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间到了12点50分。

叶云生看到同仁陆陆续续到了二楼的会议室，叶云生看到这些人级别不低，应该是中层以上干部会议。

叶云生往窗外看去，突然，他吓了一跳：警察署外围已经被戒严，警察署院内全都是的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宪兵队和警署是两个部门，若非特别重大行动，宪兵队根本不会出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云生虽然是杜秀峰的亲信，却只是一个司机，他没有资格参加会议。叶云生刚要出门看看究竟，杜秀峰、刘秘书等人迎面而来。

“小叶，你也参加会议。”杜秀峰盯了叶云生一眼道。杜秀峰冷峻的目光让叶云生一抖，他出了一身冷汗。

叶云生小心翼翼地走进会议室，会议里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当然也包括“四大怪”。这时，叶云生还发现除了行动队的人，其他人一律在门口缴枪，叶云生进门时也被搜身，他属于文职根本不配枪。

会议室里交头接耳，刘俐俐在摆弄小镜子照来照去，郎景田在玩枪，枪把吊着的蜜蜡骰子熠熠生辉，老董则嬉笑着和他旁边的档案处长私语，这个处长也是个色鬼，他们谈的估计也是风月之事。

“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杜秀峰说道。会议厅顿时鸦雀无声。

在死寂中，杜秀峰继续说：“特调处成立一年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没有人回答。

杜秀峰继续说道：“奉天缫丝厂的3月罢工导致全城大罢工；我们精心筹备抓捕共党满洲省委的行动居然落空；义勇军在奉天外围屡战屡捷攻占新民府，炸毁警察局和派出所；春日町的大爆炸导致关东军参谋部三名中将阵亡；从皇姑屯发出的308次满满一军列军火在二道河被劫……”

杜秀峰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一系列的被动都是因为情报泄露。

杜秀峰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到了清理内鬼的时刻了，据情报称，中共在特调处潜伏着级别很高的卧底，这个卧底就在你们身边！”

杜秀峰的话像在空气中打了一个炸雷，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叶云生的身体开始变化，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抖动，然后双腿也开始晃动，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卧底。

3月份抓捕满洲省委的时候，他在出发前故意破坏了汽车电路，导致车在半路抛锚，延迟了抓捕行动，这是叶云生在没有接到指示的情况下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叶云生不仅仅浑身颤抖，身上的汗水也不自觉地流下来。他仿佛感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他，盯着这个抖成筛糠、浑身流汗的人。他身体里的植物神经已经紊乱到了顶点，感到自己马上就要瘫倒……

就在这时，杜秀峰看向叶云生。他鹰隼一样的目光插向叶云生，那目光像一把利剑瞬间就要把叶云生剥得一丝不挂。杜秀峰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你不是内鬼，紧张什么？署里都知道你胆小怕事，一遇到事就这个德行。”

杜秀峰的话就像是一道定身的符咒，叶云生顿时神清气爽，像就是心理医生的一个暗示把叶云生在惶恐中迷茫的灵魂拉回来。

叶云生终于安定下来。他环视屋里的人，刚才还目露凶光的每个人也不再关注他。叶云生看到刘俐俐和老董还有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刘俐俐他们对他的关心。

叶云生缓过神儿来，思路也变得清晰：自己什么情报也没探听，在局里没有任何把柄和证据握在别人手中——也不可能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就是莫为，怎么会无中生有？

但随后叶云生又警觉起来：自己不是内鬼，那内鬼又是谁？叶云生目光快速环顾每一个人，大脑在不停地分析。

刘秘书？不是，刘秘书是杜秀峰的亲信，是情报分析和审讯专家，此人在对抗日志士的审讯中异常残忍和变态，无数人在他的折磨下惨死。

电讯科的科长刘维明？档案处机要员的刘俐俐？干部科的张光？总务科的彭四海？行动科的……既然杜秀峰刚才说卧底在高层，那么这些各科的正副科长和机要员都有可能……

到底是谁？叶云生又开始有些紧张。突然，叶云生好像知道了谁是卧底，他不敢看那个人。

而此时，“老狼”慢慢朝一个人走去，他走向刘俐俐。

叶云生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老狼”慢慢站在刘俐俐跟前，用枪对准了刘俐俐的太阳穴。

老狼说道：“戏演得不错啊？刘小姐，刘大美女，我奉处座之命逮捕中共卧底‘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