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与白的反差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我温暖的被窝。吴忧忧也辗转醒了过来。当时我还站在庭院中间，看着槐树的枝干发呆。

沈恒大呼小叫的闯进来，见到我愣愣的站在院落中间，很显然的他没有想到，他停下欢快的脚步，“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他，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伸了个懒腰，说，“沈恒，如果你信任的人欺骗了你，你会怎样？”沈恒狐疑的看了看我，有认真思考起来，“那要看事情的严重性了。”

“如果很严重呢？严重到你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

沈恒愣住了，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愣住了。我没有想到，我竟然对欺骗这样的字眼要用绝望来对比。可是，我爸我妈不就是我的世界吗？世界都欺骗了你，还有什么希望。

我缓过神，看着发愣的沈恒，走过去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是一个比较有哲理的问题，估计你一时半会也思考不出来，行啦，不难为你了。今天有什么活动啊。”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的行为举止已经变成和沈恒的勾肩搭背了。

这样的转变，一直到很久之后，我在意会到。

其实，寒假也好，暑假也好，各种假期也好。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都没有什么重要性。吴忧忧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就回老家去了。学校里的老师打电话到我家里来找她。说是家里有事情要她回去。还好吴忧忧的老家离市区也不是很远。我们把她送到汽车站就在大街上闲逛。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街上也洋溢着新年新气象。各种烟花爆竹摆满了大街小巷。

沈恒和苏墨也买了很多。

我纳闷的问道，“苏墨今年不回去过年吗？”

苏墨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小型的烟花，头都没抬，“不回去了。我妈我爸今年会很忙。”顿了又说，“其实在哪里过年都一样，无论我在哪里，气氛都是一样的。”说完，苏墨就把手里的烟花扔进了塑料袋子里，然后面无表情的朝前走。

听了这样的话，分不清是抱怨还是自嘲，总之，听了有点心酸。突然身后想起烟花飞上天空的声音，随之在头顶炸开。

天还是白天，根本看不见什么。我和苏墨都转过身，看着沈恒准备点着第二个，我走过去一点，“你这不是浪费吗，什么都看不到.”

沈恒点着之后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昂起头看着烟花在头顶炸开。

一声，两声，三声••••••

响了6下，就没有动静。

沈恒小跑着追上我们，笑呵呵的说，“新年新气象嘛。”

我忍不住好奇，“你哪里来的打火机？”然后不等沈恒回答，我惊呼道，“沈恒你抽烟？”沈恒皱着眉打掉我指着他的手，“瞎说什么，买烟花的时候老板给的一盒火柴。你丫傻吗，没看见我刚才点火的时候用的是火柴吗？”

我撇撇嘴，向来我都是败下阵来的一方。不是我的口才不好，而是不屑于跟他争辩。不过，这次好像真的是我失误。

苏墨依然还是一个人低着头默默的朝前走着。偶尔抬起头看一下迷离的远处。轮廓鲜明，在冬天里显得更加凌冽。

我们又在外面逛一会，天就渐渐的暗下来了。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冬季的天总是黑的快。我们没有回家吃饭，就在巷弄里准备放烟火。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亲手点燃烟火。

以前，我都是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拿着小炮，在盒子的边缘擦一下然后快速的仍开，这样危险的玩意我自然是不敢的。往年的春年，我也只是跟在沈恒后边看着他们一大群小孩一起玩。

今年的春年，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苏墨拿出来一个比较大的四方四正的烟花，点燃了之后退到我身边，然后火花丝丝的燃着，“砰”的一声从正方形的盒子里窜出来在头顶上炸开。

我们在这一声接着一声的炮竹里欢呼着。

在这场烟火里，我看到了跟以往不一样的苏墨，他昂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一片花海，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笑容。

突然，我大声的喊了他一声。苏墨朝我看过来，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退去，就那样看着我，“什么？”

我大声的多他说，“苏墨，你喜欢烟花吗？”

苏墨抿着嘴微微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昂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大声对我说，“喜欢。”我笑着看着他的嘴型，咧成开心的样子。然后他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说，“你说什么？”

苏墨对着我的耳朵大声的说，“我说，你脚下有一个擦炮。”

然后我脚边炸开了。随即看到沈恒在对面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尖叫着跳来跳去。眼前是苏墨笑颜如花的样子和沈恒边跑边朝我扔擦炮的可恶的样子，我想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春年，他的不一样之处是因为苏墨在我身边。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幸福的时刻，以后就在也没有过。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沈恒早就抱怨的揉着饿的咕咕响的肚子回家了。倒是我和苏墨还在家门口说了几句话。

“我可能过几天还要去看看爷爷奶奶。”苏墨看着跑回家的沈恒，淡淡的笑着。

我低着头，假装不在意，“那就回去呗。”

“我会尽快回来的。”

对于苏墨的这句话，我在脑子里浮想联翩了很多种臆想。大多就是一个怀春的少女臆想着自己喜欢的男生同时也喜欢自己而已。

在我还没有开口，苏墨就打断了我的幻想。

“我答应过沈恒要帮他做一个模型。要在开学前完成。”

我的心哗的一下子碎了。

苏墨临走的时候无意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回家了，好梦。”

我看着在黑夜中，身影在月光下摇曳成一条线，像是一个重心的仆人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主人身边。

可是回到家迎接我的，却是一场争吵。

我站在庭院中间，听到了碗被摔碎的声音。我慌张的跑到客厅门前，以前的房子客厅的门是那种木质的双扇门。门关闭了一扇，我突然收回了刚要迈进去了左腿，然后往另一扇关上的门边站了站，我爸和我妈在屋子里激烈的争吵，这是有史以来，我记忆中，第一次看到我爸爸这样气氛。气氛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无奈。

“如果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随便你怎么想。”我爸气氛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突然，我妈哽咽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一个比较少见的现象。以我妈的口才，从来不会吃亏，更不会词穷。也许真的是伤到了骨子里，才会这样难过吧。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神魔片刻之后又开始争吵，争吵的原因无非就是围绕着爸爸在外面有孩子的事。我不知道事情是怎样结束的。

后来我爸说了一句，“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那孩子就是我的。这样你就满意了。达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了。你又能开心多少。香荣，一直以来你就是一个强势的人，从来不允许别人对你有一丁点的不满甚至忤逆。现在这个时候，你也应该要试着自己去忍受自己了。”说完，我爸就拉开了另一扇门，屋内强烈的光照的我有一瞬间的睁不开眼，我爸看着我，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在看清门口站的是我之后又轻呼一口气，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侧了一下脸看了看身后的妈妈，从我身边走了出去。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最后竟然消失了。

我以为，我爸会为了这些话给我一个解释的。至少他听该把那天给我说的话在确切的说一遍。可是他现在竟然承认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有一股恨意。这两个人，都是自私的人。都是为了自己而不顾别人的人。

但凡他们有一丁点的责任心，哪怕是为了我，也不会去离婚。我无声的哭泣，从小我就依赖我爸，因为我爸什么都依着我。给我最好的。只是因为我妈言辞太过犀利让人很难去接近。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爱我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都是爱自己。他们只爱自己。

大年三十那一天中午，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扔下筷子，夺门而出。我一个人晃荡在毫无一人的大街上。心里很苦涩。

我小时候成绩不好，这是我最自卑的事。可是，我一直以为我家庭美满。这就够了。可是，。现在，家庭也没有了，温暖也没有了。被最亲的人欺骗，原来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导致，我渐渐的开始，对这个世界绝望。

心里有一个怪物，开始吞噬者我的理智，我竟然没想到，我会变得这样不是我自己。

暑假很快就能结束了。在正月十五之后，我们就开学了。沈恒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刚和我妈争吵过。

我妈终于受不了我的冷漠，痛斥我，“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这么对我，至少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你离了我还活不下去。就算我和你爸离婚了，我也没有少你一口吃的少你一口喝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冷眼旁观。要怪你就只能怪你爸，是你爸毁了这个家。”我妈出去时候的摔门声在我耳膜里来回的回荡。就像一个山谷里空荡的回音。

我看着摇晃的门，在心里说，“我会还给你的。吃你的用你的都还你。”

沈恒看到我，上来就抱怨，“每次都是我来喊你，你就不能主动点去大门口迎接我啊，瞧你衣服谁欠你钱的样子，走走走，报名了。”我一把推开沈恒想要拉我的手，冷笑了一下，“你抱怨什么，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你对我好。”我站起来，拉着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朝门外走。

走出大门的时候，还看到了苏墨和吴忧忧。我有一瞬间的慌神，吴忧忧苏墨时候回来的。

“说过会等你的。”我走出大门的时候就听见苏墨说的这么一句。

我在心里暗笑。呵，原来只是在等她。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一切都是幻想。一切都是假的。

我越过他们，径直走在前面。吴忧忧小声的问了句，“念欢是怎么了？”沈恒追上我，在我前面推着走，“你这又是犯的什么毛病，大早上没睡醒吧你。”我甚至能看到沈恒的面目表情很僵硬，那笑容仿佛都是硬挤出来的。他在生气。

我的心情还在苏墨说的那句话当中没有平复过来，沈恒就成了不合时宜的出气筒。

“我就是这个毛病。这么多年了，你早该看清才对。”沈恒被我说的无言以对，停下了脚步，任由我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突然鼻子发酸，眼睛里毛水汽。我咬咬牙，把眼泪忍了回去。既然不能持之以恒的对我好，好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我好。

我们四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等公交车，8路车来的时候，我没有等他们就走上去，找了一个单人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就看向窗外。现在还是早晨7八点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私立学校报到要比其他的学校早一天。所以这班车上还没有学生。到了汽车站，还是那样，我和他们像是陌生人一样，没有言语，甚至没有一个眼神。

住校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失眠了。和我一样失眠的还有乔燕。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说话。和怀鬼胎的睁着眼，想着自己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这样吗？想着白天沈恒受伤的眼神，我的心也很疼。可是我真的太怕失去了。谁也不敢保证，沈恒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爱上了别人，对别人好而忽略了我。这样的刺激我不想在承受一次了。

心里那久未出狱的恶毒，一点一点的发酵了。

从今以后，总要学着一个人坚强。其实，这种假装的坚强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既然不能在一起，就永远不要有希望。

对于苏墨，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在广大的人群中，突然相识，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然后在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交叉的两条线，只能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