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光与影的交错

不知道谁晚上最后一个上床忘记把窗户关严实了。一角的窗帘被窗外的冷风轻轻的向里鼓动着。柔和的月光从缝隙中流洒进来，一种静谧的感觉。

我的床铺是靠窗的，自然能感觉的凉风。我伸出胳膊，欠起半个身子把窗户关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感觉到暖和了。

这时，对面的床铺上，乔燕递给我一样东西，太黑我看不清，接过来才发现竟然是烟。我的手抖了一下，还是拿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烟。就算以前在家里，我爸爸也是不抽烟的。

看着手里这跟黄头白身的小玩意，拿到鼻尖下面，闻到一股专属的烟草气息。这不难闻，我想，这也许跟价钱有关系吧。

“你也睡不着吗？”乔燕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清晰。

我点点头。却发现他看不见。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别人说的话。仿佛就是比较迟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别人已经进入到下一个话题了。就像有时候，别人说一个笑话，当所有人都晓得前仰后合的时候，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笑。等到别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的时候，我却只能抱以莞尔的微笑。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怪人。

“念欢，你有过想要去报复一个人的冲动吗？哪怕一秒钟？”我看不到她什么表情，但依稀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情。或许已经发生，或许即将发生。

我想了一下，回答，“有。”然后接着我，“曾经我讨厌过吴忧，她说她喜欢苏墨，就不许别人喜欢。所以那一刻有一点恨她。可是我自知和苏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在一起。尽管现在的时候，我们谈爱情还太早。我也恨过我爸外面的那个女人，是她摧毁了我心目中美满的家庭。我也恨过我自己，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关键时刻只会躲起来哭••••••”说到这，突然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堵的发疼。我咬了咬嘴唇，“其实，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心存歹念的都不是好人。”

乔燕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我的话，“心存歹念的都不是好人••••••那我早就已经不是好人了。”

这一晚，我是在和乔燕的对话中迷迷糊糊的睡着的。闹钟玲响的说时候，我甚至还迷糊的听到下铺的杨丽哀嚎了一声，然后关掉了闹钟。我伸手在被窝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摊开手看到一根被压扁了的烟。我看着对面蒙着头没有动静的乔燕，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把那根烟夹在了里面。

我的突然转变，另沈恒很不安。对他来说，这根我小学的时候那种不爱说话不太一样。其实有的时候，我只在刻意的躲避他。只是我会错了意，那个时候还不懂，坚强的意思不是冷漠。

后来，沈恒和苏墨，当然还有吴忧忧，他们三个人把我堵在了楼梯口。忘记说了。因为我初二的学习成绩严重下滑，老师把我调去了一个应该算是差生集中营的地方。当然一同被调来的还有乔燕，许娜和杨丽。我是第一个被调过来的，我在班级里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竟然很会心的笑了。仿佛这时迟早的事情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念欢的名字竟然和乔燕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乔燕主动要求要过来的，因为许娜说，实在是害怕别人欺负我。

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任由别人可以欺负的人了。

我看着他们三个表情冷漠，仿佛我杀了他们全家一样悲痛的表情，我扬起嘴角，“你们干嘛？”吴忧忧没有说话，她好看的眸子里像是随时都能溢出水来一样。她轻轻的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像个受了委屈的洋娃娃，急待主人的安抚。我的心，抽了一下。

我看向沈恒，他的眉毛拧在一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豪爽。我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但我还是对他们笑了，“什么事，说吧。”

“念欢，你到底是怎么了。”沈恒受不了的抓着我的肩膀，就像是一个急切想要把我从罪恶深渊拉回来的正义使者一样。

“我很好啊。能吃能睡的。没断胳膊没短腿的。”

苏墨插进话来，“你知道我们问的不是这个。”

不管如何，在面对苏墨的时候，我还是学不会正视。

我抿了一下嘴，思索了一下，“我只是，想试着一个人会坚持多久。”

“那你就要折磨我们吗？”

我突然就笑了，“我没有折磨你们，是你们在折磨你们自己。我好好的，你们非要把我想成有什么事情一样。怎么，我这样还碍着你们了。”

突然苏墨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紧紧的盯着我，“是不管我们的事。也不碍着我们。算我多管闲事。”说着就要走，然后转过身对沈恒说，“她已经没救了。你看着办吧。”说完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吴忧忧看着苏墨远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只有沈恒还站在那里。

我笑了一下，“你还不走？”只有我知道，这个笑容会多难看。

看着他没有动，我抬起脚步。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恒拉住了我的手臂，“念欢，你这样我很难过。我努力了那么久，想让你开心，想要能看到你的笑容，可是你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我愣了一下，心里的那一片柔软，像是正在开房的花朵，一点点的向外散开。

我不屑的轻侧一下脸，“你也说了，你努力了那么久想要让我开心，也只不过是想要看到我的笑容而已。这是你的目的。我没有义务去配合。”我抽出手臂，又说，“沈恒，你早就应该真的我是这样性情冷漠的女孩子，苏墨说的对，我是没得救了。真的，曾经我真的被你弄得很烦，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拒绝。现在我明白了，我有这个权利去觉得。你想看我的笑容，可是我不想笑。就这么简单。”

事情终于向我我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就这样恶化好了。都离我远远的。

我们所在的那个班级，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乱。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几乎无所不作。只不过我算是一个异类。我整天在这闹哄哄的教室里，偶尔还会翻看一下教科书。尽管我们早就已经被忘却了。我们的这个班级离那些班级比较远，仿佛离得近一些就会被我们感染一样。在这个班级里，大多是成绩不好却有比较有来头的人物的孩子。学校不能开除，就只能孤立。

好像我不管走到那里，都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一样。安静也不好，躁乱也不好。做人真的很难。

我看着这个站在我眼前，抱着手臂对我冷眼相待的女生。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乔燕的情形。那个时候，她的样子不会比这个女生好到哪里去。凶神恶煞跟我杀了她全家似的。突然，我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抬起头，思绪被打乱。这才想到，还有人看着我。

坐着与人说话的确不怎么舒服，于是我占了起来。我和这个女生差不多高。她长的不怎么好看。仔细看上去，长的倒有点像男生。

我脱口而出饿话竟然是，“你有弟弟吧？”因为以前听老一辈人说，女生如果长饿像男生的脸，那么她妈妈一定会生一个男孩。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科学依据。

那个女生被我的问题问的有点无措。这时她身后的一个女生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尖不友好的说，“你他妈的瞎扯什么。”

突然我又有点害怕。当初被乔燕欺负的场面又再一次在我脑海里呈现出来，那个时候，我无助的在天台上哭泣，最丢脸的一面全被看光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在发生。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手心里开始冒汗。乔燕和许娜杨丽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孤立无援的我，突然有点难过。果然不能太过于去依赖一个人。

“你们有事吗？”我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女生不耐烦的皱着眉，“乔燕去哪里了？你跟她走得很近？”

我刚要说话，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又说，“你跟她啰嗦什么，趁着乔燕不在，先教训了再说。”我突然发现，不管是电视剧里也好还是现实生活中也好，总有那么一两个马屁精或者是马后炮，就像我先认识的许娜，她总是没脑子的乱说一气。

这时，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痛苦的缩了下去，这时我才看到乔燕一群人站在了教室门口。

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几个人就打成了一锅粥。其实我并不认识这里的人。这里连最起码的自我介绍就没有。

整天闹哄哄的一片，谁也不知道谁跟谁是一伙的。也许不知道多说了一句话就会被打。我觉得，这些男生女生一定是古惑仔看多了。

可是我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些，我所看到的是，那一群人比较多，围着乔燕、许娜和杨丽已经打起来了。许娜和两个女生互相抓着头发和衣服扭打在一起，乔燕好一点，手里还拿着武器，尽管那只是一瓶酸奶。杨丽的个子比较高，也没那么吃亏。这么刚缓过劲又要去帮许娜。

其实女孩子打架的场面真的不怎么好看。

我记得又一次和我妈一起去光批发市场，就看见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女人的胸罩都被拽下来了。身上到处都是被指甲抓伤的红印。看上去很是吓人。头发乱糟糟的跟炮轰炸的一样。

我来不及多想，看着这些混乱的场面，招呼班级里看热闹的同学，“你们别看了，快把他们拉开，快呀。”可是这些男生女生们，只有看戏的份，我着急忙慌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突然看见角落的一把扫帚，我跑过去，抓起扫帚对着人群就一阵乱舞。也不管谁是谁的人了，先把他们分开在说。

我发现在这个时候，。我总是能回忆起很多事，就像上个学期，我也是拿着一条板凳腿把人群给驱散开了。

可是班级里的场地毕竟有限。人事分开了。我甚至能看到可怜的许娜脸上还有被我用扫帚抽打过的痕迹。

惹怒去分开之后，我突然就爆发了，抓起那个乱说话的女生的头发就往一张课桌上砸，嘴里还说着，“你真以为我好欺负吗？”她身后的人想要上来帮忙，被我一脚踹开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就像那次被乔燕欺负，第二天爆发的状态一样。

可是，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是有多后悔。我并不想惹是生非。我看着那个被我打到奄奄一息的女生，吓的六神无主。我看着我的双手，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我做的。我拥挤出教室，奔向了校园。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的双腿都不可抑制的发抖。很多次我都差点摔倒。寒风吹过我流泪的脸，就像刀片在脸上割一样。

我从来不想做一个坏人，我只不想被人欺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

我爬向了上次那个未完工的顶楼。缩在一个角落，哭的撕心裂肺。

只不过，从此我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从此，我就要被附上恶毒的名声，打击斗殴都会跟我有着莫大的关联。就像老师厌恶的学生，和同学惧怕的同学一样。

我眼前突然出现沈恒和苏墨的脸孔，从温暖如春渐渐变得悲痛欲绝。如果我真的成了这样一个人，苏墨会怎么看待我。

想到这里，我更加不可抑制的哭泣。

我一想到苏墨绝望的眼神，我的心就疼的无法呼吸。

这样一个人，要我怎么能轻易的舍弃。尽管我答应过吴忧忧，不会喜欢他。所以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让他失望，让他开始讨厌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哭到最后脸都开始干涩。动一下嘴角都扯的脸皮疼。

我的双手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双脚一直到大腿根都还僵硬着。屁股也么有了知觉。可以说，。我除了五官和内脏还有点感觉之外，浑身都已经僵硬了。我不得不向站在一边的乔燕求助。

我站在楼顶，看着楼下蠕动的学生群。突然悲从中来。

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突然一种绝望过后的凄凉溢满整个心头。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