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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张谦逸的交易（上）
五州将军府内，东米赤加和央可乐呵呵的站在门口迎接着张谦逸和高瞻的到来，不过在张谦逸的眼中看来，东米赤加的笑容已经变成了一种阴险，让人恶心。
东米赤加正要拉着张谦逸二人坐下的时候，张谦逸一把甩开了东米赤加的右手，说道，
“将军大人，老夫今天前来是要商量要是，站着说完就可以了。”
“哈哈哈...，张大人真是快人快语，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复本将军了吧。”
“正是，老夫决定将张家的铸铁坊分出一半给你们吐蕃经营，不过铸铁坊的制作工艺与原料必须归我张家管理，生产的生铁可以供给你们吐蕃。”
“哈哈哈...，张大人果然是经商行家，本将军佩服。不过我们还有条件。”
“不妨直言。”
“在沙州谁人不知道张家与索家、李家是姻亲关系，而且是沙州最有名的三大家族，如果你们能将沙洲境内所有的作坊收入的十分之一交给本将军，恐怕我们吐蕃士兵也不需要再向普通百姓征收税款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大人何必装糊涂，你们汉人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叫做为富不仁，你们这些大商人富可敌国，可是你们并没有将这些财富用到其他人身上，你看看你们住在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再看看那些饿死的饥民，难道你们不应该将你们的财富拿出来么？”
“我们张家富有，那是靠着祖上辛辛苦苦、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家业，即使拿出来给普通百姓，那也得我心甘情愿吧。”
“哈哈哈，张大人言之有理，这些年你也亲眼见过我们吐蕃士兵驻扎在沙州一带的所作所为，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你们能将家中的收入拿出来，我们的士兵也无需再惦记百姓仨瓜俩枣，明白么？”
“这么说来，你是想用全城的百姓将我们三家绑架。”
“绑架这个词用得太不好了，应该是同舟共济。”
“哼，东米赤加将军的汉文化掌握的不错嘛，连同舟共济这么高雅的词汇都能用上，老夫真是佩服啊。”
“张大人过奖，不知本将军刚才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
听到东米赤加这番带有威胁性的话语，张谦逸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吐蕃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真要是惹怒了东米赤加，他真有可能会将沙州城变成人间地狱，到时候三大家族可就成了沙州城的罪人了。想到了这里，张谦逸随即说道，
“东米赤加将军，我们张家的织造坊可以将一成的收入交给你们将军府，可是索家与李家的收入，老夫无权做主，请将军大人见谅。”
“哈哈哈...，本将军既然已经说出这番话，你认为我还有收回来的可能么。你自己也不想想，一间织造坊每年的收入不过两三万两白银，其中的一成也只有两三千两，还不够我的一支分队一年的开销。”
“那你想怎么样？”
“索家和李家在城中有陶瓷坊和造纸坊，每年都会有数不清的波斯商人和阿拉巴商人前来购买陶瓷和纸张，收入一定很丰厚吧。”
“就算再丰厚，那也不是老夫所能左右的，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家的织造坊。”
“我听说你家二公子与索家大小姐已经成婚两年多了，索家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闺女被砍头吧。”
“你？”
“再说了，本将军也不是要索家全部的家产，十分之一的收入只是他们的一个皮毛而已，这不算过分吧。”
“哈哈哈...，你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彼此彼此...”
“罢了，索家的陶瓷坊老夫会尽力斡旋。”
“如此，那本将军就先行谢过张大人了，来人啊，准备契约文书，本将军要当场跟张大人订立协议。”
话音刚落，门外已经有几名吐蕃士兵手捧文房四宝走了进来。张谦逸明显的能感觉到央可在角落里阴测测的诡笑，心中的那股怒火被强行的压住，挥了挥手说道，
“将军大人且慢，在订立协议之前，老夫必须要见到我儿子最后一面，还有几句话老夫要交代。”
“父子情深，可以理解，来人啊，将大公子请出来。”
不多会儿的时间，两名吐蕃士兵押着张义谭从将军府内的监狱之中走了出来，虽然并没有被虐待，可是当张谦逸看到披头散发神情疲惫的张义谭时，内心顿时涌上了一股酸楚，推开众人来到了张义谭面前。
距离昨天的事情刚刚过去一天，张义谭就已经心力交瘁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只见他干涸的嘴唇、乌黑的眼圈，披散的头发只见遮盖住了他那英俊的脸庞，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意气风发的气质。张谦逸走到张义谭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着半天说不说话来。张义谭微闭的眼睛这才慢慢的睁开，无力地跪在了地上说道，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啊，连累了您，连累了我们张家啊！”
“义谭，什么都别说了，你冷静一下！”
张义谭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般，正要瘫坐在地上，张谦逸一把将其拽了起来，使劲的晃着他的肩膀。张义谭听到父亲语气中责怪的意思，这才渐渐地平复了心情，说道，
“孩儿不孝啊！”
“义谭，你什么都别说了，为父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子，此生足矣！”
“父亲！”
“好了将军大人，请您屏退其他人吧，老夫还有一些别的话想要与你商量一番。”
“这？”
央可听到张谦逸居然要同东米赤加单独带在一起，生怕这个被逼上绝路的张家家主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正要上前阻拦，东米赤加一把拦住了央可并说道，
“法王莫急，张大人既然相与本将军单独谈话，势必有重大事情，您还是暂时退下吧！”
“这？”
“法王！”
“既然如此，那将军就好自为之吧！”
央可气呼呼的拂袖而去，正堂之内的其他人也很快退到了门外等候。
此时的正堂之内只剩下张谦逸与东米赤加二人，气氛很是诡异，东米赤加很谨慎的问道，
“张大人，既然你有要事，那就直说吧。”
扑通一声，张谦逸居然给东米赤加跪了下来，震得地面都有一点儿晃动，东米赤加脸色一怔，很显然被张谦逸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问道，
“张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请将军大人怜惜老夫一把年纪啊，白发丧子之痛您应该能想象到啊。”
“张大人不必如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公子既已杀人就该偿命，本将军纵使不忍心又能如何啊。”
“这些老夫都知道，我的二儿子义潮自从听了论道大会，就再也无心留恋世间之事，如今浪迹天涯不知身处何方，如果大儿子义谭再被杀死，老夫也就生无可恋了。”
“张大人的意思是想威胁本将军？”
“老夫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一事想同将军大人商量。”
“有话直说。”
“老夫心灰意冷只求替长子义谭偿命，祈求将军大人能放过义谭。”
“这？”
“将军大人请放心，老夫先前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兑现，老夫以张家上百年的信誉向你保证。”
“张大人悲痛之心本将军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您死后准备如何处理身后之事？”
“您在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会说服长子义谭，并给其立嘱！”
“听张大人话里的意思，是早就准备有此一招啊，本将军佩服！”
“我们沙州张家经商数十年，遵守诺言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河西之地，老夫刚才说的这番话将军大人丝毫没有怀疑的必要。”
“张大人一诺千金，本将军岂能不信，既然你决议如此，我要是不答应你，那就显得很不近人情。本将军决定，再给你们留出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本将军按律要到你的府上拿人！”
“放心吧，明天的这个时候，你绝不会再世上看到活着的张谦逸。”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说完之后，张谦逸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腿的麻木加上过度的悲桑，一个踉跄，年过四十多岁的张谦逸差点跌倒在地。
将军府大堂的门被打开，央可和高瞻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大堂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央可法王正准备询问东米赤加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东米赤加高喊一声，
“送张家父子回府！”
“你？”
“法王，不必多问，本将军自幼主张！”
说完，已经有几名吐蕃士兵走了进来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张谦逸和高瞻跟着吐蕃士兵走出了大堂。
不仅如此，张义谭也被两名吐蕃士兵押着走出将军府。这真是一个意外地结果，高瞻暗自想到，可是他只看到了张家父子被放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张谦逸与东米赤加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联想到昨天的场景，高瞻怎么也想不到东米赤加会有让步的条件，不过事已至此，高瞻也就释然，跟着张谦逸身后向张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