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烧冷灶
薛焕说道：“胡雪岩？我平日里自己的银子都存在信合钱庄，这次去找信合的丁老头，他都不愿意给我借。那胡雪岩跟我也没有什么利益往来，他怎么会借给我呢？再说了，我这马上就要调任了，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呢，能不知道消息？我这一走，什么便利也没得给他们，人家为啥白白借我这么多银子？再说胡雪岩现在本身就把浙江省藩司的业务都揽了过去，我即便是在任，也没什么好处给他啊。”
沈氏说道：“我总觉得胡掌柜这人跟其他开钱庄的不一样。你姑且去试试呗。要真能贷出银子来，不就什么都不怕了吗？倒是咱跟朝廷说明自己不善军事的原因，朝廷那便也没得怀疑。”
薛焕想着这事儿也只能试试运气了。
第二天，薛焕就打算去阜康钱庄拜见胡雪岩。沈氏自告奋勇，说是自己和那胡雪岩打过交道，也去，说不准能帮上点忙。
薛焕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当下就带着沈氏一起去了阜康钱庄，到了阜康钱庄的时候，胡雪岩自己吓了一跳。现在胡雪岩在浙江也有个小官职，倒是不用跪拜，但是看到这薛焕，依旧是赶紧拜礼，毕竟人家是浙江省的二把手啊。
见到胡雪岩，薛焕也不摆架子，当下说道：“胡掌柜的，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咱直接找个地方商量一下。”
胡雪岩当下领着薛焕倒了后院的客厅。
坐下之后沈氏赶忙问胡雪岩的好，不动声色地夸了胡雪岩几句，胡雪岩听着很是舒服。
薛焕这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当下一摆手不让沈氏废话，自顾自说道：“胡掌柜，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废话。我现在就要调任两江军督了，但是藩司账上还有三十万两的亏空。昨晚算了算，我手头能拿出来的只有十八万两，还有十二万两得找你帮忙。”
胡雪岩吃了一惊：“账上怎么会亏空这么多呢？”
薛焕一说这事儿就来了气：“还不都是黄宗汉那个王八蛋，非要做什么生意，明着按着让我给他手底下的人调用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黄宗汉那小肚鸡肠的脾性，满族人寿椿当官都当到藩司上了，还不是给他逼死了？我哪敢不听他的话，他要是给我戴一顶小帽，我找谁说理去啊。他个王八蛋，找的人也是王八蛋，拉个粮食还能让太平军给逮住了！那就是个窝囊废，遇见太平就就发软！气死我了！”
胡雪岩听薛焕这么大咧咧地一骂，当下笑道：“薛大人莫急，那你的意思就是想在我们这里贷款了？”
薛焕一听胡雪岩没有直接拒绝，做了下来，说道：“对，利息高点也无所谓，要紧的是现银。”
胡雪岩点了点头，他说道：“薛大人，我这钱庄刚开业，而起最近做的生意有些多，手头的寸头够不够，我也不太清楚，您稍等我去前台账上查一下，在回来回复你好吧？”
薛焕说道：“我这等多大会儿都没事儿，务必要帮帮忙。”
胡雪岩一走，沈氏就说到：“你看，胡掌柜倒地和旁人不太一样。”
薛焕说道：“等会儿再说吧，谁知他是不是变着法儿地推脱呢。”
……
倒了前台，胡雪岩问刘金厚道：“老刘，咱账上现在能拿出十二万两吗？”
刘金厚吓了一跳：“十二万两？有倒是有，可是你前不久刚承兑了宝钞，咱这边已经给藩司送去了十二万两，剩下的还要当心别人来兑钱，再拿出去一个十二万两，钱庄这边手头就吃紧了。”
胡雪岩说道：“有就行，崔进粮食刚刚脱手，三五天内银子就能收回来，到时候又有三五万两了，钱庄柜台上肯定能撑过去。”
刘金厚说道：“是那薛焕要贷款？”
胡雪岩点了点头。
刘金厚着急的说道：“你已经答应了？”
胡雪岩摇头说道：“还没有，说是先查查帐，看够不够。”
刘金厚赶忙说道：“谢天谢地，你可能还不知道，那薛焕马上就逃调任了。咱这银子可不能贷。等他离开杭州，要是拍拍屁股不还了，我们这边找谁说理去？”
胡雪岩说道：“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但是我以前了解过薛焕这个人，他算是个好官了，不怎么可以捞银子，所以我也没有使劲地拉拢他。据我了解，他不是个欠债不还的人，信誉还是很好的，只是为人做事有些粗，但这也是他心直口快的表现。他现在要调任，不像落下把柄给钦差大人或者黄中丞（中丞，汉朝时期官职，掌管兰台图书资料，在外督查此时，在内领御史，清朝时期特用来称呼各省巡抚。），才来求到我们这里。这是关键时候，前几天丁掌柜就跟我说这事儿，说薛焕去他那里贷款，他没有放，当时我还想着主动找薛焕呢。但是前后一想，觉得自己主动找上去，显得太功利了，效果不好。现在他主动求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帮他一把，日后肯定有回报。”
刘金厚苦口婆心地说道：“哎呦，你看看还是人家丁掌柜稳重。这薛焕都要走了，你完全可以一举”钱庄创业未久，根基不稳，寸头不足”把它给打发了。况且咱阜康这边确实也根基不稳啊。现在的寸头有四十万两，放眼杭州确实不少了，但问题是开出的银票已经有七十万两了！还有二十万两那遭瘟的宝钞，周转根本没有富裕。如果你再给他十二万两，我的乖乖啊，咱这场子怎么铺啊！”
胡雪岩笑道：“老刘啊，你这做事太稳重了，并不见得的是好处啊。丁掌柜他做事稳重，他信合为什么被咱这一年不到的小钱庄给压下去了？薛焕在浙江经营多年，人即便走了，底下能说上话的人依旧不少。再说人家这次是高升，职位越来越重，以后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大。你就当咱是拿银子捐官就是了。”
刘金厚见自己谁付不了胡雪岩，只能摇头：“你这一下子把铺面摊这么开，处处都需要银子托底，我这天天看着是提心吊胆啊。现在再拨出去十二万两，九个坛子七个盖，咱么能能盖得住呢？”
胡雪岩哈哈大笑：“老刘，你这句话就说道做生意的精髓上了！我告诉你，真正会做生意的，就是九个坛子七个盖，盖来盖去不穿帮，这才见真本事。稳扎稳打一个个盖，那得盖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