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为时晚否

潘天虽学会了《少林洗髓经》神功，可至今却仍然运用不熟，尚达不到收发自如的境界。

如今眼见姑姑受伤，大惊之下，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急道：“姑姑，我是天…….天儿。”

他说完之后，泪水便是流了下来。

刘凌萱刚才见潘天不还手，如今见他抱着自己，不由又羞恼。

正欲拼命，突听潘天喊自己姑姑，大惊之下，怒道：“你胡说，我的天儿早已死了，你又如何是他？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来害天哥的？”

她语言之中竟似很惊慌，话刚说完，立时又挥出一掌，直朝潘天头上击去。

潘天生怕再伤了她，连忙退了开去。

看到屋里墙壁悬挂一把长剑，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抽出长剑，拉起脸上胡子，头发，顿时一阵乱割，直弄得满地都是发絮，这才露出真实面目来。

刘凌萱细看之下，见面前站着的果然便是潘天，似是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久才道：“天儿，你真是姑姑的天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她说完之后便已流下泪来。

潘天见刘凌萱几年不见，便发银发斑斑，神情很是憔悴，心中虽然着急，却也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姑……姑，您……”

说完便指了指她的头，意思是问她的头发为什么全白了？

刘凌萱见潘天竟不会说话了，越发惊讶，上前抚摸着他的脸道：“可怜的孩子，你一定是受了极大的痛苦，这才变得不会说话了，不要担心姑姑，姑姑只是岁数大了罢了。”

潘天见刘凌萱流下泪来，伸手替她擦拭干净，这才问道：“杨……伯……”说到一半，又急的说不出来，头上也流出一头汗来。

刘凌萱听他提及杨胜天，顿时一行老泪流下来，叹了口气道：“天儿，你今日能来，也正好可以再见你伯父最后一面。”

潘天听她突然说出这翻话，一时惊的合不拢嘴，见她进了里屋，连忙跟了进去。

潘天走进屋里，见里面很是昏暗，好在他这些年久在黑暗之中生存，所有东西尚可看得一目了然。

见到杨胜天此时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将死之人，越发惊讶，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泪水自又流了出来。

刘凌萱走到床边，看着杨胜天，低声说道：“天哥，你醒醒，我们的天儿来看你了，他并没有死。”

潘天见杨胜天张了张嘴，半天不能说话，不由扭头朝刘凌萱问道：“姑姑，伯父他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他此时不再像刚才那般急，说话竟又顺了许多。

刘凌萱听得他问，叹了口气道：“三年前，你伯父在去陕西办事时，突然遇到华山三狂，当时他们一见你伯父的面，便硬逼他将你交出来。”

“你伯父见华山三狂气势汹汹，又素闻他们平时做事很是狂妄，又见他们四处寻你，唯恐对你不利，于是好言相劝，哪知华山三狂不仅不听，反而说你伯父有心包庇、袒护你，屡屡出言不逊，恶语相加。”

“可……可恶！”

潘天听说又是华山四狂，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仍不放过自己，不由气的骂道。

刘凌萱道：“你伯父一怒之下，便于他们动起了手，后来将其中一人打伤，这才准备离开陕西，哪知回大同途中，便被华山掌门清木道长及四川掌门的堂云追上，他二人一上来就责怪你伯父说他不仅包庇魔女妖女之子，还出手打伤他的二徒弟，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联手与你伯父打了起来。”

“啊！”

潘天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看床上的杨胜天，虽不知清木道长的武功如何，可是想到唐云的毒，不由心中一惊，甚是替杨胜天担心。

刘凌萱感激的看他一眼，随即又道：“你伯父一人自然打不赢他们，结果胸前肋骨被清木道长硬生生打断三根，更中了唐门奇毒，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趁机走了！”

“可恶唐……唐云老儿，早知如此，那日我便索性杀……杀了他，也免得伯父遭此大……大罪！”

潘天想到唐去之罪，一时甚是气愤。

“唉！”

刘凌萱却也不知他为何这样说，只叹了口气，又道：“待你伯父回到家里后，那时毒气早已攻心，我试了很久，终因内力不足无法他体内所中剧毒逼出，眼见他将不治，又听说少林方丈内力深厚，可将你伯父体内之毒逼出来，便带着他去求少林慧痴方丈。”

“听说少林方丈慧痴乃德高望重之人，自不会袖手旁观，这下想必伯父有救了！”

潘天想起悟寂，于是松了口气道。

“哼！”

刘凌萱听到这里，突然泠哼一声道：“哪知那慧痴方丈心胸狭隘，心中记恨当年断刀门大闹少林一事，更说你杀死了少林悟寂大师，不仅拒绝为你伯父治疗，而且还逼我将你交出来，由武林人士裁罚。”

“可恶，想不到少林除了悟寂大师，竟都是一群糊涂蛋！”

潘天万没想到慧痴方丈竟是如此心胸之人，一时气的出言骂道。

刘凌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你伯父带回家里来，每日用真气为他续命，希望他能多撑些时间，就这样一直硬撑了三年，如今我体内真气耗尽，再也无力替他疗伤，恐怕这些天他便会……唉！”

她说到这里，一时竟控制不住情绪，早已泣不成声。

潘天听刘凌萱见她伤心，想想终是自己连累了杨胜天，又愧又怒道：“清木道人当真糊涂，当年华山三四狂听信关氏兄弟之言，在长白山之巅连同铁砂帮欧阳雄杀害了阿墨的娘亲。后来，华山三狂又在幽兰谷连同悟寂大师，欧阳雄杀害了林姑娘，天儿一怒之下，这才将华山四狂中的丁耀杀掉。”

顿了顿又道：“那悟寂大师得知事情真相后，自觉愧对先父托付，这才含羞自尽而死，这事岂能怪在伯父身上？当真岂有此理，慧痴秃驴真是糊涂！”

刘凌萱脸色一变，惊道：“天儿，你说林姑娘她……唉！”

说完后，又长叹一声，伸手摸着潘天的脸，一脸慈祥道：“天儿，姑姑没想到这些年你竟吃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真是难为你了！”

潘天见姑姑关心，一时感动道：“姑姑，您放心，有天儿在，自不会让伯父有事！清木道人、唐云，还有少林这笔帐，天儿总有一天中要一笔笔算清的。”

刘凌萱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杨胜天，微微笑道：“天儿，姑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伯父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了，慧痴方丈又不肯援手相救，我们便也不能怪人家，我看这事就此算了吧！”

潘天半天不再言语，低头看看杨胜天，轻声喊道：“杨伯父，我是天儿，您能听到吗？”

过了半天，杨胜天才睁开眼睛，看了潘天半天，自又喘息了一翻，口张了张，却也说不出话来。

刘凌萱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会，他这才似好受些，话未说出，老泪已流了出来道：“天儿,你没……没事就好，记住伯……伯父的话，不要再……再找你哥哥报……仇了。”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些，竟又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再动弹。

潘天大惊，连忙朝刘凌萱看去。

刘凌萱迅速移到床头，将杨胜天扶着坐了起来，伸出双掌抵在其背后，运功为他续命。

潘天见她片刻不到，头上便已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而杨胜天却仍是没醒，不由很是担心，站了起来轻声道：“姑姑，您休息一下，让天儿来试试。”

刘凌萱道：“天儿，不可，你伯父这病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闪失，你就会走火入魔，姑姑岂能让你冒险？”

潘天见她担心，安慰道：“姑姑，您放心好了，天儿不会有事。”

刘凌萱见潘天坚持，又想起刚才与他对掌时，他内力确是不同凡响，这才撤了掌，换了潘天过去。

潘天暗自运气，伸出左掌抵住杨胜天后背上中枢穴，立时将体内源源不断的朝杨胜天身上过渡。

片刻功夫，杨胜天苍白如纸的脸上便已有了丝血色，眼睛也慢慢睁开。

刘凌萱见杨胜天终于醒了过来，不由松了口气，突又看到潘天此时脸上一片通红，不由大惊，还道他已走火入魔，想要去帮忙却也不敢，只在旁边干着急。

潘天自学了少林洗髓经之后，又长年累月食那深潭里的鲜鲤鱼，还有各种野果，尽吸天地之精华，内力早已不同往日。

此时他将体内真气如长江之水船源源不断渡入到杨胜天体内，如此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只见杨胜天突然仰天大叫一声，随即吐出一口黑血来，再次昏厥过去。

刘凌萱眼见杨胜天体内所中之毒尽除，不由大喜。

外面的丐帮弟子忽听杨胜天大叫，还道他遭到暗算，再也不顾什么忌讳，齐齐涌进屋来，哪知却见潘天全身通红，此时正在调息，而帮主夫人正站在一边不动，不由甚是不解。

刘凌萱生怕他们打搅，连忙挥了挥手，众人这才退出屋去。

待到潘天运功调息完毕，刘凌萱这才说道：“天儿，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内力竟如此了得，此时你伯父体内之毒已被你逼了出来，这下他定然不会有事了。”

潘天找出一块毛巾擦了把汗，松了一口气道：“姑姑，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体内毒素已经尽除，只是他长期卧病在床，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想必一年半载便可痊愈，您不必再担心。”

刘凌萱想到这三年来的担忧，终于排除，一时感动的握住他的手道：“天儿，多亏今日有你，要不然姑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潘天见刘凌萱面有感激之色，连忙出声安慰道：“姑姑，伯父因天儿而受伤，又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天儿对不住您，害您也受累了这么多年，以后天儿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您和伯父，不知您是否愿意？”

刘凌萱轻轻抚摸着潘天的脸道：“傻孩子，姑姑和你伯父如今都老了，岂能再拖累你呢？你的孝心姑姑知道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要结婚生子，还要回家照顾大娘、二娘，你能这样说，姑姑已经很开心了。”

潘天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姑，这些年我与姐姐失散，林姑娘又在幽兰谷遭人暗算，嫣儿更不知去了哪里？还有阿墨，她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如今想必她们早已各自成家，天儿心中除了大娘、二娘，就是您二老，其它再无可牵挂之人，又何必再去自寻麻烦呢？不如就在这里安心等伯父病好，好好服侍您二人颐养天年，一家人守在一起平平淡淡开心生活，岂不快活？”

他情之所至，话刚说完，一行热泪又流了出来。

心中不免再次想起王偌嫣和墨兰来，也不知道她二人现在在哪里，过的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