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工作跳槽VS家庭挖角（1）

“哎呀，这位姑娘怎么把话说得这么满，你们交纳的费用，我们是要记账上交村财政的，然后还要交到县财政的。”村长边说边扭摆身体，他矮矮胖胖，一看就是厮混江湖久矣的村痞人物。

郝蕾心里冷笑，脸色不改，从容地说：“不可能吧，你们给我们公司开的只是普通收据，如果是上缴财政的话，起码得有税费收据啊。”村长本来笑眯眯的脸听了这话，立刻变得有些僵硬，问她怎么懂得财政的事情。郝蕾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以前就在政府机关工作，因为业务关系，得时常同市里面各部门的财务人员进行接触。”村长愣了愣，向身边的人使个眼色，话锋陡转，拍掌说：“城里的明星朋友们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拍摄取景，说明人家看得起咱们这儿，对村庄的旅游发展也有着很好的宣传作用，咱们怎么可能索要饭局呢，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村长的同伴挤出谄笑，附和着说：“对啊，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们是想请明星们赏脸吃个饭。”村长点点头，接着纠正村里的伙食不太好，这样的农家菜，其实大城市里的人才吃不惯，也就不勉强了。

他们相互之间打个哈哈后转身离去。瞅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郝蕾心里一肚子气，心想村长那也是一个村的公务人员，在最基层代表着公职干部的最鲜明形象，他这么做，不是让人们更容易对体制内的人产生误解吗？果不其然，后面有人议论纷纷，说出来的话确实不好听。郝蕾咳嗽一声，走到导演组那儿，低声提点抓紧时间开始工作。

“好，好，时不我待，大家都要讲究效率啊。”导演笑着点点头，当着大伙儿的面向郝蕾竖起大拇指，接着说，“郝爷不愧是当初从体制内走出来的精英，三两句行话就把敲诈勒索的村级干部给赶跑了。佩服，佩服！”郝蕾听着这话甚为别扭，想笑，笑不出来。

拍摄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这一次的综艺活动，是公司艺人们和话剧团女演员的竞技比赛，每一个环节都妙趣横生，引起在场所有参与者的哈哈大笑。就在进行到某个弹力绳拔河比赛的时候，双方从导演那里得到了特权，可以各自邀请一名工作人员或围观的群众嘉宾进行加时赛，分数列入两队的总分。

郝蕾有种预感，觉得自己或许会被选上，不自觉往后面挪，谁知还真就被一名女艺人笑嘻嘻跑来拉住，不由分说挽着她的胳膊就来到场上。话剧团的女演员则从围观的村民中挑选了一名黑黝黝的壮妇，由村民们的欢呼声中可以得知，此妇竟然就是村长的老婆。瞅着对方人高马大的模样，郝蕾暗暗叫苦，心想她该不会是男变性人吧，脸部轮廓分明，透着几分峥嵘气势，身材也格外高大，起码有一米八左右。郝蕾的个子不矮，完全可以用修长曼妙加以形容，不过站在村长老婆跟前，她竟显得如此纤弱，被映衬出某种强烈的吹风即倒之观感。

这真是一场教人不堪回首、双方实力极其悬殊的比赛，两个完全不在同一级别的女战士之间的“搏杀”，似乎结局早已经注定。郝蕾尽管拼命蹬踏步伐想要捉住自己这边椅子上的旗杆，还是被村长老婆以绝对性的优秀拽向另一边。巧合的是：就在她深感绝望的关键性时刻，弹力绳索啪的一声忽然断了。郝蕾身子轻，摔得不算重，她甚至能够凭借当初的功夫底子顺势一个翻身弹起，灵敏的反应博得满堂喝彩。村长老婆吃苦匪浅，收势不住直扑入前面两个村民的怀里，瞬间三人搂抱在一起噗通倒地，等各各抬起头来，俱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滑稽模样。

“平局，各加十分。”导演举起大字牌兴奋地呐喊。他想这或许才是整个节目的最大亮点。

郝蕾感到背上有一块大岩石终于被卸下，坐在简易折叠椅休息的时候，眼睛不停打量擦脸打灰的那位对手，怀疑村长老婆那么狠了命地拖曳自己，或许是想替她那敲诈未果的丈夫“报仇”。“友谊第一，结果第二，这个理念还得通过节目表现出来。”在导演的提醒下，郝蕾后来过去同村长老婆握了握手，对方很用力，捏得她额头直冒冷汗，还不得不强行按捺心中的怒火，挤出几分礼貌的笑容。

母老虎的力气真大，实在可恶啊！郝蕾心里嘀咕着，心想回去后手该不会红肿起来需要冰敷吧？

好的节目效果不错，经过后期处理后，公司在最快的时间把视频挂上了网站，点击率迅速飙升。人们的评价格外热闹，统计后，发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注意力都集中于郝蕾和村长老婆之间的较量。

曹玉明再次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满眼都装满了笑意，最后实在憋不住，拿起手机调出下载的视频重新看了看，似乎眼泪都要顺着眼角淌出。郝蕾哭笑不得地夺过手机，佯嗔说：“你这人心思大大的不好，就这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啊？，太可气了。”

曹玉明抹了抹眼泪，笑着说：“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没能成为专职艺人实在可惜。”

花百娇则打来电话，对视频中郝蕾表现的可圈可点处一一进行评述，给予了高度的赞扬，那马屁话说得郝蕾简直无地自容，最后花百娇话锋一转，说：“小蕾，你那同学不怎么守信啊。”郝蕾听得一愣，急忙追问原因。原来花百娇还真给彭爱意在娱乐圈物色了一个职务，人家也是看在她老公的面子上才勉强匀出一个岗位，可彭爱意又变卦了，认为其实在机关呆着也不错，没必要为难自己在外面经历市场的大风大雨。

“当初她辗转找到我，我本来是不想搭理她的，就感觉你的同学不怎么实诚。”花百娇笑声依旧，语气难掩不满情绪，“后来看你愿意当她的保人就真答应啦。”郝蕾又羞又恼，由衷地向花百娇表达歉意。花百娇通情达理，让郝蕾别把这事往心里去。

郝蕾心神不宁无法工作，最后干脆打了个车来到彭爱意单位门口，打电话让她下来见面，然后拉着彭爱意来到某个偏僻的角落，看看左右没人，劈头盖脸冲着她就是一顿臭骂。

从常理来说，郝蕾觉得随着工作时间的不断累积，自己的办事经验应该越来越丰富，似乎实际上也是如此，但令人费解的是，她偶尔也会犯迷糊，感觉似乎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娱乐大圈。媒体总爱宣传娱乐圈很复杂，不过究其本质，她发现这个圈子其实很肤浅，求名，求利，高尚的梦想早已被抛弃，当一切规则都必须随着人的欲望发生改变时，所谓的规则就没有了任何约束力，人性的黑暗面就会被无限放大并激荡着这个圈子的稳定发展。

郝蕾还看不透的是，当人们在圈外的时候，往往能够清醒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一旦到了圈子里面，面对掌声鲜花还有光怪陆离的各种荣誉和天知道是否是真心的赞美，人们反而陷入自觉或不自觉的迷惘，不知道自己是谁或生活究竟需要什么了

这种困惑也渐渐发生在郝蕾自己身上。

因为她的表现确实非常优异，经过人力资源部副部长的提议，公司高层开始考虑给以郝蕾为代表的一批“先进工作者”更好的薪水待遇，同时决定给予她更高的管理级别。郝蕾谦虚之余，心里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特别高兴。她参加的饭局多了，接受的奉承话也多了，甚至也有外人通过各种途径和她联系想要挖墙脚，提出具有足够诱惑力的条件希望郝蕾能跳槽至他们公司任职。

有一天，老妈走进女儿房间，对着略嫌憔悴的郝蕾说：“丫头啊，你现在回家越来越晚了，这没什么，怎么动不动身上就有一股酒味和烟味呢？”老爸站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女儿，没说话。

郝蕾不以为然，解释应酬多了，个人被占用的时间自然就多了，周围的客人要抽烟要喝酒，总不能强加约束人家吧？她从包里掏出一盒进口润肤霜，递给老妈笑嘻嘻地说：“妈，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是客户送的礼物，据说涂抹了这东西，三天之内就能消磨掉各种皱纹，到底真有其事还是说那都是广告词的虚假宣传，我可就不知道了。”

老妈接过这东西，笑了笑，郝蕾打个哈欠，没发现老妈的笑容没以前那么灿烂。

后来又有一天，曹玉明对郝蕾直言不讳地表示感觉她变了。郝蕾挺起胸脯辩驳，提醒曹玉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充满了如阳光板灿烂的创造精神和雄浑开拓力的新时代职业女性，同当初窝在体制内的女公务员完全不同。曹玉明揉了揉鼻子，摸了摸眉毛说：“那倒也是，听你说这句话之前，我以为你变得市侩了，嗯嗯……应该是我的错觉。”