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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落花人独立

作者:虚妄无望 | 发布时间 | 2016-12-03 | 字数:15270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燕子飞走,它们已经去寻找暖和的地方度过寒冬。。

人呢?又能逃到何处去躲避心中的爱恨情仇?

世界上又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心在流浪,何处是归处?

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后悔、悔恨!

欧阳瑾瑶如今真的是欲死无门!想到自己在阿木和众人眼前的那一串“景象”,她又在哪里寻找活下去的借口和理由?就算是有一万张嘴巴来安慰她,她也是一句也听不进去的!

事情已经发生,安慰又有什么用?

怎样才能让自己从悔恨和心碎中走出来?怎样才能再和阿木花前月下,开心满怀?欧阳瑾瑶想了无数次,但是只要想到自己近段时间的模样,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被自己一口否决。

死!

这是她唯一的路。却不知世界上真的就有人连死都无法死,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当天,欧阳瑾韵将她带出天雷堂,阿木等人没有一个阻拦得,然而万通通怎会就这样放他们离开?

她们还有用处,只要有用处的人,万通通就不会放过。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万通通将这句话运用到了极致。

阿木他们要吃的,要喝得,万通通就真的给,不管是要叫花楼的叫花鸡还是相隔数十里的枸酱酒,万通通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要的东西送到他们面前。

阿木他们反而不像是一个被囚禁的人,而是像一帮大爷一样,想吃桂圆了,就喊一声,马上就有桂圆送到他们面前,想吃烤全羊,万通通会马上叫人找来全城最著名的、最会做烤全羊的师父,现场为他们烤制,让他们吃上美味的烤全羊!

“若有人坐牢也能像我们这般安逸舒适,我看天下的牢房会在一瞬间关满犯人!”雷信笑道。

“其实每个犯人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的。”阿木说。

“哦?真的?”雷信惊讶问道。

阿木说:“二哥怎的糊涂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断头饭吗?”

雷信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正是这样。”他竟然还是笑着的。

有佳人相伴,朋友相陪,生死又有何惧?这也许就是雷信他们如今的想法了,当你即将死去之时,若是还能有佳人陪伴左右,朋友相伴于旁,死又有何惧?

林莺儿道:“不知道你们那里来的心情来说笑,”

“都是死,笑或哭又有何区别!”赤冶居然也说了一句,心境当然是和阿木和雷信一般了。

林莺儿气得柳眉倒竖,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若是和赤冶讲理抬杠那就是自讨苦吃,世界上有两类人你永远不要和他们讲理抬杠,有一类就是不管你怎么说都说不过他的人,还有一类就是不管你怎么说他都不会理你的那种人,而赤冶就是后者。

你就是有一万张嘴,人家不理你,你又能跟谁讲理去?

阿木和雷信听了赤冶的话,都不禁笑出了声,林莺儿却越发的气不过,但是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又硬生生将自己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三人早已看透了生死,被关在这个牢笼里,也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来喝一杯!”雷信笑着道。

阿木道:“喝酒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嘛,否则岂不是太无趣?”

雷信低头笑了笑,看着赤冶,道:“就为赤冶!”

“为我?”赤冶问了句,脸色还是原来的脸色,眼神还是那样冰冷冷,若是有个小孩看见他这样的眼神恐怕得三天睡不着觉,但是语气却与以往有了大大的不同,因为这时他说的话,才像是有了人气的话,从前的赤冶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在说话一般。

但是阿木和雷信却都笑了,阿木说:“不错,为你绝对值得喝上一杯。”

赤冶道:“你们都说值得喝,那也就只有喝了。”

雷信和阿木又是相视一笑,连林莺儿也忍不住笑了,道:“我实在想不明白赤冶这个人怎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了.”

雷信抢着道:“你看,你看,连莺儿都这样说了,这杯酒就真的是非常值得喝得了!对吧。”

“没错,没错,那还不喝?”阿木将酒杯一举笑着道。

赤冶只是将酒杯举起来,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往这边看,但是阿木和雷信的心中却感觉非常暖和,几乎连眼泪都激动得要跳出眼眶。

林莺儿也受他们的感染,拿起一杯酒,道:“如此说来我竟然是个大煞风景的俗人了,我也喝,不就是死吗,我父母大仇既已得报,生死何足惜!”说着真的就罐了一大口。

阿木和雷信相视一眼,复杂的眼神一相遇,就都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都和自己相同,那就是“林莺儿不能死,就算他们自己死了!”

虽然他们都没说出来,但是那个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就像钉子钉在墙上一样坚定。

林莺儿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神交换和变化,但是她心里的想法也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们的命。

赤冶虽然没有转头,但是他的眼神里的复杂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从小就被宋玉儿训练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杀手,若要将赤冶比喻成一样什么,那就是一把刀,和他名字一样的一把千古传奇,吹毛断发的利刃。

但是一个人活得像一把冷冰冰的刀,多可怜?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都想着怎么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得其他人的生存,居然都同时安静下来。

林莺儿手中拿着酒杯,不知不觉竟然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拉回了众人的心绪。

林莺儿尴尬道:“一时没拿稳!”

阿木和雷信也松开那被自己紧握的酒杯,杯身上竟然有微微的凹陷,却没有碎,可想而知之前他们两人的心中所想定然是一件让自己都分外棘手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雷信忙打哈哈道:“尽管摔,反正是万通通的东西,能让万通通心疼一下也是好的。”

谁都知道,万通通绝不会为了这区区一个酒杯而有丝毫的心痛,但是每个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的身影,正在款款而来,手上端着盘子,盘中又是好酒好菜。

本来他们应该高兴又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万通通待我们真是好啊,桌子上的还没吃完就又差人送来了。”

但是这次却没有一人说话,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林莺儿极力遏制自己的心跳,她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吓着身边的人。

阿木站了起来,望着门口走进来的这个身着粉红色衣服,眼神暗淡无光,脸色苍白到极点的女子,一眨也不眨,面上说不出的痛苦,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瑾瑶!”

阿木忍不住呼唤出声。

来的人竟然是欧阳瑾瑶。

“她不是被她姐姐带走了吗?”林莺儿问道。

雷信道:“万通通不让她们走,她们又怎能走得掉。”

林莺儿不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

四个人,八只眼睛转也不转得看着欧阳瑾瑶,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适,就好像是四个木头桩子看着自己一般的自然。

欧阳瑾瑶走过来,看着阿木,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感情,好像从来就不认识阿木一般。

阿木不禁怀疑他自己究竟是否真的和欧阳瑾瑶相识相爱过,那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海岛上!珍惜小筑!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梦?难道真的从来不曾发生过?

但是为何自己会记得她叫欧阳瑾瑶?为何看到欧阳瑾瑶用这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自己时自己的心会那么的痛?

这难道也是假的?也是一场梦?

在欧阳瑾瑶离开的那一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令好生生的一个人几日间便变成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还没等阿木想明白,欧阳瑾瑶看着他道:“你过来!”

雷信和林莺儿收回眼神看着阿木,他们知道也理解现在阿木的心会扭曲痛苦到何等境地,但是就是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是否他们都明白心真的伤到碎时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无济于事的?

欧阳瑾瑶呢?她是否知道阿木的心痛?她是否也会同样的心痛?

阿木走过去,慢慢的走过去,林莺儿想阻拦,雷信拦阻了她,道:“让他去吧!凡是总要有个结果的。”

林莺儿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阿木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哼叫,再看欧阳瑾瑶连连退后三步,手中一把匕首沾满了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看了阿木一眼,转身慌忙跑走了。

雷信和林莺儿急忙上前扶住阿木,急声问道:“你怎样?你怎样?”林莺儿急得眼泪都已快掉下来。

阿木眼睛空空的,手垂着,也不去管自己小腹处汩汩流出的鲜血,一双眼睛看着欧阳瑾瑶离开的背影,终于,一滴眼泪滑落。

可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流泪!

林莺儿怒骂道:“欧阳瑾瑶,你这个畜生,我弟弟对你那般的好,那般的真心,你却一心想要他丧命,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吗?欧阳瑾瑶,你出来,出来啊,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受伤的是阿木,然而阿木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像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眼里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脸上没有了昔日的笑容,就像一个正在等待死亡的羊羔,再也没有求生的欲望,对人世已无丝毫眷恋。

林莺儿骂了一通,雷信制止道:“就不要提她了。”说罢看看阿木。

林莺儿仰着头,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她也怒得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但是愤怒,憎恨,又有什么用呢?就算自己再想杀她,身在这个牢笼里面,又怎样去杀呢!

雷信低声对阿木道:“也许,也许,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欧阳瑾瑶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觉得自己总要安慰一下阿木的,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出来。

赤冶至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在阿木受伤的一瞬间他的刀也即将拔出,但是欧阳瑾瑶已经远去,他又收了回去,拿起酒杯狠狠灌了自己三大杯。

屋后窗户边,万通通开心的笑了笑,摇着羽毛扇子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这确实是一场非常值得观看的“好戏”!

地牢中,雷神正在给冷面仙子梳头,冷面仙子不愧叫冷面仙子。即使是雷神这样的大人物给她梳头,她冷冷的一张面庞也是丝毫没有变化。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别说雷神给她们梳头,就是让她们给雷神提鞋倒夜壶,她们也是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郎有情,却不知是否妾也有意!

虽然冷面仙子半截身子埋在地下,只露出一个头,这样的意境足以让万千的少男少女去羡慕,去谨记,去珍惜身边人!

却有人偏偏在这时来煞风景!

一个黑衣美貌的女子端着盘子款款走进来,雷神眼睛都没抬一下。

平日里都是雷忠将吃的喝得送来,如今换了一个女子,这件事本就让人觉得奇怪,但是雷神却一点奇怪的表情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给冷面仙子梳头,手都没停顿一下。

冷面仙子却吃惊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子,道:“莺儿?你怎会来这里?”

林莺儿!这人竟然是林莺儿?她不是在天雷堂中和阿木他们关在一起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雷神还是在给冷面仙子梳头,终于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扎起,柔声问道。

冷面仙子收回目光,道:“她就是我说起过的那个徒弟。”语气中有着后悔,又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她早已退出江湖,归隐在山间,但是却又让林莺儿学了自己的剑法来闯荡江湖,如今既然她端着盘子走进这里,说明她也遭了毒手,不再是自由之身。

但是林莺儿被关在牢笼中,又怎会出来给冷面仙子端茶送水?究竟她是林莺儿还是牢房中关着的才是林莺儿?谁又知道?

冷面仙子吃惊的问了一句,又收回目光,似乎对于林莺儿的答案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

雷神终于抬起头看了林莺儿一眼,只一眼,林莺儿的脚下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雷神转回头,不再去看她,道:“雷忠呢?”

林莺儿这才终于说话了,道:“他被万通通绑了,马上就要被杀了。”

雷神眼神凝聚,眼中爆射出精光,林莺儿又吓得腿了几步,伸手擦了擦额头,一手的冷汗。再抬头看,雷神已不再眼前,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擦汗的时候身边掠出去的一个影子,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吓得出现幻觉了,现在看来,竟然是雷神在那一瞬间便从自己身边走过,若是他想要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被砍光了。

那么一想,林莺儿不觉又感到手脚冰凉,端着的盘子也开始有些许的抖动。

冷面仙子看了眼林莺儿,本来想问问她一些事情,比如说自己怎么到了此地,又是受了什么要挟等等,但是还没开口,她又闭上了嘴巴,长叹一声,道:“江湖路,江湖路,永远回不了头的路!”

她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话,但是林莺儿却一句话没有说,冷面仙子方觉得方觉得奇怪起来。

作为弟子,见到师父必先打招呼问候安好,如今自己深陷囫囵,林莺儿不但没有半句问候,反而连自己说话她也不回答了,这岂非是很奇怪的?她虽然身负大仇,但是十年里对自己一直是恭恭敬敬的,今天却好像出奇的冷漠,这是为何?

冷面仙子抬起头看向林莺儿,眼中已有怒意,然而就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就看到了血,鲜血,像花般绽放开来的血,竟然是那么的美丽和刺眼。

冷面仙子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林莺儿,自己唯一的弟子竟然就拿着一把匕首,站在自己面前,匕首上滴落下的鲜血正好掉在自己的面前,她已连头都抬不起,只能看着眼前地下的鲜血,恐怕她真的要死不瞑目了,被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弟子杀掉,这是她难以释怀的痛,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冷面仙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如果林莺儿看见,保准会吓一跳,但是林莺儿至始至终都没有蹲下身,没有去查看过冷面仙子的面庞和眼睛,冷面仙子像一只小猫般矮小,她又怎能看见!

在门后,有个人一直看着这一切,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得意与开心,就像看到自己亲手种的花开得分外的灿烂时的心情一般,摇着羽毛扇子,他又走了,他要去看下一场戏。

雷忠被四个大汉押着,送到了门前,身后还有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肩上扛着一把闪着雪白亮光的大砍刀,这样的刀砍头是最好的,刀身重,刀锋锐利,一刀下去绝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雷忠不断的挣扎着,直到四个大汉将他压跪在地上之后,他的一双因愤怒而涨红的眼睛才平静下来,静静的跪着,不再有一丝挣扎。

可能他自己也知道挣扎无用了吧!

可能他已认命了吧!

但是他的眼睛为何直直的看着右后方?他在期盼着什么?

难道他还在想着会有人来救他?

又或者,他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迅速将手伸进了衣服里!

他的手竟然是松垮垮的绑在身前的!绑人的时候不都是要将双手绑在身后的吗?为了防止被绑的人解开绳子逃跑,难道!他们竟然是故意这样做的?这又是为什么?

雷忠的手很轻松的便挣开绑缚他的绳子,伸进了衣服里,迅速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将自己身子上的一根引线点燃了!

他竟然是要将自己炸死吗?可是既然如此,万通通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他绑缚到这里来杀死?难道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雷神?

这时候雷神已经到了他身前,围着他的四个大汉和扛着大砍刀的虬髯大汉不知怎的就飞了出去。

雷忠可能是太激动了,可能是被吓坏了,竟然转身就抱着雷神,死死的抱着,一张脸扭曲着,竟然在笑!

他身上有火药,已经点燃的火药,他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不是要让自己死?

他的目的是雷神!

雷神毕竟不是普通人,当雷忠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就已开始怀疑,再闻见火药的味道,他身子一震,雷忠两只手臂都被震断,但是雷忠竟像是疯了一般用牙齿死死咬着雷神左手的衣服,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唰一道刀光,咻一声,然后是轰隆隆的巨响,雷忠随着那巨大的声响化为了飞灰。

雷神呢?

他竟然好生生的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只是他的左臂,已不见了踪影,齐肩断掉,鲜血直流。

原来在那瞬间,雷神竟然用原本要砍雷忠的大砍刀生生将自己的左臂砍下逃生,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虽然自己砍断了自己的手臂,但是雷神的脸上依然如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自己的左手还是在自己的左肩挂着一般风轻云淡,好像流着的血不是自己的血管中流出的一般,只是额头上有冷汗流出。

“雷神就是雷神,不但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更有泰山压不倒的气势!”万通通笑着走过来,边走边说道。

雷神头也没回,冷冷道:“断了一条臂膀,雷神依然是雷神!”说罢转身就走,竟然全然没有要杀万通通报仇的打算,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断臂的痛依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愤怒?

万通通拍手笑道:“不错,别说雷神只是断了一臂,就是断了双臂,雷神依然是傲视群雄的雷神,不过···”万通通故意顿了一下,他在等雷神发问,只有这样他在才能体会到更多的快了吧。

雷神的身子果然顿了一下,万通通眼里的快乐更加剧烈,然而就是一瞬间,雷神又走了,一句话也没有问。

万通通气得狠狠抓住扇子的手柄,狠声道:“雷神断了一臂依然还是雷神,但是冷面仙子断了头就不知还是不是冷面仙子了!”他又得意起来,头昂得高高的,在等待雷神转身,看雷神愤怒的眼神和脸色,等着雷神愤怒的来杀自己,他身边的十二个黑衣护卫已经站在了万通通的身前,蓄势待发等待雷神的进攻。

人的名,树的影,单单谈到雷神这两个字都足以让江湖人士心惊胆寒,更何况要去面对,更何况是一个可能会发狂暴怒的雷神。十二个护卫虽然站在万通通的身前,但是手臂在微微颤抖,全身都在颤抖,眼中没有丝毫战意,反而是死灰色。

原来雷神没有动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冷面仙子,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冷面仙子的生命将不保,所以即使是断臂之痛,依然没有让他忘记冷面仙子哪怕一点,铁骨铮铮的男儿,却永远都要陷落在感情当中。

他们早已明白,只要雷神出手,他们必死无疑,即使是只有一只手的雷神。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雷神的身子停顿了一下,肩膀颤抖了两下,又继续像前走去,只不过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此时雷神的脚步很沉重,挺得笔直的腰背也有些许的驼了,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已老去了二十岁。

雷神又回了地牢,随后只听见砰一声巨响,地牢门被震碎,雷神一只手搂着冷面仙子走了出来。

十多个大汉立即拔刀而上,虽然脚步颤抖着,拿到的手颤抖着,但是他们想着雷神只有一只手,又搂着冷面仙子,这不仅是杀雷神的绝佳机会,更是自己成名露脸的绝世良机,所以他们上了。

但是他们上的快,回来的更快,也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刀砍过去,雷神明明没有出手还击,但是他们却听见了一连串的雷声轰鸣声,之后自己编像是遭到了急速奔跑的马车的撞击一般飞了回来。

万通通的脸上笑着,眼睛却凌厉无比,狠声道:“雷神果然不愧是雷神!哼,总有一天我要你完全跪在我的脚下!”

万通通是一个有着什么样的心理的人,我们无法去猜想,只知道他非常喜欢看着一个个强大的人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一出出痛苦的人间悲剧,“演戏”的人越痛苦,剧情越是悲伤,他得到的快乐就会越多。越是强大的人,他越是要去看到他们的悲伤和痛苦,也越能满足他的嗜好。

这世界很奇怪,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喜欢抽烟,有的人喜欢逛窑子,有的人喜欢泡澡,有的人喜欢闻自己的臭袜子,有的人喜欢吃,万通通夜有自己的爱好,那就是高高在上的看着一个个强大的人在自己眼前痛苦,悲伤,流泪。

他对于权势和财富也有追求,但是对于自己“看戏”的嗜好的追求却更大。

万通通转身离开,他手下的人见万通通没有发话,哪里还会白白的去送命,畏缩在一旁看着雷神抱着冷面仙子离开。

逍遥子看见珍珍和猴子发生的那一幕后,心如死灰,本想找个地方了结了残生,却遇到了一个人,对他说了一番话,还提到了逍遥郎君,心中又有了生的希望,按着那人给他的提示,逍遥子走进了一家家酒楼,饭馆和烟花之地,不住的喝酒,不住的找女人,酒是最好的酒,女人是最美丽,最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吃的是最好的饭菜,笑得比任何人都大声,只是在睡着后会不住的流泪。

醒过来后又接着不住的喝酒,因为自己是逍遥门的掌门人,逍遥逍遥,不喝酒,不找女人的男人怎能称得上逍遥?

从此他不要再受感情的羁绊,不要再为女人而神伤,不再为女人而放弃好吃的,好喝的,不再为了某个女人而放弃其他任何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要为自己而活,活得自在,活得逍遥!

阿木受伤,而且是被欧阳瑾瑶刺伤,鲜血汩汩流出,林莺儿急得四处乱转,雷信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用酒浸湿了按在伤口上,阿木却也像是丝毫没有感觉,雷信低下头,他知道此时再大的疼痛又怎能比得上心上的痛!

雷信庆幸,庆幸自己和林莺儿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庆幸之前的小误会很快便解开了。

阿木和欧阳瑾瑶的误会,恐怕是难以解开了!

这是雷信的想法,更是林莺儿的想法,就算真的是误会,对阿木下这么重的手她也不会原谅欧阳瑾瑶的,永远不会!

林莺儿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

一个大汉走过来,道:“姑娘需要什么?”

“金疮药,我要金疮药,你快给我找来,快点·”林莺儿大声说道。

她急,大汉却一点也不急,缓缓道:“若姑娘需要吃的饭菜,喝得美酒,甚至美女俊男,小人都可以给您弄来,只是这金疮药嘛!没有。”

林莺儿气得七窍生烟,骂道:“狗奴才,你也不快去问问你家主人,就在这里胡乱吠叫,当心你的小命不保!”

那大汉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因为眼睛余光看到了赤冶的冰冷眼神,本来想大声和林莺儿骂几句的,又忍了下去,低声道:“姑娘,正是我家主人说的,除了吃的,喝得,美女,俊男,其余物品一概不能给。”说罢就要转身离去,他已说得够清楚,也够愤怒了,但是又不敢在这里和林莺儿吵,因为这个笼子里关着几只猛虎。

猛兽虽然在笼子里,但是猛兽那独有的气势还是让他心惊胆战,让他感觉到自己如果不趁早离开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莺儿不等大汉离去,又骂道:“狗腿子,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甘心在万通通这样的阴狠卑鄙的小人手下为奴,我虽为女子,也不禁替你臊得慌,也不知你究竟是怎样骗自己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给万通通为奴为狗,你爹妈知道吗?你爹妈是不是也臊得慌?”

林莺儿本是个斯文,也读过几天圣贤书的女子,这些话平日里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但是如今恐怕是逼急了,所以才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

听见林莺儿的这一番话,雷信非但不觉得不好,心里还分外的畅快。

那大汉被骂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突然站住脚步,走过来,正准备开口和林莺儿对骂,突然间一道刀光在他眼前闪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刀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刀光,等他见到的时候,也是他丧命的时候。

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后悔,也没有机会再去看一眼这刀光。

大喊眼里的愤怒在这一瞬间反而消失了,很轻松,很轻松,似乎看到了妻子正在家中等待自己归去,小儿在门口嬉戏玩耍,看到自己回去的身影,飞快的跑过来,边跑边叫着“爹···爹···爹··”,仅仅一瞬间,他便倒了下去,似乎已经释然,对自己生命的释然。

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也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地下。

既然已经释然又为何会有眼泪?

是了!想起了家中的娇妻宠儿,又怎能不落泪?

英雄无泪!在江湖上,他说不上英雄,但是在那一个小家里面,他就是绝对的英雄!

英雄的泪永远不为自己而流!英雄也不是为自己而活,大汉有名字,却只有自己家人知道,因为他只是家里的英雄,为了养家糊口,所以来雷神堂在万通通手下抛头颅洒热血。

看见大汉流下的晶莹泪珠,林莺儿有些后悔自己已经骂出口的话,但是一切都已于事无补,她也只有黯然神伤一会儿了。

想着可能有一个家庭因为失去大汉这样的顶梁柱而倒塌,林莺儿心中的苦真是说也说不出,看了赤冶一眼,但是她又怎能责怪赤冶杀了他,自己当时也有冲动要杀他。

林莺儿终于想起了师父的话:“一入江湖,便一辈子也休想再抽身退出来的,你想好了吗?”

当时自己非常坚决的回答道:“想清楚了!”但是现在她却喃喃道:“如果真的给我一个机会, 我真的应该好好想想!”

林莺儿又想起了萧芸儿,那个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城府,将自己当做大姐姐的女子,她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可是也是自己,毁了她原本美满的家庭,一夕之间失去了三个至亲的人,想到萧芸儿,林莺儿心中祈祷道:“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吧!”随后她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就在她想着这一切爱恨纠缠的,苦痛缠绵的时候,一个瓶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雷信听声辨物的本领自然不俗,生怕林莺儿有个闪失,身子一晃便挡在林莺儿身前,手一伸将飞来之物抓在手里,低头一看竟然是金疮药,雷信诧异的看向外边,哪里还有人影。

“什么东西?”林莺儿急忙问道。

“金疮药!”雷信答道。

林莺儿也吃了一惊,道:“会是谁呢?谁会这么好心给我们送金疮药?难道是万通通使得诡计?”

雷信道:“他若想我们直接死去又何必使这样的诡计,我看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我们还是小心点,别让人知道的好,否则岂不是害了人家。”

林莺儿也点头道:“不错!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呢?莫非是你在雷神堂的旧识?”

雷信道:“现在的雷神堂,还有谁会承认是我的旧识!”

林莺儿道:“也是,人走茶凉,各自保命都来不及,朋友尚靠不住,何况旧识。”

“我们还是先给阿木治伤吧。”雷信说:“不管怎样,总要保住性命。”

林莺儿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麒儿受到一点伤害,否则我怎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雷信心中一顿,心道:“你又可知道不管粉身碎骨,我也要你活着!”这么一想心中不觉悲伤涌上心头,一时间竟然呆了。

林莺儿推了他一把,道:“发什么呆呢!快给麒儿上药啊!”

“啊··哦··对。”雷信慌忙道。

阿木心已死,躺在那里任由他们摆弄,没说不准也没说准。

林莺儿痛苦道:“麒儿,你好歹说句话啊,你这样叫姐姐怎么办呢?那个女人对不起你,你又何苦对她一往情深,恋恋不忘?不管怎样,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啊!”

阿木还是不答话。

雷信叹口气,道:“算了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就好了,他不会就这样沉寂下去的,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林莺儿轻声道:“可是我们那里来时间呢!”

夜晚已近悄悄逼近,雷神堂早已灯火通明。

一轮皓月挂在天空,浓密的繁星铺满星空,一闪一闪,就像少男少女落下的泪一般的闪亮。

珍珍竟然一睡就是一整天,被猴子下了药是一回事,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她太累了,这些年可以说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始终像个老妈妈一样照顾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需要她的人。

如今,她被爱所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自己何曾不会明白,只是想要回头却已经不能了,经历了猴子这件事,她更不可能回头了。

现在她就躺在床上,身边是猴子,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不住的流,眼神空洞无光,无尽的委屈,悔恨,悲伤,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连愤怒都已没有了力气。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相信我,珍珍,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啊!”猴子激动得说着。

珍珍没有答一句话,直直的看着床顶上。

“珍珍,你别这样,我猴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对你的一颗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我,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顿了顿,猴子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样的方法有点卑鄙,有些下流无耻,可是,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这样做,我怎能争得过他们?就算没有阿木也有个逍遥子,我什么都比不上他们,我除了这样做还有什么办法?”

“珍珍,你要相信我,不管我作出什么事情来,我的初衷都是为了你,目的都是为了要和你在一起,我的一颗心里全是你,全是你啊,珍珍,你答应我一句啊!”

猴子越说越激动,激动得热泪盈眶。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保证,我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只对你一个人好,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

珍珍只顾流泪,她已如行尸走肉一般,身边的这个男人用卑鄙的办法夺走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在自己身边说着这一番话,她又该如何?该拒绝?拒绝了又能怎么办?

自己在毒王谷求的罂粟花并且将这东西喂给了欧阳瑾瑶吃,后来她才发现这罂粟花的威力当真是比世界上任何的毒药都要厉害数十倍上百倍,那样折磨人,是珍珍连想也想象不到的,既然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迟早有一天阿木就会知道,阿木知道自己给欧阳瑾瑶下了如此阴狠的毒药,还会理自己吗?

这个问题不用任何人说,她自己也知道答案。

可是答应猴子吗?

所有的一切,猴子才是始作俑者,是猴子将自己一步步拉入了这个漩涡,导致自己现在想抽身却发现已经完全迟了。这个一步步拉着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的男人,一个利用卑鄙手段得到自己身体的男人,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怎么多想就该清楚明了。

但是自己已经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仅因为猴子的手段而感觉到恶心,也因为自己感觉到恶心,想到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一串恶毒的事情,她更加感觉到恶心。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让自己都感觉到无比恶心得人。

她现在很害怕,害怕遇见逍遥子,害怕遇见阿木,害怕碰见阳阳,更害怕见到珍惜小筑的那一群天真的孩子。

她实在想不到如果那些孩子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自己产生怎样的厌恶和讨厌,这让她想都不敢想。

猴子道:“咱们离开吧,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去管了,什么阿木,什么逍遥子,他们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样的平凡人,珍惜小筑的孩子们有阿峰,阳阳他们几人,是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这么多年孩子们也逐渐长大了,能相互照顾了,好吗?”

珍珍能反对吗?听到猴子说找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她心中就已经动摇了!

是啊!事已至此,除了逃避还能怎样呢?

只有逃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谁都不见,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那颗惶恐的心安定一些。

猴子见珍珍眼神变了变,似乎有松动的迹象,立马照顾她穿衣,收拾行李,两人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珍珍甚至都没去逍遥子的房间看一眼就匆匆离去。

猴子知道逍遥子早已离开,但是在珍珍却是不知的,她还以为逍遥子还在昏迷中,但是她已管不着了,只想快些逃离这个有着伤心事的伤心地。

只是,伤心人逃离了伤心地,就不是伤心人了吗?

林莺儿还在照顾着阿木,雷信和赤冶一口口百无聊奈的喝着酒。

门前忽然又出现一个身影,雷信的眼睛一亮,道:“大哥?”

快步奔了过去,那门口出现的不是雷忠是谁,林莺儿也是识得的。

“大哥,你怎么来了?”雷信问道。

“我来救你们出去,快点。”雷忠说罢便急忙去开锁,但是他手中一串钥匙至少有四五十把,能打开门的显然只有一把,雷忠正在焦急的一把把钥匙试着,雷信走过去,道:“大哥,不急,慢慢来,反正我们已经在这里面关了一天,再关一天也无妨!”

雷信“无妨”二字刚刚说出口,便感觉到了身上的刺痛感,很轻很轻,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低头一看,自己的整个肚子上插满了一根根如绣花针般粗细的暗器,雷忠的手中拿着那一串钥匙,钥匙的把上有一排暗孔,此时正好对着雷信的肚子。

雷信心中的吃惊,真是任何时候都比不了的,比看见蚂蚁斗大象还吃惊。一张嘴张得可以吞下去一颗鸡蛋,眼睛瞪得仿佛要裂开,他不相信,不相信雷忠会如此对他,不相信忠厚老实的大哥会对自己吓这样的毒手,这是他从来就想都不会想的事。

雷忠迅速的退后了几步,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时赤冶和林莺儿才发觉了异常,连忙过来扶住雷信,但是雷信已经是摇摇欲坠。

赤冶将雷信扶去做下手上运气将雷信身上的暗器全震出来,又用衣服包着手捡起一根,低声道:“有毒!”

“啊!!”林莺儿虽然早已知道暗器恐怕有毒,但是真的知道有毒时心中的吃惊和害怕还是无以言表,忍不住惊呼出声,一滴泪水也在这时滑落,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那滴眼泪已经可以说明一切。那温柔的抚摸已可以说明一切,那关切的眼神已可说明一切,那焦急的姿态已可说明一切,那颤抖的双唇已可说明一切···

若是有心,有情,又何需用说的?

说出来的不一定真,真的不需要说出来。

雷信的受伤让阿木的颓废和死灰色的眼神有了光彩也有心痛。

“原来是这样!”阿木轻声说了句。

阿木看了看雷信的伤势,道:“虽然是中了毒,但是暂时不致命,只需将毒逼出来便可痊愈。”

“你说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林莺儿听见阿木说雷信没有生命危险,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到阿木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中更是轻松。

雷信本来还在震惊中,心中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是阿木突然间的改变也让他冷静下来,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道:“他不是大哥,她也不是欧阳瑾瑶!”

阿木笑着道:“看来这毒虽然害了你的身体却没有损害你的大脑啊!哈哈。”

阿木接着又道:“赤冶,麻烦你帮二哥驱毒。”

赤冶二话不说,便动手帮雷信驱毒,雷信刚开始心中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坐在他身后的是赤冶,一个曾经差点要了他性命的,野兽一般的人,谁也不知道野兽什么时候会吃人,什么时候会对你下嘴,更何况还是在你受伤的时候,这个野兽正好又是在你身后。

但是雷信转念一想,赤冶虽然是一个野兽一般的人,但是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也发现了赤冶心中的那份善良,只是从前一直被宋玉儿逼着,硬生生逼成了一个野兽的模样,如今他正在一步步的做回一个活生生的人,体会做人的乐趣。

这么一想,雷信便安心下来。

雷信这样的想法,在他身后的赤冶哪里会看不出来,雷信虽然背对着赤冶,但是全身紧绷的肌肉已可说明他的戒备和紧张,但是后来又放松了,赤冶的眼里露出一丝欢愉,那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的欢愉。

林莺儿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雷忠不是雷忠,欧阳瑾瑶不是欧阳瑾瑶了!”

阿木道:“姐姐可听说过这世界上有种易容术?”

林莺儿道:“听是听说过,但是就算是易容术,也不能易容到这个地步啊?连你和雷信都难辨真假!”

阿木道:“确实,易容术也有它的缺点,就是人的声音,动作,语气,神态,这些东西是其他人永远也无法模仿出来的。”

林莺儿道:“可是他们却模仿出来了,连你们二人相隔如此近都没看出端倪破绽来。”

阿木道:“一个人的语气神态,另一个人又怎能完全模仿出来呢,欧阳瑾瑶来的时候她说的话很少,就是怕我们从语音中听出来,非但如此,她自从走进这里,你何曾见她抬起过头来?”

林莺儿道:“原来如此!”

阿木道:“再者,她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就算是有些反常,我们也不会去怀疑的。”

说道此处,阿木的声音明显的低沉了下去。

林莺儿想到那日在雷神堂中欧阳瑾瑶的样子,她也不觉释然,道:“是啊,经历过那样事情的人,就算有些改变又有谁会去怀疑呢!”

随即又说道:“可是雷忠呢?雷信和他想处了二十年,他怎会也没看出来?”

阿木道:“这就是他晚上才来的原因,光线黯淡,不易看出他的真实面貌,其次,他是来救我们的,对他的提防自然又弱了三分,第三,在我们的心里,大哥的忠厚老实是早已根深蒂固的,只要见到他的模样,便不会再去怀疑他。”他们不知道的是,连雷神都被万通通这样的把戏弄得丢掉了左臂。

林莺儿道:“你说,现在万通通会是什么表情?他总是想让我们哭丧着脸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却没想到自己的诡计全都被我们拆穿了!我想此时他的表情应该很好看吧!”

阿木道:“那又怎样呢?我们还是被关在这个牢笼里,我和二哥都受了伤,我们的死生大权如今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

林莺儿长叹口气,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喃喃说道:“真没想到,江湖,真是一条不归路啊!”

正在林莺儿叹气的时候,她却看见了第一次跟她说这句话的人,冷面仙子。

“师父!”林莺儿惊呼一声,便忍不住往前跑去。

阿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有诈!”

“有什么炸?她就是我师父,我认得。”林莺儿道。

阿木说:“你想想,你师父早已隐退山林,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若是你师父,为何到了现在依然还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你?”

林莺儿心中也拿不住了,试探着叫道:“师父?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面仙子微微笑了笑,道:“听说你被人关在这里,为师特来救你。”说罢围着牢笼四处查看。

林莺儿却怒吼一声:“站住!”怒视着冷面仙子。

冷面仙子面上似有怒气,又似有惧意,道:“你真是长胆子了,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林莺儿冷笑一声,道:“万通通却是厉害,连我师父的面貌都能知悉,但是,你却不知道, 我师父名字叫冷面仙子,又怎会对我微笑?再者,你后来的话太多,我已听出来,你是个冒牌货。”

那冷面仙子非但不气,反而笑着道:“你虽然认出来了,可惜,可惜··”

那冷面仙子模样的人便说可惜边往外走。

“可惜什么?你说啊?”林莺儿见她装扮成自己师父的模样,现在又在这里大叫可惜,明显就是和自己师父有关,她心心挂念,怎能不急,一下子奔到门边,摇着铁柱喊着:“回来,说啊,我师父怎么了?”

阿木却是一惊,脚下移动,手中掌力已出,只听见一声雷鸣之声,那冷面仙子模样的人便被阿木一掌震飞出去两丈远,双手无力的摊开,手中握着数十根细细的绣花针一般的暗器掉落在地上,人也死去。

林莺儿一惊,额头上冒出冷汗,若不是阿木出手,她恐怕是难逃那暗器了。

门后,一个身紫黑色华服,金丝描边鞋,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摇着羽毛扇子得意的离开。

他为何得意?他的奸计已被看穿,何以会得意?

赤冶将雷信体内的毒逼了出来,雷信面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看样子三五天便会痊愈。

“我越来越纳闷,万通通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将我们关在这里,又不杀又不放的,目的是什么?”雷信说道。

“你们若不是运气好,早已死了,还说他不杀我们呢!”林莺儿说道。

阿木摇摇头,道:“二哥说得对,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我们,否则,给二哥下的毒就不会这么容易驱除,而且,他根本不必这么麻烦的,我们已是笼中之鸟,三天不给我们水喝,我们便会死去,他很清楚这一点!”

“按你们的说法,他岂不是就是想关着我们,慢慢戏耍,玩弄我们?真的将我们当成了供他玩乐的动物了?”

“我觉得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阿木说道:“他肯定还有什么阴谋是我们不知道的,只是目前,我实在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既然刚才来的那个雷忠是假的,那么真的大哥又在哪里呢?”雷信道。

“恐怕大哥的处境也不会比我们好多少!”阿木说道:“还有,我想不明白暗中帮助我们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哦?有人暗中帮助我们?”林莺儿问道。

雷信道:“是指刚刚给你送药的神秘人?”

阿木点点头,道:“这是其一,其二,数日前,我在雷神堂险些丢掉性命,最后被玄女救走那次,听你们所说,也是一个神秘人向你们通知的消息,他又是谁?最近很混乱,一直没有时间停下来将这一切理理。”

“没错,当日我将莺儿救回之后,在珍惜小筑确实见到了此人,不过他一直是黑巾蒙面,我认不出他来。”雷信说道。

几人沉默着,这一切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所有人都网在了其中,但是他们却是丝毫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林莺儿忽然道:“哎,你们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什么事情?”

“那日雷信去救我之前就有人已经救了我了!”林莺儿说道。

雷信道:“就是你说的将那些人杀死的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没错,就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阿木问道。

林莺儿道:“那日你去与赤冶比武。”林莺儿看了眼赤冶,见赤冶果然微有变色,便解释道:“这是万通通的诡计,利用你和麒儿的约定陷害麒儿。”

赤冶点点头,林莺儿接着说道:“我被掳到了城西的一个小茶楼中,在茶楼中有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十数人,我本已有了必死之心,但是在那关头忽然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突然冲了进来,将那一干贼人尽皆杀得干干净净,这才使我免遭遇难。”

“他可曾说了什么?”阿木问道。

“只说了一句‘在此等候,不时便有人来救你,’然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雷信果然来了。”

“没错,我去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当时,我还以为,还以为··”雷信看了眼林莺儿,眼中的庆幸与高兴溢于言表。

“如此说来,此人与今日给我送药的人乃是同一个人,他是谁呢?”

雷信说道:“既然帮助了我们,又为何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呢?”

林莺儿道:“说不定他就是不想让我们感谢他吧!”

阿木道:“恐怕不是如此!我想应该是他的处境让他不能说出自己是谁!”

“你的意思是他是雷···”

“嘘!”阿木制止道:“莫要害了他!我只希望这一切早点明朗,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