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计划与变化（2）

“不能上啊。”回到后台换装的冷静低声提醒。

“不会影响演出效果的，别慌？你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能来这里观看歌剧的人，即使不懂艺术，也会尽力去体会演员的心情而继续给予支持。”曹玉明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伸出暖和的双手在郝蕾圆润的肩膀上轻轻摩挲，接着说，“这是咱妈第一次正式登上舞台，她也会如愿获得梦寐已久的成功。星星虽小，光芒不弱。”

郝蕾只能呆呆地看着外面，果然，当老妈开始哼唱那几句练习了许久的歌词时，全场按捺不住热情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不是夸赞她唱得有多好，而是对她敬业的表演给予充分的肯定。

灯光下，郝蕾发现老妈的眼角似乎湿润了，她更加卖力地想要演绎后面剩下为数不多的戏份。郝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悄无声息地滑淌下来，热热的，很暖人心。

华丽彩再次打来电话，先是对郝蕾旗下团队在区体育中心的歌剧表演获得了圆满成功祝贺，接着说：“表演中途虽然出了些小瑕疵，但是观众的反响很好哇，这就等于给首场歌剧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小瑕疵？郝蕾心猜华丽彩是指自己老妈不慎滑倒一事，心里便微微有些不快，反问华丽彩是不是也去现场莅临指导了？

“什么莅临指导啊？这话说的……真不亏是从官场出来的‘小前辈’，说起话来官腔十足。我只是结结实实享受了一把亲民票价的普通观众而已，瓦全不是什么领导。”华丽彩说话的时候有些懒洋洋的，真的很难再从中捕捉到她以前那种难掩锋芒的朝气和锐气。

郝蕾突然感到有些不对，纳闷她怎么好好地会来看这种演出呢？脑中冒出个念头，直奔主题问：“等等，华姐，你该不会是被文化局的领导派来监督我们歌剧演出的具体内容的吧？天啊，我们可是得到了演出许可的，有必要步步紧盯、追而不舍吗？”华丽彩苦笑着说：“我也不想啊，问题是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市委宣传部和我们局会取消专项资金的扶持，把这部歌剧放出来，其实真让基层公务员挺难堪的。”

“我理解，但是当初官媒为什么能刊登类似的文章，宣传机构为什么立马跟风要求上新的文化宣传项目，这才是关键问题所在吧？他们不去寻找自身的原因，不反省自己，只一味采用如此手段进行监视，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吗？”

“我真没办法。你的歌剧反响太过强烈。”华丽彩的意思是，“这部歌剧描绘得太生动和入木三分了，可某些方面确实误伤了许多基层公务员的感情，能不能演出这一场之后就结束？”

“抱歉，我们卖出了三场的票，全部售罄。如果贸然就停止演出的话，我们鑫起点文化传媒的信誉如何保证，返票退钱给观众很麻烦，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好好地歌剧被中止或冻结了，购票者会怎么想，他们又会造出怎样的舆论？”郝蕾的话很理性，华丽彩听着唉声叹气，无奈怏怏挂断电话。

逗你玩和林兆义也来电庆祝，嚷嚷着等来到本市后，一定要郝蕾请客。和他们聊天非常愉快，直到此时，郝蕾才知道其实数月前林兆义已经同SBK千里马公司解约了，现在除了拥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同古鞠的新公司也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曹父曹母据说和好了，两人一起去朋友家吃饭。曹玉明陪着二老一并前往拜访，因此今晚就不陪郝蕾了。

下班后，通过手机广播听说各条主干道都堵得比较厉害，郝蕾便没有开车回家。小院子里有着她的“专属停车位”，格外简陋却十分实用还免费。走在林荫大道上，旁边高楼林立，充满现代气息的大厦中间整齐竖立着充满了先锋潮流风情的休闲风格路灯，瞬间全都亮了。帅哥靓女忙碌了一天，逾越地走在彩色地砖铺就的迤逦道路上，叽叽喳喳十分热闹。郝蕾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猛然回头，发现一个女孩双手捂着大挎包站于后面，瞪着眼睛表情尴尬。

女孩打扮得非常时髦，装扮却丝毫不显浮夸，看得出在追求现代穿衣风尚的同时秉持着某些传统复古的理念。郝蕾认了出来，她正是曹玉明的大学生保姆。

“啊，你好，真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巧啊，就站在我的身后……”

“你也好。”女孩微微有点儿局促，不过依旧昂着头看着郝蕾，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郝蕾不自在微微咳嗽一声，说：“上次在曹玉明家见过你，那时不好意思啊，都没有问你的名字。”女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介绍自己名叫诸葛青萍，不等郝蕾有所回应，她吸口气鼓起勇气说这一次冒昧拜访，是有些事情想要向郝蕾确认。

“什么事？”郝蕾暗暗好笑，觉得对方使用的“拜访”二字未免有些不妥，换成是拦截式访问简称截访岂非更加合适？

诸葛青萍的嘴唇因为紧张有点不安，她的眼睛看了看地面，继而抬起来问，听说曹玉明曾经和以前的女友纠缠不清，甚至还想对已经身为人妇的该前恋人动手动脚发生某种关系，是不是真有这回事？还有，如果却有其事，是不是证明曹玉明的人品很差？

郝蕾愣了愣，真不明白诸葛青萍是从哪来的消息，觉得这个时候可不能给曹玉明添黑，但是考虑到对方仅仅是曹家的保姆身份，知悉内情的自己倘若把曹玉明的私密悉数相告也不好，于是笑着说：“嗯嗯，有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希望你理解。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曹玉明尽管看起来有些古怪，有时候做事荒唐看似不正经，但他确实是个有相当能力而且品格端正的男人。”

听到这里，诸葛青萍好像松了口气，说：“谢谢你的证明啊，我也可以放心地在他家继续做下去了。”原来她在学校才交了男友，莫名一股自我保护感油然而生，觉得如果曹玉明品行不端的话，在他家恐怕会发生女孩儿特有的危险，那时候就无法对其男友交代。听到这里，郝蕾心里委实不高兴，暗忖曹玉明其实对这丫头不错啊，在她眼里，焉能听了几句闲言碎语，便认为曹玉明极可能是潜在之色狼？

离别后，郝蕾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给曹玉明打了电话说明刚才发生的情况。她本意并非要打小报告，只是觉得身为当事人的他，有足够的权利知道自己在别人尤其是居家小保姆心目中的印象。最后，她一本正经地叮嘱曹玉明，说：“人家女孩多存个心眼加强自我保护意识完全应该，你可不能恼羞成怒，借着什么借口就把诸葛青萍给炒了。”

曹玉明却嘻嘻笑着，表示自己感到很自豪，不能让女人感到威胁性的男人，大多是魅力指数趴棚的男人，然后向郝蕾郑重承诺，自己还会继续资助葛青萍，将“好人继续到底”。

几场歌剧在区体育馆演出下来，老妈成了她们圈子里的名人，见面的大爷大妈们都夸她表演得好。老妈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自抑的得意神色，这时反过来偏偏摆出谦虚的姿态，连连摆手说自己也就是上台凑个热闹，要不是因为女儿的关系，只怕没办法站得上舞台。她最乐意享受老对手“姚狐狸”表现出来的嫉妒和倾慕，对方曾经在电视台何等风光，如今老来运转，自己总算能在“姚狐狸”跟前风光一大把。

最令老妈惊喜的是，老爸竟然在现场给她拍摄了不少的特写，洗印出来后，用大气的边框镶好挂在墙上，让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艺术气息。被瞬间感动的老妈一下扑入老爸的怀里，满脸陶醉地说了声“谢谢”后，故作娇媚地要老公给她一个公主抱。老爸年纪虽大，依旧不肯服老，在坐了十几分钟的拉筋热身运动后，当着两位女儿的面，吆喝着果真横腰抱起了老妈。凑热闹的曹玉明和海龟大肆喝彩。后来老妈心疼老爸累着，专门炖了猪腰汤，让他喝了好好补补肾。

老妈意气风发感慨人生如此多娇，而大女儿的公司亦赢得了很高的荣誉。好天气，好心情，就在郝蕾哼着小曲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夏长青笑着报喜，告诉她文化局才刚打来电话，通知鑫起点公司的反腐倡廉歌剧经由群众评选后，被列入本市十大优秀民间文化项目之一，要求今天就派人过去领奖。郝蕾喜出望外，心想文化局在牛气，也不能罔顾民间热情和舆论导向啊，接着追问夏长青，电话是不是华丽彩打来的。夏长青摇摇头，他辨别得很清楚，发来通知的工作人员口音陌生得很，应该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然后皱皱眉头，说：“我从小道消息得知，华丽彩可能已经离开文化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