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微服私访

“先生，我看刚才周文育离开时的神情，周文育应该是已经上钩了吧？”待周文育离开韩子高的营帐，高廉便进来问询着。

“呵，周文育一介武夫，有什么难对付的，他出身蛮族，虽然善于察言观色，忖度人心，自以为能掌控人心，却又何曾知道这世上最难拿捏的就是人心，你自以为能够操控别人，却未必知道自己也未尝不是别人棋局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先生思虑周祥，那周文育又怎么会是先生的对手呢。”

“周文育自然是不足道的，目下子华接管了招降韦载的事，这件事才是我所关心的，虽然我已经为子高设计好了计策，但是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啊。”

“先生是担心韦氏兄弟会识破计策吗？”

“识破？呵呵，我给子华的计策，本来就是用来攻心的，本来就是要让韦氏兄弟知晓这件事是子华做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韦氏兄弟将子华与那些只会追名逐利的粗俗武夫们区别开，只不过若想要让子华更加顺利一些，我还要做些事情来帮一帮子华才好。”

“先生既然已经将招降韦载的事情交给了子华将军，若这个时候明着插手，似乎不怎么好吧。”

“我自然不会在韦载身上再继续下手，我要做的是让杜龛对韦载彻底怀疑起来，之前陈霸先用了我的计策，用当年魏武帝离间韩遂和马超的计策让韦载与杜龛之间产生了嫌隙，但是还不足以让杜龛与韦载彻底决裂，我必须再下一剂猛药，让杜龛和韦载再也联合不起来才行。”

“先生的意思是要断了韦载的后路？”

“行啊，高廉，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人若是有退路的时候往往会想的更多一些，只有把退路都断了，才能让他只看到眼前的一条路。”

“高廉自跟随先生以来，耳濡目染地多了自然也要有所长进。先生这次要做的事情，需要高廉做些什么啊？”

“你附耳过来……”韩子高对高廉耳语了几句机密的话，那高廉听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韩子高的营帐，着手去准备了。

这江南三城虽然仍然处于战时，但是因为三城相互依存，加之陈霸先目下还没有想到如何攻取三城的好计策，所以讲军队暂时撤到了长城县，杜龛等人也不敢轻易出兵攻打长城县，双方僵持之下，江南得以一时的苟安，倒地是永嘉以来的烟华富庶之地，商贾走卒自然是络绎不绝的。

吴兴的杜龛是王僧辩的女婿，自然也是高门大姓里出来的，耽于逸乐的习性当然也不会丢掉，虽然军情紧急还是会到吴兴的酒肆歌坊里寻欢作乐一番的。

这酒楼不比别的地方，来的人南来北往的多了，闲扯说话的自然也多，从来没有什么固定的谈资，自然是时下有什么便谈些什么，自魏晋以来清谈之风日起，这个时候能在酒肆里谈天说地的，自然也是些官宦的贵胄之人，他们自然是自以为是的纵论些时事罢了。

“郡守大人，您身份尊贵，现在这个时候到这种地方来，如果别人认出了您，您的安全怎么办啊？”跟着杜龛一起出来的侍卫劝着杜龛。

“无妨，别人来这里也是来寻乐的，又不是来生事的，更何况如今的光景，能出入这酒肆的人都是这吴兴的富贵之人，再说了，你我今日着了便服，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即便真的是有人想要行刺本郡守，本郡守连陈霸先的百万雄兵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两个小毛贼吗？无妨的，无妨的。”杜龛倒是宽慰，笑着径直走进了酒肆里，在楼上的雅间里选了位子，点了酒菜，快活地听着江南的小曲，这几日的紧张倒难得有如此舒服惬意的时候。

“大人，这听曲喝酒，咱们府里也有，大人为何非要来这种地方呢？”

“你懂什么，在本郡的府邸里，再怎么好也不如到这里和百姓一起来的快乐，这叫与民同乐，你懂吗？”杜龛笑着说，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觉得在府中独自烦闷，想尝试些新鲜的而已。

“大人，您觉得这小曲唱的怎么样啊？”

“这小曲儿唱的倒是一般，不过这唱曲儿的姑娘长得可真是够标致的。”杜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击着桌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自打杜龛进了酒肆，两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唱曲儿的小女孩身上。

“大人真是有眼光，适才我听掌柜的说了，这唱曲儿的是从建康那边逃难过来的，这小姑娘年方十五，生的个美人的模样，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奴才，这杜龛是个好色之徒，自然这奴才们要迎合主子的趣味了，那跟着来的侍卫打进来就看出了杜龛的心思，便打听好了那小女孩的底细。

“啊，建康来的啊？”

“是，是建康来的。”

“你说这建康来的，有没有可能是陈霸先派来的细作呢？”杜龛轻轻地扶了扶头，阴沉的和随行侍卫说了一句。

“大人英明，小的明白了，这女子确实行迹可以，属下立刻把她抓回府上，请大人严加盘查。”

“混账，这细作的事情牵扯到军情，哪里是可以等的，稍有差池，就会误了军国大事。”

“大人说的是，只是眼下，那小女子还在唱着，若是这样强行带过来，恐怕会让旁人知晓坏了将军的名声啊。”

“来啊，你拿我的郡守令，去找这酒肆的掌柜的，如果他不是通敌的话，就让他立刻换一个唱曲儿的来，这么大的酒肆自然不会就只有一个唱曲儿的吧。”杜龛阴险地笑了笑，便把自己的令牌丢给了那侍卫。

那侍卫接了令牌，不大一会儿便匆匆回来了，这酒楼里也换上了一个老头弹唱了。那侍卫凑到杜龛的耳边笑着说“大人，都办好了，那唱曲的小妞已经给您安排在旁边的雅间里了，这女细作还真是嘴硬，死活不肯说，小人只好把人给绑了，还请大人亲自去审问。”

杜龛看了看那侍卫，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往旁边的那个雅间里走，自然按照那侍卫的说法，那房间里应该就是那个唱曲的女孩子，她是被侍卫们绑了在房间里，要迎合杜龛的兽行的，这杜龛的色胆到了还真是无恶不作的地步，就在这酒肆里，竟然要糟蹋一个唱曲的小女孩。

半晌，杜龛整理着衣冠从房间出来，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满意的看着在门口守着的侍卫，那侍卫也上前来询问“大人，怎么样？”

“唉，她就是不肯说啊，这小小年纪就做细作，还死不开口怎么行啊，对了，你今天的事情办得不错，她就交给你和你的弟兄们来审吧，说不定你能问出点什么来……”那侍卫听了笑的合不拢嘴，杜龛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这小女赏给他了。说实话，若是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这唱曲儿的女孩子长得也确实标致，再说了这侍卫们都是跟着杜龛从军的，将军都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那士兵则更是畜生了，他们憋很久了，遇到这样的赏赐自然是高兴的很，一个个畜生的本性自然漏了出来。

“哦，对了，记得啊，审讯完了，如果她还是不说，就杀了吧，免得留下她再闹出什么乱子来，还有，晚上派些人来，再好好查查这家酒肆的老板，我觉得一个女细作在这里，这个老板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吧，也带回去好好审审吧。”杜龛的意思是很清楚的，他是让侍卫们兽行之后，将那女子杀了灭口，等到晚上再将知道实情的酒肆老板一起灭口，那杜龛是何样的人物，他心狠手辣的紧，自然不会让任何可能把自己的兽行泄露出去的人活着。

房间里不时传出士兵们邪恶的叫声和笑声，杜龛则起身带着两名贴身的护卫，到楼下接着喝酒，只听到楼下的几个年轻人正在谈论着眼下的这场大战。

“丰年兄，我们之中，你是最有见识的，目下陈霸先大兵压境，我等是不是要南下避祸啊？”

“避祸？避什么祸啊，这江南三城互相依存，固若金汤，哪里是陈霸先那种宵小之徒能够轻易攻破的？”那个被旁人称为丰年的人，哂笑了一句，便取出折扇，笑了起来。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只有到民间来才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城中民心如此稳固，本郡守就放心了。”杜龛在一边窃听到那人的话，不由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随行护卫低声的说着，毕竟他是郡守，最担心的就是民心浮动。

“可是我听说，陈霸先有百万之众，而且吴兴郡守杜大人派去的杜泰将军在长城还败给了不足千人的陈子华，您还说固若金汤？”

“你们知道吗？这江南三郡，吴兴、义兴、吴郡，三城相互依存，本来就是易守难攻，更何况我们江南还有最能打仗的大将军韦载，韦将军呢，他可是昔日王僧辩大人手下的大将，征战无数，咱们吴兴的郡守，根本就不需要去打仗，只需要好好地听韦载大人的安排就行了，只要有韦载大人在，江南就固若金汤。”

“不错，丰年兄所说的韦载大人我是知道他的，他可是用兵如神啊，听说在义兴他可是大败了号称从未战败过的陈霸先大将周文育的，既然韦载大人这样厉害，他就统率三城算了，干嘛还要再吴兴和吴郡再设郡守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吴兴和吴郡虽然与义兴相连，但是毕竟也是各自为郡的，按照朝廷的章法礼制自然要各自设置郡守，其实谁不知道，三城之主就是韦载大人，其他两个郡守，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你们听说了吧，吴兴和吴郡连兵都不用出，陈霸先只会攻打义兴，咱们韦载大人单单用一个义兴就能低档的住陈霸先。”

这些人的讨论越说越高兴，在一边听着的杜龛却越听越生气，气愤地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佩剑，想要起身，却被旁边的侍卫劝住了“将军息怒，这个市井的狂徒的话，哪里能够当真啊，更何况这里是一楼，人来人往的这样多，将军若动手，恐怕会生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