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帝视角之鸢尾天涯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今天是中秋节，说好的要出门寻找事情真相的，可还是睡了过去，可有些事情我并无意识的，比如之前在楼道突然昏倒，迷迷糊糊一个女人在叫我。

我根本无心去探索那个女人是谁，因为我之前太困了，我只要睡饱了就好了，其他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虽然我也不相信一个布娃娃能送我回家之内的说辞，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凌晨的时候吧，我如果不是在外面游荡过，棉鞋怎么会全是泥巴，这一切太不寻常了，我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兴许只有老天爷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那时天黑了，薄薄的云雾遮住了圆月，凌晨的钟声敲打沉静的夜晚。

许多科学家发布了对阴女的通缉令，一旦发现阴女则迅速抓起来，而阴界为了争夺阴女，以阴女之血充实亡灵之念，亡灵之念可强大亡灵的力量，莫有情专门带阴女前来收集怨灵，让那些许多流荡在人间的怨灵回归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

作为怨灵收割者，他从顾老板那里买来了一只很大的碗，装满阴女的血，守在十字路口，他正等待着什么。

阴女芽月拭目以待，却发现自己胸口越来越红，有一位强大的怨灵正在附近，她能感受到，身为阴女，那种极致的阴气加怨气使得她的气越来越汹涌，那怨灵为何还没有现身？

“芽月，林可熏睡着了吗？”莫有情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血还很新鲜，是他之前从车库里提取出来的芽月的一些血，只是在空气中散发时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鬼王交给他的任务。

芽月点点头:“我已经用无色无味的迷魂香将她弄晕了，她在楼道里，没有摔到，放心吧。”

莫有情太了解那个女人了，天生喜欢探索，哪怕自己怕得要死，还要倔强得要去寻求事情真相，要是那些恶灵一股脑看上她鲜血的味道，岂不是她也会成为孤魂野鬼？虽然他有时也恨不得她死，可是她现在已经失去全部记忆了，都说不知者无罪，他应该放下从前的事，做完这一年的任务，他也该永远回到阴界，在不回这是非之地，他就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救她吧，就当是他莫有情善心大发。

“大人也太仁慈了，人类中出现驭灵师，都是因为自身的贪婪，如今驭灵师早已经被赶尽杀绝，现在又出现一个林可熏，她为什么还在？”芽月皱眉，早已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心，可她现在胸口空的一块正好是心，她恨极了这里的一切。

伴随着虫鸣音，血腥味充斥着四周，怨气磅礴，莫有情知道那些怨灵来了，在漆黑的夜色里，路过的车辆渐渐稀少，就算是偶尔走过的人群，也看不见这里的场景，这里被下了恒古的封咒，隔绝着这里。一些看似摇摇欲坠的骨架从四方爬来，那些骨架有的很小很小 连头骨长得都不齐全，看上去有些发育不良，那是一些婴孩的骨头。

还有的，是被车辆挤压得变形的骨头，纷纷向莫有情他们靠拢。

莫有情拿出往生壶，将怨灵的灵魂全部抽出，一瞬间那些骨架即刻碎成粉末，怨灵们哭喊着，哀怨着，不愿意离开这世间，有的是害怕见不到亲人，有的是未能复仇成功，而有的，是对世间念念不舍。莫有情将往生壶放在腰间，心满意足，今天足足收集了一百个怨灵灵魂，回去后一定又能得到犒赏，他要个什么好呢？不如让鬼王给他升官好了。

“我今天帮了大人你，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芽月淡淡说道，转头望向天边，说不出的惆怅与心酸:“该来的都会来的，我只要一次机会就好了。”

“想要方斌城的命还不简单？不过还要等一些时机，时机到了，我自然通知你。”莫有情得意一笑。

“莫有情，好久不见～”一座楼房之上，有一红衣妇女，那妇女持着刀，挟持着一名穿着蓝色外套的少女，妇女眉眼清秀，只是那眼角透着一股子邪气。

莫有情眺望着，看着那妇女挟持着少女飞身下来，那不是……林可熏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可熏挣脱着，可那妇女的力气太大了，她只能可怜兮兮得望着莫有情，但愿他能救她，她本在楼道里，就那样待了很久，准确得是睡着了吧，迷迷糊糊中一个女人把她拉走了，她醒来后就被她挟持了，那个玩具熊也在路上丢了，这下完蛋了，快救命呀。

“顾青禾！”莫有情恶狠狠得瞪着那妇女，顾青禾狂妄得大笑一声:“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了林可熏！”

“无耻！”芽月大骂一声，她最讨厌要挟别人的人了，真想冲过去把她大卸八块。

莫有情沉默了，生死由命，林可熏的死活本就与他无关，何况他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出门了。

地上的两人冷眼旁观着，顾青禾放肆得大笑一声，将林可熏粗鲁得揉在臂弯里。

“莫有情。”林可熏双眼朦胧，他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救她？他是不是不愿意救她了，为什么他不救她呢，她虽然和他萍水相逢，可是性命攸关，他真的这么绝情吗？她会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她揪住自己的上衣，逼迫自己不要让恐惧占据自己的所有思想:“莫有情，我的命，在你眼里还是没有一个东西重要。”就算那个东西有多宝贝，可她想要活下去，她不想死。

“对，他是不会救你的，他就是黑暗里的死神，不会救人，小姑娘，今天你死在我手上，算你幸运，留你全尸！哈哈哈——”顾青禾笑了一声，慢慢将匕首伸了过去，眼看就要割破林可熏的脖子……

从空中扔来的往生壶被顾青禾一把接住，而后她快速放开林可熏，跳跃在瓦片起伏中，随后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莫有情还是救了她，她不知该怎么感谢他，兴许她有时说话直来直去，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想要道歉。

“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下来，我接住你。”莫有情走到她脚下，面无表情张开双臂，林可熏一闭眼跃下，正好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体的温度是凉的，雪白的头发如同冰霜，他对她的态度也和冰霜一样冷淡。他手臂很自然就松开了，两个人隔开了一段距离，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暧昧情节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一个无能之人的道歉。”

“你……”林可熏撇嘴，虽然她很感谢他救了她，但是她不能失去尊严不是。

“那个女人那么厉害，我当然打不过，而且，你们这些鬼和我这个人无法相提并论，刚刚我都看见了，你们都是鬼，不是人，所以，你没资格说我无能！”把我那个字提高了音，林可熏不知道莫有情听到这句话后火冒三丈，他眼神更加冰冷，好像要杀人一样，吓得林可熏立刻终止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莫有情邪笑道:“下一次你如果在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有毛病吧这个人。

“还记得孤寂的万古塔吗？之前你在校园里所看见的就是万古塔。”莫有情冷哼一声:“我是万古塔的主人，曾经有一个人不小心闯入那里，成为了祭天道的祭品，而万古塔的使命，就是杀光驭灵师，你的命是我救的，而在你说出这句话后，就断了我本该有的仁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跟什么，她不懂。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她晕倒在芽月的臂弯里，芽月笑的邪魅，在没有之前的善意。

“我们大人仁慈，没有杀你，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送你回去，以后不要让我们在看到你。”芽月不想在纠结那些属于别人的过往，她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过，她只相信莫有情，这就够了。

突然出现的封印开始收拢，芽月望见林可熏又慢慢睁开了眼，她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林可熏所消失的那段记忆中，有很多未知的秘密。

“有人为了救她，下了封印，所以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莫有情俯下身将林可熏拉住，不让她躺下去，莫有情疑惑了，林可熏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吧，虽然那么漫长而痛苦，可她也同时拥有快乐，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开心，他想如果此生不在见面了就好了，很多事情就不会水落石出，也不会执著于迷惘的过去，也不在认识林可熏这个人，他也能得到释怀和快乐了。

这时林可熏已经有些清醒了，虽然头部的疼痛如同撕裂，她还是挺住了。

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回忆闪现，好多东西汹涌而出，林可熏身上的封印开始沸腾，林可熏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莫有情，你三番五次放过我，为什么要放过我？是我害死了你，是我要闯万古塔，也是我辜负了你，可是既然你下不了手，就不要为难自己了好不好？那片泼天的雪境里，你说过，就算是颠覆天下，也要我活下去，你发下过誓言，我抵抗不了你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驭灵师的使命是为阴阳两界和平而生，为灵魂之永乐而存，我希望你放下执念，成全自己，以后的路我依然要走下去，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唯一的希望，莫有情，答应我好不好？以后我们道路不同，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是作为朋友，最后留一点快乐吧。”

她话里带着祈求，利用着别人仅存的善良。

“林可熏，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你，你自私，狂妄，将自己的脸看作是自己的命，朋友，什么朋友，如果换做现在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在认识你！”莫有情将腰间的刀划出一条地平线，獠牙出现在嘴角，像是黑夜里饮毛茹血的狼，他看着林可熏害怕得颤抖着，大笑一声:“你我之情，犹如此线将两个世界相隔万里，从此你的死活与我毫无干系，可是我依旧会选择复仇，杀了驭灵师依旧是我的使命，你若在阻碍我的事，我绝不会在手下留情！”

莫有情和芽月转身离去，他们还没走多远，林可熏发疯一样扑向芽月。

“送我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这里阴森而可怕，就像我出生的那天一样，求求你，送我回去好不好？等我消失了这些记忆，我就不在是我了，那个懦弱而胆小的我，会被这里残余的怨灵弄死的。”

“……”莫有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已经发狂的林可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恢复记忆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初见时，她那么善良，就算总被人欺负，她还是那样阳光。

他们走了不同的路，交集片刻相交生死后又粉身碎骨，他并不怕死亡，他只怕一颗纯净的人心变成嗜血的魑魅魍魉。

“莫有情！你知道吗？我所受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都是因为你和你的家族，你就算是死也抵不了，莫有情，我是爱你，我爱你，可是我也同样恨你，什么爱，爱有什么用？爱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不能补偿我无边无际的苦痛，也不能让老天爷对我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对啊，林可熏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除了你是没有除了亲人以为最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了，你说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我快乐，谢谢你，不过这只是你应该做的，所以不要觉得我欠你什么！”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也做不到，不如做个能做的事，让她快乐，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莫有情楞在那里，也不吭声。

“莫有情你说话啊？你曾经不是说你爱我吗？在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好不好？送我回去，然后打开我的封印，我知道打开封印需要一段时间，还需要你的一些元气，不过没关系，你反正也不会魂飞魄散，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林可熏很自然得请求着，虽然看上去并不像是求人。

“好。”莫有情毫不犹豫答应了。

“大人你疯了？”芽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也行吗？莫有情大人脾气也太好了吧，明明是别人在欺善怕恶嘛，他们大人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傻瓜。

“记住你所向我索取的一切东西。”一阵风吹动起他的长衫，在黑夜里寂然无声。

“林可熏，之后天涯陌路，最后一次帮你，只为当初美好的自己，我一直陪着你一起痛苦着，你将我拉入地狱，还撕碎我所有的梦想和爱，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等着瞧……”

地平线上的太阳就要升起，一切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