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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风雨欲来
秋风飒爽,落叶纷纷,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就像这个江湖一样,始终会迎来流血和牺牲,好似冬天一定会到来一般。
杭州地处南方,天气还稍暖和些,北方的气候早已开始见雪,你瞧,路上走来一个满面络腮胡的大汉,身上一件羊皮袄与当下的气候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大汉好似一点也没看见路人好奇和惊诧的目光,径直走进了一间酒楼。
一进酒楼,大汉便把身上的羊皮袄脱下,露出了结实得像石头一般的胸膛,大呼道:“酒家,快给我来两斤上好的酒。”说罢不住的擦汗,嘴里自语道:“这鬼天气,热死俺了。”
其实不是这“鬼天气”的原因,是他那“鬼羊皮袄”的原因,但是他怎能去责怪自己的衣服呢,所以将一切都怪在了“鬼天气”上。
小二倒是一点没让他失望,很快便端着酒上来了,道:“大爷,您的酒来了,需要些什么下酒菜吗?”
大汉拿起酒瓶咕噜喝一口,砸吧了一下嘴,铜铃般的眼睛一瞪道:“管他什么,有好吃的就拿上来,还怕少了你银子吗!”
小二平生都在南方,虽然知道北方人粗犷豪放,但是也不知道人家的眼睛一瞪竟然有这般的可怕呀,登时就吓得楞在当地,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马上给您老送来。”
大汉看都没看小二一眼,自顾自又开始喝起酒来,小二见过不少江湖人士喝酒,但是像大汉这般喝法的,还真是没有见过几个。
进门右首边一个桌子上做着三个走江湖的汉子,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柄百炼精钢的利剑,自从络腮胡大汉走进来后,其中一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一直瞬也不瞬的盯着大汉看。
“喂,你一直看着那男人干嘛?不会是最近换口味了吧?嘿嘿。”他旁边的一个身穿青色长衣,脸色温润的男子问道,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便看到了正在胡吃海喝的络腮胡大汉。
三人中的另外一人,个子高高的,却瘦得没有二两肉,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在吃,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吃多少,此时听见两位同行的话,方抬起头来,看过去,眼里露出疑惑之色,道:“此人看起来甚是熟悉,只不知在哪里见过。”
之前一直盯着络腮胡大汉看的男子额头一道醒目的刀疤,横着占据了整个额头,加上一双恶毒而又阴狠的眼神,使他看起来更加的可怖吓人,他也接着高瘦汉子的话道:“没错,我总感觉此人甚是熟悉,只想不起究竟何时、在哪里见过。”
身穿青色长衣的汉子道:“你我兄弟闯荡江湖二十年,见过的江湖人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俩又何苦在意这许多。”
刀疤脸看着络腮胡大汉,嘴里却说道:“你我兄弟为何能闯荡江湖二十年,今天依然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
“自然是谨慎,小心一次次救了你我兄弟的性命。”高瘦汉子道。
“没错,谨慎,小心。岂不闻诸葛一生唯谨慎此话?”刀疤脸说。
青衣男子满不在乎道:“我看那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走江湖讨生活的汉子罢了,你们是不是太过草木皆兵了?”
刀疤脸道:“若非我们二人草木皆兵的谨慎,十八年前的成都,十五年前的冀州府,十年前的洛阳和开封,八年前的黄山,五年前的华山,还有···”
“还有三年前的长江边上,两年前的济南,我都记着呢。”刀疤脸还没“数落”完,青衣男子便不耐烦的接着说:“这些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但是你也忘记了,你的小心谨慎,十次中才有一次是真的会出事,你觉得就一定是这次吗?”
“你就能肯定这次不是?”刀疤脸也是分毫不退让的问道。
高瘦汉子连忙道:“好了,敌人没见到,自家子兄弟反而先闹翻了,这像什么话,要我说呢,不管他是什么人,咱们只提防着些就是了,专心吃饭,就算是真的敌人,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敌啊。”
高瘦汉子一番话,总算是让火气高涨的二人同时偃旗息鼓,吃饭喝酒去了。
只是刀疤脸眼睛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络腮胡大汉,一杯酒喝了十来口也没喝光,显然他是怕自己喝醉了。
青衣汉子道:“你瞧那傻汉子的模样,现在已经喝了快两斤白酒了,照这样喝下去,就是条水牛也醉倒了,像是来讨咱们晦气的样吗?”
高瘦汉子道:“看样子确实不像,我看这次恐怕是我们二人真的草木皆兵了。”
刀疤脸道:“哼,真是因为这样才可疑,出门走江湖的人,哪里会这样轻易的就让自己醉了?莫非他不要命了么?”
“不,他不但要命,而且要的都是别人的命,哈哈··”
刀疤脸话刚说完,就有人在窗外答了这么一句话,声音飘忽,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像是中年人,仔细一想好像又只有十五岁,一桌三人都不是简单善于之辈,只一瞬间,刀疤脸便已顺势一脚将屁股下的板凳踢出,嘭一声将窗户砸开,板凳去势不减直打出去,落出三丈远,长剑出窍,人已随后掠出在窗外,三人背靠着背,谨慎提防着四周,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四周的人群和可能藏匿人的地方,却看不见一丝人影,看不出一点破绽。
几人虽然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但是此时却早已慌了手脚,来人若是敌人,那么他们今天恐怕是不好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阁下是何人,为何不现身相见?”刀疤脸状着胆子喊了一句。
“我一直在这里坐着,你们居然看不见我,真是该死!”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此时却是在屋内,好像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做的桌子那个位置,但是“死”字刚出口,刀疤脸,青衣汉子,高瘦汉子的脸上各自被扇了一巴掌。
刀疤脸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脸便火辣辣的疼痛,他似疯了一般,挥舞着长剑又掠进屋子里。
屋子里哪里还有人!除了络腮胡大汉之外其余人等早已跑得精光,躲避这场可能牵扯到自己的血光之灾,平常人家遇上走江湖的人,都会选择赶紧离开,以保全性命。
刀疤脸急忙四下里搜索了一番,依然是这番模样,小心翼翼的模样真的是如临大敌。
“酒是好酒,不过给你们这样的废物喝就浪费了,我就好心收下了。”此人将别人骂成废物,还理所当然的将别人的酒喝了,理由还那么冠冕堂皇,就算是孔夫子听了恐怕也会活生生给气死。
刀疤脸却没有气,而是害怕,此时,恐惧占据了他的整颗心,双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
自己之前砸窗而出的板凳,此时正好好的放在那里,好像从来就不曾移动过,桌子上的酒瓶斜斜的歪着,酒已空,盘子里的肉也被吃了个精光。
不仅刀疤脸,高瘦汉子,青衣汉子的眼里也露出了极大的恐惧,脚步颤抖着不住的往后退,太可怕了,那人竟然在那眨眼之间的时间里将他们桌子上的饭菜酒肉都吃了个精光,而且还是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这份功力,他们三人在苦练十年也是追不上的啊!
这时,那吃人家肉,喝人家酒的人居然笑着道:“哈哈哈,各位慢走,不送不送。”
刀疤脸连忙将剑一收,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多谢酒中仙不杀之恩,巴山兄弟感激不尽。”说罢身子急飞,好像怕走得慢了,那“酒中仙”就会反悔一般。
络腮胡大汉还在自饮自食,好像之前的一切全没发生过一般,只想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酒。
他想安生,却有人不想让他安生的喝酒吃饭。
“我没酒了!”一个声音在酒楼上空响起,却听不出来说话的人究竟在哪里,这酒楼中,如今连老板和小二都已不知藏到何处去了,更是没有人能知道这酒中仙在哪里,他平白无故的说了句“我没酒了!”这是对谁说的?难道有人与他同来?
络腮胡大汉还是自饮自食,不亦乐乎,好像这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没酒了!”那声音又响起,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好像自己没酒了就一定要有人给自己送过来一般。
络腮胡大汉听了这句话却不住的苦笑摇头,道:“看来今天我是被你吃定了!”原来酒中仙竟然是在跟络腮胡大汉说话!
“我只不过要一点酒喝罢了,你何苦如此小气?”
络腮胡大汉又摇头苦笑。道:“小气?京都马财主万贯家财被你吃喝一个精光,山西大富豪王大富在你找上他之后才一年,如今在街头乞讨度日,你觉得我比他们更有钱?”
“嘿嘿”那人愉快的笑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光辉业绩非常的自豪,道:“你怎能与那些蠢材相比,草原狼纪峰,我可不想自己像草原上的一头羊一样被你吃掉。”
“酒中仙,凭你的本事,弄点酒喝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又何苦来纠缠我呢?”纪峰道。
“我承认我是有两手看家本领,但是,我没钱啊,到哪里去弄酒喝呢?那两手看家本领只够保命,哪里能卖到钱呢!”酒中仙无奈道。
草原狼纪峰道:“没错,你的看家本领确实不是卖钱的,而是杀人用的。”
“嘿嘿!”酒中仙又是嘿嘿一笑,带着得意与自豪,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本领换不来钱,而我又特别喜欢喝酒,而你又有酒··嘿嘿”酒中仙没有接着说,只是嘿嘿一笑,相信那意思纪峰已很明白,就是“嘿嘿,正好把你的酒分我一点不就好了吗!”
纪峰笑着道:“你能不能去找其他人?”语气已有些无奈。
“不能!”
“为何?”
“因为我喜欢!”
纪峰还能说什么?什么样的理由都比不过我喜欢三个字的分量重。
“听说二十年前,塞上神剑不愿意分你一杯酒,一个月后疯癫而死!”纪峰缓缓道。
“嘿嘿!”酒中仙又笑着说:“你比塞上神剑如何?”
纪峰沉思半晌,道:“半斤八两!”
“嘿嘿!”酒中仙嘿嘿一笑便不再说话。
纪峰突然将自己手中的酒瓶往上一扔,道:“此酒奉送,永不再见。”话完,人已不见,板凳上的羊皮袄依然静静的躺在板凳上,眼见得他有多着急离开,多害怕遇见这酒中之仙。
那酒瓶在空中飞了老半天,却始终无人去接,草原狼纪峰已经不见踪影,酒瓶上升逐渐减缓最后又加速下落,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店小二从后面的房门中伸出半个头,眼睛盯着这个酒瓶,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啪的一声酒瓶破裂声,但是他始终没有听见,就在他眼睛一眨之间,酒瓶不见了,就那么凭空不见了,只听见远处传来的声音感叹着:“好酒,好酒啊,别人的酒喝起来果然是要香醇许多啊!哈哈··”笑声依旧在,酒瓶又飞了回来,放在了酒桌子上。
店小二像看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得溜圆,一时间连吞咽口水都不会了,一滴哈喇子滴落在地。
门外一个老人也听见了酒中仙的那句感叹的话,似乎一瞬间就年轻精神了三十年,一双眼睛熠熠生光,看着远方悠悠道:“他竟然也来了。”随即又收回目光,从新变回了一个八十岁的,头发斑白,皱纹丛生的老奶奶,拄着拐杖一步步蹒跚着走进酒楼。
店小二刚经历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转眼间见有客上门,脸上习惯性的便笑出了一朵花,立马迎上去,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张笑脸随即变成了苦瓜脸,自言自语道:“唉,之前的饭菜一点本钱都没收回来,本以为有了生意上门,却没想到是个病怏怏的老人。”
店小二虽然对于上门的是个老奶奶有些失落,但是客上门前,还是要招呼的,小二皮笑肉不笑道:“吃点什么?”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位老人会吃点什么,一般,这样年纪的人进店,要么是要口免费的茶水喝喝,要么就是一碗最便宜的面条打发肚子,这样的客人,招呼起来也没有劲,吃得不多啰嗦却是少不了的。
老人慢慢的走过去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似乎真是腿脚不行,步履蹒跚的模样,一丝一毫也没有着急的模样,小二心中嘀咕道:“又不吃什么东西,还要占个好位置。”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要客人去做其他的位置,只有挎着一张脸,又问了句:“要吃点什么?”
老人慢慢将拐杖放好,缓缓道:“鸡肉,牛肉,鱼肉,鸭肉,兔子肉,野猪肉,鹿肉,先各来一份吧,哦,对了,还要一斤上好的竹叶青。”
老人说完便低头抖了抖衣服,理了理头发,女人不管多老,爱美这点是绝不会变得。
等她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捋平坦了,看起来舒服了,她才抬起头,见小二还在那里站着,她的眼中微有怒色,道:“还站着干什么,没听清楚吗?”
店小二支吾道:“听,听清楚了!可是,可,可你,您能吃,吃这么多吗?”看小二脸上的神色,老人知道,小二不是怀疑她吃不了这么多,而是怀疑她没有钱付这么多好吃的食物的费用。
老人也不气,伸手入怀,缓缓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出来,轻轻往桌子上一放,道:“这够我吃这顿饭的钱了吗?”
小二一双眼睛早已被勾走了,一双手不断的揉搓着,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伸手就去拿,嘴里不断道:“够,够,够,您要吃多少都够。”说着话,手也拿到了金子,但是却怎么也拿不上来,又用力扳了几下,还是搬不动,定眼一看,原来这锭金子竟然被那老奶奶轻轻一下按入了桌子上。
小二的眼神又是不信又是害怕。
老奶奶道:“老婆子我早就饿得不行了,还不快去送上吃的来。”
店小二如释重负,一双脚像是早已不存在一般,一直走到后厨,才扶住柱子不住的喘气,额头上冷汗直流,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净遇见一个个可怕的人,唉,这顿饭钱,又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了,留又不是,送客更是不敢。唉,我的命怎么真么苦啊!”
小二正哭着自己命苦,老奶奶已在催促,道:“怎么还不上菜,当心我拆了你这店!”这声音中气十足,震得屋檐上的瓦咯咯作响,哪里像是一个老奶奶说出的话。
小二这一惊不小,慌忙端了一盘早已做好的卤牛肉出去,方安抚了那老奶奶的情绪。
一盘牛肉送上去,三两个功夫时间,便被那老奶年吃得干干净净,又开口催促快些上菜。
店小二忙将那一样样的菜抬上桌子,那老奶奶却站起来缓缓走了。
店小二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老人,一块十两的金子,只点了十两银子的菜,而且还只吃了一个卤牛肉,其他一眼都没有多看。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她是疯子还是傻子?
小二迷茫,疑惑。
但是再疑惑,再震惊,都没有桌子上的金子吸引人,小二连忙跑到桌子旁边,发现桌子上已经做了一个人,一个俊美得令男人都不住咽口水的男子,手中拿着那锭十两的金子不断的把玩,道:“竟然有人连金子都不要,真是可惜,可惜,还好,还好,没人要的东西我都愿意接受。”说罢真的就将那金子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小二哭的心都有了,眼巴巴的看着那金子,低声乞求道:“大爷,那个,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俊美男子便接着他的话道:“你是想说那个金子是你的对吗?”
小二不住的点头,像小鸡逐米一般,眼中露出欢喜的光芒,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幸好这是一个讲理的人,长得好看帅气的人一般都是讲理的,小二安慰自己。
俊美男子将怀中的金子又拿了出来,小二的眼睛珠都要掉了出来,贪婪的眼神一览无遗。
俊美男子将金子又放在了桌子上,那老奶奶此时还没有走出店门,眼角余光看到俊美男子的这个动作的一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忽又亮了起来。
只见那金子又陷入桌子里,深度竟然比之前那老人的更甚,是以老人也不禁抬头看了看这美貌似潘安的男子。
只见他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转一眨间似有精光闪现,鼻梁高高挺着,一张嘴巴不笑都似在笑一般,脸色红润发亮,真是连女人都要羡慕,乌黑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没有一丝凌乱,腰背笔直,胸前肌肉高高鼓起,腰间更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双白色的鞋子像是新买的一样,没有一点灰尘。
小二哪里有心思去看着貌美的男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深深陷进桌子里去的金子,慢慢变得失望,逐渐绝望。
俊美男子道:“你不用沮丧,那位客人还会付你钱的。”
他的话刚说完,一锭同样大小的金子便已落在店小二的面前,老人道:“拿着,滚。”
小二绝望的眼神重新又变得兴奋无比,一把抓住金子,死死抱在怀中,急忙跑进后厨,什么也不管,一把推开老板,使命翻墙出去,估计是要跑回家吧。
“你是谁?”老人开口问道。
“我就是我!”俊美男子回答道。
“阁下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岂非是无理?”
“本来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后来你自己就慢慢的告诉我了。”俊美男子说:“从你点了七八个菜,却只吃了一盘卤牛肉后,我就怀疑了。”
“哦?”老人的眼里爆射出精光,死死盯着俊美男子。
“然后,我抢了小二的金子,就是说你没有付款,而正好你又掏出钱重新付了酒菜饭钱,而且还是金子,如果我还是不能猜出你就是那富得只会用金子,却只吃卤牛肉的胡婆婆,那我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俊美男子悠闲说道,完全无视了胡婆婆那越来越犀利的眼神。
胡婆婆道:“真是想不到,二十年过去了,在这江南地区还有人认识我老婆子。”
俊美男子道:“像您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一眼认出来的。”
“哦?”
“一顿饭只吃牛肉,却一定要点上一桌子的羊肉,猪肉,兔肉,鸭肉,鸡肉,还只用金子付账,而且一定会付账的老人,除了胡婆婆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俊美男子道。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胡婆婆说:“既然你认得我,难道就不怕?”
俊美男子道:“怕,非常怕,不过,我是替别人怕的,因为我压根就没将什么胡婆婆李婆婆放在眼里,我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哦?”
话刚出口,人已不见,胡婆婆虽然看起来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但是动起手来却像是一头正当盛年的猎豹,迅疾,快速,狠辣。
然而她已经攻了十六招,招招都是自己仗以成名的绝技,居然就是无法触碰到俊美男子的一点衣服。
胡婆婆越打额头上的汗越多,一是因为急的,自己好歹成名了数十年,如今却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制服不了,传出去,她也就不用混了,二来,真的是因为自己功夫不济,那种巨大的落差,让自己的心失落到了极点。自己年龄已不小,老了老了,却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我想,这就是每一个成功的人永远不想要服输的原因吧。
快准狠一直是胡婆婆功夫的特点,也是要命的特点,如今却连人家的衣服都沾不到,这让她如何不急,如何不气?
俊美男子好像并没有要和胡婆婆动手的欲望,不管胡婆婆的出招怎样急速与毒辣,俊美男子就是能以被人不可思议的方式轻松便化解,胡婆婆的招式进攻拿捏也不可谓不准,若是平常人,在她手下连一招也走不了,但是俊美男子不是平常人。
“你若是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停手!不再追究。”胡婆婆说道,到了现在她还不忘自己的身名,想到俊美男子与自己无冤无仇,他们二人孰高孰低,俊美男子定然比她还清楚,自己此番话问出口,就是已经向他示弱,他若顾忌自己还是个老人,断然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毕竟只是说出自己的名字罢了。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这俊美男子的心思还当真是难测。
按理说胡婆婆那样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只要俊美男子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相当于送了胡婆婆一个人情,这样轻而易举的人情,应该没有人会拒绝的,再者,胡婆婆年岁已高,若俊美男子杀了她,面子上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但是俊美男子好像一点没有想到这些东西,道:“我不说我的名字,就想看看你如何追究。”他的笑是那样的灿烂,比夕阳还灿烂三分,但是话中的寒冷,却比寒冰还冷三成。
胡婆婆终究是停下手来,她也自知不是敌手,人家又不愿意卖这个人情,她还不住手,岂不是自讨苦吃?
“要杀要剐,老婆子受着就是了。”胡婆婆狠声道,她已认输,认输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她比谁都明白,以前这样死在她手上的人已不是一个两个,但是她必须认输了,她知道自己怎么都赢不了的。
“我干嘛要杀你?”俊美男子优雅的坐在板凳上,玩味的看着胡婆婆。
“老婆子既然认输了,生死自然随你。”
俊美男子哈哈一笑,声音已经在屋外,道:“我只是来拿别人不要的金子罢了,胡婆婆何必想得太多。”
胡婆婆等了一会儿,确定俊美男子确实是远走了,没有回来,她的身子一下子便瘫软了,扶着身旁的桌子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右手,五指伸开,掌心扣着一把黑沙,黑灿灿的十分渗人,显然是煨有剧毒。
一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人,又怎会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道理不知俊美男子明白还是不明白。
天雷堂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关押着阿木,雷信,赤冶和林莺儿四人,外面的世界在这几日里变成了什么样,他们并不知道,就好像胡婆婆,酒中仙和草原狼纪峰还有那不知名的俊美男子为何会在杭州的出现,他们丝毫不得知。一场暴风雨,正要到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林莺儿叹气道。
“他们?”雷信道:“谁是他们?”
林莺儿道:“芸儿,玄女,欧阳瑾瑶她们。”
雷信道:“是啊,也不知道大哥和义父怎样了,雷义是死,还是活呢!”
阿木道:“还没到要死的时候,你们就开始上演死前的悲鸣了吗?”
雷信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么乐观吗?”
“我们不会死!”赤冶缓缓说了一句。
“哦?何以见得?”林莺儿说道。
赤冶又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不说,林莺儿也不去管了,如今被关在这里她已经够受罪的了,若是再和人家置气,那日子真是要崩溃,而且崩溃的只有自己,没有赤冶,他会好好的,冷冷的看着自己气死而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没错,我们不会死!至少不是现在,不是死在这里。”阿木说:“否则万通通早就把我们杀了,还花这么大力气关着,要什么给什么,他是疯了吗?”
“你这么说也对,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雷信道。
“还能有什么?”林莺儿接着说:“他不就是想看见别人痛苦以便满足自己心中那扭曲的心理满足罢了。”
阿木摇头道:“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你觉得是怎样?”雷信问道。
“对啊,、难道你知道万通通究竟想干什么?”林莺儿也说道。
阿木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觉得此事定然不简单,否则他不会花大力气来做这些事情。”
阿木接着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他自己扭曲的心理享受,更像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做着准备!”
“怎么说?”雷信道。
“化妆而来的欧阳瑾瑶明明可以一刀插进我的心口,却只是刺进了我的小腹,也就是说留了我一命,二哥亦是,若当时那个假雷忠的手稍稍抬高些,不仅可以将漫天的暗器发到二哥的咽喉上,连脸上和眼睛都逃不开,如此,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二哥即使不会死,一双眼睛恐怕很难保住。”
雷信回头一想,道:“是的,当时我们对他根本没有戒备,若是他将那暗器稍稍抬高,恐怕为现在非死既瞎。”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林莺儿道:“也许只是万通通不愿意将你一次杀死,要慢慢的玩弄呢,就好像猫抓老鼠一般,这样的心理对于万通通这样的人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啊。”
阿木道:“没错,姐姐说的确实也是一种可能,我们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也要想想其他的。”
“有什么好想的,反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林莺儿道。
阿木说道:“我觉得万通通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简单。”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雷信道。
“他的武功。”赤冶插了一句,道。
几人都转过头去看了看赤冶,他还是看着外面,好像永远只有远方,才是他所向往和追求的。
“武功?你的意思是说,万通通的武功很高,然而他却故意不显露出来?”林莺儿吃惊道,他虽然是接着赤冶的话,但是却是对着阿木说的,她知道,赤冶不说话的时候,谁也无法让他开口。
“没错,万通通的武功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万通通使用武功。”阿木说:“这几次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感觉到屋外有人,但是当我用心去感受的时候,又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我怀疑就是万通通。”
林莺儿道:“就算是万通通夜不奇怪啊,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若是不来看,岂不是浪费了。”
雷信沉思片刻,道:“阿木的意思是,正是因为来的是万通通,而且阿木又感受不到他的脚步声和气息声,说明,万通通的功夫,只在阿木之上,不在阿木之下,也可能是半斤八两。”
阿木点点头,雷信也陷入了沉思,万通通究竟要干什么,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当你被关在笼子里时,你可能会完全不在乎,反正不过一死而已,但是你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着,不知道别人究竟想把自己怎样时,恐怕谁都会心神不宁。
“他武功出自何门何派,师承何人,练到了怎样的地步,我们都一无所知,然而,他却对我们了若指掌。”阿木又说道。
林莺儿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心中忖道:“若真是像麒儿所说,这是万通通的阴谋,我只愿麒儿能安全度过。”
雷信沉思半晌,道:“近二十年里,江湖中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啊!武功有阿木这样水平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但是就是没有听说过万通通这个人!”
“你们第一次听说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林莺儿问道。
“十年前吧,在叫花楼,也就是阿木被义父带到雷神堂的当天,他想要加入雷神堂,但是义父拒绝了,当时还是三弟将他赶走了,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他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阿木道:“我听瑾瑶说她也是大概十年前遇到万通通的。”
“他究竟是谁?”
杭州城大街上,一匹高头大马当街呼啸而过,搞得行人卖场鸡飞狗跳,骂声不断。
“妈的,这年头谁都这么嚣张了!赶着去死啊。”一个大汉指着飞奔而过的一人一骑骂道。
旁边一大汉连忙捂住他的嘴巴,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那是谁你知道吗,就开始骂。”
大汉满不在乎道:“谁?我倒想知道究竟谁这么嚣张!”
“那是雷神堂的哨骑,你眼瞎了,没看见那汉子手臂上的黑白色相间的雷电标志吗。”
“就算是雷神堂,也不能这么嚣张跋扈啊,这可是大街上。”他虽然还在嘴硬,但是语气声调明显的已经低了下去,最后只有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身旁的汉子道:“唉,也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几天杭州城内不断出现一个个的陌生面孔,凭多年的经验,恐怕又有大事即将要发生了。”
“怕什么,又不是冲着你我来的,我等只需坐山观虎斗,瞧个热闹便可。”
“你可曾看到过什么好瞧的热闹?这可是要拿生命来瞧的。”大汉接着又说道:“我准备着几天就出趟远门,避开这场祸事,也许可以保住小命。”
“唉。”之前那趾高气昂的大汉也叹气道:“是啊,赶早不赶晚,明日咱就起身吧。”
大汉看着他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就是嘴硬,其实只要有事来临,比谁都跑得快。”
“嘿嘿,我不就只有这点本事嘛,否则又何需逃。”
两人主意打定,便形色匆匆的走了,看样子今日恐怕就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都没有在意,就在他们的身边,刚好有一个乞丐,低垂着头,默默听着这一番谈话,等两人离开之后,这乞丐便站起来,手上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枝,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右脚似乎断了,拄着木枝一瘸一拐的离开。
就在乞丐离开不久,他的身后便缓缓驶出一辆马车,车中一个白衣女子,美得不像是人间所有,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冷冷的一张脸偶尔会露出些许微笑,不过却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另一女子一袭青衣,虽然比之白衣女子稍微的逊色了一点,但是也有沉鱼落雁之貌,和白衣女子不同的是,她的面上全是笑容,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忘记微笑,没有什么不是美好的一般,就好似正在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和白衣女子正好是一个反面。
一个冰美人,一个俏美人。
若是二人走在大街上,恐怕会影响到正常的交通和秩序,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坐在马车当中吧。
“你看,我就说他像雷义吧!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像,简直就是他。”青衣女子半带撒娇道。
白衣女子道:“他怎会弄到如此地步!”
青衣女子道:“我们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么?”
“你不恨他?”
青衣女子眉头微邹,一张脸略显沉重不过瞬既又舒展开,道:“恨一个人太累,总不如不恨的好。”
白衣女子沉默半晌,道:“那爱一个人呢?也不如不爱的好么!”
青衣女子也沉思了一下,俏皮道:“你说阿木究竟哪里好呢?我们为什么就是对他念念不忘,真是个讨厌的人呀,对吗?”
这两人原来竟然就是玄女和萧芸儿。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但就是忘不掉。”玄女道。
萧芸儿道:“既然忘不掉,那就别忘了,就这样呗,反正也没什么不好,对吗?”
玄女不答话,也不知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萧芸儿的观点。
不过玄女居然开始有这么多话了,倒也真是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好像赤冶开始说话,喝酒,做着吃饭一般。
让人觉得不真实,像在梦中。
世界在变,人也理当该变,否则,怎么适应这个社会?也许,每一个改变了的人都是在努力的适应自己当下的环境吧!改变就生,不变就亡!
那一瘸一拐,只能靠着木棍支撑着才能走路的人,不是雷义还是谁。
这又是一件让人想象不到的事情,半个月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雷神堂的堂主,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乞丐,换做是谁,也不可能想象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能在杭州城中呆上这么久而没有被人认出来。
雷义越走越偏僻,渐渐的已经是城郊了,几乎已经看不到人,萧芸儿让赶车的疾行了几个呼吸时间,便赶上了雷义。
“喂,上来吧,我们带你一起走。”萧芸儿叫道。
雷义低头前行,他实在想不到此时还有谁会认得他,并且好心的让他一路前行。
萧芸儿见雷义不答话,便又叫道:“雷义,雷义,你听见没有?”
雷义再也不能装聋作哑,抬起头来,见萧芸儿和玄女,一张脸时而青时而红,不一会儿便又低下头去,冷声道:“你们也是来找我复仇的吗?那就动手吧。”
萧芸儿笑着道:“报什么仇,我和你无冤无仇,玄女跟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干嘛要找你报仇?”
雷义惊讶的看着萧芸儿,想从那张笑脸上看出来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但是他失望了,萧芸儿的一张脸上除了微笑还是灿烂的微笑,真诚而又迷人。
雷义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曾这样对自己笑过,他的一颗心便又落入谷底。
萧芸儿又催促道:“快上来吧。车夫,扶他一把。”
车夫也是个老实人,下车就去扶雷义,雷义将手中的拐杖往胸前一横,戒备心十足的看着三人。
萧芸儿道:“快上来吧,这里绝不会有人害你的,怎么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小心谨慎,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害的。”
雷义手中的“拐杖”随着萧芸儿的那句话一起掉落在了地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内心呼唤道:“是啊,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空空一场。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车夫已经将他扶上了车,车子又掉头往城内走,雷义又紧张起来,萧芸儿给他倒了一碗水,道:“别紧张, 我只是回家罢了,你不知道吧,我爹在杭州城中还有一处隐秘的宅第,从小我便在那里长大。”
说到自己的父亲,萧芸儿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
玄女问道:“你怎成了这番模样?”当然是问雷义。
萧芸儿也收敛了心神,道:“对啊,你不是堂主吗?怎么这才几天,就成了一个乞丐了。”萧芸儿为人天真率直,说话也直来直去。
雷义苦笑一声,道:“什么狗屁堂主,你看我这样,还能做堂主吗。”
沉默了许久,玄女才开口问道:“是不是万通通?”
雷义沉重的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自己有今天,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受了万通通的挑唆和诡计,他如何不恨?从一开始,就是万通通在唆使自己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萧芸儿义愤填膺,道:“又是那个坏蛋,害了阿木他们还不够,如今又来害你。那··雷神堂呢?阿木呢?”
萧芸儿这样的人,对别人的恨永远不会多过一刻钟,转眼间便抛在脑后,随即又想起自己关心和挂念的人。
雷义道:“雷神堂如今全部被万通通控制,至于阿木他们, 我也不清楚。”
萧芸儿道:“你也不清楚!我和玄女曾经去雷神堂探查过,但是雷神堂如今的戒备比之以往更是森严十倍不止,根本无法接近。”
“玄女也不能?”雷义问道。
玄女摇头,对于雷义,她的话还是比较少的,毕竟像萧芸儿这样的人也不是太多。
“晚上也不能?”雷义又道。
玄女摇头。
萧芸儿道:“一到晚间便灯火通明,任何死角都没有,每一个能出入的地方全有人把手,简直比皇帝的护卫更森严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雷义自语道:“难道,和近段时间涌入杭州城的武林人士有关!”
萧芸儿道:“你也知道那些不知名的人士不断进入杭州城的事?”
雷义自嘲道:“我天天都在街上乞讨,怎能不知。”
萧芸儿见雷义的神色有些忧伤,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牵动你的伤心事的。”
雷义看着萧芸儿,神情有些激动,如今自己这幅模样,别说萧芸儿是无心提及,就是有心折辱自己,自己也只有受着,但是萧芸儿却跟自己道歉,这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真情,激动得几乎落泪,不住摇头,道:“没事,没事,如今的我又怎会在意那许多,真的在意就不会去乞讨了。”
说罢,雷义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道:“来的人很多,但并不像你所说的都是不知名的人士,相反,很多人都非常有名。”
萧芸儿道:“真的吗?都有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雷义慢慢说道:“草原狼纪峰,酒中仙,胡婆婆,关外神拳等等,这些都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大人物,其他的不知名的,没有见到的,更是不计其数。”
萧芸儿想了想雷义所说的这些人,摇摇头道:“我还是没有听说过。”
雷义笑了笑,道:“说起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他们比你父亲萧启龙的名号还要响亮不知多少倍,不过因为他们都是些奸诈狠毒之辈,当年被神刀王和雷神打回了原地,此生,只要雷神或者是神刀王依然健在,他们便不敢踏足中原为恶。”
萧芸儿疑惑道:“可是,雷神依然健在啊!他们却回来了!”
雷义道:“这也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雷神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万通通又在谋划些什么?这些人为何事而来?雷神呢?他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这些人已经不再惧怕雷神了?”
萧芸儿看着雷义,眼里不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道:“雷神既然是你义父,你为何口口声声都是雷神,雷神的,就是不愿意叫他一声义父呢?”
雷义头垂得更低了,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我不配,我不配···”
这是多么沉重的三个字!
这是经历了十年的生死沉浮,十年的恩怨纠缠之后的幡然悔悟!
这是一个男人心底最深处的忏悔!
萧芸儿见雷义神情落寞又痛苦不堪,道:“我相信雷神一定会没事的,只是不知道这些突然而来的二十年前成名的武林人物,究竟是为哪般?难道又是万通通的阴谋?”
雷义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万通通虽然让人看不出深浅,但是,也绝没有可能控制二十年前就名动江湖的如此多的人物。”
萧芸儿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万通通的敌人!”
“何以见得?”
萧芸儿脑袋扬起,显得十分的骄傲,道:“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们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啊!不是吗?”
雷义满脸认真的在听着,却怎么也想不到听来的是这么样的一个答案!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