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误入彀中
消息传到了张家家主张谦逸的耳中,顿时,张家上下一片哗然,张谦逸情急之下命人找来了高瞻。高瞻也在大街上听到大公子的消息,刚一进门就说道,
“张大人,情况不妙啊,大公子一向性格稳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子玉,现在义谭被东米赤加羁押在将军府,我们应该想想办法就他出来啊。”
“大人莫急,以在下看来,东米赤加绝对不会轻易地伤害大公子。”
“哦?说说看!”
“我刚刚在街上听说大公子刚刚杀了那六名吐蕃士兵,东米赤加的大部队就已经赶到了现场,如此看来,这一定是一场计划以久的阴谋,目的就是针对大少爷和少夫人的。”
“这两年以来,东米赤加为了我们张家的家产真可谓煞费苦心。老夫平素里很少出门,老二义潮到五州游学,唯一的目标也只剩下了义谭他们两口子了。”
“张大人分析的不错,我们千防万防,还是漏算了大少爷。”
“子玉,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既然东米赤加的最终目标是我们张家的家产,那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用其中的一处家产来交换大少爷了。”
“你说什么?”
“大人,别无他法了!”
书房之内一阵沉默,很显然张谦逸也明白东米赤加在没有得到张家的家产之前是不可能轻易地伤害张义谭。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谦逸决定亲自拜访五州将军东米赤加。
与此同时,五州将军府内,东米赤加命人将张义谭等一干人等关押在牢房之内。央可见到门口摆放的那六名被杀的吐蕃士兵,大笑道,
“将军,看来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啊!”
“哈哈哈...,法王出马,那还能不成功的。如今张义谭因为妻子自杀,一怒之下杀了我们六名士兵,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个张谦逸这个老狐狸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座原本还想等事成之后杀了这六名知情人,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如果本座所料不错,张谦逸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不识相的话,本将军定会让他张家鸡犬不宁!”
“不知将军想怎样处置这件事情?”
“只要张谦逸这只老狐狸肯将张家的铸铁坊与织造坊让出来,本将军定会放了他的儿子张义谭!”
“将军所言差矣,如今张义谭杀害我们六名吐蕃勇士,按照吐蕃律法,杀人者偿命,而且情节严重者将会株连九族。”
“法王的意思是?”
“哼,本座认为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没必要再对张家手下留情。”
“你是说,即使张谦逸交出铸铁坊和织造坊,我们依然应该按律诛杀凶手张义谭?”
“不错,吐蕃的勇士绝对不能轻易地死在汉人的手中!”
“可是,这样一来张谦逸就不会心甘情愿的替我们效力了。”
“东米赤加将军,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吐蕃占据了河西数十年,与河西的百姓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即使你今天不杀了张义谭,那个张谦逸也绝不会心甘情愿的替我们效力,明白么?”
“法王教训的是,本将军谨记在心!”
“这就对了,我们按律诛杀凶手张义谭,一方面是为了明正典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震慑沙州的其他反对势力。”
“本将军明白了!”
央可一番话,让五州将军东米赤加一怔,随即也就明白了央可话里面更深层次的意思。央可身为极端的种族主义者,长期活跃于吐蕃王朝的最高层,就连朗达玛赞普都要对其敬重三分。
派人调戏张义谭夫人王氏的毒计就是这个央可提出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张义谭,最好是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杀死吐蕃士兵。原本,央可认为张义谭并没有勇气杀死吐蕃士兵,他还特意吩咐这些吐蕃士兵故意说出一些刺激性的话语。没想到,当时胭脂铺外面的百姓纷纷起哄,张义谭真的就失去了理智将六名吐蕃士兵全部杀死。
说话间,门口的卫兵来报,说是张家的家主张谦逸前来拜访,东米赤加和央可二人相视一笑,站起身来到门外相迎。不多会儿时间,张谦逸与高瞻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将军府大堂。东米赤加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说道,
“哎呀呀,张大人前来拜访,有失远迎啊,请多多见谅!”
“东米赤加将军,老夫今天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我...”
“张大人事务繁杂,今日有空来到将军府,真是在下的荣幸啊,快快请坐!”
“我...”
“来人啊,快给张大人上茶!”
“东米赤加将军,老夫直说了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大人何出此言啊?”
“将军大人何必跟老夫装糊涂呢,犬子义潮如今正被将军大人羁押在将军府,老夫今天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张大人啊,本将军知道你家祖上都是大唐的官员,想必有一句话你们十分熟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六名吐蕃勇士死在了令公子的手里,你说本将军该怎么办呢?”
“将军何必要避重就轻呢,这些吐蕃士兵轻薄老夫的儿媳妇儿,致使老夫的儿媳妇儿王氏自杀身亡,如今尸体还躺在胭脂铺门口,这个应该怎么算呢?”
“哈哈哈...,张大人,本将军有一事不解,那就是何谓避重就轻?”
“你...”
“你的儿媳妇儿被人轻薄,自有本将军来惩治轻薄之人,为何令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将六名士兵全部杀死,这可就是滥杀无辜了。”
“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令公子做的事情已经严重违反了吐蕃的律法,本将军身为五州将军确实不好徇私啊!”
“东米赤加将军,你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大人,你也知道本将军一向都将你们张家视为我们吐蕃最忠诚的朋友,奈何国法重如山,令公子的事情本将军也确实不好帮忙啊!”
此时的东米赤加开始装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惊得张谦逸一身冷汗。就在场面略显尴尬的时候,高瞻站起身来呵呵陪笑道,
“将军大人,请恕在下多嘴,六名吐蕃士兵确实是无辜枉死,我们张家愿意做出一定的经济赔偿,请将军大人一定要通融通融啊。”
“赔偿那是自然,我们的士兵被杀,他们的家属还要继续生活,你们张家也绝不会吝啬这一点儿赔偿吧。”
“将军大人明鉴,我们很快就会安排赔偿事宜,请将军大人高抬贵手啊。”
“哈哈哈...,这位先生可能还没有明白本将军的话,按照我们吐蕃的律法,杀一人者偿命,杀两名以上的可株连九族!”
听了东米赤加的这番话,高瞻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张谦逸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一掌拍到了旁边的那张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水也开始摇晃起来。高瞻生怕张谦逸做出过激的行为,慌忙走到张谦逸身边拍了拍张谦逸的肩膀,轻轻地耳语了一阵儿,张谦逸这才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只是浑身开始不停地颤抖。看到张谦逸愤怒的样子,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央可站起身来走到张谦逸面前说道,
“张大人,本座知道你是沙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国家的律法你比本座还清楚。”
“老夫不清楚!”
“哈哈哈...,气大伤身,张大人何必要自己作践自己。”
“你...”
“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本座就可以做主,将令公子犯下的株连九族的罪名给撤销。”
“你什么意思?”
“哼,中原地区有一句老话,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座已经退了一步,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么?”
“老夫不明白!”
“张谦逸,本座就跟你明说了吧。张义谭杀了我们六名士兵,本该将你们张家满门抄斩。如果你愿意拿出你们张家的家产作为补偿,本座可以绕你们张家其他人不死。”
“哼,这么说来,即使老夫拿出张家的家产,老夫的儿子义谭仍然会被你们杀死,是么?”
“正是,杀人偿命,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张义谭行凶的事实,因此他必死无疑。”
“将军大人,老夫不知道你们这座将军府到底是谁人当家?”
“张大人,你不要误会,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们吐蕃的央可大师,已经被朗达磨赞普指定为下一代法王,因此刻意代替本将军做主。”
“这么说来,你堂堂五州将军还要看这个法王的脸色?”
“张大人,我们现在争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你还是赶紧考虑考虑法王刚才给你开出的条件。”
“哈哈哈...”
“张大人,本将军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没有给出一个答复,那么本将军将会严格按照吐蕃王朝的律法判处株连九族。”
听了这话,张谦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高瞻也是无奈,只得扶着张谦逸离开了五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