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另起炉灶（1）

大肚子副总裁悄悄站在远处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皱了皱眉头，没人发现他来过，正如没人知道他又悄悄地走了。

郝蕾低声说：“走吧。”两人缓缓走向电梯，人们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知道电梯门合上良久，大家才相互议论着话题，不甘心地散开。

很快一则郝蕾被公司炒了鱿鱼以及被曹玉明抛弃的消息又开始上了小报的头条。这种小报的消息往往半真半假，真的是郝蕾确实从公司出来，不留神被台阶磕绊凑巧摔倒在曹玉明的脚边；假的是她并没有打算脱离娱乐圈，而且也不是被曹玉明给耍脾气摔倒的——小报故意没说明曹玉明是多么紧张和心疼地扶起郝蕾。

炒作痕迹太严重，狗仔太无良！向老妈说明情况的郝蕾看过报道后，气得把小报揉成一团要扔进马桶。老妈急得忙吆喝阻止，马桶管子小，报纸硬，要是堵住了可不是好事。这时曹玉明打来电话，诚惶诚恐地问郝蕾，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看到报道后，该不会真以为是自己大发淫威，把他们的宝贝大女儿摔倒在地。

郝蕾才要回答，老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手机，笑眯眯地对着那头说：“小报的炒作怎么能糊弄我老人家，你也别放心上。”想了想，又问曹玉明有没有另起炉灶开演艺公司的打算。“什么？”曹玉明有些愕然。

郝蕾反手夺回手机，一边穿鞋跑出门一边抱怨妈妈不该多管人家的闲事。老妈不以为然，哼哼唧唧唠叨着曹玉明迟早都是囊中物是咱郝家的大女婿，自己提这些问题完全出于无微不至的关怀，干嘛搞得长辈唠叨几句便好象干预内政似的？

郝蕾和曹玉明来到“老人之家”，两人边聊边吃。许久不见的冷国明发来消息，告知她机关里的人如今都聊开了郝蕾的事，大多怀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意思大抵在讥讽郝蕾，说什么看看吧，她急着从围城出去闯天地，结果没飞多高多美就被人家的猎枪打了下来，好几个处室正酝酿迈出体制门槛的公务员这时都缩回了脚。

“随他们怎么说吧，机关里不就是这风气吗？”郝蕾不以为然。接着赵媒婆也打来电话，鼓励郝蕾再接再厉努力奋斗，别被一时的挫折给吓倒。

“谢谢啊，其实我好得很，没人能打到我。”郝蕾预期轻松，其实她还真担心黑痣副总裁会想方设法赶走自己，不过看着手握刀叉态度从容的男友曹玉明，心里竟相当淡定。

曹玉明这时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巴，郑重其事地表示，他想认真策划后重新投资演艺圈。

“真的？”郝蕾听了他的这个决定微微诧然，但不算太吃惊。“对，我要当让年轻演员感觉有所真正依靠的老板。你来帮我吧，我们开夫妻档，摇鼓呐喊敲大锣，什么坎儿冲不过去？说不定还谁成为新时代的楷模。”他的语气倏尔变得有些贫嘴气。郝蕾不急着表态，笑着认为应该再看情况做决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曹玉明打电话给郝蕾，竟然难得正经地没有在第一句话就进行调情，直奔主题问她是否知道公司的X计划。郝蕾刚开始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后来感觉语气不对，于是反问他XI计划的内容。

曹玉明告诉她，前些年时间公司业务范围迅速萎缩，依靠正常的手段已经很维持原来的娱乐市场份额以及营业收入，因此公司曾经召开了一个高层领导和大股东专门会议，说要选拔具有潜质的艺人，参加同各大企业主、金融投机家的联谊，尤其是漂亮的女艺人，都必须尽可能讨好金主的欢心，以争取对方的赞助或者投资。后来SBK千里马公司的经营状况好转了，该计划遂被搁置。“如今又有人提及这个计划，说要通过拓展思路和微调经营方式加速公司的发展。我猜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多半就是黑痣那家伙。”郝蕾听着味道不对，急忙说：“等等啊，所谓X计划的重点内容，是不是……是不是想让女艺人干那方面的事啊？天啊，太无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定要有人出来阻拦。”

“不知道，具体细节方面，我们这些有名无实的大股东不是很清楚，计划的措辞在许多细节上都故意加以模糊化。”曹玉明在电话那头叹口气，显得忧心忡忡，说，“娱乐圈人人都可以风流，但真不应该变得下流，如果X计划真是公司为了自救或发展而做出的下三滥计划，那这样的鬼公司早已背离了它建立之初的宗旨，索性倒闭为妙。”

第二天，X计划的事就传开了，甚至还在内部网络出现了相应资料的扫描件，冷静等一批有才有貌充满靓丽活力的优质女艺人赫然被列上名单。郝蕾无法忍受默默旁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沉沦，想起曹玉明宁愿公司倒闭也不可妥协堕落的话，于是发起了一场签名抵制活动。她曾经想找华丽彩联盟，不过对方避而不见。反倒是冷静第一个签了名，而身为实习服装设计师的阿亚也嚷嚷着坚决支持郝爷的正义之举。不过，某些艺人出于自身发展的考虑，或许说她们对那种事……本来也就不怎么介意，纷纷拒绝了郝蕾的签名约请。

黑痣副总裁命令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处理好这桩风波，夏长青被指派去劝导郝蕾。孰料夏长青鬼精灵，借口拉肚子挤弄出满脸的病怏怏菜色请假休息。后来另外有人找到郝蕾，语气凶霸地向她发出威胁。郝蕾不为所动，甚至还准备打电话给葛笑爆料。

到了下午，有人把X计划的内容泄漏到了网上，点击量爆表，立刻引起巨大的关注。SBK千里马公司方终于慌了神，急忙派人接洽媒体方进行辟谣，声明这种事完全是别有用心的竞争对手制造出来的荒唐谎言，唯恐天下不乱，让各大媒体不要上当。

大肚子副总裁正好出差，回来后听闻此事，也才知道所谓X计划的存在，吓得急忙跑到文化局向以前的老领导陈情，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绝对和这种事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X计划戛然而止，黑痣副总裁落得灰头土脸。从此，他更加怨恨曹玉明和郝蕾。

郝蕾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隔板的传来古怪的敲击声。“啪啪”，“啪啪”。

联想起以前观看国外视频时常见有人在卫生间恶搞如厕者，这里又是制造娱乐沸点的地方，有什么不可能复制的，于是深吸一口气，做好充分的思想觉悟不停地抬头低头，准备在看见一个人偶或怪物面具从隔板空隙探出时配合性地发出一声大吼。她也促狭，心想要吼的话就必须吼叫得惊天动地，能把搞恶作剧的家伙反过来吓得半死最好。

却听见隔板那头敲击声戛然而止，有人以试探着的语气问自己是不是郝小姐。

郝蕾愣了愣，紧张的心情立刻变得松懈，她听出那是华丽彩的声音。

“是我啊！哎哟，还什么‘郝小姐’的，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太客气了。”郝蕾答应着，同时纳闷隔板上会不会被人按了偷窥孔，华丽彩正好发现了这个机密。她仔细地审视着隔板上的纹理，整块木板都非常严密结实，不信有谁会在上面挖个洞。

华丽彩笑了笑，说：“不奇怪，听见你的脚步声就知道了，走路风风火火，优雅中透着对人生时间的珍惜。”郝蕾细细咀嚼这句话里是不是有讥讽的成分啊，没品味出来，她静观其变微微发出笑声。

华丽彩又随便聊了几句，然后送出重炮，说她准备离开公司去外面发展了。

“什么？”郝蕾讶然地几乎从马桶上站起来，旋即慌忙重新坐下，她搞不明白华丽彩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什么想要离开，“你想要去哪儿发展啊，上海还是广州？”

华丽彩扑哧而笑，解释所谓去外面发展和去外地发展其实是两个截然不同之概念，她已经办了手续，即将到文化局报道：“我男友也希望我能离开娱乐圈，他不喜欢这个圈子里的混乱状况，我和他是以结婚为目的认真交往的，当然得听他的意见。”

郝蕾这才知道前些日子华丽彩请病假休息不过是个由头，其实是躲在家里复习功课，然后参加了文化局的事业编制考试，成绩不错，笔试和面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华丽彩解释先考个事业编也不错，等后面有机会再转行政编，她的父母毕竟都是省府职能单位的机关干部，打小便希望她也能进入围城，求个安稳，图个体面。

人和人的选择还真是不同啊，郝蕾默默嘀咕。

这是一次奇妙的对话，两个女人坐在马桶上，气氛格外融洽地谈起了相互的人生和梦想。就在郝蕾颇有感触进一步打开话匣子的时候，华丽彩主动结束了马桶会谈。隔壁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她洗过手后礼貌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