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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谁是谁的命
我们三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我被颠簸的有点昏昏欲睡。我坐车晕车,所以我做了靠窗的位置。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苏墨做到了我前面,他静默的看着窗外,眼睛被风吹的眯起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一定又是在想着什么的。
突然他余光看了我一眼,我把头缩回去,靠在了座位上。
“念欢,其实你应该学着强硬一点,面对那些恶势力,你不应该这么软弱。”苏墨转过脸来,严肃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他叫我念欢。
其实很久的时候,苏墨就这样叫我了,只是我一直都没注意。因为很多次他喊我的时候,人都比较多。而这次不同,这时他单独的对我说,喊我的名字,他说,念欢。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却又那么富有神圣的感觉,。仿佛在用意念力让我强大起来。
可是我又有点小失落,难道,他是在嫌我软弱无能吗。
“唉,你跟他说这些没用,要不是我一直罩着她,她哪能活到今天。”沈恒插进来话,把我的思绪打断了。我生气的瞪着他。
“你也就敢对我这样,就知道欺负我。你把对我这副狠劲对付乔燕,你也就不会被欺负的这么惨了。”沈恒说着也一副苏墨那样忧伤的语气。这让我有点不好适应。
我皱起眉头,不说话。眼泪在眼底里蕴藏着。我不敢抬头。我怕抬起头就会露出我的胆怯。
一路上,我们在没有过多的交谈,我靠在沈恒的肩膀上睡了一会,没多久,就到家了。
我们各自回了各自的家,可是,我的家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滑稽的狗血剧情。
我悄悄的走进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洋槐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星星点点的掉落。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争吵声。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比较恐怖的事情。这么多年来,爸妈没有红过脸,更别说吵架了。我快步走到爸妈的卧室,刚想要推门,却听到了我意想不到的对话。
那场对话,在我13年的生命中,像一场光脚走过华丽的地毯,地毯的尽头,却不小心踩到了荆棘。一下子疼痛不已,鲜血淋漓。
我突然觉得人生如此荒唐无力。肩膀上的书包缓缓的垂下来。掉在了地上。我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大街上,人潮鼎沸。各大商场,各种广场都在做着各种活动。国庆节的喜庆彰显出来。可是,这里的热闹和欢乐,我却怎么都不能融入进去。
猛烈的太阳,照的我晕乎乎的。我在广场一直坐到傍晚。觉得有点饿了,才反身走回去。
不知不觉就来了苏墨的外公外婆家。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苏墨住的地方。一楼的小庭院里,还有他外公外婆种的青菜。我站在窗户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里面有了说话的声音。
我听着这么熟悉却又不属于的苏墨的声音。
“从小到大,我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我也舍不得。可是,在那个学校里,我却束手无策。看着她难过,我的心就像火烧一样。可是我无能为力啊。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想保护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沈恒说完话,接着就是酒杯碰杯的声音。
我没想到沈恒竟然会在苏墨家。两个人小男孩竟然还喝酒。这太让我无语了。
如果换成以前,我一定会谴责他的。可是我现在没有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太离奇了。
“你不知道,念欢胆子小。没经历过什么事情。叔叔和阿姨都宠着她。尽管他成绩不好,脾气古怪,可是他依然是他们的宝贝。她没受过苦,没受过委屈。我都是小心翼翼的和他在一起。生怕不小心会惹她哭。她不爱说话,我就一直说话。不让她感到孤单。他不爱笑,我就逗到她笑,哪怕我笑的脸抽筋••••••可是,我竟然没有保护好她。这一次,我竟然没有保护好她。”
我的眼泪早已经泛滥。我从来都把沈恒这种傻里傻气当做自然,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我而做的戏。就像妈妈说的那样,爸爸也是亏欠我们,才对我好的吗?
“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过了很久,苏墨才说话。
我没心情去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苏墨家离开,脑子里除了沈恒的话就是我妈的大吼,他说,“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这是欺骗。是犯罪。你和别的女人之前就有了孩子,现在又来祸害我,你太过分了。我要和你离婚,离婚。”
自始至终,我爸都没有说话。算是一种默认吗。
我从来没想过,一向以老实可靠著称的爸,竟然会和别人生孩子。这对于现在的社会来讲,无意是个极大的丑闻。
回到家的时候,我没敲门就直接进去了。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妈妈不知道在哪。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我的房间。
“念欢回来啦,今天回来怎么都没见到人,只看到书包了。”爸爸打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爸,有点累了,先休息了。”走当房间,准备关门的时候,又说,“别喊我吃饭了。”说完,就关上了门。
终于,我缓缓的坐在地上,无声的哭的撕心裂肺。
国庆节我没有出去。沈恒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只是假装说要学习。我不想在过这种带有玩笑的生活。沈恒,你以后不用在勉强了。不用强颜欢笑了。不用了。
一个星期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在家里,我也假装相安无事。因为爸妈在我面前,也是相安无事。仿佛那天我偷听到的话是一场幻觉而已。可是他又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就像呼吸一样,不呼吸就会死亡。那些话,像呼吸一样,无时无刻伴随着我。想忘都忘不掉。
假期结束的时候,我独自去了汽车站。没有带太多的东西,突然觉得这一刻是那么孤独。一种被孤立的疼痛。
这都是自找的。
沈恒和苏墨还是追了过来。
沈恒着急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我看着有点心疼,却还是假装不在乎。
“你怎么没有等我们就走了。”沈恒有点生气。
我没有说话,假装没有听到,集训看着车子开来的方向。
一路上,沈恒问我怎么了,我都没有说话。看着沈恒着急上火的,我都快要忍不住扑倒他身上哭去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和你在一起了。沈恒,那样你太辛苦了。
你的世界不应该只围着我转。
可是,最终还是不忍心。
没想到,我的放工能力就这么点。
沈恒伸出手对着我的腋窝挠起痒痒来,他知道的,这是我的死穴。
我忍不住笑出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过之后,沈恒又严肃起来,“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忧愁了一会,说,“我说我来月经了你信吗?”
然后前面的正在喝水的苏墨一口喷了出来。
还好前面是椅背,要不然有人的话,一定得发飙。我和沈恒互看一眼,笑了出来。苏墨慌乱的擦着身上的水。我想,他是害羞的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墨这么失态,也算是给我这么些天失落的心情一个慰藉吧。
学习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行着。乔燕也没有在找我的麻烦,但是每次见到我的时候,还是那样不屑和傲慢。
我不知道我爸爸外面有孩子这件事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但是这件事真的整个班级都知道了。我想甚至全校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有很多人都不认识我而已。
这是事情,我只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沈恒,一个是吴忧忧。至于苏墨,我想,他要是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在这件事情之前,又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很倒霉的事。但是也是倒霉事的终结。从此以后,我不会在让人欺负。
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非常的柔美。因为是傍晚十分。
当时,教室里,还是只有我和吴忧忧两个人。
我们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成了莫逆之交。只不过是因为,吴忧忧对我说了她的家庭,便让我信任有加。
原来吴忧忧的心脏是别人移植的。当他说到这个移植给她心脏的这个人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叫吴青。是我爸妈收养的孩子。我听我爸说,我妈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不能在生育。可是奶奶却一直想要一个孙子。吴青的到来,给我们这个忧愁的一家带来了希望。他吴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6岁大的儿童了。那个时候,我才5岁。全家,也许只有我不怎么欢迎吴青吧。总觉得是他分走了我应得的东西。我每天都欺负他。他就安静的任我欺负,不哭不闹也不去告状。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一个傻子。甚至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傻子。他很久都不会说一句话。我记得他第一次笑的时候,是在我7岁那一年,摔烂了我妈买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一个储蓄罐。很好看。我妈知道了之后就狠狠的凶了我一顿。吴青替我求情,我妈原谅了我,吴青就笑了。我想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是从那一刻开始转变的。渐渐的,我开始叫他哥哥。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年。知道我六年级毕业那一年,吴青为了给我买雪糕,而出了车祸。老天爷总是不公平的,他可以制造生命,却无能为力去挽救生命。吴青死了,他临死之前要把心脏捐赠给我。手术很成功。我的命比他好,心脏移植很成功。那时候我只知道吴青走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是死了。后来还是听到爸爸和奶奶的对话我才知道,吴青不仅死了,还把他的心脏给了我。那个时候我还那么小,已经习惯了吴青的存在,他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我实在不能接受。我每天哭呀闹啊,不吃饭不睡觉。后来我就昏倒了,被送去了医院。再我清醒的时候,我妈对我说,吴青希望我替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带着他的心脏好好地活着。”
吴忧忧说完这些的时候,她很平静。仿佛所有的灾难都过去了。以后,将会是美好的未来。吴青活在了她的心上。已经没有遗憾了。
倒是我,眼泪稀里哗啦的流满脸。吴忧忧微笑着给我擦干了眼泪,让我不要哭,“女孩子就是应该笑。笑起来的女孩子才是最漂亮的。念欢,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美。”我含羞的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话。向来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夸过我。我一时有点慌乱。甚至有点飘。果然,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
之所以这样,我就把我在家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说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孩。尽管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还是说了出来。
吴忧忧听了我的话,没有我想象出来的震惊,仿佛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显得那么无所谓了。
她看着窗外,傍晚的夕阳照饿她眼睛微凉,显得那么生动迷人。吴忧忧长的很漂亮。我曾经听我同桌跟前后位的同学讨论过,班级里谁谁漂亮,谁谁最帅。吴忧忧和苏墨是被讨论最多的人。而沈恒虽然有一副帅气的皮囊,却被人说成傻了吧唧。听到这的时候我还笑出了声。我同桌看到我惊人的笑容,足足愣了几分钟。
“念欢,我先走了。过几天就是运动会了,吴青最喜欢的做运动了。我想代替他,去参加一个项目。”
我看着吴忧忧,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女生,竟然要去参将运动项目。我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着,什么运动项目是不费体力的。
我担忧的看着她,“你行吗?这么激烈的运动会,你还有病呢,还是别参加了。”
吴忧忧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完她就走了。
我愣愣的看着吴忧忧穿过窗户的身影,觉得有点惆怅。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往事,它或许没有那么快乐,也没有那么激烈,没有水的平淡,也没有火的那么激昂。可是就是那么难以忘记,在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一回想起来,就浑身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