以让我心醉,绝对是世间第一美人莫属。”俊美男子自顾自看着玄女不住的称赞道,丝毫没有将雷义的话听进去,也未将雷义放在眼里。

也许只因为他是个断了一条腿的落魄的乞讨者吧!世间的人就是这样,一直以一个人的外表来对一个人下判断。

而这个俊美男子,正是昨日将那胡婆婆戏弄一番的那为年轻俊美的男子。

“阁下若不说明来意,我等便要告辞了。”雷义说完便一步步跳着往前走,玄女也慢慢往前走,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萧芸儿刚开始看见男子的时候他还觉得此人甚是美貌,但是看着看着,就总觉得哪里不好,说不出,但是真实存在着,不是因为自己心里已有阿木,而是真的觉得整个男子哪里给了自己内心深处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你看着一条非常美丽的蛇一般,虽然非常好看,但是你知道它是有毒的,随即自己也转身离开。

“美人留下!”俊美男子身形一动,话已说完,谁也想不出他说话竟然可以这么快,并且还能说得那么清晰。

瞬间俊美男子的手以抓向玄女,雷义在左,玄女在右,雷义又稍稍在玄女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见俊美男子什么都不说便动手来抓,雷义也是早有戒备,一步跳到玄女身后,右手探出格开俊美男子这一招,两人一触既开,对对方的身手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俊美男子也吃了一惊,他实是没有想到这个缺了一条腿的,乞丐一般的人竟然有这么快的身形,这么强劲的功夫。

一招过后,俊美男子退后三步,手中折扇一指,道:“那就请阁下赐教几招了!”话落人已至,双手为爪,来抓雷义的咽喉,胸脯各大要害,招招强硬,霸气十足,微风凌冽,雷义也是不慌不忙与俊美男子对接了十数招。

只见那俊美男子脸上还是微微带笑,似乎全没尽力的模样,若是以前,雷义定然会怒火中烧,抢攻而去,但是自从经历这些事情后,他的性子反而更加沉稳了,一只脚钉在地上丝毫也没有运动,只是手上不断的进攻出击。

俊美男子的脸上也露出了谨慎之色,瞥了雷义脚下一眼,随即双脚疾风骤雨般攻向雷义的单腿,雷义显然没想到此人竟然见自己只有一条腿还不住的攻击自己下盘,这是不顾一切,只求胜利的打法,这在江湖中只有那些阴狠毒辣之辈才会如此,一般的武林侠士都会选择正正当当的手段取胜,知道此人不易对付,也越发谨慎应对。

但是男子哪里会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双腿不要命似的只攻不守,雷义立时便乱了阵脚,慌了双手,额头已见汗。

其实雷义也不见得能被逼成这样,主要原因在于他的一条腿刚刚失去,自己还未从两条腿到一条腿的情况交换过来,失去了一条腿后更是未经一战,更是没有一点经验,也不知道只有一条腿该如何闪避躲档,从前招式很多便已不再适合自己现在的境况,甫一动手就是俊美男子这样的顶尖高手,一时间便吃窘。

俊美男子见雷义已经换乱,败象一露,心中更是高兴不已,谁知雷义慌忙间竟然将双手朝下,不住的迎上他的双腿,立时又转危为安,甚至往后一个空翻,单脚着地,双掌齐齐推出,俊美男子一见,将自己手中折扇插入腰间,也沉身来迎,四掌相对,登时间轰隆咔擦一阵巨响,俊美男子蹬蹬蹬被震腿七八步,雷义的一只脚也陷入地下两尺深。

俊美男子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张大了眼睛看着雷义,道:“雷火引!你是雷义!”

雷义没有说话,如今他已经不已自己是雷义而感到骄傲,因为雷义这个名字沾上了太多不堪的东西。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哼,若不是你有玄天果六十年的功力,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如今要拿我的命,只怕也不容易。”俊美男子说道。

雷义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跳着和萧芸儿她们二人离开。

俊美男子擦去嘴角的鲜血,露出残酷又猥亵的笑容,道:“这个美人,我迟早会得到。”

他想到了这个乞丐模样的人是雷义,但是却又忘记了那个白衣女子,天仙一般的女子怎么会不是玄女,玄女在雷神堂一战出名,虽然没有几人曾见过她的面貌,但是一身白衣,貌美如天仙,这样的形容早已传遍江湖,这个俊美男子却没有发现。

曾经雷义全身健全尚不是玄女的对手,何况俊美男子呢?

唉!男人啊,总是这样,见到美女便忘记了如何思考,忘记了危险,忘记了冷静沉着。

若是平常,俊美男子细腻的心思肯定就已想到此人必是玄女无疑,就算不能确定也会怀疑,也会问一句,但是如今见到美人后就将一切都忘却了。

雷义虽然只剩下了一条腿,但是,老虎仍然是老虎,猫依然只是猫。

给猫加上老虎的四条腿它也只是一只猫罢了。

看着雷义跳着前行的身影,萧芸儿暗暗叹息,随即对车夫交代了一番,和两人往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